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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似乎与南阳王府无关,南阳王府上下只忙着喜事儿。
宇文昊将钓鱼的道理给年四重讲明白后,年四重便自己找了鱼潭附近的几个钓友琢磨去了。
这一日年韵和长宁随着章佳氏去上香,一是为扈清羽肚子里的孩子求个福,二是为年时雨和长宁的婚事求个喜。府邸内倒是安然的只剩下了年时雨和宇文昊,宇文昊去了年时雨的匠房,找年时雨商谈事情。
年时雨龟缩在匠房里研究一把椅子。
椅子是最近才装好的,里头有着各种机关,右侧有着一把手柄,手柄轻轻一动,椅子中央就慢慢悠悠的上上下下。
听到敲门的动静,年时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绸布将椅子盖上才去开门。
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儿。
年时雨不过二十四,却刻意留了一撮络腮胡,原本清清秀秀的年时雨,现在不知为何看起来竟然多了一抹沧桑感,眼神中的那一抹闪躲更是让宇文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年时雨紧张的看着门外,“长宁不在吧。”
宇文昊侧身让他看个清楚,“不在,她和韵儿随着娘去上香了。”
“那就好,进来吧!”年时雨松了一口气儿。
宇文昊看着年时雨的匠房,当年他也进来过,不过现在的匠房早已不是当年那般简陋,而是多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文昊可是有事?”年时雨一看是宇文昊,也不在意了,大家都是男人,掀开了黑布,继续摸索着他的如意椅。
宇文昊蹙眉,“嗯,朝中的事情很忙?”
年时雨鼓捣的专心致志,“还行,不过我要成婚了,朝廷放了我假,怎么了?”
宇文昊跟着蹲下,看年时雨鼓捣,“想拜托时雨兄帮我画一艘船图,能够遮雨,内仓足够大,帆力强。”
年时雨啪啪在如意椅上拍了两下起身道,“没问题!不过你要来帮我试试!”
宇文昊挑眉看着那椅子,有些不解。
“躺下。”年时雨摁着宇文昊躺在如意椅上,伸手去摇动手柄。
刹那间,宇文昊就感觉身下不由自主的动作起来。
一股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年时雨,年时雨一改往日温润之风,贱兮兮的朝着宇文昊挤眉弄眼,“如何?这是我的新发明,名为如意椅。”
宇文昊眯着眼,好一会儿镇定的从椅子上起身,看着那椅子。
年时雨凑近宇文昊身侧,“你和小妹成婚那般久,有没有感觉体虚无力,兴趣缺缺,不够刺激?”
宇文昊顿了一顿,想说真没有。
“这人的一生,有数十年,你和一个人要一起过数十年,这数十年你们日日夜夜都待在一起。哪怕一开始犹如一盘上好的珍馐,但是你不厌其烦的吃十年,也是会腻味,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些调味剂!”年时雨郑重道,“妹夫,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说着,重重打在宇文昊的胸口上,“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一个忙。”
宇文昊微微有些窒息。
他从来不知道,珺玑还会研究这些东西。
好一会儿才道,“什么忙?”
“我和长宁还有一个多月就成婚了,我跟她打了赌,新婚之夜谁能让对方先求饶,谁就赢了!那……这些东西我现在不能和长宁试,不如你帮我试试?”
宇文昊听的很清楚,是这些东西。
还不止一个!
看着年时雨,“输赢又如何?”
年时雨一听,眼底泛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什么时候,在哪儿,几次,谁赢了谁说了算。”
宇文昊沉默了半刻道,“好。”
千佛寺内。
章佳氏在前诚恳烧香添了香油钱。
后面的长宁对年韵附耳道,“用了吗?”
年韵耳朵烧的很红连忙摇头。
用什么用!
东西都在床底下放了好几天,每天都祈祷着宇文昊不要发现异样。而且那些东西,也太露骨了吧!
最重要的是,一看见宇文昊,她就虚了。
其实她觉得,不用东西,也挺好的……
长宁却是抓耳挠腮,哀求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婚了,你帮帮我……”虽然她之前从来没赢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可是关乎一生的赌注啊!
“长宁,韵儿,我们走吧。”章佳氏过来道。
长宁见年韵羞着脸,那古灵精怪的目光就落到了章佳氏身上。
年韵连忙拉住她,“你可别打娘的主意,你还没进门呢!”
娘亲都是到她成婚后才说的,现在她和三哥还没成婚就这般,那娘亲必然会误会。
长宁只能恹恹的收回心思。
大嫂更不可能了,大嫂怀着身孕呢,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年韵。
年韵也不能十足的说自己一定会试,这几天她因为心虚看着宇文昊就发憷,更不要说试了。
“长宁,一会儿咱们去铺子上挑些胭脂,你看看你喜欢哪些。”章佳氏道。
“多谢伯母。”长宁正经道。
章佳氏笑了笑,“你父母既已不在,这些事情我们是该操持些。宅子也已经找好了,成亲的时候你就从宅子里出嫁。我南阳王府虽然不在乎门第,但是我王府的媳妇儿,和孝贤德却是不能缺的,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乐观的姑娘,又与时雨兴趣相投,这是很难得的。时雨这次回来比起上次回来改变很大,那都是因为你。”
一开始年时雨做地泥塑只是因为喜好。
后来跟随上代珺玑学习,研制便成了他的任务和使命。
直到上代珺玑死后,大战在前,那抹使命感和责任一点一点的剥夺了年时雨的乐趣。
长宁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的年时雨,冷厉而又刻板,日复一日在研究棚里。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看看天,看看河,但是转头就会埋进自己的小黑屋里。没有人生乐趣,像个活着的死人,一开始看见她的东西,还十分嫌弃,仿佛她是什么脏乱的污秽之人。
要不是爹走了留了一堆东西,她还不会用,她才不会去找他呢!
古板脸看的多了,她也烦,干脆把东西包括爹研究的金枪不倒丸什么东西都用在了年时雨身上,破罐子破摔。
不帮她弄懂这些东西怎么玩的,她就把他锁起来,榨干他!
嗯……
然后……
长宁回忆起来,脸色从怅然到发红,直直年韵说话才回过神。
“娘,停下车,我好像……看见熟人了……”年韵望着马车外,连忙道。
“停。”章佳氏道,年韵这才直接下车,让青瓷和墨清跟着。
喧闹的集市,仿佛那惊鸿一瞥只是错觉。
“夫人,您在找什么?”青瓷跟在年韵身后道。
年韵皱紧了眉头。
好一会儿,才终于看见那两道身影出现,再一次确认那不是错觉。
他们是真的来了益郡。
连忙跟在身后,直至进了客栈。
年韵找掌柜的问了那二人的房间后准备上楼,但看见房间外守着的侍卫,年韵微微怔了怔。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来是为了什么。
是失望,是绝望,是指责,或者是别的。
鼓足了勇气,年韵才停在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那侍卫本是要阻拦,但是看清是年韵后,便退下了。
年韵也让青瓷退下。
叩叩叩。
敲门声连响三声。
“谁?”里头的人刚扶着坐下,也是诧异。
待开了门,看见年韵的一瞬,妇人就变了脸色,不等年韵开口就直接关了门。
“母后!”年韵惊慌开口。
里头的齐孝后冷冷道,“哀家担不起这声母后。”
年韵抿紧了唇,直接在门口跪下。
“儿臣知晓父皇和母后必是知道子瑜的下落,才会前来益郡。此事是儿臣与子瑜的不对,但是可否容父皇母后听儿臣解释。”
如那晚宇文昊醉酒所说。
他很自私。
他是一个很自私的帝王。
他为了离开皇宫不择手段,以天下为赌,下了一把十分惊险的棋才让自己成功离开。
他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释,可是唯独有两个人,他是必须要解释的,那就是父皇和母后。
年韵几乎可以想象,当父皇和母后知道后,会怎样的愤怒,怎样的失望。
母后也必会以为,是因为她宇文昊才会做出如此选择。
若是当初遭难是真也就罢了。
可是宇文昊现在回来了,却没有选择回宫,这其中意思父皇和母后怎会不知。
年韵盯着紧密相合的门缝道,“自古以来,有一词为知足常乐,意思是满足于现状便能够开心。可是对于有野心的来说,便是不思进取,等同无能。人饿的时候,哪怕面前是一块儿无味的馒头,也会想要去争夺。可是人若是撑的不能再撑,哪怕是上好的鱼翅在眼前,也不过是沦为泔水的下场。”
“馒头与鱼翅,如何能比?”门未开,齐孝帝的声音隐隐压抑。
“馒头和鱼翅是不能比,可是日日吃鱼翅的人,第一次见到馒头,也会想要去尝试一番,也会想试试馒头好不好吃。”年韵抿紧了唇。
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齐孝帝居高临下看着年韵,“现在那个人知不知道,馒头和鱼翅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