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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渐渐湿透。那折射出的水花,融化着春意,释放着寒冷。
我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阵酸痛,那种发麻的感觉,时重时轻。但它们毕竟都会化作雨水,清洗着我的脸庞,潮湿着我的心灵。
而由梦,在我面前伫立不动。她的身上,渐渐湿透,发出阵阵白亮。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在眨,简直是静如雕塑。
我望着她,同样是不发一言。
十五分钟过去了,冰雹仍然汹涌。我淅沥的心,被浸的冰凉。
也许是身体太凉了,由梦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我心一揪,终于情不自禁地开口:“你感冒了?”
她只是摇头。
尽管我尝试将这场冰雹当成是我们爱情的洗礼,尽情在这洗礼中,默默祈祷。但是自从由梦的第二个喷嚏开始,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无论什么情况之下,我都改变不了对她的牵挂。
我终于不再伫立,冲上去,拉着由梦,上车。
但她不上,她呆立在车门前,紧绷着嘴唇,不说话,不解释。
我只能强行将她抱上了副驾驶位置。
坐上驾驶位置,我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犀利的冰雹,肆无忌惮地敲打着车顶和车玻璃,奏出阵阵哀鸣。我打开雨刷器,但雨刷的频率,远远抵挡不了冰雹的撞击,它们如同千军万马,迅速将大地的万物都当成乐器,击打,吟唱。
我脱下衣服来试图让由梦穿上,但由梦不穿。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轻启嘴唇。
我正要启动车子返程,手机铃声却猛地响了起来。
是金铃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接听。
如果是在平时,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一事,守在由梦面前,我肯定不会接这个电话。但是,这次不同,我的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报复性的想法,相当邪恶。
那边传来了金铃近乎暧昧的声音:到哪儿了赵龙,人家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说:再多等一会儿,我这边有点儿事情,得处理。
金铃兴师问罪:什么,你还没来呀?哼,一点儿也不懂得关心人!
我说:再等我一会儿,不出半个小时,准到。
金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说:定了。外面下冰雹了,把窗户关紧。
金铃一愣:下冰雹了?真的假的?
我说:真的假的,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挺大,跟花生米似的。
金铃道:我去瞧瞧,瞧瞧。怪不得我总听着外面咚咚响哩,原来是下冰雹了!我去看看----
挂断电话后,我本以为由梦会追问什么,但她没有。
她只是安静地瞧着前方,不发一言。
我启动车子,驱车回返。
回到将军楼楼下,我本想放下由梦便走,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由局长打个招呼。
由梦呆呆地下车,近乎失魂地朝里走。我跟在她身边,有股白亮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我忍着,没让它出来。
按响门铃,由夫人开门,当她发现我和由梦的样子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淋成了这个样子?快,快进来快进来,换套干衣服!”
由局长闻声过来,见此情景,不由得皱紧眉头,冲我兴师问罪:“赵龙,你就这么对我女儿?”
我面无表情地道:“对不起。”
由局长冷哼一声:“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
我没有申辩,只是觉得有些心凉。
由夫人招呼由梦进屋换衣服,由梦却扭头望着我:“给赵龙先找一套吧,我不冷。”
我笑道:“不用。我还有事,先回了!”
我扭头要走,由局长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道:“还有事!”
不顾由局长和由夫人的招呼,我径直出门,冲进了冰雨之中。
由局长追了出来,我迅速上车,启动,按喇叭鸣笛,驱车告辞。
刚刚驶出几十米远,由局长打来了电话。
我靠边接听:还有什么指示?
由局长急问:你这是干什么?你和由梦,到底怎么了?
我故作平静地道:没怎么。
由局长道:你知不知道由梦她-----你可真不让我省心呐你,由梦现在哭的厉害,你怎么她了?
我说:我没怎么她。我哪敢怎么她呀!
由局长以命令的口吻道:你马上给我回来!
我说:对不起,这次您的命令,恕我不能遵守。
由局长急道:你------
我说:您保重。
然后兀自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路上,我不断地踩加油门,尽管视线严重受阻,但是仪表盘上的速度指示,却渐渐飙升到了120.
只可惜,我开不出光速,否则,按照某位科学家的推断,时光便能倒流了!
确切地说,我的手机铃声响了一路,有五个是由局长打来的,是三个是由梦打来的。
我懒的再接,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受骗者,被这由家父女,骗的狼狈不堪,骗的满心滴血。
我敢相信,如果曼本瑞突然出现在车前,我会把油门当成刹车来使用,狠狠地冲过去!
为了爱,我疯了这一回。
确切地说,这一刻,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的心,被一层强烈的忧伤笼罩着,挥之不去。
驱车赶到金铃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金蕊不在,金铃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为我开门。
见是我,她的脸上洋溢起轻盈的笑容,她伸手拉我进去,坐在客厅里。
我叼起一支烟,忘却了所有一切,只剩下烦恼。
金铃为我倒了一杯橙汁,发现我脸色不好,试探地追问:“怎么了我的小乖乖,生谁的气呢?”
说来也邪门了,听到这么暧昧的问话,我竟然没有了丝毫反应。若在平时,我身上早就起满鸡皮疙瘩了。
我敷衍道:“没事儿!”
金铃望着我:“你身上怎么都湿了?”
我说:“你才发现?外面下冰雹呢!”
金铃诧异:“你在车上也能淋到?”
我道:“出来淋了淋,就当是洗了个冷水澡。舒坦!”我使劲儿地吸了一口烟,违心地一抚湿润的头发,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阵凉气。
金铃担忧地凑过来,在我身上摸索了几下,皱眉道:“不行不行,你得换套衣服!这样会着凉的!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给你买身衣服!”
我摇头:“不用。这样正好。”
金铃强行拉住我的手:“听话,听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很坚强,你一定能挺的过去!”
很显然,善解人意的金铃,在我的神色之中读懂了我的情绪,甚至是猜测到了些许端倪。
我一声苦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感觉一股凉气从衣服里钻进去,我的屁股上有些湿凉。
我说:“那也行,随便找件衣服给我,先。”
金铃点头:“你等下,我去找。”
她转身而去,我扭头一瞧,发现干净的沙发上,被我坐湿出一个屁股的形状。
我苦笑,感觉天悲地凉,就连屋里也透着寒冷。
金铃很快找了一套运动装出来,我犹豫了一下,倒也拎着进了浴室。
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出来,感觉衣服挺紧,勒的难受。但是就目前的境况来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金铃坐在我身边,试探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真没什么。”
金铃站起来,进洗漱室拎了一条毛巾出来,为我擦拭头上的余湿。
确切地说,金铃此刻的关怀,着实令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流。对于比由梦给我带来的伤感,我望着金铃,心里滋生出一种特殊的感动。
我强挤出一丝笑,说了声:“谢谢。”
金铃像哄小孩一样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跟我客气什么呀!跟我还客气上了!讨厌!”
我从她暧昧的神色之中,察觉到她对我的深深的感情。那种负罪感,不由得在心里更清晰了一些。
金铃帮我擦拭完头发,瞧了瞧,说:“不行不行,还是湿。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吹吧!”
我赶快道:“没那么麻烦!湿点儿,湿点儿好。”
金铃不再强求,而是将毛巾搁到茶几上,望着我,作关切状。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她追问:“你胳膊上的伤,发炎了?”
金铃吐了口舌头:“有点儿。不过没关系,我能抗得住。”
我拎住她的胳膊,说:“把胳膊露出来,我瞧瞧。”
金铃犹豫了一下,倒也听话,将衣袖挽上去,露出了白皙的大臂。
我发现,绷带已经松动的厉害,而且还渗出了几丝鲜血。我皱眉追问道:“这是谁给你缠的?这样缠还不如不缠,来来来,我再给你重新缠一下!”
金铃点了点头,回头取了消炎粉和新绷带,略显羞涩地坐了过来。
我当兵的时候,经常进行一些医学救护方面的演习,因此缠绷带这种事对我来说,不在话下。没出两三分钟,我便帮金铃涂好消炎粉,缠上了绷带。
金铃笑望着我,说:“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呀,缠绷带都缠的这么熟练!老实交待,你英雄救美,救的几回了?是不是每次,每次也都要帮别人缠绑带?”
我汗颜道:“你啊你,可真会联想。”
金铃迅速地用双手缠住了我的胳膊,撒娇道:“我是吃醋嘛!我希望,你只为我一个人,缠过。”
她抱着我的胳膊尽显暧昧,我手足无措地轻咳了一声,提示:“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说不定,说不定金蕊一会儿就回来了!碰上多不好!”
金铃用手掌刮弄着我的胳膊,嘻嘻道:“你还害羞啊?没什么没什么,她看见能怎样?”
我说:“容易误会。”
金铃怔了一下,随即松开对我的缠绕,兴师问罪道:“赵龙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女朋友?我发现你现在还没进入角色是不是?那你昨天晚上说那些话干什么?哼,让人家做你的女朋友,人家答应了,你反而是瞻前顾后,还害怕别人误会!”
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也不解释,而是抓了抓金铃的手,以示慰藉。
金铃化悲为笑,重新靠在我身上,道:“知错就好,我也不再追究了!不过呢,你得告诉我,不不,是向我汇报,你今天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我有些不耐烦:“别问了行不行?”
金铃道:“告诉我就这么难么?给我一次关心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说:“我不想把一个人的痛苦,分散成两个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