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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将她带到厅堂中。
华锦媗参拜萧老君主时,对他越发衰败的面容已是无感。
入座后,萧老君主顿时打了几句官腔来试探华锦媗的态度,发现她软硬不吃后,便也懒得客气了,单刀直入,说他愿意网开一面饶过华锦媗,但华锦媗得知分寸,得明白是因为他心疼萧玉卿的感受才勉强退让,所以她得守口如瓶。
华锦媗闲摆袖口的花纹,提高姿态:“萧君上,您这话说得很理直气壮呀?”
萧老君主冷笑:“就凭朕的儿子是被你害死,死后连骨灰还被你霸占,所以朕想对你做什么都不为过。”
“圣香的死凭什么全是我的错?”华锦媗问道,“原本可能成为一个好孩子,可偏偏让他自甘堕落万念俱灰的是您和邀月吧?”
萧老君主闭口不谈李圣香一事。
华锦媗笑道:“我可以保证我不说,但您那位野心勃勃的四皇子呢?”
“你不说,他更不会说,毕竟此事挑开对他最不利!”
“看起来您还真是疼爱你的儿子们呀?”
“就算偏爱,手心手背都是肉,比起你这个外人自然疼。”
“您毕竟是萧国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我却连贵客都谈不上。行——此事就翻篇,微臣告退。”华锦媗笑着起身,转身踏出几步后猛然回头,撞上了——萧老君主投来的恶毒一瞥。她挑眉回笑,反倒惹得萧老君主忌惮性的敛容,她这才施施然离去。为老不尊!
华锦媗出来后,抿指的嘴角突然紧绷,因为萧鸿昼就在不远处站着,等着她从帝王寝宫出来。
华锦媗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萧鸿昼自行出来拦截。
她笑着打量他,萧鸿昼亦何尝不是冷冷睇着她。而且,华锦媗似乎发现……他眼底竟还有一种煮熟的鸭子到手飞了的恼怒感。她不确定地多望几眼,忍不住掩嘴一笑,媚态横生。
萧鸿昼冷道:“华锦媗,笑什么?”
华锦媗回道:“笑四皇子你不自量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鸿昼哼笑:“这里是萧国地盘,是我萧鸿昼的地盘,闹成这样,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有命活着离开吗?!”
华锦媗见他唇边笑意讽刺,便也浅笑盈盈:“四皇子确定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觉得从前、现在、将来都不曾是呀……”
萧鸿昼暗中攥紧拳头。
华锦媗嫌火不够旺,继续添油加醋:“对了,听说你将唐瑶光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了?想必那杯酒是她给你提的建议吧?还请四皇子代本座向她致谢,毕竟本座与凤大世子好事多磨,如今终于名正言顺,承蒙她出手。”
萧鸿昼狠狠剐了她一眼:“自甘下贱!”
“总比你机关算尽还妄作他人嫁衣好。”
萧鸿昼懒得再说,立即拂袖离去。“慢走不送。”华锦媗挥帕,嗤笑着回屋。
一进庭院,发现韦青托着一只黑鹰等候依旧,迅速递来一张小信笺。她看后禁不住抚额:“谣言传我是唐迦若都传了大半年,他们以前不信,怎么现在却信了?还千里迢迢跑到萧国来找我?”
韦青道:“我也不清楚,但一白说他既然拦不住两位皇子,就会呆在唐国稳住大局,防止被人有机可乘。”
幸好还有人是分轻重的,华锦媗尚算安慰。“只是唐宜光都已任摄政王,做事还是这般魔怔?”
“重情重义未尝不是好事?”韦青极其劝抚她,“唐宜光是以摄政王身份出使萧国,对外宣传捉拿唐瑶光,名正言顺。我们日前屡次受唐老君主和萧老君主挟制,倘若这摄政王来了,两个老君主也会对我们有所忌惮,这是好事。”
“正因为对我们是好事,对他们来说是坏事,所以——”华锦媗沉声道:“我担心会有人狗急会跳墙。”
韦青明白:“那我现在就去一趟拂樱楼。”
“去吧。”华锦媗点头,然后去喊高傲涵,告诉他有关唐宜光和唐九霄即将抵达萧国的讯息,让他迅速加强防范,而自己则往盛飞銮那边再走一趟。此时东圣国驻扎的庭院是闹哄哄的,因为少年郎都在前厅围炉聊天。
一听见侍卫禀报华国师来访,灏锦蓝便第一个冲出去,突然间又失望地折回,说她是有正事来找盛飞銮,而且……奇奇怪怪,他怎么感觉华锦媗的模样与以往有些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谈正事?众人顿时蠢蠢欲动萌发的窃听之念,唯有凤金猊因那三个“不一样”而暗自勾嘴角,眉眼藏着不可告人的笑意。
偏厅里,盛飞銮和九皇爷已并肩出现。九皇爷最先开口询问她的近况,终究是最关心后辈的人。
华锦媗笑说无碍后,开门见山说唐宜光再过几日就抵达萧国,在这期间,希望东圣国暗中加强防范。
盛飞銮和九皇爷对视一眼,显然觉得在萧国王宫加强防范有些莫名奇怪。
华锦媗如实道:“如今唐宜光已证实唐国国库亏空八十亿,此番前来就是要捉拿叛国贼。至于叛国贼是谁,大家心照不宣。萧鸿昼近日将她放出禁闭室,显然是再度捆绑起来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唐宜光前来捉拿。所以他们目前要么动唐宜光——但唐宜光有我圣裁门守着,任谁都动不了。要么动我跟你们——毕竟在他们地盘上,出手再方便不过了!”
盛飞銮自然晓得当前局势:“那你可知他们下一步要作何?”
华锦媗摇头:“不过我已让拂樱楼去查,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盛飞銮点头,突然抓起碗盖射向头顶,喝道:“都给我滚下来!”十几片瓦片哗啦啦落下,一道身影同时坠落,盛飞銮横眉,怒瞪宓鸿山一人,“其他人呢?难怪悦心也跟你们胡闹?”话音刚落,就见凤金猊推门走了进来,不缓不快,而盛悦心在其身后被陆宝玉和许平卿左右挟持给捂了嘴。冤枉,她还真没胡闹。
盛飞銮便要发怒,华锦媗只好道:“算了,既然唐宜光兴师动众的出使萧国,萧鸿昼的耳目也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多些人知道也无妨!”这是实话,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像是特地为凤金猊开脱,着实让人妒忌。
盛飞銮无言以对,但还是剐了他们一眼——胆敢窃听?!
华锦媗言归正传:“萧鸿昼如今兵权被夺,但多年根基尚残,就怕狗急跳墙。东圣国有你们,唐国有我跟高傲涵,琳琅国自有连珏,这萧国王宫则有萧玉卿,只要我们四方加强防范,平日切勿落单让他有机可乘,他再想反抗也反不到哪里去!只要能撑到唐宜光抵达,届时彻底剥走唐国支持,萧鸿昼手中筹码不多,将他摧垮再容易不过了!”
“放心,如果他真当着我们的面胡来,那我东圣国也不是吃素的!”盛飞銮哼道。正派自有其风骨,见不得反派,更容不得这种表里不一的奸贼!好,既然话带到,华锦媗便要告辞,但凤金猊忽然抓她刚才提及的一句“切勿落单让他有机可乘”,而她此行又恰巧没带双婢,不如由他亲自送回去。
华锦媗果断拒绝,没被萧鸿昼有机可乘,也怕被凤金猊趁虚而入。即便现在光天化日、世风日下,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可惜还有一个乐于做媒将小辈凑对的九皇爷,于是——凤金猊的嘴角浮现一抹虽不至于粗俗,却也不怎么高雅的诡笑,让华锦媗汗毛直立。
凤金猊直接扯住她往外走。两人一路挣扎一边骂,骂的自然是华锦媗。
凤金猊听了几十个三字经问候后,颇为好心道:“诶,你有没发现你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华锦媗蹙眉道:“哪里不同?”
凤金猊勾唇看着她:“锦蓝那双眼都看出你全身上下有所不同,你自己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原因?”华锦媗敛容,因为她预感不是什么好话,果然——“是我这两晚滋润有功!”凤金猊厚颜无耻道,气得她劈手追着他满廊跑。
当晚,高傲涵与韦青两组人马轮流守夜,加倍增强唐国庭院的守卫力量,而甘蓝甘宁更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华锦媗身边。众人草木皆兵,而华锦媗亦是难得的战战兢兢。
甘宁疑道:“主子,这里是萧国王宫,萧鸿昼怎敢乱来?他乱来可就是弑父乱国了,天下可容不得他这种人登基吧。”
华锦媗抬头斜了她一眼:“出去。”
甘宁立即将聒噪的甘蓝拖出门。
华锦媗咬牙哼了一声。
什么叫乱来?
什么叫弑父乱国?
在萧鸿昼这些人眼中还有所谓的礼义廉耻吗?更何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华锦媗也没办法了,只能跟着萧鸿昼一样,过程都不重要,唯有结果——追求胜利的结果,才是最最重要。
整间房除了三层把守的正门可供出入,其他门窗就连天窗都是堵死,密不透风!
大半夜平静后,华锦媗不免有些发困地伸个腰,然后慢腾腾地挪向床铺,甚是激动……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老实说,她防成这样不全是防萧鸿昼,更多的是——“吱呀!”房门被推开了,某人在双婢毕恭毕敬中,大大方方地进了房。
房里顿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韦青!高傲涵!甘蓝甘宁!你们怎么看门的?”
凤金猊脸上保持得意且碍眼的微笑,缓慢朝屏风后的床铺一动,一步、一步地踏进今晚的“战场”。
华锦媗蜷起身子,缩进被窝,肩膀一缩一缩的。“姓凤的,你今晚还敢过来?!”
“为什么不敢过来?我就站在这里,你想怎样呢?”凤金猊嘴角上扬,低头握住她的一缕发,用发尾刷着她爆红的脸。
“没法怎样?大不了今晚再被鬼压!只是我觉得你一介少年这番不思进取,饱暖就思**,当真可惜可叹!”华锦媗咬牙道。
凤金猊笑得甚是欠抽:“人不风流枉少年,哪里可惜?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最风流!”
华锦媗脸色铁青:“满嘴荒唐。”
凤金猊满脸莞尔道:“荒唐又怎样,怎么不继续喊救命了?”
“他们都敢违抗我的命令放你进来,我叫救命也没用,还不如省省力气!”
“没错,是该省点力气,免得下半夜还是我一个人奋战到天亮。”
“滚——”
“一起滚吧。”
……
半夜,甘蓝看着凤金猊进房足足有两个时辰,着实好奇就戳破纸窗一小孔窥视,可那床幔遮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等到一只小手颤巍巍地探出来,立即被另一只大手擒住腕给压到床沿边,那只小手于是可怜地挣扎,在满床摇晃中无助地攥紧床单。
当真不能期待一个饿了许久的人,舍得放开嘴边的美食,尤其还是一只挑食且耐力惊人的凤凰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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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摄政王亲自出使萧国捉拿已出嫁的唐国长公主唐瑶光——这消息,不二日就传遍四国。
萧国朝政当日就有谏臣提起此事,说根据唐宜光出使阵势之浩荡,其来势之汹涌,捉拿唐瑶光一事定是不容商榷了。于是朝堂浮出两派:
一种是国体派,唐瑶光既已嫁入萧国,那便是萧国子民,即便罪恶滔天也必须交由萧国处理,此事关系萧国国体,哪容他国置喙。
一种是合理派,唐瑶光险些摧毁唐国根基,凭心而论,唐国需将这等祸国罪人逮回唐国处置方能安抚民心,倘若萧国拒绝,唐国即便因此宣战也是合情合理。
朝堂上争论不休,唐老君主听得头昏脑涨,只好问萧玉卿和萧鸣岐的意见。至于萧鸿昼,他已无权自然无权立于朝廷,萧纪涯则是素来无权。
两派顿时有些担忧自家皇太子是否会因“怜香惜玉”和“往日情分”而做出不得体反应,但庆幸没有。
萧玉卿甚是理性分析两派立论,指出法乃国之根本,但法里不外乎人情,与其在此杞人忧天的揣测唐宜光等人是何用意,不如等他抵达萧国时再当面沟通。要么双方各做退让,他若不让,萧国也不必让。可无论让与不让,这唐瑶光都必须死——只要唐瑶光死,即便唐国再怒也没有理由闹到宣战。只要不宣战,任何事都不是大事了。
“甚好!”双派顿时达成一致。
萧老君主目光微微一闪,因为他看出自家皇长子的心性变了,硬了。
萧玉卿这番建议,下朝由两名官员悄悄传达到萧鸿昼这边。唐瑶光刚巧坐在一旁,表情由愣怔慢慢变成了冷笑、谑笑,尔后暴戾大笑起来,模样有些可怖。
萧鸿昼不由得哼笑:“做女人做到你这种地步,还真是失败。”
唐瑶光反讥道:“萧鸿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手的鸭子都能飞,还不是三番四次栽在唐迦若手中!”
“直到现在连唐迦若和华锦媗都没搞清楚谁是谁,难怪你会栽得这么惨,还妄想跟华锦媗这种女人分高低?”萧鸿昼懒得理会,正要与几位朝臣商定权宜之计,唐瑶光却听出他即便与华锦媗为敌竟还高赞华锦媗,不由得妒忌发狠,顿时冷嘲热讽,频频打岔他们的对话。
萧鸿昼忍了再忍,最后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将她扇开。
可怜唐瑶光满脑嗡嗡响的摔落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唤不得谁一丝怜香惜玉,只有旁人鄙夷的目光。
“贱人,如果不是你乱出计划,我何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撮合了华锦媗和凤金猊这对仇人?就你这副模样,也就只有我萧鸿昼还愿意提你,你不知感恩还企图做大?当真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吗?凭你也肖想跟华锦媗比?你也别再提唐迦若那个死人,她即便是死人,你也比不过,至少唐宜光和唐九霄还愿意为了她忍辱偷生报仇雪恨,而你除了那个酒囊饭袋一无是处的父皇,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萧鸿昼毫不留情地斥责,“我这辈子最不屑于打女人,但你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果真是贱!马上给滚,没事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萧鸿昼带着几个臣子直接离开,哪知唐瑶光忽然扑了上来,像只疯狗似地狂抓萧鸿昼的脸。
旁臣手忙脚乱地拉住,萧鸿昼举手就要甩去第二巴掌时,唐瑶光仰脸吼道:“到底是谁没搞清华锦媗的身份?萧鸿昼,你才是自作聪明的那个!是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华锦媗根本就是那个冤魂不散的唐迦若!邀月就是知道的太晚,所以才输得那么惨!”
萧鸿昼蹙眉看着她:“你是一个疯子,她是一个蠢人,不输才怪。”
唐瑶光挣扎着扯住萧鸿昼,冷笑连连:“唐宜光和唐九霄废了那么多年,华锦媗是东圣国的人,为什么无端端去扶持他们?你们想尽各种方法揣测华锦媗和唐迦若的关系,但有证据吗?从头到尾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揣测,全都是从华锦媗嘴里听出来的。她说的话能信吗?”
萧鸿昼眼神一闪烁。
唐瑶光浑身有一丝狰狞里悄然散开的寒意:“华锦媗明明就是唐迦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一切,不然唐国怎么可能易主?!如果唐宜光过几日到了萧国,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萧鸿昼,你也同样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