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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狂怒
太医们不敢吱声,可陶巨东是躲不过的,谁让他不是普通太医,而是太医令呢!陶巨东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想起王平安的好处了,只要有王平安在,天大的事情,王平安都会担当过去,绝不会让属下为难的,就算是王平安现在不是太医署的最高长官了,可太医们有了事,他仍旧会出头的。王平安是大好人,这可不是白叫的!
可惜,王平安此时却不在,所以一切的责任,就只能由陶巨东来承担了!
陶巨东哆哆嗦嗦地道:“回这位娘娘的话,皇幼子去了,已然薨了!”他赶紧又补了一句,道:“皇幼子是在臣等进帐之前,早就薨了的,不是臣等治疗得不及时,万望娘娘明察!”
最后这一句他是在撇清关系,不管怎么说,不管皇幼子是怎么死的,对于太医来讲,没有治好就是有罪,而且罪还不轻,但如果他们进来之前,皇幼子就死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他们只是太医,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术!
武媚娘啊了声,看表情是呆住了。可要按理说,她既然哭天抢地地叫进太医,就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在事情得到证实后,正常反应该是大哭才对,她不该呆一呆的,就算要发呆,也是在哭得没了力气,才会傻傻地坐在一边,呆住发愣的!
可她不仅呆了呆,反而问道:“你是说素节是在你进来之前就已经去了的?可在我进来时,他就这个样子了啊,难不成我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去了?”
陶巨东此时急于要撇清关系,只要跟他没关系,跟太医署没关系,那和别人谁有关系,他是不管的!听了武媚娘的问话,他立即点头道:“是啊,皇幼子已然薨驾多时了!”
这句话一说完,太医们齐刷刷地看向了陶巨东,陶巨东也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不等于是做了证人了么,他是为太医们撇清了关系,可同样也为眼前这个嫔妃撇清了关系!
可事已至此,东西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这种话,更加不能乱说,一旦说出来就得负责任,再想改口,可就是要担上更大的责任的!
太医们见太医令神色大变,心中害怕,可这时候他们必须站在太医令的一边,绝对不可以言词不一,现在他们是要么一起有事,要么一起没事,跑不了你,也逃不掉他!
太医们相当够义气,同时都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如果皇幼子在娘娘进来之前,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么便是早已薨驾了!”
他们把条件补充了一下,如果这嫔妃说谎,他们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武媚娘却道:“进来时,素节身上蒙着被子,我把被子拿下来,见他不对劲,赶紧拍打他,可拍不过来,这才害怕,这才叫你们进来的!”
说完这话,她才又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整个营地的人都听到了!
帐篷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不但随行的宦官和禁军都围了过来,连各国的使者也都跑了过来,他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各国使者来讲,大唐皇帝死了个儿子,他们是用不着伤心的。相反,却都有幸灾乐祸,大恐天下不乱的念头。相比大唐宦官和禁军们沉默的面孔,他们却都非常兴奋地在大声问话,问到底怎么了,简直比大唐的官员们还要热心!
当然,大多数使者都很知趣,他们是不敢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的,但也有几个不会看脸色,尤其是第一次被派到大唐来当使者的人,国家离得大唐较远,还没亲身感受过大唐军人的猛悍!
一个不知哪国的使者,兴奋地叫着,啊啊啊,嘎嘎嘎,也不知他在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问到底咋地啦,你们咋都这个表情呢?
禁军中一个校尉大怒,皇幼子薨了,你竟然敢露出笑模样,想干什么,想造反么?这校尉抽出鞭子,冲上前去,噼里啪啦,对准这使者的脑袋就是一通狠抽,边抽边叫:“让你笑,再让你笑!”
那使者被抽倒在地,这回他才想起来,自己兴奋得过了头,竟然咋咋呼呼地笑着问话,这不是找挨抽呢么!
使者们见他挨抽,赶紧上前劝说,都让校尉息怒,就原谅这使者一回吧,番邦蛮夷的人不懂规矩,抽几下让他明白明白就得了!
别看大家都是番邦来的,都算是蛮夷,可他们叫起别人蛮夷来,却不会嘴下留情,而且越叫声音越大,还都不用中原话叫,偏偏都用本国的语言叫,弄得帐外的空地上一片混乱,比菜市场都要乱上十倍!
李治在御帐里心神不宁,长孙无忌也停住了训话,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刚刚进来的一个使者也不敢说话,他也在听着外面的叫喊。
李治越听越是心烦,道:“外面到底怎么了,在喊叫些什么,朕怎么一句都听不清楚,是使者在叫喊吗?”
长孙无忌皱起眉头,心想:“难不成使者们在外面打起来了?嗯,极有可能,这些番邦的人有可能素有积怨,这次又一起来到这里,互相见了面,骂骂咧咧是免不了的,动手打架也不稀奇,这种事情倒是不用劝的!”
番邦越乱越好,外围越乱,中央帝国才能越稳。遇到番邦人打架,长孙无忌不但不想着劝,还在琢磨着,等一会儿要搞搞清楚,到底是哪些国家在斗殴,自己好去安抚一下,顺便给他们在火头上再添几把柴火!
君臣两个不明所以然,可那个使者却说话了,他听明白外面叫喊的是什么了。这使者道:“回皇上的话,确是各国使者在叫喊。他们在喊让将军手下留情,似乎有一位大唐的将军,正在鞭笞一位使者,别的使者在劝说!”
李治和长孙无忌大吃一惊,不是使者们在打架,而是大唐的军官在打使者?长孙无忌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使者!”他一着急,便就想起身站起来。
这使者又道:“似乎刚才是有人在叫,皇幼子是怎么死的。这个小臣倒是没怎么听清楚,不知是不是这么喊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治呼地就跳起身来,身上盔甲哗啦啦一阵作响,他叫道:“什么,素节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往帐外拔腿就跑!
长孙无忌也站起身,满脸都是惊骇,心想:“素节死了?这是怎么了,宫里的人怎么接二连三的死掉,难不成真是皇宫的风水有问题?可现在都出了宫啦,怎么还死人?”他也往帐外跑去。
那使者目瞪口呆,坐在地毯上,左右看了看,见帐中只剩下了自己,心想:“怎么回事,怎么都跑光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李治跑出御帐,向武媚娘那里望去,就见那里围的全是人,乱吵吵地叫个不停,他更加惊慌,赶紧往武媚娘那里跑去!
皇帝一出帐篷,禁军立即围上,甲片响动,一起跟着皇帝跑了起来。那边的使者听到声音,便如同一群麻雀似的,哄地就散开了,谁也不愿意挡在路上,深怕挡了皇帝的路,被禁军们再抡鞭子,被大唐皇帝的御林军给抽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李治跑到了帐篷那里,叫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见帐帘被扯到了地上,更加惊慌,还以为是有坏人闯进了帐篷,把儿子素节给害了呢!
武媚娘听到了李治的声音,在帐里叫道:“皇上,你可算来了,你可要为春花作主啊!”她赶紧提醒一下,让李治不要在慌乱之下,叫出媚娘二字来,那可是会引起麻烦的。
李治哪还顾得了这些,他冲进帐篷,推开太医,看到了躺在地毯中间的李素节,他虽然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付出太多的关心,但终究是他的儿子。见孩子就那么躺着,李治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双腿一软,竟然瘫倒在地!
太医们见状,赶紧大叫着上前,都围在了皇帝的身旁!
李治头疼得象是要炸开一样,他叫道:“素节,素节怎么了?”他双手哆嗦地,去察看李素节,抱起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武媚娘爬到他的身边,叫道:“素节去了,不知怎么就去了,臣妾回来时,他就这个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扑到李治的身上,看着李素节,放声大哭。
李治全身颤抖,他道:“你回来时就这样?不是有皇后在照顾他吗?皇后呢,皇后在哪里?”
这时,长孙无忌正好跑到了,一脚帐里,一脚帐外,武媚娘和李治的话他都听见了,顿时就是一愣,心想:“怎么回事,难不成杨春花回来时,皇后不在帐中?”
他先入为主,刚才在御帐里时,就让“杨春花”先回来,说皇后不会照顾小孩,还对李治说怕皇后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可这才转眼的功夫,就出事了,他岂有不往坏的方面想的道理,自然而然地就想是不是皇后照顾不周!
可再怎么照顾不周,也不至于把李素节给照顾死吧!
人群之外,大宫女秀儿脸色苍白,傻傻地望向帐篷,可她的个子矮小,站在人群的外围,只能看见一群大男人的后背,根本就看不清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却知道,李素节死了,而且是在那个杨狐狸进帐之前死的,至少那些太医是这么说的,而这句话又迅速传了出来,她听见了,她也知道,祸事来了!
刚才,她受了李义府的刺激,擅自离开,回了王皇后的那里,王皇后倒也没说她什么,而是让她帮忙哄太子李忠,可两个人刚把李忠哄好,这边就出事了。王皇后马上派她来察看,看看到底什么事,值得如此的大惊小怪?
秀儿心想:“完了,完了,说不清了,这件事是说不清的!可皇幼子怎么会死呢,就算天再热,帐篷里再闷,也不可能把他给闷死啊!”
跌跌撞撞地,秀儿往回跑,要把事情去告诉王皇后。
那边乱成一团,叫吵声一阵比一阵大,王皇后听着也害怕起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帐里坐不住了,拉着李忠的手出来,站在帐前往那边望,可那边早就是人墙一堵围着一堵了,她根本就啥也看不见!
李忠很害怕,小孩什么都不懂,可看那边乱得不象话,便问道:“母后,那边怎么了,是不是素节出了事?你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吗?”
小孩儿这一句话问出,就象一道巨雷相仿,把王皇后轰得六神无主!是啊,她确确实实就是刚刚从那里回来的,可怎么刚回来,李素节就出事了?这事不会划来划去,划到自己的头上吧?
王皇后急道:“秀儿怎地那么没用,怎么还不回来!”她转过头,叫过两名小宦官,道:“你们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李素节出了事,出了什么事,速速回报!”
小宦官连忙答应,飞跑着过去。可他俩去了之后,也是半天不回来。又过了片刻,连皇帝都从御帐里跑了出来。
王皇后心知大事不好,她再不敢等着,把李忠抱起,快步向武媚娘那里走去,想要亲自看看出了什么事。可她走得太急,脚步不稳,又抱着李素节,一个不小心,竟然摔倒在地!
李忠被压在了她的身下,小孩先被摔,后被压,哇地就哭了起来。他这么一哭,王皇后更加慌乱。
正巧这时,秀儿回来了,她看到王皇后趴在地上,她摇摇晃晃地到了跟前,一跤摔倒,声音发颤地道:“娘娘,大事不好了,李素节死了,皇上震怒,在大发脾气!”
王皇后啊地一声,几乎晕过去,她把怀里的李忠推出去,也不管太子哭叫,结结巴巴地问道:“李素节死了,他怎么会死的?他,他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得了急症?”
秀儿哇地也哭了,这事王皇后逃不了干系,她也一样逃不掉的,她哭道:“奴婢不知,不知道啊,挤不进去!”
王皇后惊慌之下,脱口叫道:“叫王平安,去找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