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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刚见识过卓君的厉害,那么耀武扬威的四个小青年在他手里都讨不了便宜,虽然害怕待会儿被殃及池鱼,但也不敢不听,硬着头皮子,乖乖烤串儿去了。
串刚上了一半,一阵喧嚣夸张的摩托车声音传来,巷子的两端,各驶进来七八辆重型机车,五颜六色的,什么颜色都有,型号也参差不齐,排气管突突突喷着燃烧未尽的尾气,将整个巷子里弄得乌烟瘴气。
而在这极致的喧嚣吵闹之中,隐着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意。
卓君眼睛一亮,心道,瞧不出来,这伙人倒还有点意思。
摩托车站定,排开,自巷口处,轰隆隆窜进来一辆面目全非的杂牌越野车。车有七八成新,上面到处都是改装过的痕迹,看上去显得有些另类怪异。
嘎吱。
越野车娴熟地甩了个大弧线,斜着身子停在卓君身前四五米处,紧接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瘦小如猴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偏穿着一身白色的汉服短褂,脚踩云登布鞋,很是不伦不类。
“孙哥。”
“孙哥。”
……
男子一出现,虹哥四人立马像是看到了组织,兴奋喊道,男子未搭理他们,饶有兴致地看了卓君一眼,腰身一抖,右脚前跨一步,抱拳道:“在下孙大圣,人送绰号孙猴子,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白猿通背拳!”
卓君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这人,竟然还是一个修习内家拳的高手。
瞧他的身上动作,发力沉长,动劲快猛,抖炸力和冷脆力分明已有些火候,这“白猿通臂拳”应该是练习了十年以上,顿时便有些见猎心喜。
突然想起,孩童时期刚刚开始拜师时。由于家住的镇子紧挨武宗少林,武风很浓,镇上有近一百家武馆,每天早上晨练时呼呼哈哈的,气势惊人,少年心性,很是羡慕,但师父却严禁他学习,压抑了很久,终于有一天忍不住跑到师父面前埋怨道:
“师父,你总说劳损劳损的,这镇子上那么多练习拳脚功夫的,还有少林的那些大和尚,也都是每日站木桩,砸沙袋,挨击打,还有各类负重练习,我看也都健壮的很。师父教我练习的内丹功是很好,我现在气息绵长,精力充沛,记忆和领悟力大大提升,读书很轻松便能拿第一,感觉力气也大了不少……可还是及不上那些外面习武的小子,也打不过他们……”
“不要跟他们比,就是一群竭泽而渔的短命鬼。”师父品着参茶,很是不屑,“我再说一次,不准你偷练,不然以后就不要过来了。”
他当时非常沮丧失望,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师父却看了出来,放茶起身,“怎么,瞧不起咱这陈抟老祖的内丹吐纳之术?”说着,抖了抖麻衫,踱步到院中,“仅此一次,你小子给我瞧清楚了。”
言罢,吐气抖身,劈空出掌,嘭,五尺外的石壁骤然一震,碎屑簌簌而下。就见在那块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坚硬石墙之上,赫然印着一个五分深的掌印。
“这下,不会再羡慕外面那些无知莽汉了?”
他当时已经完全惊呆,双眼放光,只顾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师父当时摇头笑了笑,耐心讲解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气,不如放个屁。从养生来说,一味的锤炼筋肉骨骼,虽然快速有效,但会造成关节磨损、病变、和受伤,从而加剧人体真元的消耗、淋漓、枯竭,最终越走越远。年轻时风光,临老饱受伤病折磨,甚至到瘫痪不能自理,所以隐患极大。而且,就功夫本身来说,这样练出来的,终究也仅是僵力,总有极限,永难成宗师国手!”
接着叹了口气,又道:“我当年在港岛游历时,认识了一个很有天赋毅力的小朋友,他几乎已经将筋肉骨骼锤炼到了极致,甚至很多内家高手都打他不过,名声非常大。但练功过猛,内损严重,我虽开了调养之方给他,可惜太迟,他听不进去,而且受名声所累,也已经停不下来,最终英年早逝……唉,可惜了,很不错的一个小友……”
卓君到现在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曾好奇地问,那个人很有名吗?
师父淡淡道,可能吧,他是拍什么功夫电影的,姓李,名字好像叫做小龙。
……
“臭小子,你笑什么!我们孙哥同你讲话呢?”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旁边那些年轻人的聒噪声,将卓君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头,发现对面孙大圣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孙大圣自幼跟人学习通臂拳,曾在省武术队呆过,后来为了生计,打过黑拳,做过保镖打手,仗着身手矫健拳头硬朗,最后在银水区这里混了出来,现在有两家酒吧一间车行,算是银水区首屈一指的道上人物。
他平素最大的爱好便是跟人切磋,刚刚听阿虹电话里那么添油加醋的一说,以为来了高手,顿时兴致大起,桑拿也不洗了,换上自己的白色战袍,开着车便赶了过来。
本想的是以武会友,却没想到对面这小子这么混蛋,居然给脸不要脸,笑嘻嘻的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顿时怒道:“既然这样,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猛然摆身,甩膀抖腕,双臂摔劈,腰背浑然发力,啪嚓啪嚓,一瞬间,空气都被他震荡得如同鞭炮奏鸣。
脚下连环步散行,行进间,真的就像一头敏捷有力的猿猴,三五下,便闪到了卓君的身前。
周边,他的二十来名小弟齐齐屏住呼吸,满脸期待地等着孙哥将这狂妄小子揍得屁股尿流,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卓君一直没动,就像已经完全被他吓傻了一样,一直等到孙大圣的腰背之力发实,冷脆力、抖炸力和绵弹力用足,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欺身,用肩膀撞了一下孙大圣。
嘭。孙大圣顿时就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一样,直直跌出一丈开外,翻倒在地。
嘶——
周边所有小弟全部目瞪口呆,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有些人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将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
“嘿哈!”
卓君用的是巧劲,孙大圣并没有受什么伤,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脚下行步、散步、连环步齐出,肩臂撩挂,击拍轻快,噼噼啪啪骨肉之音不断作响,再次朝着卓君扑了过去。
“可惜了,终究还只是僵力。”卓君摇头叹道。
这一次,他连身体都没动,只是在电光火石间伸出一掌,不偏不倚,正巧摁在了孙大圣的胸膛正中。
嘭。孙大圣再次倒飞出去,一直滚落到了越野车旁边,砸中越野车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再爬起来。
“啊!!!孙哥我来帮你!”
这一次,终于有小弟惊骇莫名地认清楚了形势,右手油门一加,重型机车轰鸣着便朝卓君撞了过来。
卓君眼神一凝,陡然转身,矮身,出掌,正中机车的侧面。
嘎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传出,那辆车身极重的摩托车受了卓君这轻轻一掌,竟然横向摩擦着地面,硬生生擦出三四米远,轰然倒在地上。
巷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着卓君的目光,都像看到了只活鬼。
这可是一辆重型机车啊!他,他还是人吗!
这时候,孙大圣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卓君的目光非常怪异,就像沙漠迷途之人看到了绿洲,猛然几大大步跨出,跑到卓君跟前,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高声叫道:“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
卓君闪身避过,皱眉道:“你说什么胡话。”
孙大圣再次找到卓君,结结实实跪了下去,兴奋激动道:“当年教我通臂拳的老先生告诉我,若是以后遇到让我根本无法出招的人,那个人,就是我真正的师父!他老人家说,如果我孙大圣是孙猴子,那个人就是如来佛祖,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拜师学艺!”
卓君转身不受,啼笑皆非道:“你是孙猴子,应该找唐僧拜师才对。”
“我不管。反正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孙大圣的师父。”孙大圣死皮赖脸道。
“起来。”
“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孙大圣耍起赖来。
卓君伸手一搭,一送,孙大圣顿时弹了起来,蹬蹬蹬连退几个大步,跌坐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说。
“管好你的手下,以后再欺负女孩子,我定饶不了你们。”
卓君说罢,扬长而去。
因为没有孙大圣的指示,他的那些小弟们也不敢乱动,一只到卓君走得不见人影了,孙大圣才一个哆嗦,恢复过来正常,刹那间,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卓君离去的方向,长时间沉默不语。
一个小弟上前拍马屁道:“孙哥果然英明神武,这奇招一出,任这小子牛上天,还不乖乖败退!啊!唔!孙哥,你为什么打我?”
“妈的,你们给我记清楚了。这尊如来大佛,从今以后,就是我孙大圣的师父!谁敢不敬,我就把他丢到银水河里喂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