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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凉枭离开以后,傅凉睿也跟了出去,丝毫不理会康王的求情。
追上傅凉枭的脚步,傅凉睿深吸口气道:“七哥的手段,弟弟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凉枭墨眉微扬,“手段再高,不还是没让十一弟你折损半根羽毛吗?”
傅凉睿淡笑,“但起码,七哥让我明白了你是所有皇子里面,最有实力的对手。”
“是吗,本王也这么觉得,所以说,没人能明白本王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傅凉睿:“……”
论不要脸,傅凉枭的确是无敌,放眼整个傅家皇宫,谁能比得上他?
沉默了好一会,傅凉睿才道:“前六个已经去了大哥、三哥和六哥,还剩二哥、四哥和五哥,希望下一次,能再看到七哥让人惊艳的手段。”
傅凉枭不以为意,“十一弟为何会觉得本王一定按照常理出牌?没准下一个对付的不是前六,而是你呢?”
傅凉睿扬了扬唇,“也未尝不可,那看来,我得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傅凉枭顺手从旁边的花盆里摘了一枝娇嫩的骨朵,很快在指尖捏碎成花汁,染红了他匀称的指节,看起来分外妖冶。
傅凉睿饶有兴致,“七哥是想告诉我,你若是要对付我,便如同碾碎这朵花一样简单吗?”
“不。”傅凉枭道:“本王只是在想,你那个胎死腹中的儿子,是不是就像这花骨朵一样,还未成型便化成一摊血水流走了?”
傅凉睿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七哥每次见着我都捏着这件事不放,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不会啊!本王觉得很有意思。”傅凉枭掏出锦帕,擦了手上的花汁,转眸看向他,“男人之间的争斗,本来不该牵扯上女人,不过既然十一弟参与了绑架本王爱妻那件事,那就不得不让本王重新考虑从你那位侧妃身上下手了。”
傅凉睿目光冷静,“就算我真参与了绑架,那也算是跟七哥用许如眉算计我的那件事扯平了,女人的债,咱们之间互不相欠,我相信七哥是条汉子,那么从今往后,我不动你的王妃,你也别算计我的侧妃,要斗,咱们就撇开女人,堂堂正正地斗。”
傅凉枭冷笑,“这话说得,我都替十一弟觉得脸疼,你要是有那本事堂堂正正,何不等我归京以后再斗,非要在我来的路上安排了那么多的杀手,还不就是因为你不够自信,从骨子里觉得斗不过本王,所以才会想着耍阴招。
本王回京的途中,以及去皇觉寺进香的那一次,你安排的人可不少啊,全都是江湖上的杀手势力,花的钱也不少吧?
还有,你利诱了江其佑,向他打听我母后的事,难道不是想着利用我母后生前的事来兴起波澜?
光凭这个,你傅凉睿就没资格跟本王谈‘堂堂正正’四个字!”
傅凉睿眼眸微眯,“这么说,七哥是打算现在就跟我撕破脸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十一弟在本王眼里,从来就没脸过。”
傅凉睿学不来傅凉枭的嚣张狂妄,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所以最后是被堵得哑口无言,愤然拂袖离开的。
临走之际,傅凉枭送了他一句话,“我母后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远不是你一个继室之子能想象得到的,你若是不想一把火把自己烧死,本王奉劝你,不该打听的事,最好少打听,否则本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利用先皇后,本王便能利用继后,到时候看看,咱们谁的手段更狠,心更毒!”
——
傅凉枭回到楚王府的时候,杜晓瑜正窝在软榻上午睡,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那副处在孕期懒得动弹的样子,慵懒得像只小猫咪,看得傅凉枭一颗心都化成了柔水。
“王爷。”杜晓瑜揉揉眼睛,坐直身子,“你回来了?”
本来先皇后冥寿这么重要的日子,杜晓瑜作为亲王妃是必须到场的,不过傅凉枭怜惜她辛苦,就跟弘顺帝说了楚王妃身子不爽利。
弘顺帝只当是这个混账儿子不懂节制,便没说什么,默许了。
杜晓瑜虽然人没去,但还是对着仙馆所在方向虔诚地拜了三拜,又点了香烛。
之后用了午膳,便歪在软榻上看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用过午膳了没?”傅凉枭自然而然地将她圈进怀里。
“用过了。”杜晓瑜点点头,“王爷呢?”
“还没。”傅凉枭如实道,“刚才在荣华园忙着处理一些事,没来得及。”
“那妾身去传膳。”杜晓瑜说着要往外去。
傅凉枭紧紧圈住她不让走,“不用,我进门之前吩咐过了。”
杜晓瑜想到今日是先皇后的冥寿,他想必又在仙馆一待就是半日,“听说皇上也去了荣华园,今日的祭典还顺利吧?”
“顺利。”傅凉枭颔首,声音越发显得轻柔无比,“顺便帮筱筱报了仇。”
“报仇?”杜晓瑜一愣。
“当初绑架你的靖王和康王,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流放了。”傅凉枭道。
“这么快?”杜晓瑜觉得不可思议,她家夫君的手段到底是高到什么程度去了啊,感觉今日之前还什么风声都没有,突然之间就传来那两位王爷被褫夺封号被流放的消息了。
要知道,之所以会有这种下场,一定是因为犯下了滔天大罪。
只是不知道,那两位王爷在绑架她之后又怎么作死,王爷又是如何扳倒他们的。
傅凉枭仔细观察着杜晓瑜的神情,低声问:“筱筱会不会觉得为夫心思太过歹毒,手段过于阴狠?”
毕竟之前在白头村对付薛家兄妹的时候,他就因为手段太过而害得她去替他赎罪。
那件事,傅凉枭至今耿耿于怀。
杜晓瑜摇摇头,“善恶有报,当初他们绑架我在先,虽然后来是你及时赶来救了我,可万一你晚了一步呢?那我现在岂不是……所以不管我有没有事,他们绑架我都是事实,理应受到惩罚。”
况且,傅凉枭是皇子。
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皇家,你不斗,别人也会逼着你斗。
杜晓瑜不是什么圣母,她看得出来自家夫君有问鼎皇权的野心,而要想当上皇帝,就必须把他前面那些个挡路的皇子一一清除。
她做不到亲手杀人,可是他“杀”的时候,她总不能跑出来劝他要兄弟和谐吧?
虽然如果她真的站出来劝,他肯定会听她的话而一再收敛,甚至是收起所有的锋利爪牙,可是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改变太多。
有野心,有胆识,有担当,敢作为,那才是傅凉枭,倘若有一天他变得不再跟人斗,不再处处算计运筹帷幄,反而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只会陪着她在家吃喝玩乐,那样的他,绝对会遭她厌弃。
所以,只要不是滥杀无辜,只要不是丧尽天良,她是不会阻止他的野心和抱负的。
就算行动上帮不了,精神上她也要默默支持。
傅凉枭一直担心她会不喜欢他和那些兄弟手足相残,所以问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内心突然涌起一种被认同被理解的狂喜。
“筱筱,你知道你的认同,意味着着什么吗?”
杜晓瑜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身为妻子,理所应当为夫君解忧,可是我有了身子,无法帮你做什么,所以精神上支持你,便是我目前状态唯一能做的了。”
傅凉枭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杜晓瑜抿嘴笑,“真新鲜呀,不会煽情的人也突然煽情起来了。”
傅凉枭莞尔,那是因为他内心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是又不能不表达出来,所以才会这么煽情。
况且,当着爱妻的面煽情,好像也不犯法的吧?
小公公送了膳食进来。
傅凉枭道:“筱筱每餐都吃得极少,猫食似的,再陪我吃一些吧!”
杜晓瑜没拒绝,拿起筷子陪他一起吃。
她的确是每餐的食量都很少,不过每天要吃好几顿,因为吃下去会吐,没一会儿又饿。
虽说是陪他吃饭,可一顿饭下来,他净顾着给她夹菜照顾她的口味了,自己却没吃进去多少。
杜晓瑜很是过意不去,在他之前搁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别给我夹菜了,自己吃吧,否则要每天都照你这个吃法,一个月下来,你得瘦成竹竿了。”
傅凉枭宠溺地笑看着她,“真吃饱了?”
“嗯。”杜晓瑜很认真地点点头,“不能吃太多,过会儿饿了再让人重新做。”
傅凉枭颔首,不再言语,低下头安静吃饭。
杜晓瑜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充实而又温暖。
——
九仙山。
江亦臣蹲在炼丹炉前,不停地用蒲扇煽着火,一脸的无语,看向旁边翘着二郎腿喝酒的疯癫道人,嘟囔道:“师父,你不是说带我来学艺的吗?为什么整天除了炼丹还是炼丹?”
疯癫道人闻言,轻哼一声,“炼丹就不是手艺了吗?小兔崽子,你给我好好学,等你哪天领悟到了炼丹的精髓,我就放你下山去。”
江亦臣嘴角直抽,“合着您带我来,就是专门学炼丹的啊?”
“不然你以为呢?”疯癫道人掀开一条眼缝儿瞅着他,“你天生骨骼清奇,一看就是炼丹的料。”
江亦臣:“……”
骨骼清奇难道不是学武的料吗?
疯癫道人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看穿了他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就你这副熊样,学武干什么,拯救苍生啊?”
江亦臣嘀咕道:“就算拯救不了苍生,起码我也能有一技傍身啊!”
“这天下会武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是出息的?”疯癫道人言语之间净是对习武之人的不屑,“炼丹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懂不?”
“不懂。”江亦臣摇头,“这些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疯癫道人眉毛一扬,乐了,“千人有千眼,你要是觉得这丹药就是一堆没用的药材,那它就只是药材,你要是觉得它能长生,那它便是长生药。”
“胡说!”江亦臣不赞同,“这世上哪来的长生药?”
“有人信,自然就有。”
江亦臣眼眸微闪,问他,“那师父是长生不老的吗?”
“废话!”疯癫道人叱道:“我不都说了吗?老道是神仙下凡,带你上山,是为了点化你这个小崽子,不过点化了这么些时日,我发现你竟然还是个榆木疙瘩,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真是气死老夫了。——那什么,你怎么还干坐着,还不去看看灶上的鸡肉熟了没有?”
对上这么个嘴馋爱吃肉爱喝酒的师父,江亦臣表示相当无语。
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从京城第一才子变成了九仙山的老妈子,又是洗衣做饭又是炼丹扫墓的,整天都有操心不完的柴米油盐。
还以为疯癫道人能教他什么了不得的手艺,事实上,这老疯子就是看他好欺负,专程抓了他来给他洗衣做饭的。
疯癫道人捡起地上豁了口的鞋子,直接朝着江亦臣砸来,嘴里骂道:“小兔崽子,这才几天的工夫,你就敢骂老夫是老疯子,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去?”
江亦臣缩了缩脖子,好吧,对上这么个会读心术又英明神武的师父,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腹诽完,他赶紧去厨房把灶上炖着的鸡端下来,准备再炒两个菜吃饭了。
——
自从皇陵里的替身不见了以后,弘顺帝整天寝食难安,夜里还常常做噩梦,梦见霓裳满身是血,一声一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她送给庆国世子。
弘顺帝本来就心虚,怕替身的事情曝光,再被噩梦这么一惊吓,直接病倒了,接连几日没上朝,御书房的奏折堆成山。
派出去找尸身的人一拨一拨地回来,都说没消息。
弘顺帝的心病更严重了。
这一日,庄敏太后去看他,屏退了养心殿内所有下人。
看着龙榻上憔悴消瘦的弘顺帝,庄敏太后叹口气,“哀家听说,皇帝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到现在都放不下心病?”
弘顺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明黄帐顶,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尸身一日找不到,儿臣便一日心难安。”
“康王和靖王已经被流放了,你还担心什么?”庄敏太后皱皱眉,“皇后的棺椁是专门做过防腐的,所以能让尸身保存完好,可一旦离开陵寝地宫,不出三五日,尸身就会开始腐烂,到时候就算找到了也是面目全非,谁敢说那不是秋霓裳?”
弘顺帝一听,眼珠子终于能转一转了,人也精神起来,马上坐直了身子,“听母后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尸身,只要朕一口咬定那就是霓裳,外面谁还敢怀疑?”
庄敏太后看着弘顺帝这样子,“依哀家看,你从庆国拿来的那什么长生不老药,都是糊弄人的,还是别吃了,让太医好好给你看看,早日恢复精神去上朝才是正经。”
提起长生药,那可就是碰到弘顺帝的心肝子肉了,老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不行,每隔三年服用一颗,今年又是第三年了,儿臣不能半途而废。”
庄敏太后眉头深皱,“这世上哪来的长生药?你是一国天子,难道也糊涂了不成?”
弘顺帝突然转头,死死瞪着庄敏太后,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让庄敏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来由地觉得可怕。
为什么以前没发觉她这个儿子对于长生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庄敏太后离开以后,弘顺帝叫来吴胜,问道:“今年的药来了没有?”
“回皇上,还没呢!”吴胜道,“三年前这个时候早到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弘顺帝沉声道:“写封信去催催庆国那边,可别耽误了朕服药的吉时。”
“是。”吴胜领命退下。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月朗星稀。
弘顺帝刚歇下,就感觉到外面有一阵阴风刮过,他惊得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寝殿的门就已经被人打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蒙了面,看不清楚长相。
弘顺帝心中大骇。
因为乾清宫周围全是大内高手,一般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闯进来的,可这个人不但闯进来了,还来得悄无声息,说明身手不弱。
“你是谁?”弘顺帝怒喝一声。
黑衣人冷笑,“我每隔三年就给皇帝陛下送一次药,算起来,咱们应该是老相识了,怎么,十多年不见,这就不记得我了?”
弘顺帝满脸惊讶,“你……你是当年的庆国世子段濯?”
黑衣人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盒子来,缓缓打开,里面装的就是每三年给弘顺帝送一次的长生药。
刚打开就有一股独特的馨香。
弘顺帝看着盒子里的药,眼睛都直了,言语之间客气了不少,“既然是段世子来了,怎么不堂堂正正地来,非要大晚上的夜闯养心殿,朕刚才要是大喊来人,你这会儿可就得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了。”
段濯淡淡道,“三年后是最后一次服药,我来看看,效果如何。”
话完,走到龙榻边,把方盒递给弘顺帝。
弘顺帝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服下去,这药得放到明天,专程找人来试过以后才能服下去。
收了方盒,弘顺帝看向仍旧蒙着面的段濯,“这么多年不见,段世子在朕面前竟然也不愿露出真容?”
段濯神情冷淡,“没那必要。”
弘顺帝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你当年究竟把霓裳的尸身埋到哪去了?”
“扔林子里了。”段濯不紧不慢地道,“她既然不愿意,那我何必勉强,况且我当时忙着回国,总不能带个死人回去吧?”
弘顺帝何尝听不出来这个人在撒谎,可是秋霓裳是段濯用长生药换走的,自己还剩最后一颗药在他手里,这种时候不能跟他撕破脸,否则三年后的那颗药,他不给的话,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弘顺帝马上收了关于秋霓裳的话题,聊起了别的。
段濯的反应很淡,甚至弘顺帝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有些爱答不理的,倒是时不时地关注着弘顺帝的神态。
“七颗药,你服了五颗,状态已经很好了。”段濯道。
弘顺帝马上精神抖擞,“三年后朕服下最后一颗药,是不是就真的能长生了?”
“那也还有三年。”段濯提醒道:“至少这三年之内,你只是个普通人。”
不等弘顺帝开口,段濯继续道:“三年后的今日,我会让另外一个人入宫来给你送最后一颗药,到时候怎么服用,你问他就是了。”
弘顺帝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你好像要走似的?”
段濯没答话,径直走出门离开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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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好的养夫君,养着养着,怎么养反了?
“小哥哥,卿卿想吃那个。”
“给你买。”
“小哥哥,那个好看。”
“给你买。”
“小哥哥,……”
“什么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