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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川半夜去联系纪瑾的功夫，再回到刑侦队时只剩一间空屋子。他此刻和到齐的队友们老实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直到旭日东升时，孟然回来了。

见人一个不少地坐了一排，孟然先朝没睡好觉的纪瑾道：“辛苦你了，没休息好吧？现在的情况，安景川应该告诉你了。”

她面色难堪地与安景川对视，只能低头：“对不起孟队，我嘴巴太大了。之前去求陈老师回来的时候，就把我们在干的事告诉我爸了……”

孟然没说什么，安静不语地思考，接着听方陌说了一遍与嘉江的交接。这终究不是他们的案子，能拿出来谈的内容少之又少，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话题，几人的眼神便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孟然轻笑，也不转移话题，向纪瑾问：“纪局上班了么？”

“嗯，和我一起来的。”她动动嘴唇在组织语言，又补充一句：“那个，孟队，我想不用太担心。我虽然没敢告诉我爸是瞒着你的，不过那天去请陈老师回来，车费和点心钱还是他给的呢。”

“既然纪局没有生气，我放心一半。大家辛苦了，其实该感激你们，如果不是这个契机，也不可能发现这宗案子。”孟然安慰他们一番，主动揽下了身为领导的责任：“我的报告写好了。这件事，你们立了大功，我想纪局会网开一面，不计较规矩的事。但若是万一他怪罪，我会向他说是我指示你们做的，统一口径，不要穿帮。”

孟然这么说，让不守规矩的他们怪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是他一贯的体贴作风，几人都承了人情，没多推辞。他朝大家笑笑，将文件打印订装，边朝顶楼走，思考起纪瑾说的话。

他确实没料到纪瑾早已将此事告诉她父亲，如果是这样，纪云松甚至比他还早了解到他们的小秘密。明知刑侦队的人在私下里做些什么，没有阻止也没有发话，看来是有他自己的算计了。实际上，关于他在想什么，孟然一直好奇，他想今天或许是个机会，和纪云松碰一碰。

“纪局，是我。”“进来。”孟然敲门，得到应允，推开门站到了他桌前。

“麻烦您了，今天起这么早。”他声音轻柔，挂上了许久没见过的虚假微笑，将文件双手放在纪云松面前：“这是我们偶然查到的案件报告，您看一下。”

“来，你先坐着。别着急，我慢慢看。”纪云松不慌不忙拿起文件，故作认真地半举着看，中途瞄了一眼坐在对面假笑的小子。他再没看孟然，捻着打印纸说起了话：“然然呀，我怎么觉得好长时间没跟你说过话了。”

听他换了称呼，孟然看得明白气氛，也随和道：“您什么时候不忙，来我家吃饭吧，我爸总念叨您。”

“哈，不敢。我怕宁教授上来脾气，把我俩一起撵去吃馄饨。”纪云松装模作样看了三分之二，放下手要倒茶水，还没动手，孟然恭敬地端起了茶壶。他打量对面过分沉稳的年轻人，半眯眼睛，莫测地笑了笑：“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不好查。”孟然不变笑脸，话中有话道：“不过这是嘉江的案子。我们私下看外省的卷宗，本身就违反了规定，我更不好越俎代庖发表评论。”

“不愧是刑侦队长呀，说得好。”纪云松虚伪地夸他一句，却笑意更浓地问：“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查这个案子呢？”

孟然眨着眼，微微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

只见喝着茶水的人，谈笑间眼中闪过一丝严肃：“你想不想去嘉江查这个案子。”

大案子跨省去支援不少见，现在烙凌也属实和平。不过他的身份去了，必然不可能被当做普通刑警差遣，这样一来置原队长于何地。说白了，在人家产假时插一脚，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孟然看不太懂，纪云松再想分一杯羹，这般有名的老好人，也不可能做定会挨骂的事。他默默与之对视，考虑片刻：“很难得的历练，我自然是想的，不过这么做，太不讲道义。”

“要是谭初点名要你去呢？”

“？”孟然挺困惑的，嘉江的刑侦队长在圈里是有名的狠角色，怎会给他免费的午餐。他猜不到嘉江在发生什么，直言道：“对不起，我太愚笨，纪局不妨直接告诉我原委。”

纪云松也不卖关子：“你认识他们谭队吧。”

“嗯，我想大家多少都听过她的名字。”

“在这行出头的女人，那是人精里的人精，哪有男人敢惹哦，谁见了不先点头弯腰。”纪云松看他在等着听后话，便不戏弄他，笑道：“她队里年前去一个副队，脑子不行，还爱瞎指挥，总跟她对着干。眼下武则天躺在家，赶上这种案子，岂不是要猴子称大王，你说她能不愁么？”

谭初这一手孟然听明白了。她需要能压得住副队的人，最好不是自己人，而是一次用完再也牵扯不上的枪才行。孟然站在她的角度想，确实没有比自己还合适的人员，而之所以敢点名选他，也是看得出来，没人会拒绝白给的功劳，他去了，就是双赢。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用自己的人。”孤军奋战怎么和她难缠的副队斗，不如让大家都沾光。孟然忽而下意识想到了任明睿，这样一走，少说一个月见不到。而他也明白，纪云松说出提议时，其实他已没有权力拒绝了。

“可以。长见识的好机会，带他们去吧。”纪云松好似话没说完，拖着长音悠悠地转茶杯：“说起来……我还没问你，怎么把陈林惹走了？”

他精神不集中，怔愣地呆了几秒，“他怎么向您说的，就是理由。”孟然抬眼，谦逊的神色里多了些锋芒，笑着反问：“那纪局是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臭小子。”纪云松哼笑一声，没接话，也不打算追根问底，将文件收起来给他下了命令：“回去通知你组里的人吧，收拾收拾，后天就出发。”

孟然不由得担心，将有段时间见不到任明睿，两地分开，事情恐会有变数，孟承又不是什么能放心托付的靠谱之人。而除去正事，他忍不住想起杜令泽。现在他们分手，杜令泽也可以名正言顺追求喜欢的人了。

一个可以朝夕相处，一个想再见一面比登天难。孟然真怕等再回到这座城市，他已输给了有大把时间趁虚而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