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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给唐总督思量了一回,形象瞬间高大不少,更兼五皇子近来少有露面,唐总督觉着,殿下怕是在参详什么国家大事了。
事实上,五皇子少有露面的原因是,被冯飞羽追杀时逃命逃的太用心,五皇子大腿内侧都给磨破了皮,现下虽裹了伤药,伤处却一时难以痊愈,故而五皇子走路,情不自禁的便会拗八字,为了自身高大形象,五皇子在人前是强忍疼痛的直着双腿,只有在自己帐子里才能痛快的拗一拗八字。所以,为了自身形象,五皇子便鲜少出帐了。
直至南安侯率大军回来,南安侯回来,五皇子自是要亲见的,南安侯还救援回了江离等人,五皇子更惊喜了,过去握住江离双手,道,“阿离,你还活着?”
江离脑袋上缠着白布条,脖子上裹着厚厚纱布,见到五皇子,也极是感动,“苍天保佑,殿下平安。”
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南安侯道,“江大人伤势有些重,已安置在军帐中了,有御医在旁服侍。”
五皇子道,“我去瞧瞧江大人。”拗着八字腿去了。
江行云也是头上裹着白布条,见五皇子来了,正要起身相迎,却是转头又抱着一只银盂呕吐起来,直待吐过一阵,啥都没吐出来,江行云脸色愈发显得苍白消瘦,接过侍女端来的水漱漱口,道,“殿下恕罪,臣失仪了。”又与南安侯、柳扶风打过招呼。
五皇子摆摆手,“无妨无妨,江大人你,你还好吧?”
江行云抚着额角,想下床却险从床畔摔下来,五皇子忙道,“江大人你只管躺着,不必下来。那个,好好将养。幸亏江大人你没事,不然,我如何对得住宋大将军。你好好养着,什么都不用管,把身子养好就行。”又吩咐御医好生服侍,这就走了,出了帐子还交待近侍,“一会儿给江大人送些红枣桂圆过来,补身子。哎,幸亏江大人无事,不然本王心下难安哪。”哎,这他也不知道江大人有了身子,幸亏没事啊,不然,这叫他如何安心哪!五皇子一路脑补着。
看过江行云,五皇子才带着两位重臣回到自己军帐,问南安侯痛击冯飞羽的过程,主要是出一出被冯飞羽追杀的恶气!南安侯大致说了,南安侯带了万余人救援五皇子,后,南安侯去追杀冯飞羽,跟南安侯回来的只有五千来人。彼时,南安侯兵强马壮,冯飞羽却是疲敝之师,如此一追一逃,南安侯兵马折损犹有一半之众,可见冯飞羽战力。一路追击,与冯飞羽打了十来仗,最后与冯飞羽达成协议,冯飞羽交出江行云,南安侯放他回浙地。
五皇子颌首,很是满意,“南安一路辛苦。”虽冯飞羽要紧,五皇子也恨不能杀他八回,但能平平安安的换回江行云,尤其江大人如今的身子……五皇子都得庆幸未酿出大事故来。
南安侯想了想,把江行云曾说冯飞羽是宋家遗失的孩子的事说了,五皇子脸色转为凝重,“这么说,冯飞羽是江大人的弟弟了?”
南安侯道,“是与不是,最好问一问江大人。”
是与不是的,五皇子抚着胸口,“真是造孽啊,该死的靖江,竟然还偷人家孩子,这跟拐子有什么差别啊!”谴心腹去问江行云。
江行云脑袋被冯飞羽的铁枪敲了一下,很不幸的给敲成脑震荡了,听到五皇子着人来问她此事,江行云想到冯飞羽便给气得又吐了一回,漱过口,恶狠狠道,“那贱人,早晚把他杀刀万剐!”
心腹回去禀与五皇子,五皇子松口气,“亏得江大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我险些信了。”
柳扶风笑,“非但殿下,臣听了也以为是真的呢。”
五皇子道,“不知冯飞羽是不是信了,说来,冯飞羽那个爹还不如后爹呢。”
南安侯、柳扶风均是一笑。
江行云这么脑震荡着,也没忘了趁机收拾冯飞羽,召来心腹吩咐苦干事务,她就躺在床上养伤兼等消息了。
纵南安侯这张底牌被揭开,但南安侯死而复生所带给靖江的震憾,远不及彭大郎那残暴的打仗风格带给靖江的冲击大。彭大郎是唯一一位打仗不需后勤补给的将领,草粮什么的,抢就是了。兵械什么的,现下战时,各州府都齐备的很,打下来,那些兵械库就是他的了。
至于你想不想给,不想死都得给。
现下,整个靖江简直是闻彭大郎之名而色变。
连靖江王都在宫内怒吼,“这姓彭的是什么来头!”
有此疑问的不只靖江王一人,林凡在回援湖广之前曾与冯飞羽秘议一番。林凡道,“这姓彭的实在棘手。”
冯飞羽道,“棘手虽棘手,却也不是无懈可击。观他用兵,急飙猛进,以战养战。屠城这种血腥手段,也起到了极大的威吓作用。但一座城池,只要能守上两个月,不战即胜。”
林凡亦是用兵老手,道,“元帅是说,他没有补给。”
“对。”长线作战必要有补给,如彭大郎这种以战养战,粮草还好说,在周遭搜刮劫掠,但军械他是没法子补给的。冯飞羽道,“不过,这是下策,上策还是想法子杀了他为好。”
林凡腹诽,他也想杀了彭大郎呢。不过,林凡倒也不惧他,林凡的征战生涯中,如彭大郎这样的嗜血将领,倒也不是没见过。林凡同冯飞羽打听的另有他事,他道,“我消息不灵通,彭大郎此人,元帅可知道一些?”
冯飞羽摇头,“连南安侯还活着这样的事,你我先前都没消息,何况一个无名无姓的彭大郎了。他的消息,都是现查的,人很年轻,刚刚弱冠的样子,武功路数似青城山那边的门派。打仗风格多变,韶州那一战,是死硬攻城的路数。到宝庆府时,则是用计,他是令部下换上韶州兵的残装破甲,宝庆将军以为是韶州兵败,便开城门请残兵进城,结果给人里应外合破了城防。”冯飞羽说着,将一叠调查出来的文书交给林凡。
林凡痛骂宝庆将军,“真个人头猪脑。”
林凡说宝庆将军人头猪脑,在冯飞羽看来,林凡当真要小心步了宝庆将军的后尘。这些天,冯飞羽就在思量南安侯这几年是藏在哪儿的,不可能在闽地,在闽地的话,不要说别人,根本瞒不过闽地这些高官的眼睛。如果在南安州的话,那倒是南安侯的老巢,经营多年。但在南安州想藏下一支军队也不大可能,再加上南安侯在南安州地头儿太熟,在南安州认识他的人同样很多。思量过后,冯飞羽也得承认,江行云大约在南安侯一事上是说了实话的,这几年,南安侯可能就真的躲在湖广之地。
想到南安侯这几年都在湖广,冯飞羽思虑更深,湖广一直便有盗匪之乱,惜乎不成气侯,当年,林凡还曾大破盗匪,斩下该盗匪团伙首领的头颅,而后收编了那些投降的盗匪。一想到此处,冯飞羽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冯飞羽道,“林将来自襄阳到豫章的路上,听说屡经刺杀?”
林凡大致翻阅着手里调查文书,不在意的摆摆手,“军中谁没受到过闽王那边儿的刺杀,说来我运道还较老赵好些。”这话一出口,林凡觉着有些个不得劲儿,靖江三大将领,赵阳运道最差,直接给江行云要了命。林凡自认运道较赵阳好些,刺杀他的事儿不少,他防范到位,有惊无险。他们三人,还真有一人从未受到过刺杀,就是眼前的冯飞羽了。说来,江行云对冯飞羽实在好的不像话,连林凡都怀疑是不是冯飞羽真的给江行云误认为自己弟弟啥的了。
林凡盯了冯飞羽几眼,冯飞羽道,“林将军?”
林凡挑眉一笑,“说来阿羽你相貌虽好,较之当年宋大将军还是逊色几分的。”
冯、林两家都是靖江名门,林凡年长,唤冯飞羽名字,也就是拿出私交的身份来说话了。冯飞羽唇角抽了抽,“不会林叔你也信那些谣言了吧?”
“那倒不会,宋家没你这么丑的。”想冯飞羽也是靖江有名的钻石男了,不说他身份本领,就是他这张脸,在靖江也属于热销的,突然一下子降到“丑”的等级,冯飞羽纵不在乎容貌,也有些好奇,“林叔你见过宋大将军不成?”
“只见过一次,那会儿我还年轻,奉命去帝都公干,遇着宋大将军回朝述职。帝都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平日里瞧着斯斯文文娇娇羞羞的,听说宋大将军来了,一个个脸面都不顾了,朱雀大街两侧,什么茶楼饭庄的临街包厢,悉数给婆娘们包了去,就为了等宋大将军经过时看他一眼。还有些如狼似虎的,那是直接往前头凑,那会儿最惨的就是宋大将军的侍卫,时常给婆娘们不小心挠花脸。”说着,林凡贼兮兮一笑,与冯飞羽道,“就是咱们陛下,与邱贵妃多少年的情分了。那年江行云来咱们靖江,陛下一见都惊为天人,还说,愿以正妃之位相聘。啧啧。”
冯飞羽真是受不了林凡这一脸□□神色,道,“亏得江行云没亲身刺杀您老,要不,我可真替您老担心哪。”
林凡一拍胸膛,正气凛然,“说什么呢,我老林不近女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冯飞羽点头,“这倒是的,还是婶婶治家有方。”林凡怕老婆是出名的,林凡这会儿是有了年岁,据说年轻时武功很不怎样,之所以有如今成就,都是被他媳妇给捶出来的。林夫人倒是有名的武功高手,正宗武当传人。
见冯飞羽掖揄他,林凡哈哈一笑,并不介怀,笑道,“你们小年轻不知道,家有悍妻,乃是福气。”说着,林凡一摆手,“跟你个光棍儿小子说哪门子夫妻啊,说了你也不懂。”
林凡看完彭大郎的调查文书,道,“我观彭大郎这几场战事,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果然不愧是经年老将,冯飞羽颌首,“若所料未差,李九江应在彭大郎身边。”
林凡嗐声一叹,“杀人不死,当真是后患无穷。”
冯飞羽这才问起当初林凡破盗匪之事,林凡想了想,道,“湖广一直匪患不靖,我清缫的匪类也多了去,不知你说的哪一拨。”
冯飞羽将自己的怀疑与林凡说了,“江行云的话,向来是真真假假,但我寻思良久,这几年,怕是南安侯与李九江等人就是躲在湖广的。他们躲在湖广想发展势力,隐为盗匪最为便宜。将军你军中多有收编匪类,此次自襄阳到豫章,屡遭刺杀,未尝不与军中细作相关。”
林凡一拱手,正色道,“谢元帅提醒,老臣还真是疏忽了。”
冯飞羽道,“将军心下有数就好。”
林凡见冯飞羽仗义,与他道,“这事我定会细察,倒是你,该给陛下上封表章,说一说眼下的事,叫陛下心里有个数,别误会了你。”
“我已上了。”冯飞羽只是性子独特,却也算不得孤傲,何况如今闽王方面名将倍出,冯飞羽也实想与闽王方面大战一场,看一看,谁才是当世名将之首!
林凡笑,“那就好,我明早便带人回守襄阳。”
趁着在军前的时候,林凡还替冯飞羽在穆三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结果,第二日,林凡尚未起身回襄阳,靖江的旨意便到了,调冯飞羽回靖江任职,至于任什么职位,旨意上没说,由赵斌接手三军统帅一职。
林凡情不自禁的看穆三一眼,穆三正含笑的望向一身银甲、英姿勃发的妹夫赵斌,林凡再看冯飞羽,冯飞羽一脸平静的接了圣旨,拍去膝上浮土。赵斌待冯飞羽明显没有上次接掌冯飞羽的军队来得客气,此次冯飞羽为一军统帅,竟将他闲置驻边,赵斌身为驸马,年岁正轻,未尝没有不满,更兼城府未深,人且得志,此次面儿上就带了些个出来。赵斌叹道,“本帅三辞帅印,陛下只是不允,还请冯帅见谅。”
冯飞羽笑笑,“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帅印是陛下的帅印,陛下要给谁,是陛下的自由,何需我见谅,赵帅这话过了。”
赵斌面儿上作出十分恳切,“冯帅切莫因此怨怼陛下,实是冯帅父亲亲自上书朝廷,要冯帅回家滴血认亲。”
林凡听这话不像,斥道,“真是荒唐,那不过是闽王方特意传播的谣言,陛下何等圣明,怎会听信这等谣传!阿斌你可不好胡说,诽谤陛下,罪在不赦!”
赵斌微微笑道,“陛下素来圣明,倒是不信此话的。奈何冯先生听不得流言纷扰,要冯帅回王城,一证清白。原是冯氏家事,本不与朝廷相关。因冯帅官阶,冯先生一封奏章递到朝堂,冯先生毕竟现在还是冯帅你的父亲,陛下无法,只得让冯帅暂时回家了。”
冯飞羽淡淡的看赵斌一眼,道,“不论我姓李姓张何人骨血,依我冯飞羽的本事,谁做我爹都是他的福气。咱们为将之人,只要自己有本事,倒不怕爹不祥,怕就怕生个儿子是赵括,才是辱没先人哪。”一席话刺得赵斌脸色胀红,冯飞羽转身离去。
五皇子一方接到冯飞羽离职的消息,委实是欢欣鼓舞了一回,同时,大家对于江行云的手段也是佩服的紧,同时,心有戚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哪。一不留神,给你换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