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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起浑身的火气，黎夏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冷疏离。
她没有浪费时间跟周煜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场面话，只是沉着脸，冷声问道，“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保释意味着什么吗？”
周煜来之前已经咨询过，他当然知道，这时候保释黎夏并不会改变她嫌疑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她还是泄露商业机密的嫌疑犯，这就等于放着她身上的污点不管，任由他人恶意揣测。
这种被冤枉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想到这里，周煜没有反驳，只是降低音量为自己解释一句，“我只是想让你先离开警局，之后再申请案件重新调查。”
黎夏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缓和，又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硕华集团总裁秘书的职务，传出去我泄露商业机密，会给硕华集团造成多大的损失？”
硕华集团是战北霆的。
说到底，她还是在为战北霆考虑！
意识到这一点，周煜勉强压下去的火又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心里还只想着战北霆？”周煜目光凶狠地盯着她，转而又冷呵一声，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那他人呢？你都被抓进警局了，他人在哪里？上次不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把你带出去吗？”
黎夏知道，周煜说这么多，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战北霆在哪里。
他只是在无理取闹，顺便嘲笑她自作多情。
对此，她只能送他四个字，“跟你无关。”
“黎夏，你别不识好歹！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本来黎夏不愿跟他纠缠，转身正打算回审讯室，听他这么说，硬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不用为我好，周煜，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
周煜知道她话里的深意，一时间，正燃烧怒火的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流出的鲜血熄灭了怒火，流淌出无尽的自责和愧疚。
他上前一步，望着黎夏坦然纯澈的眼眸，略显急迫地说道，“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也不行吗？”
尽管他自己知道，这种补偿跟他给黎夏带来的伤害相比，简直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希望黎夏能够接受。
似乎只有这样，他内心深处的罪责才能得以减轻。
黎夏看得出他是真的痛苦，可她没有义务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就强迫自己接受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你不用补偿我，周煜，我们之间早就谁也不欠谁了。”
感情的付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不存在谁欠谁的说法。
抛开感情不提，周家对她确实有养育之恩，她代孕拯救周氏，就当是她的报恩，至于周煜对她的误会，那只能说明他们有缘无分。
如今她好不容易看开，自然就再也不愿回到那段黑暗的过去。
黎夏说完，转过身，径直回到了审讯室。
在她身后，周煜双腿就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的背影从视野消失，最后放任唇齿间溢满苦涩。
***
审讯室里。
黎夏回到座位上，正准备静下心来继续跟刚才那个难题作斗争。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屏幕上已经卡了将近五分钟的进度条，竟然在她离开的时候，神奇地走到了最后。
也就是说，阻碍她进行到最后一步的难题已经被人解决。
在这间审讯室里，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的人，只有墨云蔚。
黎夏敲了下回车键，趁着原始邮件恢复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墨云蔚，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嚼起了口香糖，可能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动作不太明显地扬了扬下巴，朝她递来一个“不用谢”的眼神。
怕舒雅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常，黎夏连忙收回视线。
面前两台电脑运行程序全都结束，画面已经静止下来，看到出现预期中的结果，黎夏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局长说道，“结果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舒雅。
她噌地站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态，身形微顿，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黎夏身上，这才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黎夏左手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封只有收件人和发件人的空邮件。
而她右手边的电脑，打开的是一份TXT格式的文档，里面满满当当的字母数字，看起来毫无规律，像是乱码一样，让人根本看不懂。
已经等得有些无聊的局长，也是快步走过来。
等所有人集中过来，黎夏才错开身体，让他们都看到左边的电脑。
她指着屏幕上那封正文内容为空，也没有任何附件的邮件，淡声说道，“这才是我帮舒雅发送的那封邮件。当时她让我添加附件的时候，我不小心打开了那份文件，发现里面的内容跟机密文件一模一样，所以特别注意没有添加到邮件里面去……”
听她这么说，舒雅才明白过来。
原来当时黎夏不是急着要走，忘了添加附件，而是她早就看到了那份文件的内容，故意没有添加进去，这是早就有所防备。
此时，没等黎夏把话说完，舒雅就从包里拿出两页纸，摊开了放到桌上。
“黎秘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让你帮忙发送的是工作总结，添加的附件也是京都办事处的半年报，你现在怎么能含血喷人，说是我让你泄露那份机密文件的呢？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说你没有添加附件，可这上面显示的清清楚楚，我们查到的邮件可是有附件的，好巧不巧，就是那份机密文件！”
舒雅一改平时的温婉气质，一句一句问的是咄咄逼人。
黎夏却毫不露怯，目光坦荡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舒小姐，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可千万别因为心虚，就先乱了阵脚。”
舒雅被她怼的心口发堵，强撑着才没有表现出来。
抬头看向墨云蔚，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唇角微勾，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似乎认定了黎夏掀不起风浪。
看到墨云蔚如此淡定，舒雅也只能沉住气，冷着脸让黎夏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