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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在琼州叛军的军营之中,实则受到了比在崖州水满峒时更大的优待,除了行动有所限制,饮食起居条件比在水满峒时都有了相当大的改善,甚至,李佛子还应他的请求,为他找来了一整部的《论语》,供他每天早晚刻苦攻读。
顾沁儿那天提刀杀人的场面虽然还时常在杨凌脑海中闪现,可他随即自作多情地就为顾沁儿找到了开脱的理由:毕竟,在那天的情势下,如果不按李佛子的要求提刀去杀别人,被杀的就极有可能是自己了,再者,既然唐三藏等几名隋朝官员已被叛军捉住,成了俘虏,那么,即便顾沁儿不去杀他们,他们多半也难免一死。
这么一想,杨凌在心中也就原谅了顾沁儿。加之,近一年多来,他已养成了每天读书的良好习惯时,所以,杨凌想要通过科举考试向顾沁儿证明自己能力的初衷并没有改变。
十多天后的一天早晨,杨凌坐在书案前,展开《论语》正欲研读,忽见一名叛军军士急急忙忙跑来对他说道:“杨公子,大帅命我来请你去中军帐。”
“今天这么早啊。”杨凌误以为李佛子又要请去喝酒闲聊,遂合上书卷,就欲起身随那军士前往中军帐。
“杨公子,大帅怕你过于伤心,要我先来告诉你一声,娄夫人今天一早亡故了……”那军士嗫嚅着对杨凌说道。
“她死了?!”杨凌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切地问那军士道,“她是怎么死的?”
“大帅请你去,就为亲口告诉你娄夫人的死因……”
那军士话没说完,已见杨凌撇下他,向中军帐的方向跑了过去。
中军帐中,李佛子表情沉痛地将一个做工精良的香囊交给了杨凌,告诉他:“娄夫人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杨凌听到这话,头脑之中迅即掠过了一个人:小萤,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如果是小萤下毒害死娄氏的话,她完全可以选择更加有利的时机下手,为何偏偏等到今天才下手杀了娄氏呢?
“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杨凌仔细审视着娄氏留下的香囊,见香囊上除了绘有小桥流水,彩蝶戏花的图样外,还在接近香囊开口的地方用红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汪”字,随即回想起了在水满峒时,娄氏交待自己的,日后若有了孩子,就将第一个孩子的小名唤做忘儿的事,心中一动,思忖着:难道她本姓汪,并不姓娄?遂向李佛子提出了要去看看娄氏遗体的请求。
“军中的仵作正在仔细检验娄夫人的遗体,我劝你还是等到仵作验看罢再去吧。”李佛子拉着杨凌坐下,摇摇头,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是什么人会对娄夫人下此毒手呢?”
杨凌此时心里想的却是:李佛子为什么要突然对娄氏下手,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呢?
事情很明显,娄氏是在被李佛子关押的情况下被人下毒害死的,除了被疑作是李靖有意安插在娄氏身边的眼线小萤有可能是凶手之外,李佛子本人自然有着最大的杀人嫌疑。
而如果是小萤下毒害死娄氏的话,她此时这么做无异于自我暴露了卧底的身份,使得她之前意图通过斩杀唐三藏洗脱隋朝细作的努力登时化做了泡影。
如此想来,站在自己面前,故意装出一副猫哭耗子模样的李佛子自然就是唯一的真凶了。
当日午后,李佛子亲自陪同杨凌去探视了娄氏的遗体,其时,娄氏的遗体已被李佛子军中的仵作整了容,从表面上瞧不出一丝中毒身亡的痕迹了。这更加使得杨凌能够确定,杀死娄氏的真凶就是李佛子本人。
接下来的一个疑问自然而然浮现在了杨凌的脑海之中:既然是李佛子本人下令毒死了娄氏,为何他还要迅速把娄氏的死讯告知自己呢?难道还异想天开地想要自己相信,是小萤下手毒死的娄氏吗?
他与李佛子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从之前李佛子将他和娄氏等四人集中关押到崖州去,以及逼使他们斩杀被俘的隋朝官员来洗脱隋朝细作的种种做法上,杨凌发现,李佛子此人颇负心机,决不像是轻举妄动之辈,他之所以这么做,必有他不可告人的用意。
娄氏的意外身亡,除了令杨凌感到震惊和悲伤之外,还迫使他产生了想要离开叛军军营的强烈愿望。
尽管李佛子曾不止一次地声称,杨凌随时都可以离开,可在杨凌想来,那不过是李佛子为向其部属显示他对待曾救过他的恩人宽宏大量的一种伎俩而已,并不能当真的。
但一想到顾沁儿和小萤两人还被李佛子关押在军营之中,并且自己已有十几天没有她俩半点的音讯了,杨凌不能不强迫自己尽力克制着强烈的逃生欲念,保持头脑冷静,寻找到能够带上顾沁儿、小萤两人一起逃生的合适时机。
娄氏的头七刚过,李佛子就像忘记了杨凌还有母丧在身这回事似的,又派人来请他到中军帐饮酒作乐了。
由李佛子这一有违人情的举动,也使得杨凌对他唆使人下毒害死娄氏的动机产生了新的一种怀疑:李佛子应当对娄氏才是“雁巢”真正要迎立的那位佛子是知情的,他毒杀娄氏,除了忌惮娄氏这位真佛子来与他争权夺利之外,会不会也有试探自己与娄氏是否是一伙的意思?
抱着印证自己这一猜疑的想法,杨凌也装做没事人似的从不拒绝李佛子的邀请,该到他中军帐中喝酒作乐依然喝酒作乐,从不主动向他打听半句其它的事。
终于,在请杨凌喝了两回酒之后,李佛子自己沉不住气了,首先开口问杨凌道:“按照华夏的习俗,娄夫人死后,理应奉其骸骨回乡安葬吧?你对此可有考虑?”
杨凌正襟危坐,肃然答道:“回大帅,我确有过这种想法,但因念及我目前尚是被流放的犯人,不宜扶柩回乡,所以自养母过世这么多天来才一直未向大帅提起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