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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晚上到的时候,已经一团糟了,好在林漠漠还等在医院外面,直到她来。林漠漠跟跟她解释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因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将白宏杰的身世说了,现在不免有些愧疚。
“我实在气不过他们对你的态度,只想利用你对你没有一点爱,所以我才会把白宏杰不是他们亲生的告诉他们......你不会生气吧?”林漠漠解释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清清,她知道白清清善良孝顺,任凭那对父母再怎么伤害她她都不舍得做得特别决绝,现在也很担心......
白清清低着头沉默着,走廊的灯打下来,她的脸全隐藏在阴霾之下。
她真的生气了吗......林漠漠在一旁紧张地等着,几分钟后,白清清突然大笑起来,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我现在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编写我人生的人,真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真没想到,我这么大了还能遇见这种家庭变故,漠漠你知道吗?我听你说完之后,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有伤害他们的愧疚,另一方面也高兴极了......我早就该脱离他们了,但一想到他们对我有生养之恩,我就狠不下来,我现在多希望,我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对了,”白清清还没等林漠漠安慰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那个人要去做亲子鉴定是不是?我也去跟他做,万一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呢?那就太好了!”
“清清......”林漠漠有点儿担心她。
“没事儿,谢谢你漠漠,改天请你吃饭。”白清清着急去找父亲做鉴定,一溜烟跑了......
虽然她没有怪自己,但林漠漠总觉得怪怪的,她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不过既然她回来了,自己也不用继续盯着了,林漠漠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白清清留个言就回基地了。
白清清再和她联系,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这期间国家派来了国际知名的电竞教练,要和他们的教练一起训练他们,并且要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训练环境。
起初大家都挺舍不得这个小房间的,虽然环境一般,但却温馨舒适,离学校近,周围吃的东西也多,突然说要离开,每个人心里都不太好受。
但是,当他们知道新的训练基地在京城最豪华的商业区,某栋知名办公大厦一整层都是他们的地盘后,ALU的几个人包括然玉,都忙不迭地就搬过去了。
这一周都在忙换地方的事情,偶尔关心白清清,她的回答都是还好,没有其他多余的话。直到这时候,她才主动联系林漠漠,说要见面。
两个人还是约在了学校旁的咖啡厅,林漠漠先到了,点好了两人爱喝的咖啡后,白清清不一会儿也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起色比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林漠漠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这条裙子,拿起来捏了捏,问她:“好好看,在哪里买的?求链接!”
白清清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爸给我买的,就附近那个很便宜的商场,这条裙子一百多吧。”笑完,又不削地冷哼一声,“二十多年没给我买过衣服,现在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亲生的孩子了,一辈子就我一个女儿了,就打算给我买买衣服鞋子哄哄我,指望我以后能照顾他。正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那么好哄?”
林漠漠的手松开,将点好的热奶茶推到她身边:“鉴定结果出来了?你们家......现在还好吗?”
“出来了,白宏杰确实不是他亲生的,我是。”白清清冷笑一声,“说起来我这个弟弟......哦不,表弟,真是太好笑了,他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自己是我们家的霸王,我当时在旁边给他削苹果,他指着我骂了我一顿,说我冷血无情,抛下家人跑出去实习......结果你猜怎么着?二十年没舍得打骂过他的爸爸,上去给了他一耳光,都把他给打蒙了。”
“......白宏杰后来什么反应?”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那个男人之前只是怀疑白宏杰不是亲生的,但那个时候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他还有一丝对白宏杰的耐心。白宏杰那么多年都是家里的小霸王,乍被打了一巴掌,倒也没有闹事,只是生闷气生了好半天,可把我妈给急坏了。今早上鉴定结果出来,白宏杰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两口子还在家里吵着呢,说以后要怎么商量,我实在受不来了,跑出来找你了。”白清清深深呼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奶茶杯。
“你以后怎么办?”林漠漠只关心这个。
“我还不知道。”白清清摇摇头,“他们也一团乱。这种家庭变故对一般人而言可能完全无法接受,丈夫被妻子用抱养的孩子过来养了这么多年,欺骗了这么多年,肯定要以分开收场......但我们家不会,爹妈好面子,小地方的人嘴巴都和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一刻不停。他们回去之后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白宏杰不是亲生的,甚至那老两口在别人面前还要做出一副恩恩爱爱的恶心样子.......至于我嘛,我是我爸这辈子唯一一个亲生的孩子了,尽管不是儿子,他以后也会对我好的,这几天他心里的那个苗头已经显现出来了......”
林漠漠沉默片刻,说:“那你以后,还是要照顾他吗?”
“不照顾又能怎样,毕竟是我爸不是吗?不过我以后的日子会好很多,他现在也不逼我嫁人换彩礼给白宏杰了,只是希望我能嫁个有钱人,将来他没办法赚钱的时候,我能给他养老送终。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的。”
白清清说完这些话,她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她没有接,看了一眼,便对林漠漠说:“漠漠,我以后再来找你,他们给我打电话了,我回去看看,是不是商量出什么结果了。”
“嗯。”林漠漠看着她离开,女孩的背影微微弯曲,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悲哀笼在她的身上。遭遇了这种事,她就算装的再坚强,眼神里、语气里、脚步中,也全都是藏不住的难过。
回到那个“家”中,白宏杰的脑袋上还包裹着白纱布,白父和白母脸黑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清清关上门,语气平静地就好像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现在大家都知道真相了,你们打算怎么办?离婚吗?”
白母猛地抬起头看她,嘴巴一撇,骂道:“死丫头你还有良心吗?我这么大岁数了,你让我离婚,我以后怎么活?我好歹是你妈你就这么希望我活不下去?”
“老家东口的寡妇不是活的好好的?”白清清冷笑一声,说,“我当然只是建议,你们要怎么着,自己想,自己办。”
到底是白母骗人在先,四个人沉默半晌之后,白母先开了口,对白父好言相劝:“你养了宏杰这么多年,就算宏杰不是你亲生的,也跟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了。反正你养儿不就是防老的吗?宏杰又不是说以后不照顾我们俩个,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回到以前,不行吗?”
她看白父不说话,伸手招呼白宏杰:“宏杰你过来,你告诉你爸,你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对不对?”
白母以为白宏杰撒撒娇,说点儿好话,白父就不会再计较,但白宏杰是被宠着长大的,脾气倔的很,他现在知道自己不是这家人亲生的,又想到这几天白父对他莫名其妙冷淡下来的态度,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冷着脸坐在那里,甚至把手机拿了出来,若无旁人的玩手机了。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有出息的样吗?估计我俩老的不能动了他也不可能养我们,指不定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还要我们俩忙到死养活他!”
“你自己没本事逼逼什么?你要有本事,老了之后需要我养活你?”白宏杰抬起头硬硬地回了一句。
“我他妈就算不是你爸也养了你这么多年!”
“我让你养了?指不定我亲爹亲妈更有钱!”白宏杰“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还边骂,“什么玩意儿......”
“宏杰......”白母怕他出事,顾不上和白父吵架,也跟了出去。
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只剩下了父女两个人,白父抬头看着白清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之前觉得白宏杰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无论怎么样,他以后都会养活自己,而现在一下子知道了白宏杰不是他亲生了,丢掉了那一份血缘滤镜,他怎么都觉得白宏杰这种根本不优秀的人不可能会尊重他,不可能以后会孝敬他。
而这个被他忽视了很多年的女儿,她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她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
“所以呢,你现在对我好,也没有对以前一丝一毫的愧疚,只不过是因为你觉得你需要有个亲生的养老?”白清清从他刚才骂白宏杰的话里,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她微微一笑,说,“建议你去买个养老保险,求人不如求己,先不说我以后会不会照顾你,万一我明天就被车撞死了呢?”
也许是带着恶意的抱负,白清清故意说这种在他看来非常“不吉利”的话,可她自己完全不在乎,她也没有在乎白父脸上的表情,说,“我回学校住吧,这里也没准备我住的地方,等你们商量好了以后要怎么办,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