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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自兰雪十五岁嫁人后,便再没有回来过。
一年多前,兰雪被赶出翊亲王府,带着小豆芽连门也未曾进去,兰雪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还能如此风光地踏进丞相府。
兰海位居百官之首,深得先皇和皇甫赢重视,府门华贵,家底富饶,在京城除了王府外,兰府便是最豪华的府邸。
多少人听到兰府两个字会满脸羡慕,又有多少人想与兰府沾点亲故?
虽然有兰雪的记忆,但苏馥珮对丞相府一丝印象也无,因为在丞相府的十五年,兰雪都是在后院那一处破院落里,出入的是后门,吃的是残羹剩饭,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她唯一一次经过正门,是出嫁到翊亲王府那一天,却也是盖着红盖头,只看到众人的脚和华丽的地毯。
所以丞相府对于苏馥珮来说,无比的陌生。
身为丞相府嫡长女,在这座华贵府邸中生活了十五年,竟然陌生如此,好讽刺!
门口宾客络绎不绝,衣着华贵,面带笑容,手中捧着名贵贺礼,能进得丞相府的人,非富即贵。
“翊亲王,翊王妃,小世子,快里面请!”管家站在府门口迎客,满脸笑容,精神抖擞。
听到管家的话,门口的几名护卫皆弯身行礼,一身恭敬。
苏馥珮扫向管家,他可没少与付雁霞兰香欺负兰雪。
“管家啊!”苏馥珮抬头望了望渐渐烈起来的日头道:“你眼里可有我这个大小姐?”
管家脸色一变,立即弯身答道:“当然有,大小姐是奴才的主子。”
难道她要找他算以前的账?她可不比以前了,她现在深得翊亲王宠爱,若她要找他算账,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苏馥珮浅笑:“是吗?”
“是是是,在奴才心中,大小姐的份量可比老爷都重。”反正老爷在厅里招呼客人,先把苏馥珮忽悠住先,传言她可是性情大变了,若是要找他算账,随便一条错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苏馥珮微眯了眸子,视线中夹着几分危险的光茫,以前把兰雪当狗一样欺负,如今在她面前像条狗,果然是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既然我在你心中这般重要,那你可愿帮我做件事?”苏馥珮热得煽了煽风。
管家小心翼翼地答道:“当然愿意,大小姐请吩咐,奴才愿为大小姐上刀山下油锅。”
“呵呵!”苏馥珮笑得格外高兴,管家这张嘴真甜,难怪能在丞相府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她满脸笑容看着管家道:“没那么严重,你是兰府的元老,上刀山下油锅这种事怎么会让你去做呢?只不过今天天气有些热,府内那么多贵客,我怕热着大家了,听说美食天下酒楼有个冰窖,管家你带人去搬些冰回来,让大家凉快凉快。”
“搬、搬冰?”管家满脸不可置信。
苏馥珮脸色一沉:“怎么?刚刚还说愿意为我上刀山下油锅,这会子这么点子事情你都不愿意?看来你说的都是假的。”
“奴才愿意,愿意,奴才这就去。”管家吓得脸色大变,赶紧指着旁边两名下人道:“你,你,跟我走!”
管家离去后。
皇甫翊笑问:“他能取得到冰吗?”
他自是知道苏馥珮想捉弄管家的。
“不能。”苏馥珮答道。
但管家为了表示对她的忠心,取不到冰一定不会回来。她将碧彤碧晴招到身边吩咐了几句。
两人相视一笑离去。
看着管家离去的身影,苏馥珮勾嘴一笑,任何一下欺负过兰雪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收了视线,苏馥珮看向小豆芽:“儿子,你不是一直好奇你外公家是什么样子吗?今天娘带你进去好好看看。”
“好。”小豆芽笑答。
苏馥珮宠爱的摸了摸小豆芽的头,与皇甫翊拉着小豆芽进了府。
府内宾客爆满,文武百官王孙贵胄亲朋好友齐聚。
兰海正站在厅中陪众人说笑,身边尽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哄得兰海满脸笑容心花怒放。
付雁霞则在花厅招待各官员的内眷,也说得笑声阵阵。
“翊亲王,翊王妃,小世子到。”门口的下人高声通报。
说笑声顿时停下,皆朝门口走来的人看去。
而后是一阵唏嘘赞叹声,苏馥珮绝美高贵,皇甫翊温润如玉,小豆芽粉雕玉琢,这一家三口,都美得让人窒息呀!
一家三口进了前厅,钟棋蓝鹫等人守在门口。
“翊亲王,翊王妃,小世子!”兰海脸上布上笑容领着众人向前行礼。
苏馥珮与皇甫翊是皇室,就算是亲生父亲也得向他们行礼。
“各位不必多礼。”皇甫翊轻道。
众人起身。
“翊亲王与王妃请上座,等皇上来了后便可开宴,先喝茶休息片刻。”兰海满脸殷勤道。
苏馥珮看着兰海,平静道:“兰大人不必客气,既然还不曾开宴,兰大人先看看我送的礼物吧!”
听到这声兰大人,兰海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未表示,笑着点头:“雪儿有心了。”
苏馥珮浅笑,从连妈妈手中接过那个礼盒:“这是我第一次送兰大人礼物,兰大人可得收下。”将礼盒递给兰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兰海双手接过,左右打量了一番,很名贵的礼盒。
众宾客也都好奇,苏馥珮会给兰海送份什么礼物?
以苏馥珮此刻的身份,经她出手的礼物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皇甫翊也十分好奇,苏馥珮的礼物他也没见过。
就连花厅的付雁霞听到苏馥珮来了,也带着人过来走到兰海身边。
“打开看看吧。”苏馥珮笑道。
兰海点了点头,打开锁扣,正要掀开。
“皇上驾到,端太妃驾到。宁亲王到。”门口又传来通报声。
兰海止了动作,带着众人跪地相迎。
“起来吧!”皇甫赢三人进得厅来,朝众人扬手。
众人起身,兰海将皇甫赢和端太妃奉上主座。
皇甫赢大方落坐,端太妃端庄坐下。
兰海与端太妃交换了个眼视,兰海抱拳笑道:“没想到太妃娘娘也会前来,微臣甚是惊喜。”
端太妃笑道:“兰大人身居皓月国丞相,又是宁亲王的岳父,你的生辰本宫自是要来祝贺的。”
兰海笑着道谢。
“不过为什么今天香儿没与宁儿一起前来?”端太妃看向皇甫宁问道。
皇甫宁扫了苏馥珮一眼答:“回母妃,兰香身子不适不能前来,托儿子陪兰大人多喝几杯。”
苏馥珮浅笑,兰香的脸被打成了猪头,又被捏断了一只手,才这几天功夫自是不敢出来见人的。
“是吗?”端太妃也看了苏馥珮一眼,一脸厌恶痛恨:“本宫等会去看看她。”
“多谢端太妃疼惜小女,小女让端太妃操心了。”付雁霞也狠狠瞪了苏馥珮一眼,向前谢道。
苏馥珮笔直而立,瞪吧瞪吧,最好把眼珠子瞪出来,老娘当灯泡踩。
端太妃淡淡道:“一家人不必言谢。”
皇甫赢面带笑容,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子,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皇甫翊一家三口身上,笑道:“翊亲王一家先到了,看来朕又来晚了。”
皇甫翊抱拳答道:“臣弟也刚到,皇上不算晚。”
“是是,翊亲王一家也刚到,翊王妃还送了臣一份贺礼,臣正准备看皇上和太妃就来了。”兰海捧着贺礼笑道。
“翊王妃孝心有佳,那兰大人就打开让朕和各位都看看,翊王妃送了份什么样的贺礼给兰大人庆贺生辰。”皇甫赢笑道。
“微臣领命。”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兰海再次打开锁扣,轻轻掀开礼盒,满脸笑容地看去。
却——
只看了一眼,啪地一声,手一抖又将礼盒盖上了。
兰海脸色瞬间黑沉,如被泼墨。
众人好奇。
苏馥珮仍旧浅笑。
皇甫赢满脸奇怪地问道:“怎么?翊王妃送给兰大人的贺礼竟那般名贵?让兰大人如此惊喜?”
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兰海脸上有惊无喜。
是恐慌,是诧异,是难以置信。
兰海僵在那里没作声,竟然得忘记回皇甫赢的话。
皇甫赢蹙眉。
众人更是奇怪,不敢出声。
皇甫翊看向苏馥珮,这丫头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把兰海惊成这样?
端太妃看了苏馥珮一眼,站起身来,走到兰海面前拿过那个华贵的礼盒,掀开。
“太妃娘娘。”兰海猛地惊醒,压住她打开盒子的手。
啪地一声,盒子又盖上。
兰海的手压在端太妃手上。
皇甫翊拧眉,眸中射出狠光来。
端太妃心头一紧,似平静的湖水被扔下一粒石子,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涟漪。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兰海还能让她有种少女怀春的悸动……
她看着兰海,眸中一片迷离。
在碰到端太妃那一刻,兰海也如死灰复燃,心中一阵波光荡漾。
如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们初遇时的心动。
他们邂逅在效外的凉亭,那时候的她,绝美迷人,一眼便触动他的心,他们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私定终身。
他以为他们会相爱相守一辈子,却没想到,她竟会选择进宫为妃,光耀母家,弃他而去。
那一刻,他的人生一片灰暗,如果不是得知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他本要离开京城,了却此生。
孩子是支撑他的希望!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支撑他的希望竟在她们母子分娩那一日,破碎了。
要不是同样怀孕的淑贵太妃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如何会早产?孩子如何会出事?
而淑贵太妃有皇上陪伴,母子平安,他的儿子却死了!
都是淑贵太妃的儿子克死了他的儿子!
所以他恨淑贵太妃,也恨兰雪!
众人左右相视一眼,怎么觉得兰海与端太妃之间那么奇怪?
付雁霞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两人不对劲,赶紧暗自掐了兰海一把。
兰海回过神来,赶忙收回手,退后几步道:“微臣失礼,太妃娘娘,这礼物还是不要当众打开了。”
端太妃也回过神来,快速隐了情绪,扫了众人一眼道:“既然是翊王妃送的礼物有何不能打开的?”
苏馥珮笑道:“没错,这可是我用心为兰大人准备的贺礼,一定得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端太妃请。”
兰海看着苏馥珮,拳头拽紧,正要阻止,却见端太妃已经打开了盒子。
他心头一紧,脸色大变。
下一秒。
“啊!”端太妃看到礼盒中之物,吓得将礼盒摔在了地上。
哗地一声巨响,将众人吓了一跳。
福禧赶紧挡在了皇甫赢面前,怕对皇甫赢不利。
而大家好奇万分的礼物,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从礼盒中滚了出来。
竟然血淋淋的滚出两道刺眼夺目的血痕,然后静静躺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
“狼心狗肺!”宾客中不知谁惊呼出声。
就连皇甫翊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苏馥珮竟会给兰海准备了一份这么震惊的礼物。
他知道苏馥珮送这份礼物的用意,是在骂兰海对兰雪母亲以及兰雪所做的一切。
小豆芽并不害怕,因为在翊亲王府,苏馥珮已将礼盒中之物给他看了,并告诉他,男子汗是不会怕这个的,所以在场众人,只有苏馥珮和小豆芽没被吓到。
众人看着地上滚着的狼心狗肺,惊得眼珠子差点落地。
当朝丞相寿辰,身为女儿的翊王妃竟给父亲送了一份血淋淋的狼心狗肺,这足以成为整个皓月国的头条新闻!
感到不对劲,皇甫赢一把将福禧推开,朝地上看去,看到地上那物时,眸子瞬间睁大,苏馥珮竟然给兰海送了一份这样的贺礼?这是何意?
难道还在痛恨兰海让她在丞相府受了十五年痛苦磨难?
兰海拳头拽得咯咯作响。
付雁霞满脸惨白,显然被这血淋淋的东西吓得失了魂。
端太妃眉头拧紧,死死盯着地上那两团血红,一颗心突突地跳着,似要跳出喉咙来。
皇甫宁亦是愣住,一脸不可置信。
愣了片刻,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扫向苏馥珮,目光形形色色,似无数把利箭,要将苏馥珮射成马蜂窝。
苏馥珮却仍旧挺直,如同边境一棵能挡风霜的白杨树,将那些目光全部屏蔽掉。
端太妃最先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何意?”
苏馥珮一脸云淡风清道:“这不明摆着吗?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