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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说有象队攻城,凌之卿有紧巴巴的离开了环境相对舒适的郑主大营赶了过去。 ..【新】\\\\说起来在凌之卿的脑海里还残留着象队应该和马队一样是冲击兵力的印象,因此对于骑军如何攻打城堡他还真充满了好奇。
等到凌之卿赶到,象队早已经披挂上阵。郑主此战一共动用了五百头大象,其中半数以上是承重的母象,只有不到二百头的战象可以冲锋陷阵。当然区区一处棱堡辗转腾挪的空间有限,自是不够二百头大象一起上阵,所以此次出动的只有三十余头而已。
这些战象的身形都有一丈多高,再加上长长的獠牙、威武有力的长鼻以及狂躁的嘶鸣,在从未见过这一幕的凌之卿看来,一如恍如史前怪兽一般可怕。
看着看着,凌之卿向通译问道:“为什么要在大象身上刷上黄泥?”
这在安南等中南半岛国度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通译飞快的回答道:“象皮本来就厚,刷上黄泥便能更好的抵御敌人射来的弓箭。”
“那又为什么不在象身上包住马甲一样的铠甲或者藤甲。”
“给大象穿铠甲?好像从来没听说过。”通译有些奇怪的回答到。“但以前是包裹过藤甲的,但是现在用火铳和火炮了,再多的藤甲都没法挡住,所以干脆不着了。”
“原来如此。”凌之卿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这倒也是藤甲已经不足以抵消火药武器的威力,至于为什么不给大象穿上一身铁甲,凌之卿估计要么是太重了、要么是太贵了。“本官明白了。”正说着,持枪、持弓、持铳的战兵纷纷爬上象背上的背篓中,这种作战用的背篓甚为简陋,根本没有一点防护,比之郑主御用大象身上的御座来简直云泥之别。“啊,”凌之卿忽然惊呼一声。“怎么还有大炮?”
通译自傲的一笑:“这就是我朝精心设计的象炮。”
但通译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就听到凌之卿继续惊叫道:“这,这能打得准吗?”
通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没错,这象炮吓人的多数,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的威力,甚至为了避免大象被火炮发射的声光所惊慑,为此还要蒙住大象的眼睛并刺聋大象的耳朵,只是靠在大象和象奴的默契才能如臂使指的驱使。
好在凌之卿并没有纠结在大象身上架炮这一奇葩上,只见在他的视线内,象队已经开始缓步冲锋了。事实上,一队象兵除了在大象身上的御手、战兵外,大象周围还有十几名护卫的士兵,这些人主要防备对手打击大象的下腹部,但是由于蒙住眼睛的大象只知道前进,因此他们预防大象踩踏的心思远比提防对手出击更多。
随着大象的靠近,阮主棱堡开始射击了。暴鸣声瞬间充斥了整片旷野,时不时有炮弹落在象队的周遭,只是雨季中的安南大地比较泥泞湿滑,所以并未能形成跳弹,只有少数被直接命中的倒霉者落入了死神的掌握。
象炮也开始反击了,每一次的后坐力都让巨兽浑身一颤,但一如凌之卿的判断,射出的炮弹十之**不知去向,就算是打对了方向,但小口径的象炮根本够不着棱堡中的对手,更加可悲的是,每一次射击之后的装填都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正当端着望远镜仔细查看的凌之卿直摇头的时候,一头大象突然长嘶悲鸣,然后前肢一曲摔倒了下来,巨大的身躯颓然倒地,结果给猝不及防的己方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和混乱。
“被炮弹直接打中了。”凌之卿手中望远镜的分辨率没有那么高,但是这也根本不用看清楚就能判断出来。“啊,这是?”凌之卿的视线里出现了恐怖的一幕,一头不知道怎么就疯狂起来的大象挥舞着长鼻,身子扭动着将御者和身上的异物统统抛下,眼见得已经无法控制这头怪兽,原本的护卫队立刻转身变为了杀死,在一阵胆战心惊的捅刺之后,耗尽气力的大象终于摔倒在地。“未曾伤人先伤己。”
凌之卿摇头晃脑着,此刻终于突破了阮军火炮射程的象队迎来了对手数量更多的火绳枪的洗礼。又是一头大象疯狂的扭动起来,随即又陨落在自己人的手中。好在郑主方面并非是一味的挨打,随着距离接近,象兵们的反击终于给对手造成了伤害。
“这完全不成比例。”凌之卿砸吧着嘴说到,尽管靠着象队的奋勇,郑主方面第一次与守城的阮主军队发生了肉搏,但是这样的代价却是太过高昂了,以郑主军队如今拥有的大象数量计算,根本发动不了几次类似的攻击。“不过这是机会,应该投入步队助战了。”
仿佛是听到了凌之卿的话,差不多一个营的一兵冲了出去。此时此刻,棱堡上的阮军已经和象兵们厮杀起来,所以根本无暇阻击后续的郑主军队,如此一来,一兵们便以零伤亡顺利通过了早些被阮主炮军标定的地段。
战斗很快向棱堡内部发展,一营又一营的郑主军次第投入,对此凌之卿评价道:“这不是添油吗?”
凌之卿没有进过武备大学堂,否则他也不会被淘汰出来,但是他没有进过武学但手下的团参谋、哨把总中不乏有人是武学出身,甚至还有童子营幼武学出来的,因此他很了解郑军“集中可能集中的一切兵力,果断投入作战”的作战守则并将其奉为金科玉律。
然而,眼前的一切显然是跟郑军集中兵力一举制胜的行事方针背道而驰,不过他并不会去提醒郑主方面什么,毕竟一来他已经事先声明不会对战事指手画脚,二来他也不知道棱堡内部的情况,万一地形只能一个营一个营投入呢。
由于前方战斗始终没有停下来,所以只有观战权的凌之卿只好耐心的等待着战局的发展。可能是因为这个棱堡相对比较重要,因此阮主方面也投入了极大的力量,双方你争我夺,厮杀竟日,最后郑主靠在兵多,不计伤亡,终于拿下了这座堡垒。
得到前方陷城的报告,已经有些等不及的凌之卿立刻向棱堡行去,边走,他边问道:“既然此次已经易手,那接下来主府是不是将出兵包抄其他各处堡砦?”
按道理这些属于军机,不是通译可以回答的,但是通译却答道:“怎么可能,一方面南军肯定要出兵争夺,另一方面南军在后方还有一道防线??????”
经过通译的解释,凌之卿才明白过来,原来阮郑长城不止一道,而是两道,关键地方甚至有三道。而且除了棱堡地带便于行军之外,其余城墙都建筑在山岭之间,即不合适正面攻击,又不利用突破一点后迂回其他各处,因此郑主军队只能一层一层剥洋葱皮。
这么一来,新的疑问又在凌之卿的脑海里诞生了:“那为什么不从海路攻击。”
凌之卿虽然是陆师出身,但郑军几次登陆作战给他极大的震动,在他看来安南的地形唯有援海向陆才是最便捷的战法,但是他的疑问注定得不到通译的答复。
知道自己问的唐突的凌之卿也不多说什么,只管向前行进着,随着接近棱堡,死伤的一兵和象兵陆陆续续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越往内走,这样的情况便越惊心动魄。
凌之卿也是带兵的人,对于死伤也是司空见惯的,只是死者已矣,但伤兵却似乎没有人看护救助,于是他按捺不住的问道:“怎么不派人收拾一下,这些伤兵还是有救的。”
通译似乎没有上过战场,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呕吐的愿望,干呕了半天这才回应道:“有人救治,怎么没有人救治,上国大人你看那边不是嘛,”
那边?哪边?凌之卿环视着,只看见一些素袍的僧人在搬运着死尸。安南与暹罗、真腊、寮国不同,他们信奉的是传自中土的汉传佛教,因此僧人中绝少出现黄袍裹体的景象。不过这些僧人看起来不像医士,但除了他们以外似乎就没有其他人在忙碌了。
怎么回事?凌之卿望着通译,静候他的解释。
通译揉着眉心和太阳穴半天,张开眼却发现这位北国使者满脸不解,于是一字一顿的解说道:“上国大人,你没看到僧人正在救人吗?”
听了解释凌之卿才明白,原来安南并没有专门的救护营,受伤的士兵只能听天命,而一旦开打,周边的寺院就会派出僧人出来积善功。僧人一边超度、掩埋归有家归不得的农兵尸首,另一方面也会顺便救助一下受伤的士兵。
不过僧人毕竟只是业余医生,因此对于轻伤者而言或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医治,但对于重伤者来说,只有等死一条路了。更为可怕的是,轻伤者也只能得到一点盐水擦拭伤口,一旦化脓、发炎,等待他们的也基本上只有客死异乡的结果。
“这,这样还能让农兵打仗?”凌之卿明白了,为什么一兵们的战斗意志如此之差,因此一旦出征十之**就一命呜呼了。“主府为什么不管管?”
“管?这些都是卑贱百姓,”通译不屑的说道。“又不是士子、勋贵,主府如何管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