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根本就是不能左右李倾月的意志的。
事实上,果然如此么?
李安旭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角,笑得阴森森地看向他,“你可以试试看,我的话,对她而言,到底有多少的分量。”
不是李安旭自恋,而是同为一夜间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人,他对于那种感觉太过了解了。
李倾月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对于李倾月而言,他又何尝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至于宋家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李安旭做为从小陪着李倾月一起长大的哥哥,无论是对她的了解,还是对她的保护欲,从来都是得到了李倾月的认可的。
虽然他们隔了十年未见,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仍在,甚至是比以前还要牢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险再回上京一趟了。
“我不会。”
“什么?”李安旭没听明白,他现在有些恼了,这座冰山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这样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真的就只是为了省力气?确定不是为了耍酷?
“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试探你们的关系。”
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十分完整的话,李安旭觉得有些幸运,这个人,还是那么地不可调教。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要再试图靠近她。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丁点儿要伤害她的意思,我会毫不犹豫地先取了你的性命!”
面对如此狠戾的威胁,莫离竟然笑了!
是的,这位面瘫男,竟然真的笑了。
虽然笑地并不明显,只是唇角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上翘,可李安旭还是看明白了。
至少,李安旭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不屑。
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说出这般威胁人的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至少,这身上的杀气,与现在的实力,似乎是不成正比的。
难怪人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李安旭有几分的懊恼,不过不待他发泄出来,莫离就很识趣地退下了。
等到人走了,李安旭强撑着的一口气一松,身子一软,立马就瘫在了床上。
“公子,您没事吧?”阿刚连忙上前,查看公子的伤势。
“没事。你觉得刚刚那人如何?”
“回公子,刚才那人,很明显是受到过极其严厉的训练的。”
李安旭的神色更为难看了。
所谓的极其严厉的训练,也就是说,对方根本就是受到过杀手的训练。
这样的一个人留在妹妹的身边,果然没有问题么?
晚上福一果然过来了一趟,李安旭的伤倒不算是太重,至少不需要顾白这个神医出手。
李安旭用膳就在屋子里,有阿刚照顾他,李倾月也不需要太担心,再加上天一和天二也住在这里,还有一个莫离在,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至于他们两人的诡异关系,就不在李倾月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齐玄墨那里,被梁钰使了一个小小的心眼儿,就被齐家给绊住了。
齐玄墨不是无能之辈,相反,他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睿智的贵公子,可是偏偏对上了京城齐家,他除了客客气气地保持着相应的关系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眼前这个僵局。
齐家人对他格外地热情,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接触,随即便自然而然地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他都没有办法直接拒绝。
比如说第一次登门时,京城齐氏的老夫人不在家,所以,走之前,齐东行特意叮嘱,请他次日一定要来,因为第二天,老夫人就要回来了。
没办法,齐玄墨就是对齐东行有气,也不能撒在老夫人的身上,次日,便只能又选在了前晌来拜访。
但凡是拜访长辈,一般来说,都是要选在前晌的,一是为了表示敬重,二来,这也是湘州人的习俗。
而齐玄墨这一去,老夫人再一热情,这一整天就耗在这儿了。
走之前,老夫人又再三叮嘱,让他过两日一定要来,拉着他的手,竟然还不停地抹着泪儿,对着这样的老人,他还能说什么硬话?
齐玄墨总算是可以安生两天,远离那个他实在是不想去的齐家了。
可是梁钰又拉着他开始在各府第转悠了。
这一日,便又到了靖王府。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因为不着急,又特意去了一趟京城闻名的点心铺子,说是靖王还是比较青睐这一家的,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梁钰,这是你自己的态度,还是梁家的态度?”齐玄墨盯着那两层的点心,表情有些阴郁。
“什么态度?不就是两盒点心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梁钰不以为意道。
“梁钰,你是想让我说你真的没脑子,还是想着跟我说实话?”齐玄墨看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的危险。
“呵呵,表哥,不过就是去串个门儿,人家靖王好歹也与您一起打过猎,做人不能这样不知道变通吧?”
“我记得,当初提议的人,可是安王殿下。”齐玄墨的声音已是透出了几分的寒意。
“呃,好吧。事实上,我的计划是我们明天再去安王府,因为今天安王殿下这两日公务繁忙,估计也没有那个闲功夫见咱们。”
“梁钰,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傻?”
“嘻嘻,表哥怎么这么问?谁不知道你是名动天下的才子?”梁钰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于齐玄墨身上的寒气,孰视无睹。
“你今日若是不说实话,我不介意将你揍得一个月下不来床。”
梁钰的笑容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裂痕,事实上,他对于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想不到这个齐玄墨竟然这样敏感,看来公主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这样跟你说吧,你这次进京,引起来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父亲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能都不得罪。你也知道,那几位主儿不会凭白无故地对你献殷勤,而齐东行之所以对你如此热情,自然也是因为你现在是奇货可居了。”
齐玄墨扬了扬眉,没有出声,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唉!说白了,其实现在父亲担心你的名气太大,若是不能继续维持上京的平衡,只怕你反倒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齐玄墨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说,你才会将我在上京的行程安排地这样满?就是为了将所有的权贵都敷衍一遍?谁也不得罪?”
梁钰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可以这样说吧。原本我与父亲的意思是尽量地让你少露面的,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你要来上京的消息给露了出去,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齐玄墨抿唇,他现在,已经能确定,到底是谁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了。
这个丫头,心还真是狠呢,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在京城逗留的时间太长了。
不就是问了问她有关那些铁矿的事儿么?至于这般小心眼儿吗?
不过,眼下要关注的问题是,事情弄成这样,只怕他再想在京城过安生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齐玄墨苦笑一声,看来,女人的小心眼儿,果然是不能小觑的。
那丫头定然是早就知道他会因为什么事儿来找她,所以,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只能说是他自己没有这个丫头想的周全了。
“先回梁府。”
齐玄墨直接吩咐了一句,马车立马掉头。
梁钰一时没反应过来,“表哥,你这是要干嘛?”
齐玄墨没理会他,反倒是歪在了一旁,开始闭目养神了。
梁钰一时也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行程给安排满了,让他没时间再去找李倾月的麻烦,他该不会现在就要闭门不出了吧?
而这一次,梁钰还真猜对了。
齐玄墨回到了梁府之后,果然就足不出户了。
次日一早,下人在齐玄墨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封书信,接下来,整个儿梁府都轰动了。
事实上,也就只有梁大人和梁钰在看到了这封书信之后,算是松了一口气。
齐玄墨的名气太大,再加上了他身后还有一个势力庞大的齐家,他的出现,若是不引起那几位的争抢,反倒奇怪了。
这几年,拉拢梁家站队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梁大人可以左右自己的家族,却不可能完全地影响到齐家。
这也是为何梁大人松了一口气的真正原因。
如今齐玄墨住在了梁府,无论他投向谁,都会影响了人们看向梁家的目光。
现在他走了,京城原本乱了几天的情形,也总算是归于平静了。
想到昨天他被皇上叫了御书房,还被问及齐玄墨是否有意入朝之事,现在看来,倒是不会令他为难了。
反正人都走了,他说句不知道,无可奈何,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父亲,他人都走了,您怎么还是一愁莫展呀?”
“唉!你表哥还是太过年轻了。在外头处事,或许还是很不错的,可是一旦到了上京这个权势中心,怕是就要疲于应付了。这里的人,一句话,一个字,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足以令人三思,齐玄墨人聪明,可是历练仍显不足呀。”
“那有什么?您若是不放心他,可以让他直接在这里生活几年不就成了?跟在您身边,还有什么学不到的?”
梁钰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是不像是在夸自己的父亲。
梁大人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呀,别以为我现在不管府中的庶务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这两年将咱们公中的银子套出去了多少?”
梁钰心底一惊,不过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父亲又在冤枉我?以前不进钱的时候,您怎么不怀疑二叔?如今进项多了,您反倒是来怀疑自己的亲儿子了?我真怀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梁大人啐了他一口,“胡言乱语!不是我亲生的,能放心将那么多的产业全都交给你打理?你这个浑小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梁钰哼了一声,面上还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梁大人却并没有因此就错开了刚才的话题,他是什么人?多年为官,岂会轻而易举就让梁钰牵着鼻子走了?
“我问你,那些银子你都弄到哪儿去了?”
“什么银子?”
梁大人佯怒,“混帐东西,现在还敢跟我玩儿心眼?”
梁钰一瞧他这架势似乎是真看出了什么,连忙笑道,“儿子不敢。不过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儿,还值得您亲自过问?”
梁大人哼了哼,“几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我们梁家一门清贵,自你曾祖父起,便一直是不肯依附任何的权贵的,一心效忠的,便只有宝座上的那个人。为父承认这几年梁家在你的手上有了大把的进项,可是也不代表了你就可以随意地挥霍我们梁家的产业。”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注意着些,不那么大手大脚便是了。只是父亲,这在商言商,有的时候,应酬场面,还是不可能完全免了的。”
梁大人似乎也知道儿子的不易,叹了一声,“也罢,以后每年自公中给你准备出五万两银子来,这总成了吧?”
梁钰的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儿子就先谢过父亲了。”
“先别急着谢我,我问你,那银子果真都是你自己花费了,没有在外面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梁钰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副我是良民的样子,“父亲,您还不相信您的儿子吗?您放心,儿子的银子,绝对不是给了那几位皇子的,您放心就是。”
梁大人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如今得知儿子并没有向哪一方靠拢,心下稍安。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哪知道,梁大人从一开始这怀疑的方向和目标就错了!
梁钰的确是没有拿银子来辅助那几位皇子,可偏偏去辅助了李倾月!
若是被梁大人知道了,只怕是能生生气死!
辅助这位先帝的遗孤,还不如去随意地辅助一位皇子呢。
而且,这数目上,也实在是差了太多。
梁钰只是随口一说,便只是几万两,也不过就是为了试试梁父到底知道多少。
哪成想还真让他给蒙着了!
梁钰利用自己掌管家业之便,这两年来给李倾月谋划过去的银子,可是近百万两,说出去,几乎就能吓死人。
而梁钰更是还利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力,直接就将一些盈利不太多,可是对于李倾月十分重要的产业划给她了。比如说一些位置较偏的药铺、铁匠铺等等。
说白了,如果这两年没有梁钰在钱财上的支撑,只怕李倾月也不可能会过得这般快活!
岳倾这个身分,虽然是为她也赢得了不少的钱财,可是她在宫中办事,也不可能一点儿银钱也不用花。
再者,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是分毫不能动的,那在府库里头,可都是有着明文记载的。
李倾月每年仅仅是花在了天心阁上的银钱,便是一大笔的开支,没有天心阁,那么她就等于是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道防线。
做为交换,李倾月也没有瞒着梁钰有关天心阁的事情。
她与梁钰自小便相识,小时候和李安旭一起,没少跟别的皇子公子们打架。
那个时候,梁钰私底下便常爱叫李倾月是个恶丫头,只因为她总是能想出一些既狠,又有趣的整人的法子来。
之后,李倾月被顾白带走,等到她能出师的时候,觉得自己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如果没有外人的帮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没多久,她便找上了梁钰。
而知道他们这一层关系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李倾月再次去园子里看望了李安旭,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有福一开的药,现在行动上,已经很自由了。
李倾月自莫离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烦,她知道,莫离心急了。
“想要报仇,总要安排好一切。如何才能确保梅文宪返京,还有,就算是他返京后,如何才能保证将当年他从你家找到的东西取回?如何才能让他彻底地断了生机,这些,都需要妥善地计划。”
“我明白。”莫离垂下了眸子,他承认,他着急了。
“你放心,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梅文宪就会被皇上调离回京。身为苍溟人,我总要有把握有合适的人接替他的位置,免得引起大麻烦。”
这句话,再次印证了,她就是李倾月的这个事实。
李倾月看到他不语,知道他定然是听进去了,轻笑了一声,“好好在这里陪陪我哥哥吧,你们应该可以一起讨论许多话题的。”
莫离微怔,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
李倾月换好了夜行衣之后,没有急着回护国公府,反倒是去了之前齐玄墨入住的那处小农庄。
看着那浅淡的月色下,一抹玄色衣衫的颀长身影,正负手而立,看不清其容颜,只是单只这一身的气度,便足以令人着迷。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倾月直接就笑了出来,“早知道你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了,说吧,还不走,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齐玄墨不答反问。
李倾月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齐玄墨,你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干净,却偏要来过问旁人的事,你不觉得将轻重弄巅倒了?”
齐玄墨的眸子一紧,好半天才有些无奈道,“那是我的二叔。”
“所以?”
李倾月轻嗤一声,“原以为你与国师齐名,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一个优柔寡断,行事拖沓之人,想不到,我还真是看错了。”
齐玄墨紧紧地抿着唇,到底是没有反驳她。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想要保住齐家,你就必须要学会断腕。如若不然,死的,将会是整个齐家!”
齐玄墨猛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可是铁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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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好冷…感冒了。鼻子不舒服。呜呜。亲们要记得加衣服,多喝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