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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源点头:“多谢,再见,你慢走。”
走了几步的郑经突然回头,看了贺思源一眼,说:“要谢,就谢贺太太。因为路小姐的面子,我才过来的。不然,你以为这样的小案子,我会看在眼里?”
贺思源皱了皱眉:“你认识遥遥?”路遥遥的交友圈,他不说很熟悉吧,但八九不离十。
郑经,他可以肯定,百分百没有接触过。
郑经嘴角挂上了招牌式的邪气笑容:“嗯?你觉得呢?”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大踏步离去。
贺思源面露疑惑。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去警局。”
甲的大哥,已经被警察抓了起来。
他不满的叫喧着:“你们凭什么抓我?要抓也是抓贺思源!他是医院里的头,医院动手术治死了人,你们别抓错好人了。”
贺思源冷冷的将尸检报告扔到了他的面前。
证据确凿,这完全就是一场蓄意谋杀,然后,把责任推到医院身上,来个顺水推舟,还能赚一大笔赔偿金。
“你的主意打得倒是挺好。就是现在真相出来了,不知道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你的家人怎么想你!”
甲冷汗涟涟,怎么可能,这居然都查得出来。不可能的,他下手已经很小心的了。
事件结果水落石出,轰动一时。
网上原先对医院一片谩骂的,现在都把矛头对准了甲的大哥。
这真是,无毒不丈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年度最可怕大哥。你的大哥又来了。最奇葩的家人。得罪谁都好,就别得罪大哥。段子层出不穷。
事情的真实原因就是,甲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读的书也差不多。
都是初中毕业,就早早出来混社会了。
不同的是,大哥做事没有定性,不能吃苦耐劳,再加上,总是好高婺远,任何工作做不到两三月就干不下去了。
五年过去,弟弟甲混出了一些模样。此时两人的差距开始有点明显,但还没有大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十年之后,甲成了大老板,坐拥豪宅豪车,娶了美貌妻子。
甲念着兄弟情分,时时帮衬大哥。大哥却被养出了贪欲。
甲做完手术,本来就挺虚弱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某种东西可以让甲死去却不被察觉。
为了吞弟弟甲的家财,大哥下了毒手。偏偏在社会上也混成了人精,地痞流氓他都熟,找人来闹事,不是小菜一碟么。
哪里知道,就算那害人之物消声匿迹,经了郑经的手,都是有迹可循。
一切水落石出。
医院蒙冤终于洗白,大哥却将承担一辈子的牢狱之灾。而弟弟甲却因为自己的兄弟情,活生生养了一个杀人犯在身边。
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众人唏嘘不已。
贺思源又一次上了热搜。
新闻采访时,他的俊朗淡然,他的沉着,无不打动人心。
最帅的外科医生,年轻的天才,太多称号落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没有路遥遥的一通电话来得有吸引力。
嗯,在贺思源的心里,就是这样的。
别人问起他现在的感受是什么时,贺思源想也没想,答:“我的妻子应该可以笑了。”
高振凯在旁边被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哥,现在是听你秀恩爱的时候吗?
*
采访在电视台播出,贺思源说最后一句话时,我的妻子应该可以笑了,脸上的神情无比柔和。
朱雨莎正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喝酒,酒瓶子散了一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朝电视看了一眼,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就怔住了。
思源,思源,是思源。
她腾的站了起来,冲到电视机前,看着贺思源泪流满面。
现在思源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吧。
她那天喝了酒,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他们家跟贺思源哪里有仇了,就算有仇,也是因为跟路遥遥。但是,父母感情破裂离婚,多正常。
谁规定了,过不下去,就一定要捆绑一辈子的?
就因为这样,要报复他们吗?
朱家倒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受千娇百宠的朱家大小姐了,她再也没有钱买华贵的衣饰了。以前她去哪里,都是众人巴结的对像,而现在,人人看到她就避开,仿佛她是什么晦气的东西。
朱雨莎打了一个酒嗝。
采访结束,贺思源的镜头已经没有了。
朱雨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继而变得凄楚。
最后化成了痛哭声,呜呜的呜咽声,嚎叫声……
她们现在住的是商品房,就算有隔音效果,但邻里之间,动静大一点,谁能不知道呢。
听到朱雨莎的声音,隔壁那家人撇了撇嘴。
“老公,你听到了吗?隔壁那个神经病又开始嚎上了。年纪轻轻的,有啥想不开的。长得也不差,天天这样哭,看把小宝吓哭了。”
怀里的小宝半岁左右。本来睡得好好的,被朱雨莎这一嚎哭,吓醒了,哇的哭了起来。
小婴儿睡眠不好,睡得浅醒。一天中要睡两次,但不能有什么动静,一有动静就是掉根筷子,都要把他给惊醒,更何况朱雨莎这动静。
男人在电脑上作图,听闻妻子的抱怨,不由回过头来,托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别理这种人吧。万一她有病呢。到时发疯拿刀来砍人怎么办?先忍忍吧。我看她妈妈倒是明事理的人,改天遇到那阿姨,再跟她说一下。”
“唉,我就是搞不明白了。小宝,不要哭,是不是拉了还是尿了,妈妈看看。”她拉开尿不湿一看,可不是,果真拉了。
女人接来一盆温水,用湿纸巾给婴儿擦了屁股,再用纱布给他洗屁股,一忙碌,也顾不上邻居的烦心事了。
谢文妤推开门进来,就被熏得。
家里一大股酒味,不用说,朱雨莎又喝酒了。
谢文妤真是气得没法。
“朱雨莎,你又喝酒了?你怎么给我保证的?”
朱雨莎睡在沙发上,闻言身体动了动,没醒。
谢文妤实在是受不了,去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
冬天的冷风吹进来,朱雨莎在梦中冷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双手搂紧了自己,身子缩了缩。
看到朱雨莎这个样子,谢文妤哪有不心疼的。可是她又恨啊,恨女儿不争气。
她现在这个可怜样子,也很可恨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这样说朱雨莎也没错。
谢文妤从房里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在身上,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空酒瓶子。
朱荣光是小瞧女人的适应能力了。他认为离了他,谢文妤哪里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当了那么多年的阔太太,事事亲力亲为,他不觉得谢文妤可以做得到。
但谢文妤做到了。她现在过得很充实。
虽然朱荣光欠了一大笔钱,公司也是被充了公,但这些年,谢文妤自己存的帐号上,也有个几百万。
买了现在这个八十多平的房子,余下的钱,她用来投资理财了。她自己也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并不担心会坐吃山空。
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个女儿。
现在朱雨莎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成废人一个。
把酒瓶子收好,扔到楼梯过道的垃圾桶那里,谢文妤又把门打开,敞了一会,觉得气味少了许多。
谢文妤关上门,进厨房拿出砂锅来煲粥。
一个多小时左右,熬得浓稠的咸骨粥出锅,香味传到客厅来了。
朱雨莎中午就没吃饭,光喝了酒,这下肚子早就饿得不行。
闻到这气味,人都醒了。
她坐起来,发现已经到傍晚了,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厨房还亮着灯,灯下,谢文妤的身影看起来那么温柔,一如之前在别墅里一样。
朱雨莎鼻子很酸。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是因为路遥遥吗?
想到她去看朱荣光,朱荣光把路遥遥骂得。朱荣光在她心里,一直是那种儒雅慈爱的类型,可是他提到路遥遥,提到梁芳华时,眼里的狠戾以及暴躁,让朱雨莎觉得陌生。
那天晚上,她跟朱荣光的事情,其实她自己记得不太清楚了。她也喝了酒,意识不是很清醒。她一直也下意识逃避着这件事,一直从心里拒绝承认这件事情有真的发生过。
谢文妤盛了一碗粥端出来,上面撒了葱花。
她见到朱雨莎坐在沙发上,道:“你醒了?”
说着话,她将客厅和餐厅的灯都打开了,一瞬间,家里灯火明亮。
朱雨莎发现,现在谢文妤晚上有一个偏好,就是喜欢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是什么原因呢?
是不是,妈妈也会怕寂寞?
现在朱昊天在Z市,而她呢,除了喝酒就是在外面闲逛,除了惹谢文妤生气,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孝顺值得称道的事情。
眼里有了一抹惭愧。人经历了事,如果不成长,那一辈子就是这样了,走不出来。但如果会反思会向上,会改变,一切总会好的。朱雨莎明白自己,该改变了。
她一直忘不了那天,她拿着刀疯了似的想去伤贺思源时,贺思源一脚毫不留情踹在了她的心窝。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口会痛。
朱雨莎觉得那天她是疯了。
所以,贺思源看她的眼光,除了冷漠绝情,再无其他。
其实,贺思源虽然个性冷淡,但人,总是知礼的那种,对女生,也会尽到自己的绅士风度。
所以,当年她说,她喜欢他。
贺思源虽然不喜欢,直白拒绝了,但,仍然是不失礼貌和风度的。那一天,他看她那一眼,她知道,她将贺思源最后的那一点情分,也作没了。
“嗯,妈,我醒了。”朱雨莎回答谢文妤的语气,是难得的平和。
谢文妤顿了一下,说:“醒了就好。妈看你最近酒喝得有点多,喝点粥养一下胃吧。洗了手过来吃。”
朱雨莎坐在桌子前,端起粥,拿着勺子,从面上舀,小口小口送进嘴里。
冬天里,喝着这热热的粥,整个人都舒服了,尤其是胃,真的暖洋洋的。
朱雨莎脸上带了点笑容:“妈,真好喝。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也会煲粥的。”
谢文妤眼里带了笑容,像是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嫁给你爸之前,也是过的普通日子。做饭做菜这些,难不到我。”入奢容易入俭难,话是这样说,可是她没觉得有什么难的。什么日子都不是过。
谢文妤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不小心,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来手腕上的一处伤疤,伤疤颜色还比较粉嫩,看起来,倒像是不太久的。
朱雨莎想到以前陈峰有提醒过她,让她多看着一下谢文妤,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妈妈。那时她不明白,哪里就需要她关心了。妈妈有爸爸,爸爸对妈妈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她来关心。
“妈,是他打的吗?”朱雨莎小心的问,视线落在了那伤处。
谢文妤看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将袖子拉了上来。
沉默了一会,她说:“嗯。”
这件事情,包括朱昊天都是不知情的。如果朱雨莎不问,她也不准备说。就想朱荣光反正也同意跟她离婚了,两人也是真的离成了。她呢,好歹让朱荣光的最后慈爱父亲和温柔丈夫的形像,留在两孩子的心里吧,不要去破坏了。
朱雨莎明白过来,突然想起,有一天,朱荣光也是说过的,只要见到那晦气的女人,见一次,他打一次。
眼里有了点湿意,朱雨莎问:“妈,还有哪里?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这么好的母亲,这么温柔的母亲,朱荣光居然下得去手?
谢文妤本来不想说的,突然看到了朱雨莎眼里的湿意,是为了她吗?如果朱雨莎还是关心她这个当妈的,那,她还有得救。
因此,她改了主意。
“雨莎,你跟我进房间来。”
谢文妤开始脱衣服。朱雨莎明白了,沉默着。妈妈都开始脱衣服,说明,伤口有点多。
就算做了心里准备,当谢文妤把外套和毛衣都脱了,只着一件里衣。她把衣服掀起来给朱雨莎看时,朱雨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题外话------
家暴的男人最不可饶恕。朱荣光反正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就连他最爱的女儿,也不会再向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