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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欢乐的气氛越来越浓,经过**的方阵越来越多,他们渐渐向前面移动,向中间移动,猴子从人丛中探出头来大声问葛兴国下午去哪?葛兴国摇摇头说要回家。
“回家有什么意思,咱们上文化宫吧,要不去景山也行,听说这两个地方都有文艺演出!”
猴子的提议立刻得到委员和芝麻糕的赞同,今天整个燕京,不,是全国各地都在举行庆祝活动,市内的所有公园都开放不收门票,各文艺团体在公园里举办各种文艺活动,任凭市民参加。
葛兴国心念一动随口说道:“那就去文化宫吧,今儿那肯定热闹。”
猴子爽快的答应下来,关从容和莫顾澹也叫着要去,葛兴国也没拒绝。
“关从容,你丫该请客啊。”莫顾澹忽然说,关从容没有推辞立马答应上老莫,葛兴国知道这是为什么,关从容入团了,这次入团的五个名额分别是关从容、炮姐、监工、王建勋和猴子。
在讨论入团名单时,他和宋老师都认为应该发展朱洪入团,但莫顾澹坚持认为应该优先发展干部子弟,并且把这个问题上升到阶级立场上来,而且引用了燕京市教育局的文件,在教育局下发的文件中便明确提出,培养接班人,要优先考虑干部子弟,他们具有坚定的革命性,这一招很厉害,连宋老师都不得不让步。
“葛兴国,一块去。”关从容邀请道,葛兴国摇头说:“入团又不是为了请客吃饭,是为了更好的干革命,你们这样算什么。”
莫顾澹和关从容神情有些讪讪,关从容勉强笑了下,冲莫顾澹使个眼色,连连说道:“对,对,你说得对,算了,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莫顾澹随意的笑笑:“行,只要没让朱洪入团便行,现在越看这家伙越让人烦。”
“你们哪,”葛兴国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说:“朱洪是有缺点,不过,他和公公不一样,公公需要改造思想,是统战对象..。”
“对,对,”关从容打断葛兴国说:“我看公公比他还顺眼点,至少他有自知之明,现在也不狂了,可朱洪不同,就是仗着他出身好,整天人五人六的,我看,他就是个野心家。”
葛兴国叹口气,他已经察觉了,这些人现在的目标转移了,不再针对楚明秋而是转向朱洪,他大约猜到原因,楚明秋虽然骄傲,可他在政治上从来不争什么,什么表扬啊申请入团,参加游行,什么的,从来不争,有些时候甚至在躲;但朱洪不一样,看上去平和,可争的全是关键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更关键的东西,楚明秋太棘手,莫顾澹几次都撞得头破血流,这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出手,当然,还有一点,楚明秋和社会上的混混有联系,他们毕竟在城西区,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校门,那天出去被一顿臭揍,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公公啊,你们没去过公公家,他的成绩好,进校以来,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我听宋老师说,这在学校里还从来没有过。”葛兴国故意说道。
“成绩有什么用,”关从容不以为然的摇头:“现在讲的是政治,我给你们说啊,高教部下了文件,说要进行教改,说不定明年便取消高考,就看政治表现。”
“早就该取消了,别说高考,我看中考也该取消!”莫顾澹似乎卸下副担子长出口气。
“我倒觉着高考不该取消,取消高考,大学录取标准是什么呢?就说政治表现,这怎么考量?再说了,人是会变的,**说,要警惕党内的修正主义,既然如此,仅靠出身,是不能衡量政治觉悟的。”
关从容和莫顾澹交换下眼神,俩人心里都明白,葛兴国的观点并不孤立,甚至高层也在争论,上半年的各校出现的大字报,其中便有不少反对取消高考的,他们提出的一个致命问题便是,取消高考后,大学录取标准是什么?取消高考派无法给出稳妥的方案。
除了这点外,在培养接班人的讨论中,青年报登载了些读者来信,反对以出身为衡量方式,在燕京,由于大院力量强大,反对声音比较弱,可在外地,反对声却很强。
这些来信中提出,以出身为标准势必将大批非红五类也非地富反坏右出身的子女给排斥在外,同时这也有悖党的统一战线原则。
这些来信受到中央高层的关注,中央高层中也有人对此也薄有微词,特别是那些,在五九年反右倾和随后党内斗争中落马的干部,他们的子女同样被划入出身不好一类中,从而丧失前途。
这时,最后一个游行方阵从**前走过,广场上响起一阵欢呼,“**万岁!”传遍整个广场,三人抬头看,城楼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正挥手致意,三人几乎同时激动起来。
“**万岁!”
“**万岁!”
一群白色的鸽子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展开白色的翅膀,在明媚的阳光,扇出轻微的气流声;彩色的气球缓缓升空。
气氛在这一刹那达到**,葛兴国莫顾澹关从容举起还略有些青涩的拳头,声嘶力竭的高声欢呼,周围同样是,青涩的,稚嫩的,成熟的,刚劲的,有力的拳头,还有同样兴奋无法自持的面容。
..
让葛兴国很失望的是,下午,在文化宫,他没有遇见楚明秋,楚明秋好像消失了,国庆节之后,他同样没到班上来,他试探的问了林百顺,林百顺的回答说好像是病了。
楚明秋倒不知道葛兴国在找他,国庆期间他照例在家过生日,家里人和小兄弟们一块热闹了一番,另外趁着两天休息,他又跑了趟农学院,去取了些关于如何种植银耳木耳蘑菇的资料给山里寄去。
国庆之后,一切便回到原样,他不想去学校,便让岳秀秀给他开了两周假条,现在岳秀秀对他完全放手,干脆将自己的私章给他,让他自己安排。
楚明秋在家学累了,便蹬车去菜店买菜,要么上肉店买肉,让楚明秋有些纳闷的是,现在这时候,瘦肉忒好买了,根本没人要,肉店十次吵架,七次是因为肉太瘦了。所以,他第一次买肉时,看到那老太太因为瘦肉和那店员大妈吵架,于是他很好心的将那块里脊给要了,解了双方的围,后来肉店弄明白了,于是瘦肉便给他留着。
慢慢的楚明秋也就明白了,这是个贫乏的时代,前世的营养过剩很少,营养不足到是普遍,所以肥肉比瘦肉紧俏,因为肥肉可以熬油。
白天楚府后院是安静的,唯一能来打搅他的是小国容,这小家伙大概是继承了吴锋的基因,再加上六爷数年教唆,现在越来越淘,好在楚明秋还能压住他,每天让他在如意楼背书,在楼外扎马步,早晨起来便让他练习楚家密戏。
吴锋有时看小国容练密戏时的神情有些迷惑,楚明秋看在眼里,磋磨出味来后,倒是满不在乎的告诉他,他没那么多臭规矩,如果是那样,他就把金针续命传给他,将来能多救些人,这金针续命也算有了传人,对楚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吴锋能猜到楚家密戏和内气的关系,楚明秋倒一点不奇怪,若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妄称华北第一杀手了。
楚明秋挺满意这样的生活,每天累了便弹弹吉它,要不然便弹弹钢琴,这两样也腻味了,便到厨房去作两碗面条,洒上几粒葱花,再添上两滴香油,就一个字,香。
前世他可从来不会做饭,就算吃面条也是方便面,那会作这手擀面,现在除了炒菜外,居然还能作手擀面了,楚明秋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有这种天分。
“舅舅,你就这手擀面做得好!”
小国容吃完后将嘴一抹放下碗说出句让楚明秋心碎的话,楚明秋“凶狠”的瞪着他:“找抽啊!”小国容冲他作个鬼脸。
吃饱喝足,楚明秋将灶台收拾干净,小国容跑出去,远远的叫了声赵爷爷,没一会,小赵总管进来看到楚明秋在收拾,忍不住摇摇头,这楚明秋现在太无聊了,现在居然学会了偷吃,这老爷子要在世还不抽他。
楚明秋看看小赵总管的脸色,讪讪的搭讪两句,不等他开始数落,转身便溜,让小赵总管在身后叹息不止。小赵总管看看还有些凌乱的灶台,摇着头替他收拾。
楚明秋出去就没看见小国容,按照惯例,这小家伙已经溜出去了,在背过书和练过字后,楚明秋便不会管他上那去玩,这小家伙胆子比他当年可大多了,这个年龄便敢上胡同玩去了,而且,让楚明秋比较郁闷的是,他在胡同里居然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朋友了。
看看如意楼前的三轮车,楚明秋更加郁闷了,电动三轮车试验已经失败两次了,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信心,小心翼翼的弄出个方案,琢磨着交给楚明篁看看,楚子衿却鼓励他,让他自己先试试,于是从山里回来开始,他便四下淘换零配件,又买回来一辆旧三轮车专门用于研究。
图纸越来越复杂,从最初的简单的加个电瓶,变成了现在这个,变速箱、电机、控制器、传动轴,他忽然觉着自己象是在设计一辆汽车,全是汽车要考虑的东西,这套子将他自己给套住了。
失败!
研究了半天图纸,又开始重新计算,蓄电池的输出电量,电机的输出功率,传动轴带动,好像都有问题,慢慢的他完全沉浸在计算中。
楚家大院很安静,小赵总管没事时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门铃响了,他慢吞吞的起来开门,祁老三拉着马车笑呵呵的进来,祁老三现在是楚家常客,每周都要来一次,每次拉来的东西也就五六块钱,够全家人吃一周的。
和小赵总管打个招呼,祁老三自己动手将车上的菜和肉搬进厨房,然后和小赵总管结账,他对楚家这样的主顾很满意,两边除了买卖外,更像是朋友,楚家有时还送点茶叶或衣服给他。
喝着茶,聊上几句,吃过小赵总管下的面,祁老三便准备走了,小赵总管让他等等,从屋里拿出两个包袱,大的那个里面有几件棉衣,让他带回去给鲁家的几个孩子,小的那个同样是件棉衣,这是个牛娃的。
这是让祁老三最纳闷也最感动的地方,当初楚明秋也就到村里支农不到一个月,居然还一直关心着牛娃家和鲁家,去年就送了衣服和被子,今年居然还记着。
“他赵叔,鲁大昌也不知在那学会了作家具,现在每个集都拉着作的家具去买,一个集下来能挣七八块呢。”祁老三笑呵呵的说,鲁大昌家很穷,可自从上次楚明秋他们去了后,家境便渐渐开始好转了,大儿子上了学,两个小的村里人帮着照顾,鲁大昌帮全村各家打了新式鸡舍,队里将他调到木匠组,负责打农具,工作轻松,工分还高。
“那就好,那就好,他叔,小秋就是放心不下,我听他回来说起,心里也糝得慌,他叔,你们多照应点。”小赵总管叹着气将两个包袱放到祁老三的车上,祁老三连连答应。
祁老三给大黑喂了两把豆子和一桶清水,又和小赵总管说了会话,才赶着马车走了。出了楚家胡同,街面上热闹起来了,几个半大小子看着大黑,飞快的跑过来,围着大黑闹腾,祁老三每周都来,大黑也就成胡同里的名人,每次过来都要被孩子们围观,胆子大的还会伸手在摸摸他的肚子,不过,还没有谁敢去摸他的头。
如果皮箱店时,田婶和他打个招呼,祁老三将车停下,到店里和田婶说了会闲话,他知道这个店里的人多少都和楚明秋有些关系,因此与他们也很亲热,有时候遇上了,还帮忙拉拉货。
“他婶,这谁啊?添新人了?”
祁老三看到店里多了个小伙子在忙活,小伙子有点黑,身材不高,却很壮实,听到说他,也没理会,依旧在忙活自己的事。
“这是黑皮,是那爷爷的孙子。”田婶笑着岔开话题:“这就走啊?”
“回啦,这天冷了,黑得早,路上还得赶紧。”祁老三将鞭子扛在肩上,依旧是乐呵呵的。
黑皮是国庆前回家的,回来后,他不想念书了,可黑皮爷爷不同意,非要他继续念书,而且希望他考上大学,说他爸爸都是大学毕业生,黑皮无奈只得去四十五中,没成想,四十五中拒绝接收,于是黑皮顺势便不去念书,整天要么在皮箱店,要么继续上胡同混日子。
但黑皮爷爷没有放弃,依旧四下里求人,今天又上学校去了,他不肯去,就在店里帮忙,不过,他什么都不会,只能干点力气活。
祁老三说了会话便走了,田婶扭头看看黑皮叹口气,该说的话,她们早就说过了,现在黑皮好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想找份工作,可工作那有那么容易的,穗儿水莲豆蔻这样的老实人都被裁了,以他的名声根本没单位要,街道王主任就说了,要么下乡,要么回学校念书,街道没地方安排。
国庆前,从工读学校回来不少人,包括楚明秋在城北区的眼线松鼠,还有胡同里的顽主窦尔墩,这类在街面上混的顽主们都回来了,他们回来后大都象黑皮这样,被学校拒之门外,整天在街面上游荡,不过,自从去年打击之后,胡同里也不像他们以前那样了,冒出来一批新顽主,他们还在重新适应中。
在店里,黑皮很沉默很少说话,做完事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一角抽烟,谁有事谁再叫他,豆蔻曾经让他学打缝纫机,可他也不肯学,田婶问他想作什么,他说想开汽车,缝纫机是女人作的事。
此刻他又作在台阶一角抽起烟来,田婶看见忍不住又开始数落起来:“黑皮,你忒不懂事了,你爷爷这么大年龄,还在干活,你不体谅他也就算了,也别闯祸啊,让他担心!”
爷爷大概是黑皮的唯一弱点,黑皮爷爷在店里没多长时间,田婶他们便了解这个老人了,简单的说吧,这老人是个老实人,她们很纳闷,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资本家呢?怎么会培养出一个万恶的国民党军官儿子呢?可是不管谁问他过去,老头总是瞪着浑浊的眼睛摇头不语。
可不管田婶怎么数落,黑皮从来不开口,就象没听见似的,只是默默抽烟,偶尔有人从店前经过,他才抬头看一眼,那目光凶狠如一把染血的匕首。
“你看人家公公,每天在家看书,也不知道跟人家学学!”
能被合作到皮箱店的都是和楚明秋有点关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点,这个店的舵掌握在不在店里工作的楚明秋手中,楚明秋既然将黑皮爷爷合作进来,那说明他们和楚明秋是有点关系的。
“是啊,黑皮,你还是该进学校念书!”穗儿也开口劝道,田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要是你妈,一巴掌扇死你,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我妈早死了!”黑皮闷头闷脑的说。
田婶楞了下随即转口骂道:“那我要是你大,一脚揣死你!”
“他要敢回来,我一脚揣死他!”黑皮的声音很冷,犹如一道刺骨的凉风刮过,冷嗖嗖的,让人寒到骨子去了。大伙这才想起,黑皮恐怕对他爸爸没什么好感。
:“黑皮,你忒不懂事了,你爷爷这么大年龄,还在干活,你不体谅他也就算了,也别闯祸啊,让他担心!”
爷爷大概是黑皮的唯一弱点,黑皮爷爷在店里没多长时间,田婶他们便了解这个老人了,简单的说吧,这老人是个老实人,她们很纳闷,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资本家呢?怎么会培养出一个万恶的国民党军官儿子呢?可是不管谁问他过去,老头总是瞪着浑浊的眼睛摇头不语。
可不管田婶怎么数落,黑皮从来不开口,就象没听见似的,只是默默抽烟,偶尔有人从店前经过,他才抬头看一眼,那目光凶狠如一把染血的匕首。
“你看人家公公,每天在家看书,也不知道跟人家学学!”
能被合作到皮箱店的都是和楚明秋有点关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点,这个店的舵掌握在不在店里工作的楚明秋手中,楚明秋既然将黑皮爷爷合作进来,那说明他们和楚明秋是有点关系的。
“是啊,黑皮,你还是该进学校念书!”穗儿也开口劝道,田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要是你妈,一巴掌扇死你,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我妈早死了!”黑皮闷头闷脑的说。
田婶楞了下随即转口骂道:“那我要是你大,一脚揣死你!”
“他要敢回来,我一脚揣死他!”黑皮的声音很冷,犹如一道刺骨的凉风刮过,冷嗖嗖的,让人寒到骨子去了。大伙这才想起,黑皮恐怕对他爸爸没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