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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玄派人快马加鞭到县府时,正好随行的人扶着两位公子出来,启元东陪同在后,秦于初跟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走。
熊桓将随行侍从推搡开来,喊道:“我自己能走。好酒再饮三百盏!”这是熊桓生平第一次饮酒,喝完之后浑身发热,冷夜里身子暖和得很。
荆地之人不喜烈酒,多饮荆地衡山郡所产的老米酒,老米酒微甜略带酸,酒质浓而不伤脾胃,刚开始饮不见反应,只觉好喝,越饮后劲也就越大,喝完感觉甚是好。
来报的侍卫军焦急的说:“二位公子、启将军,驿站有多人来袭,现在一片混乱,张将军现在身受重伤。”
启元东听完眉头紧锁,受命在身他不敢懈怠,立刻上马狂奔,向驿站方向驶去,哪有心思再回那报信的侍卫。
在门口送客的县尹听到后更是慌了,心里暗许千万不要在自己治所出什么纰漏,不然官位不保不说,还可能下狱。本来有些醉意的他,猛地一惊,连忙指派县府的兵卒去驿站协同平乱。
第一次喝酒的熊桓,现在已是飘飘然,脑袋清醒但是身子不听使唤,“快,快扶我上马。”
熊秉和秦于初自行上了马,纷纷奔向驿站。
乔怀澧被称为随身护卫,一点不假,时时刻刻跟随着公子后面,如果不是主仆关系,那他绝对是十足的跟屁虫。
驿站的打斗还未停歇,门里门外早已混乱一片,连手无寸铁的宫人都在帮忙,但是他们并非肉搏,而是声控呐喊。
陆昊擎带了些人守卫在二楼保护要前往中州的美人,以及看好两位公子的居所。三两蒙面人被他杀退,主战场还是在整个驿站大院。
有两个蒙面人终于忍不住对宫人下手了,朝右方带有顶棚的走廊走去。
一蒙面者恶狠狠地盯着宫人刁邯,发出低沉的声音:“你们这帮杂碎真他娘烦人,声音刺地老子受不了,要打便来拼命,你们喊叫个甚!”
蒙面人一剑劈向了刁邯,宫人刁邯心里害怕极了,手足无措,随手拿起旁边的竹棍扫帚就是一挡,没成想被那利剑劈成了两半。
“啊,啊........”刁邯尖叫起来,拖了很长音,非常刺耳,接着把一半扫把丢向蒙面者,手上留了根竹棍。
蒙面人退了回去,实在是被刺耳的喊叫声震得不行,又跑去另一边去厮杀,实则是去帮忙。
刁邯等一应宫人这才踹了口气,但依然保持警惕,这群人四处找棍棒、石头作为防身武器。
刁邯声退敌人后,他自己暗喜保住了性命,默默感谢前日启元东让他们操练狮吼之学。洋洋得意的对一同的宫人说:“各位,我等并无功夫,但我等会喊会叫。前日启大将军让我等操练呐喊之功,今日已奏效,还好我用心学习操练,今退敌二人,众人当以为我榜样,今后用心学此功。”
说时迟那时快,后方一剑下去,刁邯当场毙命,众宫人吓得四处逃窜。几个蒙面者追在宫人后面瞎劈,有人被劈伤,多人被刺死倒地。
启元东骑马直接冲了进来,蹬了一下马镫,整个人直接借力飞到了空中,一只脚垫了下马背,宛如蜻蜓点水,飞跃向前,一柄大剑划向追逐宫人的蒙面人,连削伤两人,多人被剑气所伤。此时启元东仅仅只用不到三成功力。
驿站内打斗不止,四处混乱不堪,几名蒙面人见启元东来了,转头一齐朝启元东奔袭。启元东挥起三尺的长剑,把前排的蒙面人手中的短剑打翻在地,后排三蒙面者从上,从左,从右分别刺来,怎奈剑短手也短,被启元东一剑刺中中间的蒙面者,剑穿胸而过,那人眼睛都没闭上便一命呜呼了。左右两人眼神畏缩,已生胆怯之意,
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正在和启元东对峙的两蒙面人自知自己武力不如启元东,便与其殊死一搏。一人一剑从上往下而劈,另一人跑到启元东的左侧边择机而刺之,在草料旁躺下的一个蒙面人放冷箭,将短剑用力甩向启元东,启元东在对付另两人侧身时,被飞来的暗剑所划伤,手臂流血不止。
连皮带肉都被划开了,剑是有多锋利,启元东咬紧牙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那柄有一齿钜的长剑挑起地上的剑,拍向那名放冷箭者。即使手臂还留着血,但依旧充满力量,热血沸腾,直接将前面对峙的两人击杀在地。
守卫的几名府军在与蒙面人打斗过程中以身殉职,内侍军死伤者达二十多人。
这批蒙面人有个领头者的武力值很高,他一人连伤多名内侍军。
启元东浑身是力,手握着长剑走到了驿站正门前那块地上,连着斩杀了五六个蒙面人。杀红了眼的启元东阔步向前,脸上溅了不少血。蒙面者见他来了都很惧怕,纷纷闪躲,慌张后退。
另一位领头的蒙面者到是有几分英雄气概,上去就是一剑,从启元东腰部一切,启元东向后弯腰躲过。领头蒙面者紧接着由上至下劈了过去,启元东用剑一挡,两剑摩擦出的火光四溅。
前面一直防守的启元东开始反击了,先是朝蒙面头领胸口处刺去,剑头被格挡住,接着向前猛冲,起身一跃,一脚将蒙面头领踢倒在地。
“你们究竟是何人?”启元东吼道,看着自己人死的死,伤的伤,他极其愤怒,右手紧紧握住剑把,青筋暴露。
蒙面头领似乎在躲闪什么,不敢回答启元东的话,害怕自己被暴露。
他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攥紧在手,当然还夹杂着从地上抓起的七八根麦秸秆,趁着启元东不注意时,迅速往眼睛处扔。
人都是有本能反应的,凡是有东西靠近眼睛或是遭到危险,但凡是个正常人最基本的反应就是拿手去挡。启元东也一样,左右守握拳,手臂伸到眼前遮挡,虽然起到了一些作用,但眼睛里还是进了些沙,他眯了眯眼。狡猾的蒙面头领趁机逃遁。
不远处传来哨声,这群蒙面人听到后,匆忙脱身离开了所谓的战场。
突然一人来报,“报启将军,公子在权县主街遇袭,让你速去救援。”说完便匆匆骑马离去。
天太黑,启元东也没看清报信之人的面孔。刚在驿站打斗了一场,已是凌乱不堪,蒙面人都撤走后,启元东便放下了防备,没有多心。想着公子至今未到驿站,肯定是遇袭受阻,便又派人马去救,由陆昊擎和张子玄留守在驿站照看。
在途中的两位公子由乔怀澧等人护送,穿过街道时同样也遇到了一拨蒙面人的袭击。熊秉武功一般,勉强能自卫。此刻熊桓酒已醒,从腰间拿起他君父赐给他的昊宇大剑,下马就是猛劈。在一起的,就是乔怀澧武力值最高,武功最为精进,他既要对敌,又要两头兼顾,看好这两位公子。
秦于初骑在马上,见熊桓已经跟蒙面人打起来了,周边有五六个蒙面人对他造成威胁,县府的兵卒武力平平肯定不是对手,他踩着马镫站了起来。武功极好者都是跃马而起,从天而降,秦于初也学此做派,跃马而起,跳了下来,结果被马镫所连累,挂了一下脚,跳下来时扑倒在地。动作很优美,但是结局不是很好看。秦于初左右看了两下,右手撑地而起。太过疲惫的秦于初借着酒劲,在打斗场上凶猛异常。
打斗中传来咿呀咿呀的声响。或许是愈战愈勇的缘故,亦或是那把昊宇剑的原因,熊桓右手托着剑在地上划了很长一条线。这些蒙面人在熊桓面前躲躲闪闪,有多人被熊桓的昊宇剑划伤。
启元东带了十人骑快马赶来,蒙面者见到后,匆匆向南撤去。启元东驾马追去,被熊桓拦了下来,“启将军莫追,恐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当速速赶回驿站。”
启元东急忙拽着马绳,马头仰起,前半身离开了地面。
“启将军,驿站那边都没事吧?”熊秉这才想起驿站那边被人袭击了,刚才的数场打斗就慌了神。在荆州宫城有自己的母亲和舅舅照顾,事事基本不用操心,现在出来了,来事又瞻前顾后的,慌里慌张。
启元东答道:“夜袭者都被我等打退,但是损失惨重,我们的人死伤有十来人。”
“死者皆让权县县尹上报庙堂,给予家人抚恤。”熊秉说完接着又问道:“启将军是追蒙面贼人至此?”
启元东一脸懵,“不是公子派人去驿站向在下求援吗?”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报信之人有假,不然怎么不等他一同前来就匆匆骑马离去。
“没有啊!”熊秉听完也傻了眼。
“糟了,中计了,”启元东自言自语道,“我们该速速回驿站。”
熊桓感觉越来越不妙了,心里五味杂陈。这生平第一次离开荆州城,第一次喝酒,而这第一次也太过突然,让他才出来没多久就遇到这熊事情,他陷入沉思。
在处事上熊桓还是过于急躁,不能冷静处理,他在反思,想起了老师屈烆之前教他的处变不惊之道。
从去赴宴到现在,已经是三更,匆匆忙忙赶路,以为到了权县能吃饱喝足,还能睡个好觉,但是这一切只是想想而已,这也才刚刚开始。
到了驿站,陆昊擎还在安排人处理地面的尸体,驿丞马九也在这次袭击中殒命。
门口又多调派了两名内侍军守卫。
启元东进到驿站院内问陆昊擎,“我走后驿站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吧?”
在得知一切无异后,启元东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
张子玄因受伤较重躺在驿站右侧边的偏房接受救治。他一人拒敌多人,身中六刀,其中后背被砍四刀,左臂也中了一刀,胸前被刺伤,索性未伤及要害,但因失血过多,几度昏迷。
知道张子玄受重伤后,熊桓匆匆跑去偏房看望,秦于初夜跟在一起,顺便查探受伤的内侍军。
为确保万无一失,熊秉令乔怀澧检查所有的箱子是否都完好无损。自己小跑到了二楼所住的房间,翻开所带的包裹查看,还好,荆州的军民土册还在,他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气。
黄金玉石不见了!其他金银细软在箱中完好,不差分毫。乔怀澧不敢大声汇报黄金玉石失窃的事,他急忙跑到熊秉旁边,小声报告了玉石丢失的事。
熊秉一下不淡定了,“什么?”熊秉不敢相信“黄金玉石丢了?”。这个宝物才是进贡中州的重中之重。
乔怀澧低下头道:“是的。公子莫要着急,在下马上安排人去找。”
熊桓语速很快,急着想尽快知道答案,“刚才是谁在后面厢房守卫,你速去查一下。”
“公子不必查,当时是启副使负责的安防,张子玄负责守卫后院各房。”乔怀澧说完挠了挠发痒的后背。
熊秉下楼后把二弟和秦时恍、启元东召集在一起,将黄金玉石丢失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听到黄金玉石丢失,启元东反应颇大,作为一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统帅,君主指派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命也要完成。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去救援公子前的一幕幕事,见蒙面人都已离去的身影,也并没有携带什么,几乎是没有机会的,那么大一块黄金玉石,没有两个人是抬不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黄金玉石在他们去县府赴宴那段时间就被盗走了。
熊桓二话没说,自己跑到驿站后方的厢房亲自查看,十几口箱子翻来翻去,整个后厢房找了个遍,还是没有看到黄金玉石的踪影。
在临走之前,君父还在马车上交待了他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安全把黄金玉石奉给共主后,想办法带回来。君父告诉他共主不是夺人所爱之人,如果真有心是商量要事,应该不会将荆州之宝物据为己有的。
连续两夜,都没能让熊桓睡个好觉,他不知道后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更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以前在自己的府邸,在自己熟悉的州都,至少来说还有人庇佑,可是出来后,一切都是未知,不得不去操心,不得不多一份心。“麻烦”这二字又必须得去面对它。
静下心来的熊桓想到了秦于初带来的消息,这群人并不是普通的盗匪专门来谋财的,而是冲着黄金玉石而来,熊桓猜测这次袭击是冀州潜伏细作干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陆昊擎在处理尸首的过程中,同时也检查了那几名已经毙命的蒙面人。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通点,身上都带有荆州府军的牌子,但是手持剑为九州军专属。他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熊秉。
熊桓进门而入,说道:“九州军可能是个幌子。”
在一旁的秦于初印象深刻,前天还被类似装扮的人跟踪过,便对着屋内的几人说道:“和上次跟踪我的人一样装扮,皆是九州军的短剑,还带有荆州府军的牌子,我怀疑是同一批人。”
如果是九州军的话,那也无奈,只能吃这哑巴亏还不能说。九州军直属于中州共主,只听命于共主姜启和当地驻守将军。但从逻辑上来说,九州军受命于共主,实力这方面毋庸置疑,况且黄金玉石本就要献给共主,九州军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暗里去夺,可以排除掉九州军的嫌疑。
敌方有意要混淆视听,故意持九州军专属佩剑以误众人。
那么这样一来,荆州府军有重大的嫌疑,府军的牌子携带在身忘记拿出,他们也许没想到过会死在盗石的途中,太过自信了,这是最好的解释。
启元东想起了那日来的洛克,没有任何证明,只有府军令牌的副将,“上次跟来的洛克呢?我们去赴宴后就没见到他!”
提到洛克,熊秉有了自己的认识,将怀疑的重点对象锁定在洛克身上,“对,这个洛克可能是假意保护我,实际谋划盗走黄金玉石。”
熊桓想,洛克不会是冀州探子吧?或是被人收买。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真相,以及黄金玉石失而复得。
洛克也不在驿站内,迟迟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