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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瑾进行了一番艰难的交涉，但院方坚决不透露患者的信息，还是杨渊博托关系找了几个了医院的朋友帮忙，终于得知高咏思两个月前拿到一周的药量后，再没人见过他。
“高咏思能把齐涛的地址给我，就是不怕查到自己身上，但是他脱鞋的举动又是为了躲避追查，所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你看他像个正常人，说不定下一秒能把大家都捅死。”任明睿说话时，总是焦急地用余光去看孟然。
孟然：“阮老师，他今天去上班了吗？”
眼前的状况让阮洐不敢撒谎，紧张道：“上班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
“好，谢谢。幼儿园不安全，您先别回去。”孟然让纪瑾将阮洐暂时领去茶水间，待她回来后，他们开始想对策。
方陌想想道：“高咏思人在幼儿园，到处都是老师和学生，为了群众的安全考虑，鸣笛大摇大摆去抓人不行。”
孟然对方陌的话表示同意。他想起高咏思用来割封条的刀，是可以折叠的弹簧刀。如果他每天都带着这个上班，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高咏思很可能是他能抓住的、关于傅千蔓的最后一个突破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击毙他，而他身上揣着刀，即使警察冲进去得再快，也保不住他身边的人不会受害。
孟然沉思着，扫了一眼身旁的任明睿，朝他们道：“这种状况下，最好是我和安景川两个人去抓人。第一，我们两个都去过幼儿园，尤其是我最近经常出现，再去一次不会刺激到他；第二，学校里所有的人相当于都是他的人质，不能疏散人群让他看到，抓捕必须要悄悄进行。”
任明睿知道，这确实是最佳解决办法，但他不想让孟然去冒险。汤俊晤的死状在他眼前一遍一遍地过，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他见了高咏思三次都没看出端倪，要不是今天阮洐提醒，连他都想不到高咏思管不住孩子是断药后产生的焦虑症。这样看上去没有威胁的对象，人会下意识对他放松警惕，而他要是突然袭击孟然……
会议中任明睿一直在孟然身边攥着他的衣袖。他不放心，他怎么能放心他们俩一个支援也不带去抓一个随时会发疯的杀人犯。而他也知道，现在也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不能阻止他行动，这是身为警察的职责，和他肩上警徽存在的意义。任明睿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希望孟然能自私一回。
“……警车开到幼儿园一个街区外待命，不要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我和安景川单独走过去，十二点半收网。”
阮洐说高咏思午休会一个人坐在花园吃面包，这是他们能把握住的唯一机会。孟然见任明睿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他沉默片刻，差遣别人先去准备。
孟然把他的手从身上慢慢拿下去，温柔地笑道：“我不是你，别把我想太弱了。”好想抱抱他，手抬起来又不敢去碰他，反倒是任明睿，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孟然僵了一瞬，轻轻拍着他的背，“即便凶手再疯狂，体能摆在那里，我还不至于会输给一个教师。能平安无事地做完卧底，这种抓捕不会有事的。”
哪里平安无事了，明明身心都受到了重创。任明睿听了更不愿意，“你快闭嘴吧，一般说这种话最后都完蛋。”
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正常，但还是因他的担心而感到窃喜。比起任明睿平时随口撩他的戏言，现在紧紧搂着他舍不得松手，是让他不用去猜测的真心。
但这份真心，只证明他在任明睿心中是个重要的人。但重要的人，也有不一样的身份，恐怕，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柳树枝条在空中摇曳，哭诉着春寒。天空仿佛沉进深海，当风吹过，湿冷的空气会钻进骨头。
高咏思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目光呆滞，他用手撕下面包，机器一样塞进嘴里，干涩地咀嚼。
“可以等我吃完最后一口么。”他捏起最后一块，放在舌头上，慢慢尝尽了自由的味道。
安景川给他把手铐戴上，用外套裹在外面，不知是否是明白大势已去，在给他搜身时高咏思没做任何反抗。
“走吧。”孩子们还在嬉笑玩闹，没人知道这个和平的中午正发生着什么。安景川和孟然一前一后，高咏思顺从地跟在中间，任明睿透过车窗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紧张地攥紧了手套。
没有灵魂的木偶，手指忽然自己动了。高咏思眸子一晃，像从睡梦中醒来，他动动吱呀作响的胳膊，手铐银色的寒光在安景川眼前一闪而过。
“你！”安景川抵住勒紧脖子的手铐，向后抓住高咏思的衣领，他屈身向前，将身后人腾空拽起，过肩摔了出去。
“别动！”孟然将他按在地上，拿枪顶着他脑袋，高咏思挣脱不开，吼出一声令人战栗的嘶鸣，但再怎样挣扎，在一群冲上来的警察面前也是无用的。
任明睿跳下车，看孟然没事便松了口气，却转眼见安景川的脖子在哗哗地向外淌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我靠，安哥！”任明睿赶紧拿手压住他的伤口，而安景川一脸迷茫，还是蒙的。
“我是不是快死了？”安景川问。
“他没事。”孟然把他的手拽下来，任明睿这会儿仔细看看，原来是手铐划破颈侧的肌肉，吓得他以为安景川动脉被割断了。
孟然瞥了安景川一地把他塞进了车里。其实他刚开始也被安景川淌血的脖子吓着了，但看到任明睿那么快冲上用手捂住安景川的脖子，还是让他心里不太舒服。这时候，孟然竟然疯了一样在想，要是他走在前面就好了。
郑绮一边掏药箱，一边幽怨又嫌弃地瞅了他们三个一眼。
“你们把我这儿当救助站了？以后谁再磕碰了，来我这儿要收钱。”
“安哥没事吧？流好多血，吓死我了。” 任明睿还是不希望他和孟然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太不正常，为了不显得自己偏心，像只关心孟然一个人，他凑上去看郑绮给安景川处理伤口，时不时关切地问几句。
“那个，陈老师，我没事啊，真没事。”安景川吓地直咽口水。
在任明睿对他嘘寒问暖的过程中，安景川见孟然站在一边看着，那人仿佛眼睛都要冒血了。
“你们赶紧去审犯人啊，审犯人要紧！我没事不用管我！”他哪敢跟孟然抢，非常识时务地与任明睿拉开距离，自己躲到郑绮身后帮她找药，敷衍着把他们撵走了。
任明睿跟在孟然后面，发现他又不理人了。
任明睿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人肯定又吃醋。他就拉住孟然，腻歪道：“好歹大家都是同事，安哥伤得不轻，我只是关心关心他，没别的意思。别吃醋嘛，谁在我心里能有你重要？然然当然排第一位啊。”
他排第一，还有谁排第二？杜令泽？郑绮？安景川？还是哪个他没见过的人？
孟然快忍到极限了。他受不了自己总会胡思乱想这些幼稚的事，也受不了任明睿总在他身边说动摇他的话。这种感觉是不该有的，但他承认了，他就是对任明睿有了非分之想。
“为什么总和我说这种话。”
“还不是怪你太招我喜欢。”
“如果我真的在吃醋呢。”孟然将办公室的门一锁，回过身，忍无可忍地瞪着他，“如果我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每天和我说这些，你那么肯定我不会动心么？”
“你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么？认真地告诉你，我不在乎性别。如果你引火上身，别以为到时候说句‘我只是开玩笑’就想全身而退。”
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就这样突然闯进来，把他的计划搞得一团糟，现在连他的心也不放过。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孟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再被任明睿挑拨，若是哪句煽动他的咒语戳到心上，故意为之的肢体接触让他动了邪念，孟然一定会干出这辈子后悔的事。
任明睿说过，他对男人没兴趣。必须将他的戏弄停在这里，在自己忍不住爆发之前。不管怎样，孟然不想连朋友也做不了。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他将任明睿抵在墙角，愤恨的目光里充满了可怕的欲望。孟然急切地期盼着，这一次能将他吓退。
“我会让你付出耍我的代价，不只是强奸你一次那么简单。你敢再口无遮拦，要是让我动心，我一定毁了你。”
听完这段威胁，虽然知道孟然说得出做得到，但他还是笑了两声。
“孟然，你是傻子吗？”
任明睿用一种看傻叉的眼神看他。
“我早就爱上你了，你当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