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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一条灯火通明的街边。
苏牧娴熟地翻烤着烧烤架上的六个大腰子，他负责烤东西，周磊负责招揽客人。
早上油条包子的生意并不好，只能指望晚上的烧烤来挣点钱了。
苏牧思考之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停顿，没过一会儿工夫便将六个大腰子烤好了。
“再烤十个，那桌客人还要再来十个。”
周磊麻利地用盘子接住六个大腰子，接着说道：
“大腰子已经卖完了，你问问那桌客人，要不叫他们换点别的？”
苏牧也没有办法啊，虽然考虑到现在的社会情况，他们多准备了不少大腰子，但是也架不住那桌客人的这种吃法啊！
他们不要别的，就只点大腰子，而且胃口还惊人，区区三个人，就把烧烤店的所有大腰子全都吃完了。
然而没过一分钟，摔东西的巨响传来，苏牧抬头看去，只见三个光着膀子的青年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掀到地上，其中的一个干瘦青年一脚将桌子踹翻，然后目怒凶光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老子今晚有大事要干，结果你却告诉我没有大腰子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几十个大腰子，全烤给你们了啊。”
周磊被这场面镇住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起来。
“老子不管，竟然敢坏老子大事，这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瘦得像猴的青年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飞，怒吼道。
苏牧眼睛一眯，他知道对方这是来找事的，于是走过去拍了一下周磊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他。
然后露出笑容，从兜里拿出五块钱买的那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干瘦青年：
“几个兄弟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来来来，抽根烟，消消气。”
“滚蛋，今天不给老子一个说法，以后你们别想在这条街混了。”
然而干瘦青年却一把将烟打飞，用脚将烟碾碎以后，嚣张地说道。
眼见自己抽出去的烟被打飞，苏牧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却是在飞快地思考。
他琢磨着这三人一口气就吃了几十个大腰子，足以看出他们的肾已经虚得不能再虚了，而自己和周磊却是年轻力壮的，就算动起手来，也不会吃亏。
于是他的脸色冷了下来，颇有气势地说道：
“大家都是体面人，我觉得有话还是坐下来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啊哈哈哈，你也配叫做体面人？”
干瘦青年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
也不怪他觉得这句话好笑，现在的苏牧极为狼狈，看起来十分落魄。
他穿着烧烤用的大白围裙，上面还有好几处油污，头发也被汗水弄得极为凌乱，一只眼睛因为刚才进了辣椒现在还半眯着。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苏牧觉得气势上，场面上，自己绝对不能输，于是从桌边捡起一个啤酒瓶，壮胆的同时，也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
然而当他刚刚捡起啤酒瓶时，为首的那个干瘦青年直接赤手空拳地冲了过来。
然后，然后他竟然一头撞在苏牧手中的啤酒瓶上！
砰地一声闷响，啤酒瓶没事，干瘦青年的额头却肿了起来。
苏牧见到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他什么都没有做啊，这干瘦青年就一头撞了上来，这，这是什么操作？
然而还没等苏牧想明白，干瘦青年见啤酒瓶还没碎，狠狠一咬牙，然后抓住苏牧的手狠狠往下一抡，自己的头趁势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啤酒瓶炸裂开来，碎屑四飞，里面剩下的酒水也四处飞溅，干瘦青年的头上顿时流下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啊，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了！”
“叫人，给我叫人，快！”
鲜血滴落在地上，干瘦青年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头，确定真的有血流出来以后，他才放下心来，于是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喊完以后，干瘦青年就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干瘦青年这一套动作熟练无比，每一个时机，每一个动作表情都精准到位，只有经历过无数次实践，才能磨练出这样的水准。
直到这一刻，苏牧才终于明白了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这是碰瓷的啊！
但是，他听说过碰瓷奔驰的，碰瓷宝马的，这些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豪车，发生碰瓷他也不会觉得大惊小怪。
最不济的，也是碰瓷婴儿车的，因为婴儿车好歹也是车！
但是，今晚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碰瓷啤酒瓶的，这是瓶子啊！
碰瓷啤酒瓶，这完全就是在丢碰瓷界各种前辈后辈的脸啊！
这种碰瓷的新操作，苏牧还是第一次看见，但是却一下子就重新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面对这种碰瓷，这样的小流氓，苏牧觉得自己的气势绝对不能落下半点，于是冷笑道：
“叫人是吧，这年头出来混的，谁的背后没有人，磊哥，叫人，我今晚就想看看谁叫的人多。”
被干瘦青年一连串的操作，周磊直接懵了，听到叫人两个字，他才颤抖着问道：
“叫...叫人？我....我们叫谁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的背后空无一人，这...这还怎么叫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干瘦青年绝对会叫一群小流氓过来。
“当然是叫凡哥。”
苏牧回答道，然后掏出屏幕早已碎掉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然而这部两百块钱买的二手机此时却卡住了，死活点不进去。
“关键时刻你给我出问题，迟早把你砸了。”
忍住将它砸掉的冲动，苏牧拿起周磊的电话，拨通就叫道。
“凡哥，兄弟这边摊上事了，快带兄弟们过来，对，就是卖烧烤这儿。”
说完苏牧便挂掉电话，气势汹汹地与干瘦青年后面的两个人对峙着。
“凡...凡哥，你说的是哪个凡哥，难道？”
周磊脸色苍白，小声问道。
“对，没错，就是干工地的那个凡哥。”
苏牧点头。
听此周磊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苍白，身躯也轻微地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