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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珏坐在高艳红下手的位置上，他默不作声。

杨姝婕的意思，他明白，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杨姝婕的为人，杨姝婕绝对不会去逼迫曹淑芬离开，唯一的可能，只有曹淑芬主动要求下放。她是感激自己，打算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可是这份人情实在太大了。

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半天，才响起闫冰怯怯的声音，“主任，我觉的，在我们这些人中，高珏同志比较适合这个位置。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升任……”

这两天，高珏的情绪一直低落，她知道，高珏很在乎这次机会。眼下没有人主动提出来让高珏接替曹淑芬的位置，她决定为高珏做点什么。

“闫冰的提议很好，我也这么认为。高珏是我的下属，来到妇联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他的表现，却是大伙有目共睹的。他来之前，妇联没有任何产业，当他来了之后，我们有了服装厂，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等到新厂房落成，我们的服装厂就会成为正规的企业。这是什么样的魄力，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大伙应该都清楚。我相信，高珏同志成为组宣科的科长之后，不仅可以从容升任，还会做的更好。”

什么事，都是需要一个人来牵头。闫冰弱弱地开了个头，别管她的声音大小，毕竟是第一个说的。高艳红对高珏的印象本来就不错，闫冰这一提议，她马上顺水推舟。

高珏除了资历之外，其他的方面，都无可挑剔，当这个组宣科科长，不敢说是众望所归，却也令人信服。谁叫人家一来，就做出大伙多少年都无法完成的业绩。刚刚大伙不提，全是因为曹淑芬不明不白的离开，怀疑是杨姝婕将曹淑芬逼走的，担心日后出什么问题，自己当了出头鸟，会惹来麻烦。

眼下闫冰和高艳红先后出声了，自己再不表态，岂不是打算和杨主任做对。杨主任外号母老虎，大发雷霆的时候，何等厉害，得罪了她，还想不想在妇联混了，是不是想和曹淑芬一样被逼走呀。于是，众人纷纷表态，一致认为，高珏同志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看到众人纷纷表态，杨姝婕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故作淡定地说道：“咱们妇联虽然人少，但不管什么问题，也要正规化，人事任命，属于大事，不能草率。现在，党组成员留下，其他的人，全部退场。”

党组成员就那么几个，说白了便是带长的。一把手主任杨姝婕，唐副主任，办公室主任尚瑾，权益科科长高艳红，以及发展科科长，总共五人。曹淑芬来到妇联的日子最短，所以不是党组成员。

大会上已经通过了，党组会上，不过是走过场，谁敢说反对。很快，全票通过，记录在案。随后，杨姝婕以最快的速度，将人事任命，交到人事局。而且，这一次还是她亲自出马。

以杨主任的身份，哪怕妇联这衙门再小，那也是和人事局局长平级，她去找的对象，当然不可能是吕大伟。官场讲究的都是对等接待，杨姝婕亲自前往，找的自然是人事局局长。

上次杨主任亲自前往人事局要编的时候，这位大局长已经领教了她的厉害。见到她突然造访，倒是吓了一跳，不知又有什么事。一听说是妇联的人事任命，又是党组会研究通过的，即便高珏的资历尚浅，但业绩惊人，还是至今为止唯一的男性三八红旗手，加上高珏和王天华之间的过节，他也不知道，能多说什么，是当即点头。同时心里还在嘀咕，“不就是上次你打发人过来要编的时候，没有获批么，那也用不着以后有关人事的事，都亲自出马吧。一个股长，你们妇联党组会议上都通过了，我还能卡着不批么。真是没事闲的。”

局长马上打电话招呼贾红文过来，并当场签字，让贾科长拿去备案，也就完了。

贾红文一见人事任命上写的是高珏的名字，又是妇联杨主任亲自出马，随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吕大伟想坏人家，可人家在妇联混得开，现在局长都已经签字，这事和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杨姝婕返回妇联，一进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个高艳红打电话，让她招呼高珏过来。

高珏自从打会议室出来之后，就想问杨姝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杨姝婕在党组会议结束，就跑到人事局去了，他只能等。现在听说叫他，他马上赶了过去。

进到杨姝婕的办公室，刚把门关上，就听杨姝婕说道：“你接任组宣科科长的人事任命已经批了。我知道，你有话想和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高珏很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杨姝婕，说道：“是曹大姐主动提出要下放的？”

“嗯。”杨姝婕点头。

“你没有提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知道之后，难以抉择，所以才等到木已成舟，直接公布？”高珏又问道。

“嗯。”

“唉……”高珏叹息一声，说道：“你们都是为了我，这般大的恩情，让我如何偿还……”

“金麟岂是池中物，以你的才干，妇联决不可能是你的归宿。我看得出，你不甘心只在妇联呆一辈子，你有你的抱负，你很希望得到这次机会，曹淑芬也看的出来。我们不需要你来偿还什么，只希望你能够最终考上，参加这次的青年干部进修班。只要你考上，你就能够站在更大的舞台上，一展自己的雄才。”杨姝婕正色地说道。

“是呀……我真的希望得到这次机会。但是，我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次进修班考试，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可是，我能考上吗？公务员考试时，我都没有被录取，此番考试，入选的机率也十分渺茫。为了一个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希望，而令曹大姐放弃现在的岗位，从股级直接下放到科员，不值得呀。而这份人情，也不知我今生能否报答。”高珏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服装厂最为困难的时候，你曾这么说过，事在人为，天道酬勤，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这次进修班培训，咱们北安县一共三个名额，竞争十分激烈，其中难免会有暗箱操作，但终究还是靠实力说话。高珏，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考上，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哪怕你真的是希望渺茫，那你也要拿出百分之三百，甚至更多的努力，就像在服装厂陷入绝境的时候。只要你努力去争取了，不管成功、失败，我们都决不后悔。”杨姝婕真情地说道。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高珏紧紧捏住拳头，跟着，他长吐了一口气，又道：“我想去看看曹大姐。”

“嗯。她在二道沟街道办事处，用我陪你一起去吗？”杨姝婕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

二道沟街道办事处坐落于二道沟沟口与姐妹服装厂之间，高珏去服装厂时，经常能够看到，轻车熟路，不费劲就找到门上。

办事处是两座连在一起的平房，大的那座，估计能有四五间房，小的那座，便是妇女儿童维权服务站。

高珏在服务站外敲门，里面传出曹淑芬的声音，“请进。”

“小高……”

高珏把门推开，曹淑芬一见是他，不由得发出惊喜的呼声。

“曹科长……”高珏语气中透着感激。

“我现在已经不是科长了，以后就这要这么称呼了，叫我一声大姐就行。”曹淑芬说道。

“嗯。”高珏重重点头，“大姐。”

“艾。”曹淑芬欢喜地答应了一声，连忙又道：“别站着了，快坐。”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三把椅子，还有一条破旧的沙发。

高珏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动容地说道：“大姐，事情我都知道了。谢谢。”

“你和我客气什么，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调岗了，甚至，现在还要每天被……”曹淑芬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倒是她想说的是什么，高珏知道。她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我家那口子能成立施工队，这都要靠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和他的今天。他每天都念叨你，感激的不得了，说白了，你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把下放的事和他说了，他说我做得对，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了，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在这边工作，其实也挺好的，他自从领着人在厂里施工，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一听说我过来上班，特地在边上租了个房子，今天晚上，我们就能一起吃饭了。”

“可你在这边工作，孩子怎么办呀？”

“孩子去我妈那住，别看我妈挺不待见秦广的，但特别喜欢这孩子。我妈说，就让孩子到她那呢。”

话是这么说，但高珏知道，新厂房的工程，等到了六七月份，就能竣工，曹淑芬顶多在这和丈夫住两三个月，完工之后，又该怎么办？每天上下班那么远，一个女人，多吃力呀，总不能一直在这租房子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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