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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奘还没说话。同样在屋里打座的惠正说话了,他道:“师叔,玄奘大师要开俗讲,这可是长安城里数十年难遇的重大法事,您可万万不能阻止!”
王平安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没吱声。可他这么一看惠正,却发现这个原本就英俊的小和尚,更加英俊了,不但俊俏,而且竟然还有几分庄严,难不成他被玄奘大师感化了?
王平安忽地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师兄你就开俗讲吧!”他转身出去了,你们不是开俗讲吗?好,我也来开个俗家,不过不是由我来讲,我让狄仁杰来讲,编本《西游记》出来,和你们打对台,看听你们的人多。还是听我的人多!
见王平安出了门,唐玄奘问道:“惠正,你师叔生气了?他不会因此,不为贫僧建雁塔了吧?”
惠正摇头道:“不会的,师叔向来说到做到,而且他钱多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莫说建一座雁塔,就是建十座,他也不在乎的!”
唐玄奘点头道:“那就好,就算他生气也不要紧,待贫僧找个时间,去他房里,给他讲几个典故,他就什么气也生不出来了,让他建多高的塔,他就得建多高的塔。”说着,他笑了起来。
惠正也笑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发现玄奘大师并非象他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个不通世事,一心钻研佛法的人。相反,唐玄奘极通世事,而且极擅长运用他自身的长处,迫使别人接受他的观点。
比如说,磨叽。在和惠正单独相处时,唐玄奘从不讲什么典故,要么看书,要么打座。而每逢见到象王平安这样的大人物,他就会磨叽起来没完没了,非得把别人磨得怕了他,从而答应他的要求为止。
惠正心中佩服,要想宏扬佛法,看来光靠自己信奉修行是不够的,得有本事让别人跟着自己信奉才行。灵感寺破败如此,也和自己没有这个本事有关,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和玄奘大师学学,也准备千八百个典故,见人就说,不把人拉入佛门,誓不罢休![]唐朝好医生501
惠正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玄奘大师,您有大智慧!”
唐玄奘同样念了阿弥陀佛,回道:“惠正师侄,你亦有大智慧!”
王平安去了自己的屋里,两个小丫头早就等得他望眼欲穿了,见他回来,一起跑上来问候。王平安没提李伊人的事,只是叫她们准备饭食。并叫来狄仁杰欧阳利他们,大家补上年夜饭,自家人好好过个年。
热闹过后,王平安深感疲惫,上床休息,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且说前面院子里的那些书生士子,他们大过年的不住客店,反倒是跑到灵感寺里来立帐篷,自是有其缘故。
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是跟着王平安去过石坑村的,参加辨证天花恶疾,所做出的贡献,已然吏部记档。此次科考,他们应该是可以取中的,此时朝廷不断地开疆拓土,所需官员渐多,不怕没有位置。
雪地里待着没事,书生士子们自然要谈一谈即将开始的科考,以及自身的前程,这是人人都关心的事,想让他们不谈,那是不可能的。
一堆篝火旁,一小撮士子高谈阔论,他们都是去过石坑村的,都在吏部备过档,底气自然足些。
一名士子道:“小弟我今科必中,这点倒不是小弟自吹。”他撸起袖子,向众人展示自己的痘疤,道:“这就是凭证。就凭这个痘疤,小弟今科必中,只不过说到名次……唉,当真难了。”
另一名士子道:“要说今科取中,愚兄也是有把握的,所愁同样是名次问题。不过咱们既然来了这里,便能与王恩师多多接触,看他平常喜欢谈什么话题,看什么书,从中想必能猜出一二来。如此入场之后,做起文章来,应当可以省些气力。”
又有士子道:“王恩师重情重义,定会提携我们的,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他们在这边说话,周围不少人在默默地听着。很多士子来得晚了,没有赶上王平安辨证天花的事,在心理上难免有落差,认为自己照那些参加过的士子少了些根基。
那先前领头给王平安跪下磕头拜年的孙氏祖孙,便是没有赶上辨证的,他们爷四个坐在帐篷外面,听着那边士子们说话。
孙年叹了口气,道:“我年纪大了,中不中的也无所谓了。可惜你们了,难不成要熬到我这岁数,才能进入仕途?”
孙节安慰父亲,道:“爹你不必忧心,咱们好歹今天在王公的面前报了姓名,也算结下了师生之缘,说不定他能照顾咱们一二呢。”[]唐朝好医生501
孙乌嘿了声,一指院子里无数的士子,道:“这么多人,他如何照顾得过来,还不如转投别人门下。那才说不定能被照顾呢!”
孙兔也道:“祖父,爹爹,咱们白天不是看到一个叫狄仁杰的人吗,他也是今科的考生,而且还是王公的结拜兄弟。要是我所料不错,今科状头,必是他无疑。”
孙乌和孙兔名字意为日月,金乌代日,玉兔表月,是这个意思,而非字面上的乌鸦和兔子之意。
孙年和孙节爷俩叹了口气,心中自都明白,王平安如还能当副主考官,那他就算豁出脸皮不要,也非得点了他兄弟考中不可,而且必进前三,那状头之位,没准就是这个狄仁杰的,别人谁要是抢,那王平安非得翻脸不可,而别人谁又敢不卖他的面子呢!
孙兔年纪小,越想越气,道:“书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不如有个好大哥!”说着话,他站起身,就往寺外走。
孙乌气道:“为什么是不如有个好大哥,怎地不说应有个好爹呢!”
孙节大怒,骂道:“混帐东西,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孙年却道:“兔儿要去哪里啊?”
孙乌道:“肯定是找他媳『妇』儿去了。真是的,进京赶考竟然非要带着媳『妇』儿来,有他这样的嘛!”顿了顿,又道:“我咋就没个好兄弟呢!”
孙年冲孙乌摆手道:“跟去看看,这都大半夜的了,别再出点什么事儿,咱们外乡人来到京里,正该小心翼翼的,哪有这么不懂事的。天黑了还跑出去。”
孙乌嘿了声,慢吞吞的站起身,道:“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去客店嘛!”他也走出了灵感寺。
孙年叹道:“这两个孩子,一个小肚鸡肠,一个行事莽撞,都没大出息啊,我怎么就没两个好孙子呢!”
孙节苦着脸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两个好儿子呢!”
不说这爷俩在寺里叹气,孙乌出了灵感寺,叫道:“二弟,你干什么去?”
孙兔头也不回地大声道:“我心里有气,要去泄泄火。”
“没出息的东西!”孙乌骂了一句,心里却想:“我也去找地方喝碗热汤吧,只是大年初一的,不知有没有店铺开门。算了,就去客店吧,那里一定是开门的。”
兄弟俩一前一后,向繁华之地行去,过不多时,便来到一家客店,他们便是在这家客店投宿的,只因要去拍马屁,这才准备了帐篷,去灵感寺里立着。
客店里的小二见孙兔回来了,奇怪地道:“孙小爷,你不是去灵感寺里……那个过年去了吗,怎地又回来了。”
孙兔没好气地道:“我付了店钱,难道不可以回来么?”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店小二冲着他的背影呸了声,小声道:“没出息的货『色』,进京赶考还带着女人,你要是能考中,我都能了!”
刚骂完这句话,一扭头,见孙乌也回来了,他忙上前,问道:“孙大爷,你怎么也回来了?”
孙乌道:“冷得很,回来喝碗热汤。”说着,在堂上坐了下来。
过年期间,各店铺都不做生意,可客店却不得不做,总得给住店的客人准备吃食啊,不能因为过年,就让客人饿着。
店小二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小声嘀咕,又是一个没出息的货『色』,店里住了那么多的士子,人家都去灵感寺里守着了,偏就只有这哥俩回来,连这点辛苦都吃不得,那还想吃官家饭啊!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还要伺候你俩。
厨房里的大师傅早就回家过年了,店小二只好自己动手,给孙乌弄了碗热汤,心中生气,又瞧不起孙乌,难免给汤中加料,吐了好几口的吐沫,这才端了出来。
孙乌在外面喝汤,而孙兔在里面和他媳『妇』儿忙乎。过了不多时,孙兔从后面走了出来,见孙乌坐在堂上,热汤也喝光了,他道:“咱们回去吧!”
孙乌问道:“你不来点热汤喝,暖暖身子?”
孙兔道:“热得很,一身的大汗,再喝热汤岂不是更热。”他拿起桌上的汤碗,见店小二不知跑哪看热闹去了,便自行去了后面厨房,在水缸里舀了碗冷水,咕咚喝下肚去。
两兄弟出了客店,返回了灵感寺。孙年和孙节见他俩回来,这才放心,也没多问什么,爷儿四个挤进一个帐篷里,睡觉了。
待睡过了午夜,孙年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呻『吟』,他起身一看,竟是孙兔在哎呀哎呀地叫唤,他忙问道:“兔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孙兔叫道:“我,我的肚子疼,疼得厉,厉害!”他这一叫,把孙节和孙乌也都吵醒了。
孙乌气道:“这又是怎么啦,怎么你今天尽起妖娥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节关心儿子,问道:“兔儿,你肚子疼吗?爹给你『揉』『揉』。”说着话,他就去『揉』孙兔的肚子。一『摸』之下,孙节惊叫道:“哎呀,兔儿,你怎么硬啦?”
孙乌一头又倒到褥子上,气道:“爹,你可小点儿声,丢不丢人啊,刚刚见过媳『妇』儿,他又硬了,在这里都能硬得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孙年也道:“小点儿声,太丢人,这孩子……唉,让我说他什么好啊!”
孙节却叫道:“不是哪里硬了,是肚子硬起来了,硬得跟木板似的!”他这一『摸』不要紧,孙兔叫得更大声了,简直叫得如同杀猪相仿,把院子里的其他士子全都吵醒!
孙年和孙乌这才焦急起来,一起伸手去『摸』,都惊叫起来!
帐篷外面有人叫道:“干嘛哪,大半夜的不睡觉,我们都累了一天了,你们不知道吗?”
“别叫了,睡觉,再叫就滚出寺去,反正有的是人在等地方呢!”又有人叫。
帐帘一挑,外面探进个脑袋,没好气地道:“你们能在寺里找到个地方,是多大的福分,怎地不知珍惜,你们这么个叫法,万一惹恼了王恩师,大家都得一起倒霉,说不定会被全都赶出寺去,你们担得了这个责任嘛!”
孙节已然慌成了一团,六神无主,而孙年好歹岁数大些,见过的事情多了,他叫道:“各位息怒,不是我们要叫,而是我的孙子得了急病,肚子都硬了,要看医生啊!”
探进帐篷的那人忽地大喜,叫道:“要看医生吗?王恩师便是天下最好的医生,我去替你找他!”
外面的士子全都听见帐篷里的对话了,无不大喜,全都跳起身来,叫道:“我去请王恩师,我去请王恩师!”
“不要跟我抢,是我第一个发现有人生病的!”先前那人放下帐帘,大叫起来。
呼啦啦,士子们全都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顾不上披衣穿鞋,深怕落到别人的后面,全力往殿后奔去,去找王平安。
王平安正在熟睡当中,忽听外面地皮直颤,似有无数的人奔来,他大惊起身,叫道:“有敌袭!”伸手往枕下『摸』去,就想拔刀。忽地想了起来,这里不是关外,哪有敌人!
就听外面无数的声音响起,有人叫道:“王恩师,大喜,大喜……不不,是大悲啊,有人得了急病啦!”
更有人叫道:“是孙家爷儿们得了急病,他们爷四个全都要去见阎王,天下除了王恩师,没人再能救他们!”
还有人干脆叫道:“硬了,硬了!”
王平安心想:“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这喊什么呢?”
就听外面值夜的欧阳兄弟怒喝道:“禁声,不许叫嚷!别人生病,你们干嘛这么高兴?”
王平安起身穿衣,冲门外大声道:“不要惊慌,我这就出来,是谁得了病?”他下床打开了门,就见外面猛地涌来一大群的人。
当先一人叫道:“王恩师,我是第一来给您报信儿的,我叫曹元……”
“我叫张山……”
王平安气道:“谁再报名,谁今科就别想再中!”
士子们听了,立即住嘴,没人敢报名了!
“我叫李嗣……”反应太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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