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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把事情的真相戳破了,也就没有再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
人人都知道传国玉玺在夜明渊的手上。
若是夜明渊选择献上玉玺,也就等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承认了楚阳的地位。
可如果他不肯主动献上,或者是假意说玉玺被窃,那他就是大夏的罪人,难逃一死!
怎么选,决定权在于他。
可是似乎,又不在于他。
他已经无路可选了。
一路顺利抵京,再也没有节外生枝。
夜明渊注意到,越是靠近京城,他的心就越是虚地厉害。而且,他发现晋王似乎是也有所顾忌。
眼下,他已经无路可走。
进京后,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要献出玉玺了吧?
这些日子,夜明渊想到了不少人,也想到了不少的法子。
可是最终,又被他一一地否定。
很明显,肃王和晋王都是站在了楚阳那一边的。
没有这些强有力的人支持,他根本就不可能和皇位沾上关系的。
大军到达京城外,古砚带来了楚阳的命令。
“参见晋王爷,肃王爷,见过二殿下。王爷有令,大军驻扎城外,待几位王爷进京之后,再商议安排。”
夜明渊看到晋王和肃王毫不犹豫地接到了命令,就知道他的未来已成定局了。
三人干练地入京,然后进入皇宫。
再次踏足这片熟悉的地方,夜明渊心内是五味陈杂。
当初他若是没有逃离这个地方,那么,现在自己是否还活着?
又是否给了楚阳这个机会呢?
默默地叹了口气,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总是出现在他的身上。
一行人一路顺畅地进入了勤政殿。
待三人进去之后,便看到了楚阳正坐在了帝王专属的那把椅子上,批阅着奏折。
李相和梁国公等人,都在一旁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楚阳抬了一下眼,然后又草草写了几个字,遂将笔搁下。
“大家都坐吧。”
楚阳说完,便命古砚将信送走,然后再叮嘱,任何人不得随意擅闯。
夜明渊的视线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还有几位宗室的老王爷。
“王叔,您这是?”
那几位老王爷的年纪都不小了,有的已是耳背多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个时候,将他们召进宫来,用意何为?
“既然回京了,玉玺何在?”
所有人都愣住,连肃王都都震惊得抬了抬眼皮,这个楚阳,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知道要做一做了吗?
最震惊的,自然要数夜明渊了。
他苦笑一声,然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楚阳。
“小王叔,你竟然连假装一下都不肯了吗?”
楚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假装什么?你以为,本王还需要跟你客气一下?”
这话,倒是把夜明渊给问住了。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明明篡位的就是楚阳,他凭什么还表现得如此地理直气壮?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王叔,玉玺的确是在我这里,可是,你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让我说吧?”
楚阳呵了一声,将视线放在了晋王的身上,“王兄也是如此想的?”
晋王被点名,抬头与其对视,摇头,“本王以为,这皇位原本就应该是你的。”
晋王的这句话,可以说是将夜明渊彻底地打入了谷底。
原本心存的那一点点的希望,此时也被无情地打破了。
“王叔?”
晋王朝着夜明渊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交出玉玺。
楚阳则是转回身,自龙案上拿了一些东西,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夜明渊。
“你想知道本王是哪儿来的底气?来,不妨先看看这个!”
这些,都是嘉恒帝和太后身边的一些心腹的供词。
当然,这里面,还有几年前,楚阳从赵家的某些人口中拿到的。
如今,一一呈现在了夜明渊的眼前。
“这?怎么可能?”
夜明渊看到上面的字字句句,恨不能立马就甩袖而去。
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当年,你父亲假传圣旨,并且派人在途中拦截肃王,使他晚回了京城十余日。等他回京之后,一切已成定局。这件事,不知道晋王兄是否知情?”
晋王的脸色未变,只是额头上,已有大滴的汗水开始渗出。
当年登基一事,果然是另有蹊跷。
“不,这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如今我父皇已逝,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来反驳你了。”
“那你以为我的那位好皇嫂,也都是在说假话?”
皇后为了保住裴氏年幼的那些孩子们,不得不说出了当年的实情。
她不能让整个裴家都后继无人了。
当然,皇后的证词是最有力的,却不是独有的。
当年宫里的一些老太监,老嬷嬷们,也并非都死绝了。
总有那么几个,是被嘉恒帝和皇后留下来的。
这下子,算是都交待了。
“不可能的。我不信!就算是母后说的又怎样?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非人的手段逼迫所致?”
事情到这一步,夜明渊也是无所畏惧了。
楚阳看着他,然后突然就乐了。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其实我父皇还曾留下了密诏,你信是不信?”
其实,除了夜明渊,在场的其它人,可以说是都信了。
就冲着这么多年,嘉恒帝始终不曾拿出鱼符来,就足以让他们都信了。
“密诏?”
夜明渊愣住了,完便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说。
“不仅如此,父皇还给了我十六哥一份密诏,也便是当年的明镜和尚。”
话落,一直坐在一个不起眼角落的男子,站了出来。
他未着皇室的蟒袍,头发挽起来,上面戴了一顶玉冠。
看年纪,应该比楚阳大不了几岁。
晋王和肃王再见到了明镜,自然是有些激动。
“你,你真是十六弟?天哪,这,十几年没见了,想不到,我们兄弟如今还能再坐在一起!”
肃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直接就走过去,然后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明镜的肩膀。
“九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地老气横秋的样子。”
肃王扑哧一乐,“我是真的老了。”
晋王看着明镜,嘴巴张开,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
当年,他们兄弟几人,合力欺负的,除了肃王之外,便是眼前的这个十六弟了。
只因为,他是众兄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每每先生讲到了什么,他总能一点即通。
不仅如此,他打小便和楚阳的关系好。
主要也是因为两人的年纪相近,所以总能玩儿到一处去。
再加上了当年父皇的刻意安排,所以,明镜和楚阳,当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现如今,明镜的回归,显然更能证实了当年之事,的确是嘉恒帝从中捣鬼。
接下来,楚阳亮出了自书手上的一道遗诏,那是来自于他的父皇,高宗的。
“上面写明了,皇室暗卫,一直都是由我十六哥在暗中掌管。待有朝一日,本王能移步西京,那么,整个暗卫连同鱼符,便都交由本王来掌管,夜明渊,现在看到这个,你还觉得,本王是在谋夺大夏的江山吗?”
夜明渊被这一问,给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连退了两步,面色苍白。
楚阳一直等他抵京,要的不仅仅是玉玺,还要当着这些亲族以及权贵的面儿,将嘉恒帝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揭开了。
晋王沉思半晌,“楚阳,就算是当年皇兄做错了,可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而且,此事若是被曝出,将有损我皇室的威严。”
“王兄多虑了。嘉恒帝的名分,本王不会动他的。毕竟,在父皇的遗诏中,曾写明,若是有朝一日,皇兄继位,那么,待皇兄百年之后,这皇位,必须要传承到本王的手中。”
楚阳话落,明镜将那份遗诏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个清楚明白。
所以说,当年高宗早已料到年幼的楚阳,是根本不可能成为大夏的皇帝的。
所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楚阳注定是要拿到这个皇位,而且,这一切,也都是顺理成章的。
既保全了嘉恒帝和皇族的颜面,同时,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这一战,楚阳赢得漂亮。
“你是皇兄唯一的血脉了,记住,只要你自己懂进退,识大体,本王不会动你。你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头也清楚。当年的战功,若非是本王拱手相送,你能什么建树?”
这件事也被抖了出来,夜明渊只觉得自己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到了这一步,的确是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一个时辰之后,夜明渊再度进宫,这一次,手上拿了一个红漆盒子。
大夏的传国玉玺,终于到了楚阳的手上!
看着这枚印玺,被众人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全族覆灭,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图个什么?
眼下这种情形,他们也不知道后悔了没有。
夜明渊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居住。
楚阳没有派人看管他,一个没有兵权,且连道诏书都没有的皇子,还不值得让他太费心了。
等到将几位老王爷送出宫去,勤政殿里,似乎是宽敞了许多,气氛,也更活跃了许多。
“王爷,您看,这登基一事?”
李相的脸色一直很淡定,无论是明镜先生站出来,还是楚阳说出自己手中有鱼符一事,都不曾让他有半分的变色。
可见,这的确是一个能镇得住任何场子的老臣了。
“此事,就交由肃王和十六哥来办吧。”
“是。”
明镜抬头,“微臣明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跪,其它人也都跟着跪了。
哪怕是还没有登基大典,可是楚阳的皇位,已然是无可撼动的了!
次日,楚阳颁旨,大赦天下,减赋一年!
同时,改年号为嘉业。
消息一出,四方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夜明渊会主动送上了玉玺。
更没有想到,当年高宗,竟然还留有一道遗诏。
众人不明就里,只觉得难怪这么多年,嘉恒帝一直不立太子呢,敢情,是早就知道了,这根本就没有太子之位,只有一个皇太弟呢!
天知道如果嘉恒帝还活着,听到了这个,会不会气到跳起来。
如此一来,也算是将嘉恒帝谋夺皇位的丑事给遮掩了过去。
嘉恒帝是因为死了,所以,楚阳无法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可是其它人,显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所有人,都被波及到了。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安国公府。
只是,御林军进入安国公府之后才发现,安国公并不在府内。而且细问后才得知,安国公离开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了。
元朗则是被御林军带到了宫中复命。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谁不知道元朗是安国公最器重的儿子?
如今新帝登位,自然是少不得要烧几把火的。
这头一个倒霉的,难道就是这位元世子了?
元朗进宫后,并没有见到楚阳,只是在殿外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后,便被下令送出宫了。
至于安国公府上下,也只是被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京城。
特别是元氏族人,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府邸。
元朗倒是不急。
不管怎么说,先前的大夏出现内乱时,他和父亲都是为了大夏立下过大功的。
若是就此而被新帝下旨杀头抄家,只怕也会引来臣民们的议论。
楚阳初登大宝,最在意的,应该还是名声的。
再者说了,在此之前,元朗就已经和楚阳达成了某种合作。
不管是为了霍瑶光,还是为了其它,总之,元朗的确是将一些极其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楚阳。
而且,若是楚阳真地想杀他,早就可以动手了。
没必要一直拖着。
不过,元朗却有一事想不明白。
父亲应该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为何不早做安排?
他自己可以离开,那么,当初为什么不安排他们全家人都离开呢?
事实上,除了父亲一人之外,这府里上上下下,再没有一个人离开,父亲这到底是何用意?
还是说,他料到了楚阳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家人?
元朗转身,这个时候,应该去陪母亲好好地说说话。
听说这几天母亲一直是寝食难安的。
父亲不在,如今安国公府又是被皇上重点盘查的对象之一,也难怪她会多想了。
再仔细想想,这么多天了,自己一直在忙,却无暇去关心一下母亲,倒真有几分不孝了。
元朗刚刚过了二门,就看到有人在一旁嘀咕呢。
“听说新皇上和咱们安国公府不对眼呢,这可怎么是好?”
“是呀,现在大家心里都没底呢。可是眼下这样,咱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呀。”
“往哪儿走呀?听说外面有御林军守着呢。”
正说着,听到了咳嗽声,一扭头,吓得脸都白了。
“给世子请安。”
“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的舌头也就不必再留着了。”
两个丫环吓得脸都白了,“是,世子。”
元朗到主院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奴婢们倒是安分,该洒扫的洒扫,该修剪花草的在修剪花草,与平时倒是无异。
元朗转了个弯,已经到了正屋门外。
守在那里的婆子福身,正要开口,却被元朗打断了,“在这里守着便好,我自己进去。”
“是,世子。”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命令了。
只是,待世子进去之后,婆子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主屋里没有人,元朗看了看两侧,听到有声音,转身去了内室。
厚重的帷幄,其实并不能阻拦太多的声音。
元朗站在了旁边,竟然听到了柳姨娘的声音。
“夫人,您还是多少用一些吧。奴婢知道您是担心国公爷,可是再如何,您也得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元夫人没有反应,至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夫人,您是不中意这些,奴婢再让人去换。”
正说着,元朗进来了,“母亲!”
元夫人的眼神一动,“是阿朗来了。”
话落,起身去迎儿子的同时,扭头给柳姨娘使了个眼色,“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夫人。”
元朗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母亲还未曾进膳?”
“吃不下。”
“母亲,刚刚柳姨娘说的对,您得保重身体。”
元夫人则是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一脸凝重,“阿朗,听娘一句话,你去西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