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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门口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小姐,姑爷,该起床了。”
吴世恭睁开眼,累得不行。昨天等那同心烛的熄灭,都过了半夜,根本没有睡多少时间。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身旁看去,只见自己的小妻子人缩在被窝里,只把脑袋露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见吴世恭看向她,薛雨霏甜甜地对吴世恭一笑。
吴世恭也对她笑了笑,经过昨天温柔的一个晚上,尤其是经过白绫事件这个小插曲,又聊了小半个晚上,俩人感觉上距离拉近了很多。不过吴世恭心里还是感叹道:“就这么一个晚上,两个陌生人就要过一辈子吗?这包办婚姻确实让人有些无奈。不过无论如何男人总是不吃亏。”
听见屋里有了响动,丫鬟们捧着洗漱用具推门走了进来。丫鬟们排成了两行,面对面站着。两排丫鬟排得很不对称,一行四个,一行就绣竹一个,双方都挺胸昂头,看样子谁也不愿意弱了气势。吴世恭看着这种情形,憋住了笑,他来到绣竹的这一边。薛雨霏也起了床,那四个丫鬟也连忙上前围住了她。
绣竹服侍着吴世恭穿衣、洗脸。凑了个空子,吴世恭在绣竹耳边轻声开玩笑道:“好气势,好胆量,一对四,我们的绣竹女侠在气势上还是不落下风,真乃是英雄本se也。”听了吴世恭的玩笑话,绣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屋里虽然忙乱的人很多,但大家都没有说话,因此显得很安静,这就使得绣竹的笑声有些刺耳。沉默了一会儿,薛雨霏吩咐道:“梅韵,到相公那儿去帮忙。”薛雨霏那边的一个丫鬟就应了一声,之后就来到了吴世恭这边。一下子多了一个陌生人,吴世恭也不好再和绣竹开什么玩笑了。于是,屋里恢复了宁静。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很快就把吴世恭的头发梳好,扎上了文士巾。不过,女人的洗漱和化妆显然比较慢,吴世恭等了好一会儿,薛雨霏才收拾干净。丫鬟们把两人迎到卧室外的大厅里,大厅的正中放着并排的两张椅子,吴世恭和薛雨霏在椅子上坐好。
估计已经被教了规矩,丫鬟们跪下向小姐和姑爷磕头请安。注意,是小姐在前面。行礼完毕后,薛雨霏首先拿出个红包打赏给了绣竹。这让吴世恭有些尴尬,不知道有这套节目啊?自己没准备啊。吴世恭的银子都打包在箱子里,一时三刻还拿不出来。他犹豫着是否自己马上翻箱倒柜地去找?还是待会儿再给?薛雨霏看出了苗头。她以为吴世恭是手头不方便,所以是打赏不出了,因此开口解围道:“竹韵你们几个的赏银,我待会儿给你们。”这才让吴世恭松了一口气,虽然小小地丢了一次脸,但终于过了这一关了。也连带着对薛雨霏的感觉好了不少。他向薛雨霏点头致谢。两人在房里吃完了早饭,就一同去薛濂那儿拜见。
薛濂和自己的原配张夫人坐着等自己的女儿、女婿来磕头请安。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估计每一个把女儿当作掌上明珠的老丈人都有这种心态。应该说,一开始薛濂对这门婚事还是挺满意的,听说了女婿人长得挺健壮,还是个监生。可后来又传来了消息,说他打架被人踢坏了脑子,这让他就有些不高兴了,所幸最后是无事。不过,接下来从吴家打听得来的消息就有些不妙。首先是说女婿是个书呆子。书呆子就书呆子吧,只要人老实,对自己女儿好就行。可接着从薛强口里得知,女婿的为人十分小气,而且做人十分刻薄(这些都是薛强的切身体会)。这让薛濂不禁有些隐隐后悔。可事到如今,已经木已成舟了,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薛濂只好自我安慰地想道:“世上十全十美的事毕竟可遇不可求啊!”
万历年间,当时的薛濂还是阳武侯世子,他被挑选为皇长子的伴读。这本是个大大的美差,可以和未来的皇帝搞好关系。可由于万历皇帝不喜欢皇长子,而喜欢他的小儿子,想把自己的小儿子立为太子,所以薛濂的美差变成了冷差。不过大明朝文官的势力相当强大,对于万历皇帝这种违反祖宗规矩的行为,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最后,万历皇帝无奈把皇长子立为太子,把小儿子立为福王,藩封洛阳。而在这十几年的战战栗栗和如履薄冰中,薛濂和皇长子府中的大太监王安、魏忠贤等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
等到万历皇帝驾崩,皇长子即位皇帝,即明光宗,这些东宫旧人立刻咸鱼翻身,掌握大权。可明光宗这个皇帝也不长命,没到一年,也驾崩了,皇位传到了现在的天启帝手里,可天启帝喜欢玩乐,尤其喜欢做木匠活,对魏忠贤他们又十分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因此,这些东宫旧人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而薛濂也是手掌重权,总督京营,成为掌握御林军的两位军事贵勋之一(另一个是丰城侯李承祚)。
明朝御林军的体制是这样的。总督首领是御马监派出的大太监,辅助的就是两个军事贵勋。而魏忠贤是司礼监的大太监。作为内监二十四监中最有权力的两个部门,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大太监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十分融洽,否则皇帝也不放心啊。魏忠贤把与他关系十分良好的薛濂和李承祚放到了那个位置,那意思也就很明显的啊。看样子枪杆子理论不仅现代人知道,古代人也相当得明白。
不过薛濂虽然和魏忠贤私交很好,但骨子里还深深烙着忠君的思想。谁是皇帝,我就忠于谁。现在,魏忠贤也很忠心于皇帝,所以,听从魏忠贤的命令也是可以接受的。
薛濂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的进来,又瞧见自己的女儿神se平静,薛濂露出满意的笑容。
什么时代做什么事,也谈不上抗拒与否,吴世恭和薛雨霏跪下给薛濂和张夫人磕头,俩人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给侯爷和夫人请安。”
叫着这称呼,吴世恭就有些好笑。叫自己的老爹为侯爷,叫自己的老丈人也为侯爷。如果勋贵聚会,这几十个侯爷该怎么叫才能分得清楚。不见得叫“吴侯”、“薛侯”的,如果这么叫,倒和到了花果山差不多。
受完了小夫妻俩的磕头请安,薛濂没作声,倒是张夫人把他们招呼起来。张夫人倒挺慈祥,笑眯眯地说了些夫妻和美的叮嘱话,就把自己的女儿拉进内室说悄悄话去了。
薛濂让吴世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吟了一下,没话找话地问了些吴世恭家里的情况。吴世恭也是薛濂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不长的时间,问话就结束了,场面就有些冷场。这时,一个中年文士来到门口打破了这尴尬场面。
这中年文士向薛濂和吴世恭拱了拱手说:“侯爷,学生知道,在侯爷爱女亲事期间打扰很不应该,但这件事很急,大伙儿都等着侯爷拿主意呢。”
薛濂点了点头,从椅子上战了起来,走到门口要随那中年文士而去,可又停下想了想,转身对吴世恭说道:“你也一起来听听吧,和你的差事也有些许关系。”
“我的差事?”吴世恭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疑问,急忙站起身跟随住薛濂俩人的脚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