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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煞星脸色骤变。
前世南乔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跟今生苏乔那张决绝的面孔重合。
他曾经,恨到亲手扼杀她,却又舍不得,把她一片片拼凑完整,留下她的眼睛,藏在他碰不到的地方……
其实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生死的意义。
他杀了很多很多人,看着尸骨在城门外堆成山,他没有感觉。
尸体,他见过太多太多。
再遥远一些的记忆,有些模糊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彻底的魔物,半人半魔,从娘胎里钻出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个女人狰狞发青的面孔。
那是他人类的母亲。
死透了,脸上身上长出尸斑。
人死,也就是这样了。
他只知道疼,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
是南乔教会了他生,也教会了他死。
用她自己的命……
原来看着爱的人死去,是世上最疼的事。
邪煞星眼看着苏乔手里锋利的刀片刺向自己的眼睛,神魂俱震,他顾不上其它,被藏起来的肉身显化,他死死抓住了锋利的刀尖!
黑色的血液,从他掌心滑下,爬过苍白的手腕,渗进那袭白衣里。
苏乔抬起眼看他,无波无澜的清眸,视线冷淡得像是能剜骨的刀。
她不会心疼他,不会在把碎魂钉打进他身体里时,满眼愤怒也有悲恸,留着泪说:‘你该下地狱……’
下一刻,邪煞星浑身猛地一震,胸口剧痛。
他迟缓地低下头,看见苏乔藏着天雷符的手掌,直劈在他心口。
邪煞星反应过来,轻轻地笑了。
“你还真是……”他看向眼前的苏乔,笑意苦涩又落寞,“为了杀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呢……”
苏乔冷冷道:“我只是赌一把,赌输了,我少了一双碍事的眼睛。赌赢了,你死!很划算。”
在踏下台阶,走入暗道的那一刻,苏乔就知道,她进入了又一个异空间。
这是邪煞星的世界,他的真身就藏在这里。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自己的真身幻化成任何形态……找肯定是找不到的,不如就让他自己出现!
邪煞星的原神没有实体,是魂魄状态,无法触碰到她。
所以苏乔赌了一把。
赌邪煞星不会忍心,看着她这张跟南乔一模一样的面孔在他眼前被挖眼!
当然,她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砰——’
苏乔被邪煞星爆发出来的力量震飞出去,她翻身稳稳落地。
邪煞星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白衣被黑气吞没,那双如月的银眸,也逐渐转黑,只剩下那头白发,干净如雪。
随着邪煞星被重创,整个异空间都开始坍塌,而邪煞星在这样的坍塌中,一步一步走向苏乔。
他看向她的眼,流露出受伤的落寞底色,像只好不容易有了家,又被主人赶出去的流浪狗。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没有一点舍不得么?”
苏乔知道他的把戏,知道他纯粹的恶。
虽然有前世之眼,有前世的记忆,可她不是南乔,眼前的邪煞星,不是她一手带大的魔物!
他只是毁了她和沈修瑾一生的邪祟!
“是!”苏乔没有丝毫犹豫,将满身灵力凝结在指尖,空中画出金光阵,面无表情地劈向邪煞星,“我要你为千千万万被你害死的人偿命!为我和沈修瑾这前半生受的罪、吃得苦,付出代价!”
然而邪煞星根本没有躲的意思,他应着她劈开的金光阵法走来,只有噬骨水不管不顾地在他面前凝结成黑墙,想护住邪煞星,却被金光震碎,毫不留情地穿过邪煞星的肉身!
‘噗——’
邪煞星再也站不稳,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他不会死,但会受伤,会疼。
苏乔这一击,也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她取出了九重灯火,一步步走向失去反抗能力,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想反抗的邪煞星。
只要用火烧他真身,就能烧毁,而他不死的原神会被烧成灰,再凝聚起来,又被烧灭,而九重灯火也永生不灭,反反复复,永世折磨着他!
邪煞星突然狂笑起来,黑眸尽处,一片骇人的猩红学海。
“苏乔,烧了我……你觉得你父亲,他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