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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人家(52)
不敢手里举着电话, 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卢大头那边心里却一团的火在烧,宝凤到底是过自己的媳妇, 是自己儿子的亲妈。她就是到了京市上班, 那一个月也就挣那么点钱。给儿子一天两百的花……这花的是谁的钱?
那种别扭的心理不由的叫他问了一句:“你妈是不是跟林东来结婚了?”
不敢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说。
卢大头见孩子不说话, 以为就是了。他当时脸就憋的通红, 肚子里烧的那把火一瞬间就窜出来了, 话不由的就多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会子他想说什么, 想表达什么:“给你钱你就攒着……不能乱花。人家跟你也不亲, 你这孩子不能太实诚。现在你还小, 他们得管你, 不管你就是犯法的。可等你大一些了,再想花他们的钱就不容易了。你妈挣的又不多,能指望你姐的妈妈给你钱不?你现在听爸的话……他们要是给你, 甭管是啥, 只要给你你就拿着。你得懂事,不能大手大脚。咱是啥情况你也清楚,爸这边有你大哥, 也管不了你多少, 你得替你自己想。钱偷偷的存着,等你大了,你就能存不老少钱了。就算是林家不管你,有这些钱娶媳妇干啥的你自己也方便。平时也要乖巧一些, 不能跟在爸面前一样倔。要多说点好话,别学你哥,你哥的最笨。你学学你姐,她的嘴巧。哄的人家高兴了,一天多给你几块的零嘴钱,攒下来也比爸给人家扛活挣的多。还得眼里有活,家里的活就得干,别叫人家看你不顺眼……你要知道,他们家的三百五百的,都不在意。爸跟你哥,出去干活,算计的就是三毛五毛……”
可我宁肯要您扛活挣来的三毛五毛,不愿意要人家给的三百五百。
卢大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眼里一热,泪瞬间就下来了:“爸要不是为了你,也不会跟你妈离婚。爸就是知道,干上一辈子攒的钱都给你,也不如人家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多……何况爸还有你哥。咱家原来的老房子,是爸跟你哥的妈盖起来的,这边的家那也是你哥的。你说爸能咋办?不能亏了你哥,也不想亏了你……所以,听话。你妈要结婚就叫结婚去,爸都找人问过了,别看你不是林家亲生的,但只要你妈跟他结婚,他林东来的东西,你跟你姐是能平分的,懂了没?你要是过的好了,将来你们哥俩才能互相拉拔着过日子。”
所以,这意思是为了叫自己过上好日子,你连我妈也不要了。
他懵懵懂懂的有点明白了,在爸爸心里,大哥比妈更重要。因为大哥是亲儿子,是卢家的骨血,但媳妇是可以换的。自己也比妈妈在爸爸的心里重要些,因为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爸爸不也说离就离了吗?
半大不小的孩子,第一次考虑,女人在男人心里应该是什么样的?
以前在村里,男人打媳妇,也是经常的事。谁家的男人要是把媳妇摁在地上打了,那是少有人去劝的,都是趴在墙头看笑话的,嘻嘻哈哈的,好似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家里,爸爸对妈妈倒是客气,这在他心里,他一直就觉得,爸爸对妈妈其实也挺好的。再熟悉的就是姥姥家。姥爷有时候也训姥姥,总是说:“你一个老娘们知道什么?”然后姥姥多数时候就不说话了。大舅训斥大舅妈也是一样,“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所以,男人对女人就该是这样的吗?
可他又恍惚的觉得不对,每次跟姐姐和小业哥出去的时候,看他们俩在一起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是谈恋爱的,姥姥姥爷在家都这么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那边喋喋不休,他从来不知道爸爸这么能说话。可他一句也不想听了。挂了电话,一个人坐着愣愣的出神。
到了快吃饭的时候,成城过来看了。心说,这小子昨晚是干啥了,今儿早早的就困了,结果一推开门,不敢一个人坐着发愣呢。他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训你了?”
不敢摇头,“没有。”
“没有就出去吃饭。”你一个小子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吃饭都往二楼去,他们公司等闲是没有外人来的,也不用在一楼留人。二楼的休息区,都坐满了。不敢不爱跟这些人挤,他们说的话他又听不懂。他还是爱跟成城出去,在厨房门口跟厨子大叔和保洁阿姨一道吃饭。
公司其实没有这种尊卑等级的区分的,成城跟这些小伙子也能说到一块。大家都差不多,不过是专业不同而已嘛。成城不愿意在里面吃的原因就是这一个个的都是工作狂,吃饭的时候不闲聊的,都是说他们工作上遇到的问题。每顿饭吃的跟开会似得,所以,成城就出来了。他都这样,那别人更觉得那种氛围吃饭不自在。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他们在里面吃,剩下的人在外面吃。这里吃饭并不热,相反,小桌子小板凳坐着,不讲究也吃的更自在些。
不敢就看见厨子大叔给保洁阿姨夹菜,保洁阿姨牙不好了,吃别的咬不动,因此,这饭桌上每顿有一道单独分出来的菜,不是蒜泥蒸茄子,就是烧茄子,不费牙又特别入味。那些工作的大哥都打趣大叔呢,大叔也只憨憨的笑,“茄子是我掏钱买的……”之前小业哥还说,吃饭顺着个人的口味,不用另外花钱。只要能顾得上做,顺着大家的口味做就得了。
所以,阿姨每顿饭总有些鸡蛋茄子还有豆腐这些容易嚼的菜色。
不敢就说阿姨:“大叔对您真好。”
把阿姨闹了大红脸:“别跟他们学,不学好,还会打趣人了。”
不是打趣,是真的!
成城就多看了不敢几眼,觉得这孩子这两天的心思有点重。他接这个活本来就接的莫名其妙,如今孩子这样,他也就留了心了。刚巧了,吃了饭,王佳打电话过来说:“我过去找你吧。”
电话是打到公司前台的,他靠在前台低声问说:“你今儿不是有课吗?”
“本来说要上课的,结果后半天的课,一个学生说是今儿家里有事不能上课,一个身体不舒服,停两节课。”
“那你过来,我过去接你。”
哪怕是没时间推脱几节课也要过来看看的,成城这边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怎么就一天两百只陪一个孩子。
成城在这里住着,她不好意思空手,因此一下公交站,就找卖水果的地方。成城带着不敢来接的时候,她跟人家定了一三轮的西瓜,“开到楼下,抱到电梯上就行,也不费劲。”
能不费劲吗?公司一楼总不好放西瓜,还得往厨房塞。进了公司还得上一层楼呢。
但看着王佳满头大汗的,他啥也没说,只道:“你歇着,我来。”
然后不敢看成城哥干活比以往还利索,一个西瓜一个十几斤,他一边夹一个跑上跑下,王佳姐说帮着拿一下他就不让。
终于运上去了,他看着两人在二楼的休息室里并排挨着坐着,低声说着话。他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感觉成城哥跟王佳姐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许是看的专注,王佳就扭头:“不敢?”她哈哈笑这个名字,“你成了我们家的财神了。说吧,你是不是干什么淘气事了,害的你姐得花钱找个人专门看着你。”
才没有。
小业哥说跟着成城哥长长见识,成城哥是大学生,又跟自己是同乡,能说到一块。
他就坐过来坐在两人对面,然后问王佳:“王佳姐,你会跟成城哥结婚不?”
这话问的两人红了脸,对于谈恋爱的两个人来说,结婚是特别遥远的事。当然,谁都憧憬过未来,但未来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的。但肯定的,她想嫁给他,跟他过一辈子。有钱没钱,未来在哪,这都不是现在想的事。
成城就笑骂:“你这小子才多大就想娶媳妇?”
才不是,“就是问……你要是跟佳佳姐结婚了,会骂她会打她吗?”
怎么问了这话。
成城的表情严肃起来了,以为是他父母吵架了,还动手了。他就一脸正色,“你佳佳姐要是将来肯嫁给我,我宝贝她还来不及,怎么会骂她打她……”
这话说的王佳双颊如染了红霞,轻轻的戳了戳成城,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个干嘛。
成城却一把摁住了王佳的手,看着不敢,表情比刚才还严肃,“打媳妇骂媳妇的人都是没本事的男人,知道没?”
不敢歪头想了想,表示记住了,然后又换个方向问:“成城哥……你没钱是不?”
成城苦笑,然后点头:“是呢!没钱,可穷了。所以你好好的,我才好安安生生的挣钱。”
不敢就又问:“要是有一个人给你可多可多的钱,够你买房子,让你当老板,但就是不准王佳姐嫁给你……那你要钱还是要王佳姐?”
王佳‘噗’的一声笑出来了,说成城:“你带他看什么电视剧了?这都想什么美事呢。我家要是那么有钱,我爸还在乎我嫁给谁吗?别说你成城哥还不错,就是实在不成的,只要我喜欢,我爸也没拦着的道理。”
“那要是不是你爸……而是一个……像是楼下那些哥哥一样,特别好的人。人家有钱,还长的帅……啥啥都有……”不敢就问成城,“你是要钱,还是要王佳姐?”
这话是孩子话,但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戳到两人的心里。
成城苦笑,哪怕是王佳在边上,他还是遵从内心,诚实的道:“我现在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想,我会再努力的挣钱,不能跟别人比钱多钱少,但至少能不过苦日子……”那时候,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而在对方手里而已。
王佳瞪眼:“胡说什么呢?”她撸了撸不敢的头,“你这脑子里一整天都胡思乱些什么。”
不敢却还问:“要是我成城哥选了钱不选你……”
“那说明他不喜欢我,不想要我……”王佳就道,“你想啊,要是我给你家很多钱,你家里肯把你卖给我吗?”
不会!
“那就是了。舍得换钱的,都是对他来说不重要的。”多简单的道理。
不敢便不再说话了,一个人又往楼下去了。他想,爸爸用妈妈给自己换钱了,那妈妈在爸爸心里是什么呢?
突然觉得很难受,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王佳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了?你得跟林雨桐和金思业说……别出事了。”
成城拉着王佳起来,坐在二楼能看见一楼的栏杆边上,“只要不出去,就叫他一个人呆着吧。”
不过四爷下半晌回来之后,成城还是跟四爷说了一声。
四爷见王佳在,就放成城半天假:“你们去玩吧。这小子交给我了。”
进去的时候,不敢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瓮声瓮气的。这是哭过了。
四爷只做不知,叫他起身:“去洗把脸,带你出去。”
不敢不想出去,“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吧。”
四爷也不强求,有些事,该想的就是得想,“那你也洗把脸,我这就送你回去。”
不敢利索的洗脸,然后跟在四爷身后上了车,在车上一句话也没有,到楼下直接上楼,便是家里没人,他也是带着钥匙的。
没敲门,自己将门打开,然后愣了一下。沙发上,姥爷跟姐姐的爷爷面对面坐着,茶几上一半放着茶具,一半放着棋盘,两人在下棋喝茶。看见他都抬起头来,姥爷问:“今儿回来倒是早。”
姐姐的爷爷只笑吟吟的看着他,他先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姥爷的问话,这才朝那边低低的叫了一声‘爷爷’,然后跟兔子撵了一样往房间里去了。
两老人都不怎么在意,继续下棋去了。
不敢回房间,拉开窗户朝外面挥挥手,告诉四爷他安全到了,这才将窗户又给关上,躺在床上满脑子乱纷纷的。
林雨桐是稍晚一些听王佳说了一嘴,王佳打电话专门给林雨桐说了一声的,林雨桐晚饭就赶在姥姥姥爷这边吃了。林爷爷已经回去了,姥姥的饭还没做好,林雨桐直接去了不敢卧室,空调开着,这小子蒙着被子,也不见露头。她走过去伸手将被子拉开,这娃哭的都快抽过去了。
这么一丁点的孩子!林雨桐叹气:“怎么了?哪里又不顺心了?如今人人都是按照你的心意走,就怕你受一点委屈,你这倒是不声不响的,在这里哭什么呢?”
是!为了叫自己好点,姐姐这边一天出两百块钱。这是自家爸爸想都不敢想的。为了叫自己不受委屈,妈妈也不敢跟姐姐的爸爸在一起,他知道,妈妈一定是怕她结婚了自己要回去跟爸爸一块住……姥姥姥爷都不给小舅舅家看孩子,却只过来照管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不敢憋着嘴,不想继续哭,但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往下流,“我今儿给我爸打电话了……”
林雨桐心里一松,是卢大头那边呀。她‘嗯’了一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爸说他是为了我……我还是难受,我替妈难受……”
谁的母亲在家里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只怕都会不舒服。
林雨桐就夸,“知道心疼妈了,证明你长大了。”
“我也替我难受,我想着他总是我爸爸,我还想着要是哥哥那边有嫂子了有孩子了,爸爸能放心哥哥了,说不定就到城里来找我跟妈妈了,可他不是……他舍不得离开已经结婚的哥哥,却不记挂我,叫我跟着咱妈……”
林雨桐没法当着孩子的面说卢大头的不好,这并不能让孩子心里更好过一些,因此只道:“在你爸心里,觉得是你哥没有妈,再不能没有爸。而你呢,你有妈妈,有姥姥姥爷大舅小舅还有我,所以,他不是不记挂,只是很放心……”
“可那还是不一样的!”他拍着被子,“那就是不一样的。”
是!亲爹亲妈不是谁都能替代的。
林雨桐搂着他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伤心了是吧?这不是有妈在,还有我在吗?”
这种事不是三两句能哄好的,哭着哭着,睡着了。晚饭都没吃。
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姥姥姥爷都在客厅里坐着,林雨桐就招呼吃饭:“没事,他一孩子,哭出来就好了。”
姥姥就抹眼泪:“卢大头个挨千刀的。”
苏宝凤回来,林雨桐大致把事情说了一声,“他明白事了,总比糊涂着强。所以,不是坏事,别太担心。”
可怎么能不担心呢。苏宝凤晚上没回屋去睡,她挨着儿子,挤在儿子的小床上凑活了一晚。虽然苏宝凤起的早,但不敢还是知道昨晚他是跟妈妈一起睡的。
林雨桐回去,也没跟林东来说这个。却不想林东来递了两张卡来:“是射|击俱乐部和健身中心的,两家是一回事,都在一个场子里,一个老板。你表哥那边你妈送了一张,我给你们办了两张,我偶尔也会去玩。”
林雨桐表示明白了,这是想跟苏宝凤的领导那边打好关系。
成!第二天,林雨桐也不送不敢去四爷那边了,专门给成城又打了电话,叫他休息一天,今儿不敢不过去。她带着不敢去健身房。那边应该有游泳池的,不敢这小子是在池塘和水渠里学会的狗刨,得在正经的池子里跟着教练学学。
谁知道才到地方就见到生子,他拉着萧远一块来了。一见林雨桐就怪叫:“要知道你来,我们就不打车了。”说着,就看不敢,“嘿!小子,叫哥!”
不敢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哥,不过满公司都是这种哥,他已经习惯了,不光管生子叫哥,也管萧远叫哥。
生子拉着不敢:“走走走!跟哥学射|击去,学游泳什么时候学不行,家附近就有游泳馆,周末也能去。会狗刨不怕水的,学起来更容易。”
林雨桐也随他们,无所谓玩什么,跟成城接触是一种接触,跟生子接触又是另一种接触。这两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不敢接触到的世界和观点,又是两个世界和观点。
这是有好处的。
萧远不急着去,而是跟林雨桐坐在休息区说话:“……我听我舅舅说了,这次又给林叔惹麻烦了。”
“跟你不相干。”这孩子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办事的手法,怎么说呢,她笑了一笑,萧远也笑,“这事我心里憋闷的难受,之前还去找金思业喝酒,他又说我,说我读书没读到骨子里。”
这是四爷会说的话。
萧远带着几分怅然,“他说,润物细无声比疾风骤雨要高明。”
林雨桐点头,萧远和萧泽就是明显的对照。萧泽补偿的方式是润物细无声的,十多年如一日,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在浸润你。而萧远却急切,恨不能一下子都补偿了,却不知道太急切反倒是会适得其反,因此疾风骤雨之下,也只能是‘绿肥红瘦’。
这边两人聊着,那边生子带着不敢,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中了大呼小叫,不中又跌足大叹,你埋怨我我埋怨你的。
萧远就说林雨桐:“对你弟弟,我觉得也是……润物细无声比疾风骤雨要好……”
行啊!能活学活用了,这是长进了。
快吃饭的时候,不敢还舍不得走。生子也不想走,才说要哄这小子呢,结果一出门,看见一辆眼熟的车。这不是舅舅的车吗?
林东来一方面是想跟苏宝凤领导这边打好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找个合适的谈生意的地方。请客户一起打打球,这也是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
这种方式很多人还真就喜欢,比坐在酒桌上可好太好了。因此,林东来就来的频繁些。
生子一瞧见熟悉的车,眼珠子就一转,马上要出口的话咽下去了,反倒是道:“来一次打车不少花钱的,干脆不出去了。人家这里面带着餐厅,在里面凑活吃点,下午继续玩……”
不敢还看林雨桐:“会不会太贵?”
生子一把揪住不敢:“你小子是不是傻,你姐现在多有钱你知道吗?别替你姐省钱,走走走!今儿咱们吃大户去。”
人家考虑到商业人士的需求,里面确实是带着餐厅,档次还不低。
生子一进去眼珠子就乱转,结果在最偏僻的一角的地方看到舅舅跟两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起来气氛很好。一人面前一个玻璃杯,该是泡的绿茶吧,茶叶在杯子里荡漾。也不知道是吃饭了还是没吃饭。
他看见了,林雨桐也看见了,但她假装没看见,由着生子安排。
生子拉着不敢:“找个太阳照不进来的地方……别看里面开着空调,可太阳照身上了,开什么都热。”朝着边上就走。然后跟林东来那边空了一个桌子的位子率先坐着。坐下就高声叫服务员,“点菜!”
林东来一听,不是外甥能是谁?他扭脸去看,在闺女和萧远的脸上转了一圈,视线在落在后脑勺冲着自己的男孩身上,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也没起身,“你们几个怎么赶一块了?”
李庆生一脸的诧异,“舅舅!你怎么也在?”这话说的要多虚假有多虚假。
不敢扭脸一看,就有些不自在,这不是姐姐的爸爸吗?
那边林东来的客人就问:“林总认识呀?”
林东来随手一指,“都是我家的。”
人家就叫了:“过来,过来一桌吃吧。”
这几个孩子三个大的,一个小的,这客人就心说,以林总的年纪,也不能有那么大的孩子吧?就都冲着不敢夸:“这是林总家的小子吧,长的可真精神。”
不敢有些不安,那边林东来却接话说:“皮的很,黑猴子一样。”然后才指了指桐桐,“这是我闺女,你再瞧瞧,是不是跟两娘肚子里出来的一样。”
姐弟俩一比,还真是。
林东来那么一说,人家客人当真就以为他有一儿一女。两娃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想也没法想到人家家里的实际情况。
林东来又介绍其他两个:“一个是我外甥,一个是我侄儿。”
外甥是说李庆生,侄儿是说萧远。
这是把萧泽放在亲兄弟的位子上说这话的。
那这可不都是自家孩子嘛。
林东来又叫添了几个菜,要了饮料叫他们自己去喝,他便不管了,只跟客户去聊了。也不都是聊公事,私下也说说闲话,拉近关系。
林东来拿闺女吹,国内顶尖的大学,又说外甥,考上警校。说萧远,考上联大的历史专业,说这孩子在国外上学的,才回来没几年,理科好,偏学历史,夸的都带花了。
不敢端着杯子,低着头,就又听见林东来夸说:“……最小的那个,皮是皮,可这皮也有皮的好处。上学读书不需要跟他姐一样样样出色,特长学的好了,那也了不得。指不定要不了几年我就培养出一冠军来。”
人家又恭维,面子上的事嘛,别管心里怎么想,好话总是动听的。
那个说:“听见没小伙子,你爸的恒心不小,要培养冠军呢!”
那个说:“好好练,真得了冠军了,可得叫你爸请客。”
林雨桐揉了揉不敢的脑袋:“还不谢谢两位叔叔。”
不敢抬头,说了一声‘谢谢’,说完,一扭头,视线跟林东来对上。
那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温和的眼睛,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双眼睛,至少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跟大舅和小舅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一样的。并……并没有想的那么不舒服。
林东来并不急切,吃完饭就叫几个继续去玩了。甚至他下午有事早早走了,也只是叫服务生过来说了一声。
生子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说林雨桐:“对付这种孩子我最有办法。你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成!”林雨桐特别大方,“以后周末你要是有空,也帮我带带。到年底我送你一辆车。”
生子蹭一下坐端正了:“当真?”
当真!
那还有什么说的,等着瞧就是了。
暑假剩下的日子,林雨桐把不敢全权交给李庆生了。但李庆生吧,很有些飘。没带过孩子,负责任这一点不如成城。于是,行程就变成了成城每天带着不敢跟李庆生集合,一整天几乎都泡在俱乐部那边。
他们隔三差五的也会见到林东来,碰上了就一块吃饭。虽然不敢还是不跟林东来单独说话,但却也不回刻意躲了。
偶尔林东来买点零食或是其他东西,叫苏宝凤带回去。不敢在窗户上看见,知道不是妈妈带回来的,但也收了,并没有像是之前一样,直接就给扔出去。
谁都看得出变化,谁都不给说破,都特别有耐心的看着。
而简政美那边,也终于是敲定了时间,“明儿晚上,还是辉煌会所。”
成!
林雨桐和四爷一块过去的,还是在三楼,还是牡丹厅。本来还以为来的人很多,却没想到,里面坐着的,除了简政美,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还真认识,就是那个姓齐的小伙子,自己和四爷手里的两张卡还是他叫人给的。
两方都愣了一下,然后才相互握手。
简政美介绍:“这是齐天。”然后又给齐天介绍林雨桐和四爷。
齐天很客气,“不好意思,倒不是我拿大不肯跟你们敲定时间,这事虽是我出面,但这盘子大了,后面的资金也不是一家能拿的出来的,我们彼此私下沟通好了,才好找你们往下谈。”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内容要谈的,四爷之前拟定的已经相当合理了。以专利入股,在中间值占了两成,不负责管理,他只负责技术顾问和咨询。剩下的你们怎么分,跟我们全然没有关系。
这次也不过是人家推出个明面上管事的人来,双方见一下面。面对面的将合同的里的每一项都再确认一遍。
坐下来没说闲话,逐条确认之后,签合同摁手印就行了。剩下的,两边都请了律师,很好办。
这个办完了,齐天才道:“厂子这个好办,但是做这一行,就在于一个技术更新。所以,科研力量非常重要……这以后,你们有新的东西,咱们可以继续合作。而如果别人有更新的东西……”
四爷便明白了:“自然就该别人合作。咱们的合同到产品更新换代之后自动解除。而且,在这方面,多找手里有专利的单位和个人合作,自然最好不过的。”
竟然是主动说出这个话。
齐天就再跟四爷握手:“我知道你还有别的生意,以后有需要资金的时候你只管说话……”
这件事就说完了。
四个人面对面吃了一顿饭,简政美才将林雨桐和四爷往出送。一边走一边解释,“我之前没料到,他们会把盘子做的这么大。”她觉得被那边占了主导,对这边不好交代。
四爷和林雨桐倒不是太在意这个,这种行业,盘子小了也转不动。这也不是一件能着急得事情。四爷手里存着的图纸不少,也都已经悄悄的去申请专利,之所以没声张,也是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成色。
到了门口了,简政美才道:“跟这些人打好交道,对你们没有坏处。赵家那边的事马上有结果了,赵来学转政|协的事基本已经定了……但还是那句话,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真要有人使绊子,你们处理起来会很麻烦。这个齐天……人还不错,在这个圈子里,属于上上下下都说的上话的人。以后有个聚会之后的,我要是觉得你们来合适的话,我提前给你们打电话。来往来往……熟悉了就好。”
还真是挺费心了。
林雨桐就问说:“我们当初要了两成,这两成里,又有两成是要单给你的……”
简政美明白,这是林雨桐怕自己在这个大盘子里沾不到边,“那倒是不至于。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牵线搭桥办成的事,至少跟你们的合作上,我是能单独拿一成的。”
但饶是这样,林雨桐还是给简政美留了一份。
把人送走,简政美又回去跟齐天说话:“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人很懂规矩!他们对钱看的很淡,也不是那种攀附上来就撕扯不开的人。人很聪明,也很规矩。跟这样的合作,我觉得是可以放心的。”
齐天就给简政美倒茶:“我不是不信你说的话……但我还是想看看。尤其是这次见面之后,我更得看看了。”
简政美眼睛闪了闪:“我不是很明白。”
齐天笑了笑没解释,只叫简政美喝茶。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就先扔过这件事了,这天,林雨桐才说叫四爷去苏家那边去吃饭,结果却不想警察找上门来,“是林东来家吗?我们找他了解点情况……”
了解情况?
是为了当年过失伤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