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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夜幕早已降临。
病房里，柔软的灯光洒下来，淡化了女人身上的抗拒和戒备。
战北霆将黎夏拥入怀里，直到此刻，那颗飘浮不定的心，才总算彻底安稳下来。
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靠在她的肩头，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长发，凑近她耳后的脖颈，轻轻啄吻了两下。
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
黎夏下意识偏了偏头，语气不太自然地将话题扯了回去。
“你……你还说不说了？舒家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嗯。”
战北霆淡淡地应了一声，大手摸到她纤细的后颈，像是安抚暴躁的小宠物一样，轻轻地捏了捏。
就这样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将十年前那件事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舒雅而起。
十年前的某个晚上，舒雅下了晚自习。
司机把车停在了学校后门的小巷，本来是想让她少走几步路，谁知，她刚走出学校，迎面就撞上几个喝醉酒的不良少年。
加起来一共八个人，一眼看到舒雅，全都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舒雅朝自家司机大声呼救，有两个坏人，顺着她喊的方向，也发现了她家的车，还有待在车上的司机。
在司机刚一下车的时候，他们就抄起路边胡乱堆放的钢管，径直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暴打。
司机是舒家新聘的，本来就没多少忠诚。
被狂揍了一顿，又胆小，又无力反抗，别说去救舒雅了，在听到那帮流氓让他滚蛋时，马上抱头鼠窜，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那帮流氓还在对舒雅动手动脚，眼看司机跑的没了踪影，舒雅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咬咬牙，朝其中两个人狠狠撞过去。
也是这帮人都喝多了，本来走路都东倒西歪，被她这么撞了一下，愣是给她让开一条路。
舒雅拼命跑到车上，发动汽车，朝这些人开了过去。
在刚撞倒两个人的时候，她的行为还算是正当防卫。
可这帮人酒醒了几分，害怕被她撞死，开始吓得往前跑之后，舒雅非但没有刹车，反而重踩油门，加快速度朝前开去。
最后的结果是，八个人里面，死了七个，还剩一个高位截瘫。
警方调查取证之后，认定舒雅后面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
而当时的她已经年满16周岁，伤亡如此巨大的情况下，按照法律规定，肯定会被判处死刑。
舒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又是那么美好的年纪，自然是想方设法地要保住她。
当时主要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就是关秉谦。
关秉谦是战家老爷子的部下，还被战家老爷子救过一命，在听说颜瑜病重很长时间，并且随时会病危之后，抱着报恩的心态，他忙前忙后地为颜瑜找匹配的心脏。
偶然得知黎恒远的心脏最为符合，可那个时候，黎恒远又还活着。
就在关秉谦为了这件事一筹莫展的时候，舒之昂为了女儿舒雅找上了他。
两人在酒桌上谈定了一笔交易——舒之昂想办法拿到黎恒远的心脏，而关秉谦则是插手舒雅的案子，让她免于死刑，甚至无罪释放。
“……当时，医院刚给我母亲下了病危通知书，舒家就派人过来，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医院得到消息，马上开始安排手术。时间很紧张，我们谁也没有想起过问心脏的来源。等到手术成功以后，舒家才说，那是一个已经签过遗体捐赠书的胃病患者，正好去世了……”
说到这里，战北霆忽然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连忙停下来，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默默收紧力道，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哑声说道，“对不起。”
他能想象的到，在他们全家为母亲手术成功感到庆幸的时候，怀里这个女人，在当时过得有多么狼狈糟糕，又在遭受怎样的欺辱。
原本黎夏也是黎恒远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哪怕不像战家这么荣华富贵，至少衣食富足，无忧无虑。
若不是十年前那场沾满血腥的肮脏交易，她绝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男人的道歉在耳边响起，瞬间就让黎夏又酸又涨的眼眶涌出了泪水。
尽管理智告诉她，这一切跟战北霆无关。
甚至事到如今，除了战北霆，战家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真正的凶手是关秉谦和舒之昂，战北霆的母亲只是无意间成了受益者。
理智是这样，现实也是这样。
可从情感上来说，黎夏做不到那么大度。
对于男人那声“对不起”，她完全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回一句“没关系”。
所以趴在男人怀里，发泄够了，哭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再追问别的。
只是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找出不久前那段录音，淡淡地说道，“这个录音里面，有舒雅亲口承认她杀过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当做证据。”
别看她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的，其实战北霆知道，他看上的女人，爱憎分明。
拿出这段录音，就是对舒雅绝不手软的意思。
“只要你想，它就能成为证据，我会让陆少云直接交给警方。”
说着，战北霆接过手机，正准备把录音发给陆少云，就看见黎夏表情一僵，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撇开视线，语气不自在地说道，“这个里面，还有她说你……说你那什么障碍的内容……”
“那什么障碍？”
战北霆挑眉看她，一脸不解。
黎夏咬了咬唇角，含含糊糊地回答，“性功能障碍……”
战北霆眸光微顿，口吻讳莫地说道，“你再晚一秒，我就发出去了。”
黎夏不敢跟他对视，声如蚊蚋地解释道，“我在想，能不能凭这句话告她诽谤……”
明明一夜好几次的人，哪儿来的障碍？！
这就是绝对的诽谤！
诽谤也能判刑，数罪并罚，能多判一年是一年！
战北霆，“……”
这个女人可真是……
为了报复舒雅，连他的面子都不顾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
战北霆忽然挑起唇角，饶有兴味地看着黎夏，低声问道，“她说我不行，你要告她诽谤，警方问你有什么证据的时候，你打算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