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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天刚亮,华锦媗就被号角声吵醒。她睁开眼,帘布都挡不住外面的烈日炎炎,时辰确实很晚了。她的右肩有点沉,是凤金猊偏靠过来的头颅,软软的长发。他也被吵醒了,拳头揉眼时,眼角发红,似醒未醒的脸带着几分软萌可爱,见她醒了,本能地搂住她亲热。
华锦媗起床气更重,拍开他的毛手毛脚哼道:“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办事,我还要继续睡。”
“没良心,每次睡完就嫌弃。”凤金猊不情不愿的起身,捞起地上的外衫和铠甲穿上。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营帐,连懒腰都还没舒展,就发现外面有些人正四处打转,吓得他赶紧缩回去,可惜晚了——
眼尖的陆宝玉已经扑了过来。
凤金猊躲在门帘后,悄悄探出右脚,可怜的陆宝玉直接摔趴在地上。他迅速收脚,又在第二人紧急停身时,再悄悄一推,再再在第三人赶到时,一声心机吼“心姐”直接吓得那人反射性回头时,惯性往前迈的脚就被前面摔趴的两人绊倒。
凤金猊掩嘴偷笑,忽地瞅见屏幕后正要起身的华锦媗,心头一惊,急忙跑回去扶住她:“不是要继续睡吗?起来做什么?”
“有人来,我难道还赖床不成?”
“那动作慢点,看得我害怕。”凤金猊说道,捞起一旁衣衫为她小心翼翼穿上。华锦媗打着哈欠,抱着他臂弯慢慢走出来,看着地面几个“叠罗汉”,忍俊不禁:“诸位,许久未见还是如此活泼可爱呀?”
“就算十年八年不见,他们也还是跟孙猴子一般活泼!”身着锁子甲的盛悦心直接踩着三个人走进来,她看着体态臃肿的华锦媗,语气不由得感慨极了:“锦媗姑娘,你受苦了,凤王爷让我向你传达一句话,凤王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谁家孕妇不是被千娇万宠的保护着?更何况是九代单传的凤家?
所以凤火王前些时日得知华锦媗怀孕,先用大半夜的时间海夸凤金猊“有种”“能干”,然后再花大半夜揍得他险些半身不遂,谁让他有胆搞出未婚先孕的失礼事?!
华锦媗闻言稍愣,毕竟她复杂的身份和能耐总能令人望而生畏,没想到凤火王却如此大义。
凤金猊忽然伸手越过她的右肩,臂弯沉沉压在她的肩上,挨得她极近,她侧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将她眼底的错愕驱散。没错,当年以孔雀身份被驱逐出东圣国,就连华凤池都放弃了她,她真得以为再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可是凤金猊不一样,闹归闹,却在她不知情时已悉心铺好回去的路……
大众秀恩爱,旁人表示牙好酸、拳头好痒。
这些人原本就是年岁相近的朋友,如今久别重逢,话题围绕着华锦媗自然而然的聊开了。他们围坐在华锦媗嘘寒问暖、问东问西,小至乳名银锁衣衫大至成年礼要聘请嘉宾司仪等,无一不问且多次重复,聊到凤金猊终于忍无可忍地赶人,尽占他与华锦媗的腻歪时间。
“怎么平时不见你们有这么多废话?战事危急,时间紧迫,赶紧跟我回去集合!”凤金猊将人一个一个推出去,临走时不忘再啵华锦媗一口,惹得华锦媗嗔笑。
经过彻夜思考,盛飞銮和蒋迪川终于同意集三国之手齐攻琳琅国,拿下玉娇龙。
在华锦媗和唐九霄的黑甲军掩护下,东圣军和赤焰军即日悄悄启程,绕过前方,远离魅影军,来到它们鞭长莫及的另一处,然后冲入琳琅国边境。而琳琅女皇从他们踏过边界的那一刻就已得知,可琳琅国面积真得太小了,她如果抽调唐国边境的魅影军,那华锦媗和唐九霄就会破境而入,她若从王城派遣魅影军狙击,数量远远不够,所以只能增派一个连珏。
可惜这回是三军联手,也就那么两三日的时间,那支以快猛闻名的赤炎军就冲到王城附近。盛飞銮的军队虽然慢了点,但却掉头与唐国边境抵抗的唐九霄联手,里应外合,直接怒怼夹杂在中间的魅影军。
琳琅女皇皱眉,她先前所有动作都很隐蔽,东圣军和唐军直接撕破脸皮开打,就不怕师出无名遭天下人讨伐吗?她向东圣国和唐国发出质问,凭什么攻打琳琅国?唐国宜光帝采取拖延回复的政策,而东圣国少熙帝则被诸王遏住,两国君主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她极为恼火。
赤焰军与连珏军队打得激烈,而黑甲军与烈风营又使尽浑身解数狂敌魅影军,战况惨烈,直打得方圆百里足有七日不见光明,结果——最终以黑甲军与烈风营强强汇合,魅影军大退。与此同时,萧国水域有焚音助阵,直接将战线压回琳琅国国境。
琳琅国骤然以一敌三,为天下所惊。
身为幕后智囊的华锦媗与秦拂樱思索了下,为防琳琅国卖惨求支援,他们先广传琳琅国野心外加散播各种谣言,即便玉娇龙再能言善道,其他小国也会采取谨慎旁观的态度,不敢掺和。
黑甲军与烈风营汇合后,原地扎营迅速清点人数,修养生息。
盛悦心随后便来到华锦媗营帐探望,凤金猊不在,她于公于私都得对华锦媗多上心,而华锦媗这些时日的确煞费苦心导致身体情况越发不佳。因为分娩期已过,华锦媗还没生!
翟陀头深感不妙,迅速向唐九霄言明不能再拖累她的身子。
唐九霄看着自家面色苍白的妹妹,好几次想放弃进击的步伐,却被华锦媗拒绝了。
“九哥,拉弓没有回头箭!大不了我答应你后期不参战,好生休息,可少了我,术士力量已减,那就更不能少了你!”华锦媗抚平他深皱的眉,唇边现出浅笑:“我可不希望再有人到我面前说我怀的真不是时候。”
唐九霄不悦道:“是谁胆敢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一句话都别听!我的外甥,他想来就来,无论任何时候。”
华锦媗笑呵呵的点头:“我就知道九哥最好。所以九哥呀,我们得赶紧打赢这场战,不然你的小外甥出生后,满月酒凑不齐人怎么办?我还等着摆酒席收礼物呢。”
唐九霄闻言失笑,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道:“放心吧,等九哥带着凤家小子回来找你,到时候一定让你收礼物收到手软。”
华锦媗乖巧地“嗯”了一声。
唐九霄眼一沉、心更暖,这就是他的妹妹呀,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扶着华锦媗躺回去休息,出了营帐,对杵在门外的肖定卓说道:“锦媗现在必须好生修养,不宜再跟军,可她落了单,琳琅国那边就会使阴招!翟陀头医毒双绝,我会留他下来,而你务必寸步不离地守住她!我不希望再听见她出事的消息,就连闲话也不能传到她耳边,听明白没?”
肖定卓点头:“那是自然!”但他并非看在眼前这位战神所迸发的威严,只因华锦媗是他的主。
唐九霄顿了下,低声道:“她这次生产若有凶险,只保大!”孩子固然重要,但不敌大人一半。他跟凤金猊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生平安顺遂!
黑甲军和烈风营修养半日后,再度急急启程。原地营帐瞬间少了许多,但守卫人员精简后却越发严谨。
华锦媗在甘宁甘蓝的搀扶下,在营帐附近艰难地散步做运动,一边挪一边嘀咕:“俗语说大肚能容,问题是我肚子太大了,就不能少走几步路?”
“回禀主子,不能!”甘宁一本正经答道。“您现在必须加大活动量,增强体能,为生产做准备。谁叫您的体重过重,前段时间吃那么多!”
华锦媗愤愤:“我吃多才有力气走路,现在不吃就走路,岂不是泄气了?”
“主子,虽然您说得理直气壮,但奴婢总觉得不对劲,所以谨慎起见,我不听你的话。”甘蓝捂耳。
华锦媗:“……”
只能认命,继续乌龟挪步。
肖定卓抱剑立在高处,目光始终投注在华锦媗身上,虽然一天总有三四回不在,但这些不在的时候都是去宰杀一些意图偷袭的宵小贼人。
有只海东青突然从天而降,他伸臂令其栖息,然后拔下脚下信笺,看了眼,是喜讯,就朝地面仰脸期盼的华锦媗扔去。据说,让孕妇保持愉悦的心情非常重要!
甘蓝飞身接住,华锦媗杵在原地就要接,却被甘蓝要挟:“主子,继续走,不能停!”
华锦媗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挪,这才拿到信。
“哎哟——”光扫一眼就觉得不得了,她情不自禁挑眉:“焚音和萧国军队都打到琳琅国边境了,不过还是被萧弘昼挡了下来。萧弘昼也是厉害,玉娇龙不给权不给势,他虎落平阳仅凭剩余部下的力量都能挡下焚音他们,难怪玉玲珑对被赤焰军打得节节败退的连珏大军大动肝火,险些将她军法处置,直接挂帅上阵!老肖,你不是怕我情绪不稳吗?这种坏消息居然还敢给我看?”
肖定卓闻言,翻身落地,上前问道:“能逼玉玲珑亲自出手,说明她已抓襟见肘,怎么还是坏消息?”
啧啧,华锦媗只好深度剖析局面:“萧弘昼势单力薄还能与焚音和萧军持平,倘若他再有助力呢?玉娇龙如果一直呆在王城,或许真是抓襟见肘的可能,但她敢离开一照城就代表她不怕大本营被偷袭。换句话就是说她除了一照城这座永不败之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
“看来……”她喟然长叹,“我们目前打的战还不到一半。”
肖定卓眼神黯了黯,但又迅速变脸冷道:“别想趁机偷懒,继续走!翟陀头说你昨日见红,也就这几日要生了!”
华锦媗幽幽睨向他:“你恼羞成怒的太明显了。”
肖定卓面色铁青:“走。”
她再度往前慢慢挪,“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卸完凤种,女子报仇三年不晚。等等,现在有个问题——”双腿间突然有温热液体流出,阵阵剧痛席卷而来,在一瞬间将华锦媗包围,她愣愣道:“甘、甘蓝,我要生了——”
“甘宁去叫翟陀头,甘蓝去叫稳婆!”肖定卓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抱起华锦媗就朝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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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
“啊——好痛呀——”
“主子,你忍着,很快就好了!”甘宁跪在一边,拿着布巾替卧榻上的华锦媗擦冷汗。
“你们又没生过孩子——怎么知道能忍得住——啊——痛痛痛——”
“小夫人别说话了,赶紧呼吸用力呀!”
华锦媗深呼吸,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帐篷,一阵接一阵的痛楚,让汗水、泪水、血水全都不控的流出来。她的身体正被撕裂,眼前瞬间看不见任何东西。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营帐内几个女人手忙脚乱地忙活着,一条红线系着华锦媗的手腕,穿过双层屏风落在另一侧的翟陀头手中。而肖定卓则杵在营外把手,怀抱刀剑,面色微白。
“主子,你能挺过去的呀……小主子还没出生,你赶紧醒过来呀。”
华锦媗的手腕不断被人用力掐了又掐,许久,才皱着眉头缓缓醒来。她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只是眼前乱糟糟的人脸晃来晃去,她还没生出,刚刚那种灭顶的疼痛又蔓延上来,疼得她几乎分辨不出是哪里在痛……好像全身都在痉挛都在抽搐……抽得她的力气一丝丝的耗尽,就像呼吸也渐渐弱了下去……
眼见着华锦媗又要昏死过去,翟陀头急忙让人给她灌药、针灸、含参片,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营帐里端出去,就连肖定卓都有些意识飘忽,开腔就破声:“翟陀头,她情况到底如何了?怎么生个孩子会弄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我也没生过!”翟陀头急得险些拽断自己的毛发,隔了会儿,见华锦媗气息再度弱下去,咬了咬牙道:“不能生了!”
肖定卓闻言,见他想往里走,赶紧出手拦住。“等等,你想干什么?”
翟陀头咬牙急道:“她气息太弱了,你也看见她情况危急,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孩子,就连她自己都性命不保。当断则断,将军临走前也叮嘱过你要保大!怎么,你要违抗将军的命令?未出生的孩子再珍贵,能跟大人的性命相比吗?”
肖定卓再度拦住他,恨道:“你们将军是下了令,可跟我无关,我听从的只会是锦媗的命令!她之前跟我保证,一定会坚持到母子平安!”
“她的话你也信?”翟陀头急得手脚乱舞,却被肖定卓一个擒拿按回桌椅上。
两人听着屏风后的动静,饶是再铮铮铁骨都急红了眼眶,肖定卓忍不住喊道:“华锦媗,你得坚持下去!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多年,只要熬过这一关,天大的福气就在后面等着你!”
被武力压制的翟陀头只能出声支援:“就是就是!你要是熬不过,这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用?凤世子即便脾气再差,但那长相跟身份地位没得挑,你要是死了,一群女人争先恐后地要给他孩子当后娘!孩子都给生了,你就这么舍得没命享那世子妃的大福?!”
甘蓝趴在床头掐着华锦媗的手,眼睛布满血丝:“主子,你别睡,再忍忍,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没娘亲的孩子都很可怜,你忘了我跟甘蓝当初就是被后娘给抛弃的吗?就算凤世子再爱你,其他人容得他当鳏夫吗?”
“你、你们给我闭嘴!我哪那么容易死?就算死了,凤金猊他也没那胆子续弦!”华锦媗大声尖叫,很想打人,她竭力挣扎,忍耐着身体逐渐破开的口子,那些积聚的情绪、压力、疼痛……
在众人吵吵闹闹间,像决堤的水突然狂涌而出,离她而去。
在那瞬间,她不得不惊恐自己难道要死了?可是吵闹声很快就被几声啼哭给盖过,甘蓝喊道:“生出来了!生出来了!主子生了!是男孩!”
“哟,这孩子比寻常娃重不少。难怪小夫人生得这么辛苦……”
华锦媗努力睁开眼去看,被缎子包裹着的孩子如同猫儿,胎发细细软软,浑身紫红,正张着嘴哇哇大哭,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紧绷的弦陡然松开,她慢慢合上了眼,意识到她是真得成为一个母亲,背负了一个丑孩子的将来……
肖定卓听见里面的孩啼声,忐忑的心总算稳定下来,他松开翟陀头,别过身瞧瞧抹去眼角的泪。
凤家第十代——凤金猊的孩子,在秋末,在这个黄沙遍野的鬼地方,以吓煞众人的氛围,郑重地——呱呱落地。
翟陀头赶紧上前为晕死的华锦媗把脉,随后忍不住喜极而泣的握住肖定卓的手:“有惊无险,不辱使命呀。”
肖定卓竭力维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可惜在看到婴孩嘟着嘴,无意识举着未张开的手,那模样让他嘴角不禁柔和起来,但又迅速冷静下来,前些时日都是些宵小之辈企图偷袭军营,如今怕是厉角要粉墨登场了。
他吩咐甘宁和稳婆将孩子与华锦媗放在一块贴身照顾,后期入口的东西必须由翟陀头全程关注,即便是忠婢甘蓝也因为粗心大意的毛病,被他调离出去巡逻。
果然,就在华锦媗陷入昏睡期间,周围防护阵法因其松动,那个蛰伏已久的人便打算出手了。
——与此同时,遥远王宫之中面对三军会师即将节节逼近的玉娇龙,嘴角浮现不适时宜的冷笑。
——她让连珏和萧弘昼明面杀敌,实际上并不信任这两个野心勃勃的人。
——她另外再派人潜往华锦媗的身边,等待最佳的下手时机!
几日后,营帐外面的天下起了雨,湿黏黏的地面蓦然反射出自一道晃眼的光,肖定卓最先发觉整个世界充溢着一种奇异的诡红色。他皱眉,一场突如其来、漫天飞舞的桃花雨就无声无息降临了。
浓郁香气弥漫空中,转瞬间侵占每个角落。
肖定卓示意其他人小心,可众人对这些异象似乎视若无睹。
一个繁华漩涡慢慢化作一个人朝肖定卓走近,如无无人之境那般。但这人不大像人,因为他肩上顶着两个头颅,也不对,就像是两个人肩对肩嵌套成一体,一边是阴狠毒辣的嘴脸,一边是张如沐春风的苍白脸。两张嘴脸同时张口说道:“高手榜排名第三的肖定卓?”合起来的声调阴阳怪气,令人悚然。
肖定卓拔剑道:“阁下是?”
“外道人。”来人笑道:“在下既非以礼相待的书生,也非怜香惜玉的君子,只是一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琳琅国如今势弱,遭三国围攻,在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想来想去,何不如请凤家种到一照城做客,让大家静心商谈最妥?”
“我觉得你做梦比较实际。”肖定卓回道。华锦媗难以受控,所以孩子出世,那些人果断将目标转移到这个稚子身上。
比起营外的肖定卓和刀光剑影,此时营内倒是和乐融融。
众人正逗弄着挥舞手脚的孩子。这婴儿成长很快,一天一个样,不过几日,紫红皮肤就变得出奇的白嫩细腻,眼睛大大,笑容很可爱,挂着凤火王送的小银锁,躺在华锦媗身边咿呀咿呀地哼,可爱得让人天天爆出土拨鼠的尖叫。
甘宁眉开眼笑道:“主子您吃亏了,小主子一点都不像你,十成十像足凤世子了。对了,小主子叫什么好?”
华锦媗想也不想的说道:“凤凰崽。”名副其实。
双婢一怔,异口同声道:“那是什么鬼名字?不行,换一个!”
“孔雀仔。”子随母姓。
“主子!起名能认真点吗?”
孩子似也察觉到自家娘亲刚上任,想法极不靠谱,所以张口吮住她的手指,眼睛包着泪就要委屈的哭出来了。
华锦媗只好一边哄,一边怨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模样像他爹就算了,这脾气也像足了他。明明怀胎十月的是我,怎么便宜全让他一个人占了?”的确亏!
双婢闻言失笑:“像凤世子才好,像主子你可就闹翻天了。”
“胳膊都往外拐了呀。”华锦媗瞪了眼,逗着逗着,忽然拂袖盖在孩子身上,冷道:“甘宁,你们马上站到我身后!”
甘宁她们虽不明所以但迅速站到榻后,华锦媗将孩子抱给甘宁,自己掖好身上盖着的棉被坐起身,挡在众人前方,然后拂袖一扫,营帐外大片血色月光就泄了进来,看似安静和谐。可随着指尖弹出的芒光,两道斗争的身影现行鱼跃而入。一个略显狼狈地站在华锦媗身旁,一个则优雅撩袍坐在对面,畸形身体很难不令人悚然。
华锦媗打量着那奇怪的双头人,却听得甘蓝乍呼呼喊道:“肖前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双婢也看不见?肖定卓扭头看着她们望来的诧异眼神,再看向警惕的华锦媗,语气有点庆幸:“还好你也能看见,不然我倒成了唯一一个睁眼瞎的疯子。”
华锦媗点头:“这回来的是真高手!甘宁你们看不见敌人,护着孩子小心点。”……先是双生子国师,其次是魅影、半邪郎,再加上眼前这个东西,琳琅女皇的手段的确是层出不穷。
两人刚刚在外对话,华锦媗全听得见:“商谈需要筹码,阁下请我做客不是更好吗?”
“华国师上回做了客,结果如何就无需小人再说明。如今道上人人皆知,跟你交手可是连多说一句话都很危险的!”对方突然一招剑芒凄厉如电,肖定卓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华锦媗四周的景色随之变化,身下卧榻骤然消失,亏得反应及时才免去摔跤,自己显然是被他拉进制造的诡异幻境里,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咆哮声。
华锦媗迅速望向身后,空空如也,附近也就剩肖定卓和那个怪人在搏斗。
那人指骨相当刚硬,即便与肖定卓的钝剑相砍都能若无其事。
黑漆漆的地面突然浮起熟悉的魅影,在璇玑宫似曾相识的各种妖兽蜂拥而至。华锦媗手腕一转,龙凤相衔而出,拂袖扫飞魑魅魍魉。这种幻境有点太过于真实了……她徒手撕开幻境,拉着肖定卓返回现实中。可是下一瞬,就见两手空空的双婢,她失声喊道:“孩子呢?”
甘宁怔怔地低头,瞬间惊得面色煞白。刚刚明明就在她怀里的,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华锦媗慌张地扫视四周,幻境已消,孩子和那人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一般。她赶紧朝外走去,但元气大伤的身子尚未恢复,迈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鲜血在身下慢慢汇聚,她刚分娩的身子再度裂开了。“老肖、老肖,快点找回孩子……”
翟陀头只不过是离开去煎药,短短片刻时间突然被人急催,他赶紧端着热乎乎的药回来,没料到营里已是混乱。
肖定卓见那人早跑无踪,只能回头牵制狂挣扎的华锦媗,实在没办法了,一掌劈在她脖颈间,将她打昏。望着所有人担忧自责的神情,再看着空空如也的摇篮、鲜血直流的华锦媗,翟陀头如遭雷劈,哀默大于死:“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