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皇帝关注(1 / 1)

贞观俗人 木子蓝色 2248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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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转运使刘祥道拜见陛下!”

听到声音,李胤放下手里的奏本,抬起头来,“刘爱卿免礼,赐坐。”

“谢陛下。”

“转运司衙门的事务熟悉了否?感觉如何?”

面对皇帝的提问,新上任为转运使的刘祥道有些紧张,他是新接任转运使职,开元朝以来,转运使总揽财计,被称为计相,做为朝廷的财政大总管,任务也还是很重的。尤其是近些年,朝廷用兵不断,光是一个朝鲜,就打了整整十年,紧接着奚契叛乱,又打了三年还未休。

甚至半岛的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的遗民也仍在反抗,战争带来的财政开支太大了。跨省运输钱粮至半岛,十年间运去了无数的钱粮,更在那边修建了无数的城池要塞。

仅战马就损失了超过二十万匹。

而酬功、抚恤的开支也巨大。

上一任计相宇文节因为跟长孙无忌不和,被长孙无忌打入房遗爱谋反案中被贬岭南,至今不得回。

之后计相一职各方争夺,却始终空缺,直到如今长孙无忌一党被清洗,皇帝钦点了刘祥道。

刘祥道父亲曾在贞观初做过户部侍郎,而刘祥道少袭父爵乐平县男,靠着广平刘氏的家世人脉,加上自己的努力,倒也仕途通畅。新朝以来,得秦琅提为中书舍人,之后的仕途更加顺利。

历任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吏部侍郎、黄门侍郎,直到如今授计相之职。

从主管选官,到主管财税,工作转变很大,刘祥道一时半分都还没适应过来。

“朕近来看到转运司奏报,吕宋近些年的税赋上缴很惊人啊,而且增长很快,两税正税,以及工商税、盐铁茶等专卖税、市舶关税等,其缴纳税源甚至已经远超云南、黔中、广西等道,若是把吕宋跟武安合在一起算,不算武安的交州,税赋甚至都不如吕宋。”

“臣查阅档案,吕宋这些年税赋增长快,主要是贸易和矿产、盐酒这些。”

李胤捋了捋胡须,“齐王能征善战,更擅经济,朕当初还年幼的时候,可就是跟着他学习经济财政之道的,吕宋二十年前,不过是个荒岛,只有些岛蕃蛮人,而如今,不过二十年间,吕宋现在却有在编汉人一百二十余万,在编蕃人四百余万,人口近六百万之巨,这实力已经远超战前的百济或新罗了。”

“比之高句丽,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仅论经济,远远强过于他们,吕宋如今有中转贸易,有甘蔗种植和制糖业,有棉花种植和棉纺织业,有蕉麻种植和蕉麻纺织业,有伐木、造船业,有捕鲸、制蜡业。

还有晒盐业、酿酒业、香水业、玻璃业、瓷器业、造纸业等等诸多新兴强力产业。”

“朕听说如今无数胡商都是直接奔吕宋新旧金山港而去,吕宋秦家的玻璃、银镜、香水、陶瓷、白糖、酒、蜡烛等都成了极热销的外贸商品,甚至抢占了不少东南港口的生意。”

刘道祥小心的回答,“秦家在白糖、玻璃和香水这三个行业,拥有先进的技术,绝密的配方,而且他们在青花瓷、棉纺、造纸、造船这几个领域也占有很大的技术优势。”

李胤缓缓道,“你忘记了开矿和冶炼,过去朝廷一年铜开采量不过几十万斤,而自从秦家拿出了胆铜法后,铜产量暴增,这十几年来,从百万斤,到二百万,四百万,五百万,一直到千万斤,最高一年甚至产了两千万斤铜。仅仅广东韶州的胆铜矿场,低时八十万斤,高时甚至上千万斤。”

而这么巨大的铜产量中,占了九成九都是通过胆铜法得来的,秦家与朝廷或与皇家、勋戚等合作,为大唐的铜产量增加上几十甚至上百倍。

而胆铜法离不开铁,必须用几斤生铁才能通过胆泉法炼出一斤铜来,所以相比起直接从山里采出铜矿,胆铜法需要有足够的生铁。

朝廷这些年铜产量越来越高,最关键就是铁产量越来越高,而铁产量可没有什么胆铁法用其它置换来,只能寻找铁矿开采。

在全国的铁矿大开采中,秦家的铁矿采取依然占据了很大份额。

韶州之所以能有那么大的胆铜产量,主要还是因为那里有全国最大的胆泉,然后把无数的生铁通过海运或是西江、北江、赣江等水运,集聚到韶州胆泉,源源不断的置换成胆铜。

而广州佛山是全国如今最大的冶铁中心。

李胤之所以特别提起这事,是因为秦家在矿采业的实力相当了得,在石炭、石油、铁矿、铜矿以及金矿、银矿的开采、冶炼中,都几乎占据第一名的位置。

虽然朝廷鼓励私人采矿,通过矿课或专卖制度把秦家等采集加工的金银铜铁再垄断到官仓,可这些也是要付钱的。

最关键的是,秦家在中原的矿业自然受朝廷严格监管,但在吕宋、倭国、林邑等地,却不受此限制。

事实上,现如今因为铜产量大增,朝廷铸币量也大增,如今每年仅标准的开元通宝钱,每年起码铸造五百万贯。

朝廷总共二十三个铸钱监,但这五百万贯钱,有一半出自于秦家的吕宋铸钱监。

吕宋铸钱监铸造出的钱,质量精美,在市场上也是最受欢迎,甚至在倭国、林邑等地,带吕字的开元通宝,远比朝廷其它钱监的钱受欢迎。

其它的八种钱币,秦家的铸造量也很大。

虽然对朝廷来说,过去一年几十万贯的铸币量,如今几百万贯,翻了十倍,但秦家毕竟占据了铸币的半壁江山,仅铸币的利润,秦家一年就几十万贯。

唯一能让朝廷比较欣慰的是,不管秦家什么产业赚钱,但最后缴税的时候,秦家却从没有偷逃躲避过。

朝廷在吕宋能分享三分之一的税,可朝廷从吕宋收的税越来越多,朝廷其实心里越不是滋味,这说明秦家得到的那份更多,始终是他们的两倍。

更不用说,他们只拿到了三分之一的税,而秦家除了三分之二的税外,他们自己经营所得的利润更大。

刘祥道猜测不到皇帝今天找他来说这些的目的。

总不会是想对吕宋下手吧?

朝廷在朝鲜打了十年,每年打底军费三千万,把一个富饶的半岛几乎打成了炼狱。这十年间,大唐以及仆从军前后死了超过十万兵,这也是奚契两部在大贺窟哥和可度者死后,两部内乱,继而新的首领要联手反唐的重要原因。

奚契两国年年奉诏出兵,打了十年,两部死了好几万。

而归附的靺鞨诸部也死了几万。

至于说收编的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的降兵部队,连数字都没列入正式战死数字之中,他们死的更多,死了二三十万。

当然,三国反抗者就更惨了,李绩苏定方程咬金牛进达薛仁贵刘仁轨,甚至是李思摩、李社尔、秦国忠等胡将都轮番在半岛征战,犁了一遍又一遍。

李胤根本不跟三国玩什么羁縻啊安抚这套,就是打,就是干。

就算他们被干服了跪地求饶都不行,李胤的策略是要把岛上的人种全换了,击败的反抗者,直接就全都抓为奴隶。

这些奴隶先在唐军手下帮着修建要塞、据点,修建道路,甚至可能会帮着开垦些军屯,然后会被中原来的商人们买走,也有部份会送回中原,成为官奴或是皇帝的奴隶。

售卖的钱补充军用,或者给予东征将士们的功勋赏赐等。

在这种征服策略下,三国只要还有点骨气的,都宁愿顽抗到底,毕竟李胤不给半点活路嘛,如果说投降后,还能有个活路,能分块地什么的,那么就算要改学汉话,要纳税服役什么的,他们其实都已经认了。

长孙无忌等宰相先前一直反对这样打,认为适当的改变下策略,整个半岛立马就能安定下来,朝廷一年能节省无数军费,而且还能得到许多税赋、钱粮等等。

可李胤拒绝了,就要干到底,说要一劳永逸。

可问题却是三韩反抗激烈,甚至慢慢的不仅高句丽他们反,连靺鞨、奚、契这些游牧部族,也受不了这样的持续战争了,纷纷开始反抗大唐。

这也就引发了三年奚契战争,李绩屡战屡胜,可人家就是不肯认输,因为认输也没用,李胤对反叛的奚契早就有了诏令,灭二族,改土归流,移民开疆。

这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只能反抗到底。

偏偏皇帝这种疯狗一样的打法,军方还很支持,李绩苏定方程咬金这些大将都很好战,打了十几年了,越战越勇,对于将领们来说,打仗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况且,这十几年也没白打,从辽东到海东,这生生的拓地几千里,不就是能名载史册的实打实功绩嘛?

虽说也伤亡了不少,但朝廷对于军功的赏赐始终能够兑现,向来比较丰厚,辽东、朝鲜,朝廷拿出了许多土地来做为勋封爵赏,当兵的打仗有赏赐,立功有勋封,甚至军功还有机会授爵、授官。

哪个当兵的不愿意?

也正是因此,所以皇帝在准备清洗长孙无忌一党时,军队才会如此态度一致的表示了支持。

再打个两三年,估计奚契也就彻底的被征服了,到时这片地区就能成为朝廷直辖的疆土,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了。

现在的消息看,奚契战争起码还得打好几年,但东边的靺鞨现在反抗也越来越激烈,奚契和靺鞨有可能合流,甚至有可能让半岛上的三国残余势力再次死灰复燃,兴起新一轮的大反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再打十年都有可能,甚至军费开支不但不会减少,可能还要增加。

刘祥道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点皇帝的心思,打仗是得花钱的,赏赐将士、抚恤将士更得费钱,虽然这十几年,朝廷清洗三韩,征讨奚契,也把起码五百万三韩人和高句丽人发卖为奴,光是卖奴隶的钱就有上亿,但一年起码三千万的战争开支,其实总的来说,并不赚。

赚了几千里的疆土是没错,但这个是不动产。

“刘卿,朕知道你跟齐王关系也不错,所以朕希望你接任转运司之后,能够好好领导转运司,吕宋不过南海一隅,却能有如此兴盛的经济,你为计相,掌管大唐全天下的税赋,可得好好干啊。”

“好了,你先回去吧。”

皇帝说完,对刘祥道摆摆手。

刘祥道赶紧躬身退出殿外,一路上还在那里满头雾水,皇帝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转运司对吕宋下手,还是真的只是让他学习吕宋学习秦琅?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刘祥道打算回转运司衙门,立即召集手下,先仔细的查一查吕宋这些年的经济账,这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先回了趟家。

正好兄弟刘应道也刚从吏部衙门回来。

“吏部散班这么早吗?”

“县主约好了今日接岳母去齐国公府崔夫人那喝茶赏花,我送她们。”

刘应道现任吏部员外郎,其妻闻喜县主是隐太子建成的女儿,原为闻喜郡主,后被圣祖封为闻喜县主,后来与刘家的婚事,也还是崔氏保的媒。当年玄武门之后,郑十三娘得隐太子妃郑观音之托,带着闻喜郡主和一位郡王出逃,最后是得秦琅收留。

秦琅向圣祖求情,才保全了闻喜郡主李婉顺。

因有这道关系,刘应道和李婉顺夫妇,跟秦家的关系向来不错,多年来一直走动的较近。李婉顺在宫中跟着郑妃生活多年,然后入嫁刘家,经历了那么多后,与李唐皇家的那些金枝玉叶那张扬开放的行事完全不同,面容秀美的李婉顺博览书,有惊世才华却深藏不露,安贫乐贱,相夫教子,平时在家读读书,插花焚香修理园子,很少参与外面贵妇们的圈子。

不过每个月都会与隐太子妃和妹妹归德县主等一起去秦家坐坐。

刘祥道兄弟俩个都很有才华,但刘应道相比起兄长的处世为人,却更喜欢钻研学问。

他提醒了兄弟一句,“如今多事之秋,你让家丁护送着弟妹过去秦府就好,你就不要去了,你如今在吏部为官、我又为计相,得注意一些影响。”

刘应道疑惑的望着兄长,“难道要出什么事了吗,牵涉到秦家?”

刘祥道只能道,“现在这个时间还是得多加小心一些,谨慎为上。”

“大哥,如果真牵涉到秦家,不管怎么说,秦家对我们刘家对我们兄弟,也还对我妻子一家,都有很大的帮助照顾,甚至如今我与大哥的仕途官职,也都是秦公照顾的,大哥可不能忘本,若能出力,一定要帮衬一把。”

刘祥道点了点头,“这些不用你说,我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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