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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奭六十多岁的人,怎么经得起这个?被座中诸子生生笑黄。
“住嘴!圣人之言,是由得你这厮拿来取笑的么?”老头无法忍受,拍案而起,怒斥顽劣。
顽劣也挺委屈:“判院大人,学生只是方才听了你老人家的教诲,觉得有些想不通才请教的。既然问不得,下回不问就是!判院大人保重。”薛蟠很诚恳,表情很难过。
“你、你们、唉!”孙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径直走出教室。
“薛蟠,你如此不敬尊长,搅闹国子监,跟一个泼皮有何不同?”庞元英见孙奭颤颤巍巍走出教室,心里大怒,回头呵斥薛蟠道。[]阳光大宋429
“老庞你别大帽子压人啊,兄弟我哪里错了?不就是想不通请教请教呗!”薛蟠满不在乎道。他爹外放益州,把他留在京里,失了管教,又和许多顽童混在一起,很有些天不怕地不怕。
“就是,自己答不出来还赖别人呢!好意思么,国子监判院?”张继恩家老三跟着嘀咕。
“直娘贼,你仗了谁的势,也敢在此撒野?不看今日方来,老子今日却叫你吃我一拳!”杨德政兄弟在旁边冷眼观看,其实他兄弟本不耐烦来上学的,是大哥文广屡次在『奶』『奶』折太君面前说着俩兄弟也该学学文,现又是自己好兄弟梁丰在国子监同判,怎么的也要来壮壮人头。折太君也就点头同意,临行切切嘱咐,一切好生听从国子监诸大人的话。切要文武双全才行。两兄弟很孝顺。当然要听话乖乖坐着。本来他家家风就嫉恶如仇。现在看见薛奎和这个张老三戏弄孙奭,心中大怒,杨德政就忍不住跳起来骂。
张继恩家老三叫张文,典型的鸭子死了嘴巴硬的那种,又不是不认得杨氏昆仲,要论起武力来,自己怎么吃得住他轻轻一戳?可是在大庭广众,又不肯失了场面。不免且战且退。脚下抹油,嘴上冷笑道:“关你什么事?横竖又没说你老子!咱们自家说自家话,你少『插』嘴!”
杨家兄弟没了爹,但是敢欺负的人可不多,这时听见一个小子居然说自己死了的爹,大怒之下,顺手抄起桌上镇纸朝他打去。“哎哟”一声,正中张文额头,霎时一个乌黑靓丽的青包拔地而起。张文马上流眼抹泪大哭起来。薛蟠有心相帮,却看着对方凶横。不敢莽撞,只好隔着桌子跳骂:“姓杨的。别以为有几斤力气就欺负人!在国子监动手打人,斯文扫地,等我们报告上官,参你家风不正之罪!”
“呵呵,歪解圣言,胡搅蛮缠,气倒判院大人,你们还有理了?”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转头看去,此人身穿蓝『色』常朝服,头戴平脚幞头,眉清目秀,英气勃勃,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容。他身后是主簿张庭。
国子监被孙奭弄得地广人稀,势单力薄。此番自己终于尝到苦头,一旦小子们犯上作『乱』,几个书呆子还真是弹压不住。当外面听到孙判院被薛蟠顶撞,又哄闹起来,立觉不妙,赶紧报给张庭。张庭条件反『射』就想到梁丰,立马跑去找他。
梁丰其实在隔壁已经隐隐听到过程,正觉得好笑,张庭进来说了,摇头叹气:“才吃了人家杀威棒,还要我去给他擦屁股。嘿嘿!”张庭奇道:“他给你气吃过?”
“呵呵,我说着玩呢,走吧走吧,去看看,是些什么小动物。”
穿戴好衣服,跟着张庭绕到率『性』堂,就听见里面出了小小血案。薛蟠绕着桌子对阵杨家兄弟,便出言打断。
杨氏兄弟认得梁丰,梁丰去过他家几次,虽然都是和折太君寒暄致礼,但毕竟也是杨文广的兄弟,怎么滴也打过几次招呼。算是两个小兄弟。他二人见到梁丰,大喜之下急忙走进想要招呼,忽然想起长兄嘱咐,不得在外人面前跟梁丰亲热过甚,只好生生忍住。
别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官儿一定就是新来的同判院大人。成功人士,全国知名啊!
霎时悄无声息,有诧异,有激动,有欢喜的目光夹杂着向他『射』去。
梁丰跨过门槛,走到率『性』堂正中坐了,环视一周:“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闹得挺欢么?”
张文和薛蟠诺诺缩回座位,不敢言语。
“哪个是薛蟠?”
“学生是!”薛蟠苦着脸站起来作揖唱喏。
“呵呵,好的记不住,圣人那几句你倒是记得清楚!”梁丰表扬道。
薛蟠在孙奭面前顽劣不堪,可是见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大人,却不知如何,竟然大气都不敢透一下,低声答道:“学生知错,再不敢啦!”不光是他,整个堂上的学子反应都很不对,个个规规矩矩不敢『乱』动。连他自己都诧异。[]阳光大宋429
梁丰点头笑道:“薛蟠,你虽有不敬尊长之过,不过么,反应很快,是个肯动脑子的。本官很喜欢!”语气诚恳和蔼,薛蟠听了大吃一惊,这个大人恁地好说话?
“反过来说,你虽是个可造之材,但又甚无礼貌,你自己说说,当不当罚?”梁丰继续笑眯眯地。
“当罚。”薛蟠低声回答。
“张主簿,按咱们国子监的条例,该如何处罚?”梁丰回头问张庭。张庭迟疑一下答道:“回禀同判大人,这个么,国子监还未有这方面的律条。”
“哦,没有啊!”梁丰挺失望,可见这个机构之花瓶,之无聊。“那我就开个先例吧。杨传永、杨德政兄弟!”语气一变,河道。
“学生在!”两兄弟躬身答应。
“去扒了他的裤子,『露』出屁股来,当堂打十戒尺!”梁丰沉着脸,顺手抄起桌上的戒尺,扔给杨传永。杨传永急忙接着。兄弟俩齐声答应朝薛蟠走去。薛蟠这时候又顾不得尊重师长了,一面退后,一面惶声叫道:“没这规矩,你们欺负人吗?”渐渐被『逼』入死角。左顾右盼要找兵器抵抗。
梁丰见状,怕三个少年真的厮打起来,杨氏兄弟武艺传家,别出了人命『乱』子。干脆自己起身离开位子,快步走到薛蟠面前揪住他一直胳膊,用力一扭反背后面,另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扯着这厮跌跌撞撞走到前面,狠狠按住,骂道:“泼皮小子,敢做就敢挨着。给我打!”他梁丰原先是不用武力的,可是西北跑了一圈,又真刀真枪拼过几场,无论打架技巧和力气都长进不少,区区一个从不锻炼的纨绔小子岂能是他对手?按住以后一示意,杨传永和杨德政答应一声,一个按腚,一个挥动戒尺,啪啪啪狠狠抽了薛蟠十下。打得薛蟠屁股上的肉『乱』颤,口中嚎叫不已。不过好歹给了面子,没脱裤子『露』出屁股来。
等到打完,薛蟠何曾受过这等疼痛和羞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个不停。梁丰放开他,冷冷又朝张文看去。那小子一见梁丰来真的,早就怕得要命,两眼碰上他目光,身上就是一个冷战,赶紧向后退缩。梁丰目光盯着他,冷冷说道:“今日本官第一次来看到你们如此模样,好生惫懒!先立下这个规矩,咱们慢慢来,再有下次,本官一定想些新鲜的招式拿你们开刀!”众人都呆呆地听他说话,他见没有回应,很不manyi,忽然张大眼睛大吼一声“听见没有?”吓得众人都是一抖,声音大小不齐地答道:“听见了!”
“都滚回家去,明日按时来报到。若有哪个敢推托不来,老子一家一家上门去抓!”被他这么一吼,大家又缩了一下脖子。
“滚蛋!”梁丰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看着一个个小子从自己面前溜过。其中只有庞元英和杜厚泽经过时施礼。梁丰忽然拦着其中一个小孩道:“你是丁凤鸣?”
那丁凤鸣赶紧站定,深深弯腰:“见过世叔大人!”
“呵呵,好,不错不错,回去请转告令祖父,就说我改日登门问安!”这孩子居然是丁谓的长孙,也来参加国子监培训。
见全部走光,梁丰才懒洋洋伸腰站起朝外面走去。这时候孙奭已经被家人接了回去。梁丰心知这老儿别看在朝廷人见人躲,其实可怜得很。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被一帮小子如此欺负,这些小子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个老古板要『摸』清楚脾气可不容易。或许孙奭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刀子嘴豆腐心吧。骂别人的时候唠唠叨叨讨厌无比,可是面对一帮孩子,气得浑身哆嗦都下不了手。要不然,就凭他的身份地位,这帮家长可真没一个受得了的。
梁丰心中感慨,不免有些同情起孙奭来。再回头看看这荒凉的国子监,完全和自己印象里的那种神圣、高贵、庄严等等靠不上边。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要不要在这里也做点事呢?好歹把这个学校弄得像个样子,让它名副其实起来!
老先生们的品行或许没得挑,可要是脑子再开化些,那该多好?梁丰不由想起蔡元培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