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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宁屈这般想,却是有些想左了。
桃仙人虽说是怨念所化,指的是那怨念没有了解之前。
而宁屈那晚,已经解了她的怨念,那么她就已经不算是怨灵,严格意义上应该是涅槃重生。
当晚宁屈在一旁的桌子上趴了一夜,第二天还是让小宝在自己的厢房中加了一张床。
宁家多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倒也算不上多大的新闻,只是宁屈去那书院的时候,身后的小桃却蹦蹦跳跳的跟着,倒招惹了一段非议,不过这非议很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宁屈如今已是报送了国子监,日后跟本地秀才的交集并不算大,书院这边也不怎么管。
过了深秋,便是腊月。
宁屈在这个世界,过了第一个年。
宁屈坐在台阶上,听那门外爆竹声响,小桃跟门外的几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此时就有一抹淡淡的乡愁涌上心头。这世界与地球是平行宇宙吗?若是同处于一个时空之下,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孩子此时正在做什么呢?
过完这个年,便是开春了。
许多学子,便整理行装,往京城出发。
会试,就是所谓的进京赶考了,倘若是过了会试,中了进士,那便是真正的熬出头。
宁屈也准备好了行装,其中包括一张三千两票号的银票,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当然,他这不是进京赶考,而是朝着国子监出发。
对于京城,宁屈也仔细考量过。
作为首都,无疑是全国的政治中心,倘若真的想要在这个世界一展宏图,京城这个坎儿铁定是绕不过去的。
宁少商对宁屈是千叮万嘱,到了京城,先第一时间通知日昌票号的胡老帮。
票号做的都是现钱买卖,最需要的就是能够信任的人,故而一个票号若是想做大,单靠一个东家肯定是不可能成事的。这所谓的老帮,大概就算是银行分行的行长,胡老帮虽说是帮宁少商打工,但是在日昌票号中也是有股份的,这股份就叫做顶身股。
故而,这票号便是宁屈在京城的第一站。
往京城的沿途,是一条望不到边的官道,说是官道,其实也不过是一条布满泥泞的马路,只是比一半的道路略显宽敞。
好在宁家有钱,给宁屈买了一张通往京城的车票——马车票。
那马车是八马大车,四匹马拉车,四匹马跟着跑,等到拉车的马儿跑的累了,便换上另外四匹,如此反复。
而马车后面则拉的是十六座的大车厢,在宁屈看来,这车厢能够一次搭载十几个人,便是属于公交车的交通工具。
不过这车票的售价,却一点儿不公交车,走往京城,没人的费用便是上百两银子,若是一般人家,断然是不会选择这种昂贵的出行方式,从价格看来,这基本等于飞机头等舱的售价。
宁屈带上小桃,就是要买两张车票,宁少商虽说对此时颇有微词,不过看到宁屈默默的掏出一颗金丢子,便不再说话了,他也知道儿子在写小说上面收入颇丰。
那马车的车厢制作的也十分精致,这年头人们的商业头脑一点儿也不差,座椅上都装了坐垫,便是连靠枕都给考虑周全了。
宁屈上车,将小桃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便开始闭目养神,过不了多久,就听到那马夫甩了一记响鞭。
随即,车身一阵颤动,那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传来,这路程就开始了。
在宁屈的正前方,是两个上京的商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从这马车启动后,便是在讨论贸易的问题,其中一个人大约是米贩子,认定了开春青黄不接,那大米肯定要畅销,他已经储备了一万石大米,只等着大家抢购了。
听到这话,宁屈也只能够笑了笑,经济学上的问题,他总比古人看的透彻,去年的大米收成的确是一般,可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看中了这个商机,据说多地的大米都是惜售了。
原因很简单,秋天就算再怎么惜售,价格也上不来,老百姓碗中能够替代的食物有很多,大米既然价贵,那就吃玉米面好了,在若是不行,也可以找到其他的粗粮代替,终究是饿不死人。
到了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的东西少了,大米的价格就会上来。
可正是因为所有的米商都在囤货,等到开春大家一起抛出,那还能够买到一个好价格吗?通货膨胀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这年头还没普及。
两位老板讨论的火热,宁屈也没想着插进嘴去,只是一路上听着也能够解解闷儿。
而宁屈身旁不远处两位乘客,则是一位小姐和一位丫鬟。
那位小姐的服饰华贵,外面还披着一件黑斗篷,估计这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进京探访亲戚。
丫鬟和小姐都算是长得不错,特别是那丫鬟,虽说穿着普通,可是那张脸却是不占俗气,十分清丽。宁屈随便瞧了两眼,就瞧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原来那小姐的一双手有些粗糙,双手的指节上面还生有老茧,一看便是经常做活儿的手。而那丫鬟则相反,十根指头如青葱一般细腻,便是连一些该有的皱纹都没有。
看到这细微的诧异,宁屈就是明白了什么。
想必这是主仆互换了。
可这上京的路上,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位小姐要想这种法子避开?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倘若是祸事的话,这趟旅途恐怕就不会安稳了……
宁屈虽说这般想着,倒也没有什么动静,没过多久,宁屈就被颠簸的昏昏欲睡。
旁边的小桃一直用手掀着马车的窗帘,一路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就这般过了两个时辰,大概是走了几十里路,就到了第一个驿站。
这驿站是官办的驿站,驿站分为两开,一开是专门对公的,例如朝廷的快马信使,或者过往的官员等等。不过这样一个驿站,朝廷每年的补助又不对,所以驿站的另外一开则是对私的。
这对私的这一开,往往会准备一些酒食等等,接待过往的客人。
这两个时辰后,就到了大中午,马夫赶路至此,便是下车请各位乘客们用餐,当然了,费用自理。
宁屈是随便吃了一些,而小桃则是充分的向周围的人,展示了那惊人的胃口,等到小桃用餐完毕,全场的人都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她一个人几乎吃光了驿站一半的储备。
宁屈也忍不住苦笑起来,养一个吃货在身边,也真是费银子,就这一餐饭,便花费了二十来两银子,这要是放给普通人,足足能够招待二十三个壮汉吃一顿。诚然,这其中有驿站的饭菜价格比较高的缘故,不过小桃一个人也差不多吃掉了十五六人份的食物,末了还摸摸自己的肚皮,满脸都是意犹未尽的意思。
吃了饭,就继续赶路了。
那“丫鬟”估计是看到小桃这个吃法,看上去还没吃饱,上车之后倒是轻轻的“嘤”了一声,朝宁屈颔首一笑,却从手上翻出两枚做工精致的糕点。
小桃看到那糕点,脸上立即露出光芒,宁屈却摇头笑了笑:“小姐莫怪,我家的这个丫头,就是能吃。”
“小孩子能吃是好事情,这才是真的口福,”那“丫鬟”轻声说道。
话音还没有落,小桃已经主动上前,一把从她手上抓过了糕点,再靠到窗边吃了起来。
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宁屈才和那“丫鬟”攀谈起来,路上总是无聊,这运气好有美女通行,随口闹磕几句也颇能解闷。
不过这位“丫鬟”的身份都是假的,跟宁屈透露出来的信息,自然也是虚虚实实。
其实宁屈随便听听,大约能够听出她哪里真,哪里假,只是自己与人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她若是这般胡诌下来,宁屈也没有理解计较,说了也就是那么说了,听了也就这么一听罢了。
然而,就这么聊了会儿,马车却忽然一颤,便听到外面的马匹嘶叫了几声,车轱辘就慢慢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