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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月安软着脚,跟秦楚暝一块儿走回正阳宫。她一边走,一路偷偷打量身边的移动冰雕,散发着源源不断的阴冷气息,花儿都要冻僵了。
末了,壮着怂人胆,“陛下,谢谢您。我……”
秦楚暝还没听完,就突地脸一黑,把牵着她的手甩开。
“陛下?”陶月安有些慌,她知道,这些天惹他不高兴了,不管是陶家还是她自己。
想着,连忙赶上前,青葱般嫩白的手指抓着小王爷的,“陛下。”
秦楚暝内心微一荡漾,握着她细腻柔软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听着小黄莺似的声音,满满都是幸福,快扑出来了。陶月安刚环着他的手臂,准备说些软话哄他高兴,“陛下,我真的很感谢……”
秦楚暝刚融化的脸又被一阵冷风吹着冻上了,他冷哼一声,抽掉自己的手,留下不明所以的昭仪娘娘。
“陛下,您等等。”陶月安追上他,凉凉的小手重新塞进掌心时,秦楚暝面上微晴,可没一会,儿又再次甩开她,大步流星领先陶月安一截。
御花园就出现这一幕。陛下甩开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再追上去,握着陛下,再甩开,再握着。不知是第几回了,秦楚暝伸着手等了许久,那双玉儿似的的手都没来握着他。他有些心慌,脚步都慢了几拍,还是没人。
秦楚暝冷着脸停下步子,不身后跑累的小短腿正扶着腰喘气,看他摆摆手,连忙顾不得休息,飞快跑到他身边紧紧握着自己。
陛下这才松口气。真好。
可没一会功夫,小王爷又犯傲娇了。把她牛皮糖似的手指扒拉下去,还从高处俯视着她,冷冷道,“御花园里,你这样抓着朕,成何体统?”
“陛下……”陶月安被他一凶,眼眶立刻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儿,她跑得好累,又被赤果果嫌弃一番,难受地松开秦楚暝,很伤心,“我……我不抓您了。”
说着,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跟他拉开两步子的距离,“陛下,我……错了。我不抓您了。”
秦楚暝走了两步,训道,“现在就娇气成这样,日后还了得。”今儿非得给她立立规矩才行,免得将来不知天高地厚,骑到他头上去。他没说停,她就得继续追着。
秦楚暝说着,又悄悄退回去,手心里空荡荡的怪难受。
朕这次开恩,下回再立规矩。他站在低着头的小姑娘跟前,伸手去拉她,刚碰着白嫩嫩的拇指,就被她一闪,放到背后藏好,一副不给碰的架势。
小王爷一下就火了,瞪着委屈的小姑娘,“想造反吗?”
说着硬是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手掌心里,这才对嘛。闹什么闹,有什么好闹的。
“以后要这么抓着朕。”秦楚暝握着她白白嫩嫩的小爪子,十指相扣,握得死死的,“抓紧点。”
陶月安憋着气儿,收紧五根手指,牢牢握着他。秦楚暝不忘数落,“笨死了,这些小事还要朕教。”
秦楚暝扣着喜欢的小姑娘的手,还是甜甜的。于是越抓越紧,抓得陶月安都皱着眉想喊疼,又不敢让他松开。谁让她在哄小王爷开心呢。
他们走了没多久,突然停下,走神的陶月安还恍恍惚惚,抬头一看,跟前站着的,黑面神第二的庄将军不算老熟人,刘牧因却是隔三差五见上一遭,“老臣参见陛下。”
“臣妾参见陛下。”
陶月安有些害怕,两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刘牧因……她不是太妃吗?难道小王爷纳她做了妃子?
秦楚暝黑着脸将拉着她的手松开,陶月安惊慌地以为,刘牧因一来,他就不要自己了。
刚鼻子一酸想哭,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一揽,某个见到开着金手指情敌的小家伙,立刻紧紧抱着秦楚暝,生怕被丢掉。
“昭仪娘娘也在,你们是眼神不好?”秦楚暝和陶月安私底下生气是一回事,但也就他能欺负一下,旁人哪只手碰了,就拖出去剁了。
庄将军被秦楚暝这一番袒护弄得万分不爽,多想像以前那样,抄着棍子揍他一顿。刘牧因就更别提了,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若非怕自己的形象出差错,她真想把陶月安生吞活剥。
庄将军想,是自己找他们,老脸都拉下了,只好补道,“老臣见过昭仪娘娘。”
刘牧因见庄将军发话了,就是不情愿也得在面上圆过去,“臣妾见过姐姐。”
“姐姐?”陶月安的声音很轻,杂着点儿委屈味道,像根柔软的羽毛,在胸前若有似无、不停地撩拨。又像一根根小银针戳他,一揪一揪的疼。
小王爷……不要她,改娶刘牧因了吗?
“是太妃娘娘糊涂了。”秦楚暝低下头,顶着小夏月委屈地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心疼地揉着,“算年纪,太妃比你老上三岁。如果看面相,就不止三岁了,起码得有个七、八岁。”
刘牧因的脸刷得一下白了,但凡姑娘家都忌讳被人提年龄,还这样明晃晃地说她老。但秦楚暝死活不肯松口,庄将军出于大局考量,只得出来圆场,“陛下,老臣今儿和刘姑娘一起进宫,主要是想说说,您上次许诺的事。”
秦楚暝沉默。
庄将军知道他的性子,从小就是个狡猾的主,阴起旁人来不心疼,自己人就更不手软,说是封昭仪,陶月安的毒一清,他就迫不及待去问这事儿。结果被他凉凉说了句,确实要封昭仪,可朕没说是时候封昭仪啊。听那意思,像是要百年之后再说。
小兔崽子。
“昭仪娘娘。这事儿……还跟您有关系呢。”庄将军想试试马副将的法子,从陶月安这儿找突破。昭仪娘娘傻乎乎的,没准稍微一套就上钩了。
“跟我……?”陶月安不安地抓着秦楚暝的衣袖,秦楚暝抱着她,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里的第一个好脸色,柔声道,“别怕,庄将军没有恶意,最多就是害害你,顶多吃些皮肉哭苦,不会有性命危险。”“也就是长得凶一点,不会抄着竹棍子追着你。他当年打朕,棍子都抽断了几根。”
整得陶月安更不想看他,一看那张伪装得慈眉善目的脸就扭开,缩在得逞的皇帝陛下怀里,好像他们俩联合着欺负小孩似的。
“昭仪娘娘,您上次中毒,多亏了刘姑娘提点,太医们才能群策群力,在第一时间想出对策,救了您的性命。说起来,刘姑娘还是您的恩人。”庄将军硬着头皮道,“娘娘,您身为从二品昭仪,应该明白知恩图报这个道理。”
“中毒……?”陶月安一头雾水看着秦楚暝,“陛下,我什么时候中毒了?”
秦楚暝握着她的手腕一紧,随后淡然道,“都过去了。”
庄将军好死不活地补充,“六、七日前,娘娘您一时想不开服了毒。若非……”
刘牧因见事不好,她只跟庄将军说陶月安服毒,却没说这毒是她下的。连忙出声打断,“索性娘娘如今没事,之前的小事,就别再提了,免得坏了和气。眼下见陛下与娘娘恩爱如初,臣妾便安心了。”
他们都当自己服毒,莫非……小王爷也是以为她服毒,才连着几天对她没好脸色,陶月安抱着秦楚暝道,“陛下,我就喝了小路子送的酒酿圆子。然后就晕倒了,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陛下,我没有服毒,你别生气了。”
秦楚暝抓着她,脸色骤变。
刘牧因有些紧张,立刻在心里衡量一番局势。
小路子万不会出卖她,只要小路子咬紧牙关,加上秦楚暝身边人向来的支持,这一切,就都是陶月安胡诌出来的。东西都销毁干净了,无凭无据,陛下不会轻易定罪。
“娘娘,做人……不能翻脸不认账。”庄将军怕事情黄了,他为秦楚暝肯娶刘牧因。甚至连皇后、四妃都狠心不要,只是个昭仪,和陶月安平起平坐的昭仪就行。就这个昭仪,他还愧疚不已,认为自己亏欠了刘牧因,“陛下如今膝下空空,龙嗣是第一要务。娘娘身为后宫妃嫔,理应想方设法,替陛下开枝散叶。”
陶月安说不过他。让她出面,帮小王爷纳刘牧因做妃子,她是万不情愿的。
打死都不要。只好期盼地看着秦楚暝。
秦楚暝好像没懂她殷殷的眼神,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累吗?”
陶月安愣了愣。
他又问,“朕问你,累不累?”
在御书房她就快没了半条命,又追着武将出身的小王爷跑了好久,脚早就软了。于是轻轻点点头,“累。”
秦楚暝不说什么,就在刘牧因赤红的眼里抱着她起来,还是公主抱。看都不看这两个碍眼人,低头揉揉她的脑袋,“朕抱你回去”
“站住。”庄将军忍不住了,他低声下气,好言好语说了这些,结果换来的,就是两人你侬我侬地要回去,册封之事半个影子都没见着,“陛下,老臣受老王爷托付,将您一手抚养长大。君无戏言,您答应封牧因做昭仪之事可是众人都亲耳听见的,难道眼下是要翻脸不认人?”
“将军不是说,如今龙嗣是第一要务。”秦楚暝抱着怀里不管做什么都像坏心撩拨他的小家伙,淡淡道,“朕和昭仪,就是为着如今的第一要务赶紧回宫,免得耽搁了正事。”
“你……”
“将军放心,朕答应的,不会忘记。”
秦楚暝说完,就抱着陶月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陛下……”陶月安不安地抓着他的衣领,“您……真要封刘牧因做昭仪吗?”
“怎的,你吃醋了?“小王爷满心欢喜地低下头,鼓舞雀跃。面上依旧装得滴水不漏,声音低沉。
陶月安听着,就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小王爷,不会……不会是嫌弃她善妒,容不下别人?
她确实容不下。
陶月安撅着嘴,昧着良心摇头,“没,没吃醋。”说完,小心翼翼看着秦楚暝,“陛下,您别生气。”
秦楚暝的怒火已经窜得比国寺还高。没吃醋……好得很,陶月安你如今能耐了。
他恨不能把她一把摔下去,看她长不长记性。手指刚一松,立刻又吓得抱得紧一些。
算了,谁让朕心胸宽广。他又给陶月安挪了挪姿势,好靠得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