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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还少?那,那你想要多少?”江桐竭力克制,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被动的处境,她在求人家,她不能率先开火。
仉天然扔掉烟蒂,竖起三根手指。
江桐的脸上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说道:“三万,既然你耍赖,我做姐的也只好认了,行,三万就三万吧,我给。多出来那一万权作我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谁知仉天然摇了摇,说道:“不,是三十万。”
江桐一惊,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你说什么?天然,别再开玩笑了,好不好?咱们谁对谁呀?瞧你嘴张得够大的。”
仉天然冷笑道:“我哪有闲工夫跟你胡扯,姨姐,三十万对于你来说,那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你知道我们家没有像样的房子,以目前的房价行情,三十万差不多可以买一套三室一厅的了,正好给我当新房。你可要考虑好咯,要么你给钱,要么你把袁茵留给我。其实,我心里蛮喜欢那个女人的,既然法律上承认她是我的老婆,我就可以随便睡她。可她却整天跟别人睡一张床,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我要三十万补偿,还算少的。”
说完,他扔掉烟蒂,鞋底逮着烟蒂使劲地揉搓,像是蹂躏这个有钱的姨姐似的,又像是蹂躏那个大奶子姨嫂袁茵。
江桐听得胸口阵阵冰凉,然而她人在下风头,那家伙的话再不中听,她也得活受啊。耐住性情,只听她说道:“天然,你这是在侮辱你姨妈门里的人呀,我不相信这些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知不知道?你让我很伤心。还不抓紧把话收回去,然后道个歉?”
仉天然哈哈一笑,“道歉两个字怎么写?你告诉我,我文化水平低。”然后又说道:“从小到大,你们吃的比我饱,穿的比我暖,我一直埋在心里。现在,你们更加发达了,房子有了还不满足,非得买轿车,你们炫耀给谁看的呢?还不是故意刺激咱们这些穷亲戚?你说,我能不伤心吗?啈,让袁茵与江枫假离婚,与我假结婚,亏你想得出来!可惜你找错了人。”
江桐面色愀然。
“天然,完事没有?快来搭把手。”
一双邪恶的眼睛张望过来,施工队开始有人喊道。那话本来没有毛病,可一经哄堂大笑,登时变味了,像是泡小姐在马路边讨价还价似的。
江桐也听出了别样的味道,更不高兴了,瞪眼扫视那几个工人,强压的弹性也到了极限,这时,她忽然脸色一变,冲仉天然说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我找我姨去,我把你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学给她听!”
一听要找尊长,仉天然的脸色更加邪恶了,讥嘲道:“你去吧,尽管去。多少年前,那个老不死的就看江家娶个漂亮媳妇眼红,整天把袁茵挂在嘴边,这回我把袁茵领到家里,你以为她想放手吗?再说,她又没给我置备什么值钱家业,我凭什么听她的话?让她快点死!”
居然骂自己母亲李淑花老不死的,看来,这小子没得救了,跟他好说就等于白扯。江桐失望至极,爽当撕破脸皮,怒叱道:“你这家伙太坏了!你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并且给你找到一份工作,她容易吗?你居然嫌她给你的不够多!再说,她今年还没到五十,在你眼里就成老不死的了?”
“我操,工作!这是人干的工作?你看看,再看看,这多脏啊!”一边说,仉天然一边展袖提裆。
江桐不想看他耍流氓,厉声说道:“不离不行,不离?我去把你家锅底捣漏。”
“哈哈哈,把我家锅底捣漏?好啊,我正愁没有吃饭的地方,这回刚好去你家了。”接着,他沉声威胁道:“少废话!钱拿来,一切都好办,钱拿不来,袁茵就是我的女人。我睡她,是我的权力,她若不同意,我就硬干。好了,我要忙了,没工夫跟你胡扯。”
这小子越说越粗俗,一面,眉飞色舞,看来,他果有一颗睡袁茵的心。说完,转身就走。
江桐心气不过,真想追上去抽仉天然几个巴掌,可她这么小的身板,别说很难近对方的身了,即使近身,也是成心让人家讨她的便宜,想了想,她只得袖子一甩,忿忿地走了。
袁茵听说江桐挨了欺负,觉得应该亲自出马。
这女人之所以自信满满,是有一定道理的。想当初,她刚结婚的时候,仉天然还是少年,那时的仉家比现在还穷,一家人全指靠农贸市场摆一个青菜摊为生。江枫父母虽说是普通工人,收入不高,伙食却远比仉家强,那时的仉天然正长身骨,缺乏营养,江家烧鱼烩肉的时候,仉天然经常带张馋嘴过去蹭饭吃。袁茵心疼这个孩子,怕仉天然拘束,往他碗里夹鱼夹肉就特别勤,此外,她还时常偷偷塞给仉天然一些零花钱。那时的仉天然对袁茵特别尊重,从不叫她姨嫂,“袁茵姐”的叫声听起来特别清脆。
袁茵就是带着那份尘封的往事去找仉天然的,找到以后,她和颜悦色好言相劝。
然而,她过于自信了,世事变迁,人心难料,她的话,只能塞进那个懵懂少年的耳朵,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青年人,已经融于金钱社会了,身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味道,一半是汗臭味,一半是铜臭味。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汗味越浓,拥有金钱的欲望就越重,这些,都是生活逼的,尚可理解。
不过,仉天然也太粗俗了,他现在跟袁茵说话,就像两口子私房玩笑,当说到抱呀摸呀亲呀睡呀等不雅言辞时,袁茵简直难以相信,更是无地自容。
脏话连篇,几乎填满了一茅坑。这个混混男执拗地不肯与袁茵解除婚姻关系不讲,还居然邪恶地笑起来,小声说:“好歹我们夫妻一场,只要你答应我,偷偷陪我睡一夜,我也许会放过你。像这样有名无实混下去,简直折磨死人了,别让我梦遗,好不好?袁茵姐!”
这家伙又叫起“袁茵姐”,可味道完全变了,口气也不清新。那时,他是位懂得感恩的少年,现在却是个不喘人气的畜生。
袁茵一听,沉下脸,说道:“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你开玩笑姐不烦,不过,天然,你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仉天然敛住笑,“我说的是真话,因为你对我的好,那些年,我梦遗好多次呢,你不知道梦遗过后我对你有多念想,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家伙说这话时极富认真。
完了,看来喂出白眼狼了。
袁茵的心里甭提有多失望。临来前江桐所说是对的,仉天然变化太大了,光靠磨嘴皮是打动不了他的。想到这,就见她脸色铁青,厉声说道:“别给脸不要脸。你最好闭上臭嘴。孬种!”
仉天然不以为羞,弹射着笑脸,说道:“我妈那个老不死的也经常这样骂我,不过,她骂人时没有你好看。”
“好,不离就不离,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这话,袁茵反客为主,开始威胁对方了。
仉天然又是冷笑,说道:“我是长大的,可不是吓大的。好啊,你喜欢骑驴,就去骑吧。我等你出招。”
袁茵斗不过人家,败下阵来。气咻咻地来到婆婆家里,往沙发一屁股坐下去,来了句“这个狗日的仉天然!”然后,就将与仉天然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江枫听。
自从生下儿子以后,袁茵在江家的地位直线上升,饭自家也不做了,直接成了婆婆家常驻大使。她和江枫说话,婆婆也没有插嘴的份,此时只能抱着婴儿躲进卧室,一边摇晃孩子哄他睡觉,一边侧耳偷听。
袁茵满肚子火焰,越说心里越来气,禁不住冲江枫骂道:“你姨弟纯粹是个野种!”
江枫一听,心里像被猫抓一把。害怕母亲听见,他赶忙嘘了一声,往卧室里撇了撇嘴,说道:“你小点声,我妈能听见。”
袁茵嚷道:“我就是骂给她听的,亲姊妹怎么啦?亲姊妹能赶上我们真夫妻吗?姓仉的嫌你睡我睡得多,想让你匀几回给他,你愿意呀?”
听说老婆被人绮念,江枫不能再当忍者神龟了,憋得半晌,他终于憋出几句话:“这孩子永远长不大!怎么能这样跟你说话呢?也真是太不像话了!”
瓮声瓮气三句话,没有一句带个脏字,这还真是个好男人啊。
袁茵不听还罢,听了以后,更觉江枫窝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个窝囊废,你就不能骂他几句吗?骂他几句给我出出气解解恨也好呀,瞧你这个熊样,该不是真想做武大郎吧?”
看来也真是气愤至极,她居然自喻潘金莲。
江枫被袁茵的气势喷抵到了南墙,拉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他妈是我亲姨娘,我总不能大不敬,失言骂我姨吧?”
袁茵不依不饶,“那有什么不能的?我就要你骂你姨!”
江枫嘟哝:“你太欺负人了。我不会骂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袁茵说道:“是你姨弟先侮辱我的,他要睡我,你给站岗吗?你不会骂人,我教你,你就骂他狗日的、驴养的、猫操的、万人杂交的!你跟我学呀,就骂仉天然是狗日的、驴养的、猫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