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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严礼强问起自己今天收的古玩,于立飞还真不好怎么回答。让黄燕拿古玩当碟子用,真的不是他的本意。现在要是告诉严礼强,这只装着红烧豆腐的就是那只霁红釉盘,不知道他会不会是自己故意为之?
“不是摆在你面前么?”于立飞苦笑了一声,说道。他心想,虽然黄燕太马虎,可也成就了一段趣闻。这么贵重的古玩,谁会拿来装菜?有些人用古瓷器来喝茶,他倒是听过说,但要说用来吃饭盛菜,好像还真的很少有。
“什么?就是这个盘子?”严礼强瞪大着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玩收藏也有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糟蹋古玩的。这要是随便在哪里磕碰了一下,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可就完了。古玩不像其他东西,是不可能再生的艺术品。
这样的艺术品,哪怕再差,也应该收藏吧。再说了,听于立飞的意思,他今天收的东西,应该还是有些价值的,怎么能用来做日用品呢?
严礼强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奢侈了。可是现在跟于立飞一比,他觉得还是小巫见大巫。他对收藏的古玩,都是珍惜无比。可是于立飞却拿古玩当日用品,以后除了仰视于立飞之外,他再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是啊,我上午没来得及跟黄燕说,没想到他以为我买回来的是个装菜的盘子。”于立飞解释道。幸好盘子没摔坏,要不然损失就大了。
“不行,我得把吴老喊来,让他好好臭骂你一顿。”严礼强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刚开始还以为于立飞是有意为之,没想到却是黄燕自以为是。这可是于立飞的糗事,他有义务好好帮他宣传一下。
吴文古原本是不想来轩雅斋吃饭的,可是听严礼强说,于立飞竟然用古玩盘子装菜。马上激起了他的兴趣。一到轩雅斋,吴文古马上端起这盘红烧豆腐,左看右看。还举起来看了看下面的落款,又用筷子翻动里面的豆腐,想快点一睹真容。要不是马上到了吃饭时间,恐怕他会马上把里面的豆腐倒出来。
“吴老,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吧。”于立飞生怕吴文古把菜倒在身上。盘子碎了事小,让吴文古溅一身汤水事大。
“好,先吃饭。”吴文古轻轻的放下盘子,微笑着说道。虽然没有看到全貌,可是他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底。
“立飞,是不是我这盘红烧豆腐有问题?”黄燕来上菜的时候。看到吴文古不时端起这盘红烧豆腐,不解的问。
“他看的不是菜,而是盘子。我说黄燕,亏你还在轩雅斋干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用古玩和日用瓷器也分不清呢?”于立飞抱怨的说。
“什么,这只盘子是古玩?”黄燕惊愕的问。她还以为于立飞是给店买的盘子,匆忙这下也没有细看。就收到了厨房里。刚才做红烧豆腐的时候,觉得那道菜跟这只盘子很配,所以就拿来用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于立飞苦笑着说。
“我的妈啊,我去换只盘子吧。”黄燕脸上绯红,忙不迭的说道。把古玩当日用品,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于立飞制止了黄燕。
“吴老,您觉得我这只霁红釉盘子怎么样?”于立飞等菜上齐之后。特意又把这盘红烧豆腐放到吴文古身前,问。
“霁红釉,亦称‘鲜红釉’、‘宝石红釉’、‘积红釉’、‘醉红釉’。是明宣德时创烧的著名铜红釉品种,因祭红器作祭祀郊坛之用,故名。霁红釉的釉色深沉,釉面光润,不是很透明。不流釉,不脱口,不开片是瓷器中的精品,非常珍贵。用普通制釉原料。加入釉灰、氧化锡,氧化铜含量少于百分之一,生坯挂釉,高温还原烧成。”吴文古缓缓的说道。
“吴老,这是祭红器作祭祀郊坛之用,是不是用在日坛上的?”严礼强想起于立飞跟自己说过的天地日月坛之事,红色不是正对应日坛么?
“不错,小严,没想到你这段时间的进步也这么快。”吴文古有些意外的说,严礼强以前对于古玩,只知道以价格高低论价值大小。像这样的专业问题,他根本就分不清。
“我也得与时俱进,否则你以后都不想跟我谈论古玩了。”严礼强得意的笑道。要不是昨天晚上于立飞跟他说起单色釉,恐怕他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吴老,真正的红釉器,好像是永乐时期才有的吧?”于立飞问。
“不错。明永乐霁红器的胎骨极为洁净坚致,体薄而轻,上面红釉艳丽匀润。有一种高足碗,高十厘米左右,口径十五厘米左右,均为侈口窄唇,深壁,高圈足。内壁锥拱双龙戏珠纹,有的还加云纹。内外满施红釉,有的口足釉薄处露白边。胎骨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稍厚一些。里心均有‘永乐年制’四篆字暗款。款外有单圈或花边,我看你这只盘子,应该不是永乐时期的。”吴文古摇了摇头,说道。
“我觉得也不像,等会把豆腐吃完之后,您就能看到,里面的积釉处呈凝黑色,我觉得像是清早期,或者是康熙时期的。”于立飞说道。
“很有可能,红釉只在永乐和宣德时期大量生产,而且宣德时期达到了最顶峰。现在候要看到一件宣德红釉,实在是难于登天。宣德朝以后,虽历朝也还略有生产,但无论质量或数量都已趋向衰退,从明成化开始,几乎不再有霁红出现,嘉靖朝红釉瓷用低温铁红代替。”吴文古叹了口气,说道。
永乐和宣德是我国次品史上的一个最高峰,那个时期出产的瓷器,精妙绝伦,后世除了雍正、乾隆时期,能仿造之外,几乎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艺术品了。
“吴老,鉴定红釉,主要是看什么?”严礼强问。
“当然是看釉色,红釉不比白釉,能从釉色上,看出很多的差异。立飞,这只盘子是你收回来的,你应该对霁红釉有所了解吧?”吴文古问。
“宣德鲜红釉因烧成气氛的不同,有深、浅不同的红色,有宝石红、霁红等名目。有里、外均施红釉和外壁施红釉,里壁为透明釉两类,器物里壁不施红釉者往往胎质较薄,且有的有印花纹饰,唯独花纹模糊,红釉釉面多数有橘皮纹。
只要是比较精细规整的器物,其口沿有露出胎釉本色的整齐的‘灯草边’,虽然也是红白分明,但不如清康熙后仿的那样,特意加涂上白边。而比较精细规整的器物,造近底足处凝釉截齐,垂积釉处呈青灰色,清代仿品则呈凝黑色。吴老等会你可以看一下,我这只盘子,垂积釉处,好像就是吴凝黑色。
另外,凡是制作稍粗的器物,留沿不一定有‘灯草边’,靠近底足处由于氧化因素呈绿色。有些器物的棱,往往露白胎而成出筋。在有些器物上,釉面有青、紫色窑变斑点,釉表有棕眼、冷纹、开片。”于立飞缓缓的说道。
“看来你这段时间对瓷器还是有所研究的。”吴文古欣慰的点了点头。
于立飞一次能说对,他只是感到意外。两次能说的很清楚,可能会觉得是碰巧。可是昨天晚上,他在严礼强那里,看了把白釉僧帽壶,今天对康威浩的青铜鼎又说的头头是道,再加上他收的这只霁红釉盘,可见他确实做足了功课。
“我毕竟身在古玩市场,耳濡目染,当然知道的要比别人多些。”于立飞谦逊的说。
“霁红釉的款识你了解吗?”吴文古问。
“传世宣德红釉瓷,一部分并无款字,一部分有‘大明宣德年制’两行楷书青花款或刻款。款外有青花双圈,有的双圈并不规整。”于立飞说道,他看过这方面的资料,虽然真品见的少,可是图样没见看。
“你觉得这只盘子是清代康熙的,有什么依据吗?”吴文古又问。
“从明代成化时期开始,几乎就不再有霁红出现。清康熙时有仿宣德霁红的瓷品,但釉色呈黑红,就像我这只。雍正时仿的则色泽较为润泽艳丽,有的釉表有橘皮纹。釉色浓浅不等,是雍正霁红的工艺缺陷。有深褐、正红、粉红甚至苹果青等色。雍正以后霁红官窑器即很少再出现,要有的话,也是清末或者民国仿的居多。”于立飞说道。
“咱们看看再说吧。”严礼强把整盘红烧豆腐都倒进自己碗里,又倒了汤到红釉盘里,顾不上里面油淋淋的,把汤都喝了下去。
“我去洗洗吧。”黄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可得小心点,这个盘子,很快就是我的了。”严礼强叮嘱道。
等黄燕拿着洗干净的霁红釉盘回来之后,严礼强已经准备好了放大镜和强光手电筒。上午他已经鉴定了一件青铜鼎,刚才于立飞也说了这么多,他想再次实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