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6、九年6月23日 晴 大风起兮云飞扬(1 / 1)

宋北云 伴读小牧童 2147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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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展开,碧海蓝天之间,如同翻飞的海燕,伫立在首舰之上,远处岛屿不过是棋盘一子。

甲板上还没有正式列装的超大口径舰炮已经被揭开油布,在阳光下闪烁着油光。大舰上从船长为首,都穿上了新式的海军礼服,深蓝色的礼服与大海的颜色近乎一致,笔挺的衣裳配上军服上属于大宋的纹章,让人格外有精神。

“舰队分散!”

旗手发出指令,所有舰队立刻分散开来,其中小艇则插入其中,形成密集检阅方阵将中心的指挥舰围拢其中,一眼望去海天之间皆为大宋之舰,再无容他其他之地。

“东海舰队集结完毕,请检阅!”

此刻正时夕阳西下之时,落日悬在海天之间,只剩下了半个,昏黄的阳光映射着海面的舰艇,既威武又雄壮,任凭波涛如怒而巍然不动。

海港之中上千艘各类船只尽数到场,宋北云一一汇报其用途以及造价。

“若是有外敌来犯,一旦启动战时状态,五座造船厂生产效率提高三倍,战斗人员集结效率提高五倍,各类军备编制取消上限,倾全国之力御敌国门之外。”宋北云合上册子:“从今日起,我中华国土之上,再无有战争。请相国大人过目。”

宋北云躬身将战斗计划的册子递上前,旁边的晏殊连忙接下,蹲在赵相身边翻阅给他看来。

而现场的一幕,莫要说等闲人,就是见多了大场面的赵性都是汗毛直立,千帆舰队混编成了千舰舰队,烟波浩渺之上,入目皆为猛士,凭栏眺望之处,皆为国之海洋,此情此景如梦如幻。

而正在这时,宋北云轻轻举起手,桅杆上的旗手立刻挥舞起了赤色的旗帜,立刻远端便传来了一声炮响,接着炮声隆隆连成了片。

赵相眼神浑浊,但却仍是看向远方,双手死死握在轮椅的扶手之上,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却是被隆隆之声淹没。

绕岛一周,本来收队,但赵相似乎根本不愿意下船,宋北云索性心一横,手一挥:“例行演练!”

既然他不想下去,那就让他在这里,舰队就当一次例行训练好了。

夜晚到来,巨大而炙热的探照灯也探不出悠远海洋之深邃,赵相今日吃了些东西,但仍是如同喂鸟一般,宋北云知道他是在逼迫自己多吃一些,只为了能多看上一眼。

夜晚海风骤凉,但赵相却仍不愿入船舱,但此时却没有人会去强迫他了,以赵性为首的大宋天团就这样陪着这位倔强的老人站在海风凛冽的甲板之上。

“他身子能不能成哦。”赵性小声问道:“这么吹下去,怕是要出事情。”

晏殊眼神里也满是焦虑,但宋北云倒是坦荡的很,他坐在船舷边上仰望着星空:“让他多看几眼吧。”

夜已深,最终担心老人顶不住海风而让他进了船舱,宋北云在一旁为他诊脉之后,起身轻轻摇头。

赵性长叹一声,而晏殊背着手静静的看向窗外。

而就在这时,赵相却突然似乎是清醒了过来,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几个人,眼睛在赵性脸上定了一阵,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女婿和宋北云。

他似乎想说话,但此时却已经无力呼喊。

“赵相,您是要吃些什么么?”宋北云第一个发现了他的状态,连忙走了上前。

其余两人也围拢了过来,赵相却是摇了摇头,从毯子中颤抖着伸出手,按在了赵性的手背上,嘴巴张了张却已经是没有了声音。

宋北云连忙上前按压了他几个穴位,让他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终于,在蓄力许久之后,赵相再次开口了,他的手死死攥着赵性,眼睛看着宋北云,呼哧带喘好长时间后才开口道:“未来之……”

宋北云连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未来之中华……拜托了。”

说完,他便像是泄了气的轮胎一般,没有了声息。宋北云上前探了一下脉搏,人还活着,但……

终究,这位大宋的缝补匠没有熬过这个夜晚,他就这样骨瘦如柴的走了,在仲夏的深夜。

他其实很早就已经不行了,但也许是一股执念,这个精细的老头终究还是惦记着宋北云欠他的五年之约。

如今,他走了。但宋北云却烦透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达到老头的要求,更没有完成他自己心中的设想,但这笔债却再也还不上了。

赵相的女儿在老头入殓之后,将他早早写下的遗书交到了赵性的手上,赵性转手便递给了宋北云。

宋北云又给了晏殊,晏殊则又递回到了赵性手中。

三人谁也没说话,一切都是在静默之中完成的,赵性低头看了一眼信,索性直接拆了开来。

里头果然是一些遗憾之言,其中也悉数盘点了一下老头一生之过往,从年轻时适逢乱世而立志匡扶国家到年老后期盼家国一统。

但终究他没能够看到家国一统之前就去了,他也预料到了一切,甚至还在信中宽慰道说“伟业虽为未竟,然其路途已通,为期不远”。

最终,他的遗愿其实也很简单,便是想要将骨灰一半葬在金陵城一半葬在洛阳城。

“我都忘记这老头是火葬的提倡者了。”宋北云轻笑一声:“行,这事我来办。”

按照规矩,遗体需停满七日,但赵相遗书之中说自己想尽快回到家乡,不想有半天耽搁,停个两三天意思意思就行了。

老头到头还幽默了一把,说生怕自己的魂儿回了洛阳却找不到墓,他从小便胆小,怕黑的很。

出殡那日,是以国礼而待之。虽然赵性身为国君不可扶灵,但晏殊可宋北云替他去了,赵性亲手写了挽联。

而看着火堆中出来的一堆白骨,宋北云不由得感叹,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最终不过也便是如此作了古。

晏殊带着一半的骨灰和妻儿回金陵了,宋北云则与佛宝奴一起带着另外一半即将前往洛阳。

“你,我跟你讲。”宋北云指着当场国君的鼻子说道:“这是特殊情况,你千万别在这闹个幺蛾子,知道不知道?”

赵性坐在宋北云的椅子上左右挪动了一下:“这位置怎的感觉比我那龙椅还舒服,咱俩换换?”

宋北云才懒得搭理他,只是晚上时,安排了他和佛宝奴一起吃了顿饭,还外加一个赵橙。

两国皇帝的非正式会面,倒是没有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毕竟赵性认识耶律大兄的年头也不短了,知道这人说不出什么鸟好话来。

倒是在这看到赵橙却是让他挺意外的,上次来时比较正式,宋北云自然也没有安排他们姐弟俩见面,但如今这一见,反倒让他们都有些尴尬了起来。

“多的不说了,敬赵相一杯。”赵性举起酒杯:“愿山河一统!”

佛宝奴冷冷的看着赵性,轻哼一声:“愿大辽千秋万代。”

赵性倒也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将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第二日一早,宋北云和佛宝奴就出发上路了,他在临走前再三告诫赵性不要整些怪事出来,赵性自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等宋北云这一走……

“左满舵左满舵!”

赵性指挥着舰上舵手:“让你左满舵,你怎么不听呢?方才你要是左满舵,就能刚好打一个侧身位,一轮齐射对面就崩了呀。”

旁边的舰长敢怒不敢言,他是真心不想赵性上他的船,特别是还参加演习演练。

难道他不知道左满舵么?可刚才那个速度之下左满舵,舰船是要倾泻的,除非必要一般不会那般操作,通常只有在两舰狗斗亦或是要冲击对方时才会那么干。

但赵性可不管那许多,他就在那嚷嚷。

“官家,此时不可左满舵。敌舰离我们还有两公里,左满舵后若是一轮齐射不中,我们便进入了敌舰的冲撞范围,侧身对正面,在吨位相差无几之下,敌舰撞角可轻易将我们一分为二。”

听到这样的介绍,赵性唔了一声,看向旁边的人:“你是?”

“报告官家!我是恩远号战术参谋,我叫萧近北。”

“辽国人?”

“嗯……卑职祖籍辽国。”

“哦,没事。我就问问。”赵性点了点头:“你很厉害咯?”

旁边的舰长上前介绍道:“萧参谋是海军战术学院的高参,当时我们抽签时,我运气好才抽到的他。他是总成绩第一名。”

“行,今天起你就是我师父了。”

赵性的话让萧参谋浑身一哆嗦,可还没等他开口呢,赵性就继续开口发问了:“这些船的名字都是工程师的名字?”

“只有旗舰如此,其他船只都是有沿袭舰名的。”

“什么叫沿袭舰名?”

“就如我们如今所在的恩远号,若是它战沉了,便会有一艘新舰起名为恩远号,其余还有九个远。都是次级战列舰,现在入列的有恩远、威远、定远、致远四艘。”

“名字挺好啊,谁起的?”

“宋帅。”

“那就不奇怪了。”赵性拍了拍船舵,问舵手:“掌舵很辛苦吧?朕来试试。”

旁边人谁敢阻拦呢,赵性于是就上去了,而他上去就是一个左满舵……

“左满舵,干他!”

就这样,赵性基本上是一天上一艘船去祸害,他是真的喜欢船,但又是二把刀加上一个冲动性子,基本上上谁的船,演练那条船就要被报击沉,无一例外……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特别大,所以他后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专门请来了那天认下的师父,也就是战术参谋萧近北。

萧参谋可不敢以皇帝老师自居,但教授起来却也是尽心尽力,第一步就是教赵性认海图,判断舰艇定位,然后逐步逐步的加深。

“战列舰之强大便是它的火力和防御能力,佩机枪的小艇,打在战列舰之上也不过就是一打一个白点子,根本无关痛痒。而那些护卫舰上的小炮也只能击穿战列舰的第一层甲,无法穿透第二层,第三层更是摸不着,能击毁战列舰的只有战列舰。”

“海航之中一切都可能发生,即便是大宋巨舰在大海之上也不过只是一叶扁舟,所以我们在与敌人对战之时,更要防备的是天灾和突然而至的灾难。”

赵性虽然哪哪都是毛病,但他真的肯学,人家在讲,他就在记。

而此时此刻的宋北云却已经抵达了荆州之地,正在休整的他,托着腮对佛宝奴说:“我觉得赵性肯定要搞事情。”

“他能搞什么事?”

“他能搞很多事。”宋北云阴着脸说:“我就问你,他如果真的拉出一支舰队去打金国,怎么办?”

“不至于吧……”

在这个一千八百里江山即将到手的空档,如果赵性真的上去就是干,那事情可就真的糟糕了……

“不至于?”宋北云笑道:“你猜猜至于不至于。”

佛宝奴表情慌张了起来,她知道那是真的可能,因为赵性是皇帝,权限比宋北云要大,而且大宋的军队都直效忠于赵性。

“你要不回去吧,我去把这位老先生给安置就好。”

宋北云摇头:“晚了,如果他真的要干什么,舰队已经压在人家港口了。”

佛宝奴人都麻了,而宋北云倒是摇头道:“幸好第一舰队没在,要是第一舰队在,那才会出事。第二舰队毕竟还没有成型,很多配套的东西都没有拉出来。”

宋北云拍了拍存放着赵相骨灰的盒子:“而且我答应了赵相,肯定得我亲自去处置这件事。”

“大宋的相国,葬在辽国么?”

“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问题,只是佛宝奴感觉怪怪的,但还是那句话,天大地大也大不过一个故去之人落叶归根之念。

而且现在宋辽之间又不是敌对之国,到时候在洛阳的牡丹园外给留一块地便是了,再说了赵相那可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能选择葬在辽国其实也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你别想了,反正赵性会干什么我也算不到,随缘吧。就算真的大兵压金国去了,大不了我想办法就是了。”

“你说的哦,莫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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