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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玥,你诬陷我,我哪儿有!”叶薰浅顶着一张大红脸,咬了咬唇,反驳道。
她什么时候喝醉了酒后脱他裤子了,那天清晨明明是她弄脏了他的裤子,怕被他发现然后要她赔银子,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的……至于喝酒,确有其事,只是她喝了酒后明明很安分地待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第二日还被拉去京兆府录口供好不好,她哪儿来的时间脱他裤子?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把两件不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组合起来妖言惑众,败坏她名声,简直是太可恶了!
“不……不是这样的……”
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瞅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众人,发现众人眼神暧昧到了极点,仿佛所有的解释都在这一刻都苍白如纸。
祁玥笑盈盈地搂着她,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不想让她喝酒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前段时间,她先是在皇宫里中了慕容青岚的花蜘蛛毒,接着在墨宝斋差点被雨雾所伤,昨日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他的薰浅?
“哼,是我做的又如何?”叶薰浅知道自己上了祁玥的贼船,名声啊什么的,那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干脆不再遮掩什么,“谁让你们家世子的亵裤如此之贵,我这不是准备藏起来么……”
若非怕弄脏了他的裤子,惹来一屁股债,她犯得着自毁形象,做出这等有违淑女之道的事情么?
祁玥听罢笑意更深,戏谑着问:“这么说倒是本世子的错了?”
“嗯嗯。”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头,揪着祁玥的衣裳,如是提议道:“祁玥,不如你换件便宜的亵裤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一不小心了……”
某郡主偷换概念的能力绝非一般人可比,此时她扑闪着睫毛,注视着身旁的男子,那勾魂的小眼神说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等薰浅嫁给我,薰浅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祁玥接过叶薰浅的话,抱着她,整个人都贴到了她身上,甜蜜蜜的姿态当真是羡煞众人。
“总而言之,不许喝酒。”
祁玥看着叶薰浅可怜巴巴地盯着酒杯看,没有松口,原则上的事情,绝对不能退让!
“祁玥,我还没嫁给你,你就各种不许,我不想嫁给你了!”叶薰浅赌气般说道,话音刚落,她便伸手舀起一勺花生,往自己嘴里送,用力地咬,咬得嘎吱脆,仿佛要把这花生米当成祁玥来咬一般!
祁玥一听,瞳孔缩了缩,手中的力道猛然一紧,一双墨眸蕴藏深邃神光,见叶薰浅脑袋低了低,他惊觉自己刹那的严肃可能吓到她了,随即搂着她,耐心无比地哄着,“薰浅听话,不许赌气。”
“等过段时间你身体恢复后,我绝不拦你可好?”祁玥一脸讨好地说,要是薰浅不嫁给他,那他岂不是没人要了……?
叶薰浅脸色稍霁,只是这还不够……祁玥这等程度的让步显然还达不到让她完全“消气”的地步,哪怕再怎么经历丰富,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人是感性的动物,叶薰浅亦然。
她喜欢被心爱的男子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感觉,很温暖。
“祁王府在城西有座葡萄庄园,到时候我陪薰浅去酿葡萄酒可好?”祁玥想起了叶薰浅曾经提到过的东西,眼珠子一转,另一计在心中渐成。
果不其然,怀里的女子眼睛亮了亮,葡萄酒?她正喜欢着呢!
先前请工匠打造的水晶高脚杯已经完工,送到浅阁,她亲自拆封验收,这梨形水晶高脚杯的品质出乎了她的意料,几乎可以媲美现代一体成型工艺,也不知道祁玥手下的能工巧匠是如何做到的!
自那以后,她都想着葡萄的事情……不想祁玥今日居然送上门来了!
“祁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家产?”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耳朵,凶神恶煞地问,她小时候就知道城西有座葡萄园,那里的葡萄比别处的大,而且好吃。
在长宁宫时,姑姑怕她吃上火,不让多吃,所以她才在长宁宫后挖了个狗洞……专门从那里偷溜出宫往城西偷吃葡萄去,甚至有一次回来晚了还连累了元洵……
“这个嘛……不能告诉薰浅……”祁玥见叶薰浅眼里闪动着浓浓的求知欲,立刻卖了个关子。
叶薰浅捏着他耳朵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似乎对男子的三缄其口分外不满,祁玥将叶薰浅顷刻间变了又变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多时便将自己的耳朵从她爪子里解救出来,“薰浅,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仅告诉你,还都给你……祁玥如是想着,只要薰浅嫁给他,别说是告诉她家产,就是全都给她都没问题,当然了,他自己,也算家产之一,她得照收不误才行!
“郡主,您就别生气了,世子也是为了郡主的身体着想……”夏鸢一向善解人意,想到了叶薰浅先前受伤过,还差点没命的事情,她很快就明白了祁玥的想法,平日饮酒,倒也无伤大雅,只是现在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听到夏鸢的话,叶薰浅不由得看向祁玥,只见男子点了点头,她心里的那道坎儿算是过了,表情别扭无比地对祁玥道:“以后不许在大家面前说我的糗事!”
“嗯嗯,都听薰浅的,以后我们关起门来说。”祁玥化身乖宝宝,对叶薰浅“言听计从”。
叶薰浅脑门儿后顿时冒出了三根黑线,眼神不断地扫过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在悄悄地笑着……
中间的这样一个小插曲,影响不了叶薰浅今日的好心情,晚饭过后,叶薰浅在祁玥的陪同下回贤王府,若是让人在外面看见她的影子,传到齐皇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是嫌犯!
祁玥将叶薰浅安全送到浅阁之后,依依不舍地赶回祁王府,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睡在浅阁不回去第二天让影沉把他书房里的文书、卷宗、账本全部送到浅阁来处理……
临别之际,叶薰浅还不忘给祁玥顺毛,“好啦好啦,明天我去祁王府。”
“哼,薰浅明天是去看宫羽,又不是看本世子!”
“我天天都见你,有什么好看的?”叶薰浅眉毛一挑,对祁玥说道。
谁知就是这样的无心之语,让某世子再次华丽丽别扭了,修长的手握住美人纤纤柔荑,“薰浅,你都还没嫁给我呢就开始嫌弃我了!”
“我哪儿敢呀!”叶薰浅娇俏一笑,祁玥在正事上一丝不苟,偏偏对感情之事,爱吃醋,更爱钻牛角尖,她顿了顿,继续揶揄着说:“我若是敢嫌弃祁世子,还不得被多少齐都贵女们用眼神万箭穿心!”
“不许你说万箭穿心这样的话!”祁玥听到她话语中的最后一个词,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里满是宠溺。
叶薰浅送走祁玥后,没有立刻回房歇息,而是去了捕风堂,贤老王爷昨夜装醉装疯,歇息了一日,此时待在屋子里吃点心,那精神抖擞的模样,没有半点颓然之色,仿佛昨晚死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而事实的确如此,否则糟老头子又怎会这般精神矍铄?
“臭丫头,出去玩了一个晚上,终于舍得回来了?”贤老王爷左手拿着一支上好梨花木打造的拐杖,敲了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音。
叶薰浅唇角微勾,走了进来,来到贤老王爷身边,接过他右手的蒲扇,一边替他扇风一边哄道:“爷爷,孙女儿可是不折不扣的齐都第一闺秀,哪儿能不回来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贤老王爷老脸都绿了,“臭丫头,你还知道你是大家闺秀啊!”
“那当然了,我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才换来的一个好名声,我焉能不知?”叶薰浅眼睛抽搐着说,充分发挥人不要皮天下无敌的优良品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来打扰老头子我颐养天年?”躺在藤椅上的贤老王爷直起腰身,在绿萼的搀扶下缓缓起来。
捕风堂的一切摆设都以简单古朴为主,每当置身于此,总会让叶薰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句话。
“没事就不能来捕风堂了?”叶薰浅站在贤老王爷左侧,扶着他走到捕风堂门口,八月的夜晚,群星闪耀,门口处凉风习习,最是舒适。
贤老王爷了解自家孙女儿的性子,她每次来必有要事,却总是喜欢佯装成特意来探望他的模样,这样的小性子小心思真是可爱极了!
“爷爷在贤王府装疯卖傻十年之久,当真是逍遥无穷,孙女儿独自一人身在异世,十年孤苦,哼!”叶薰浅轻哼了一声,鼻子都快翘上天了,那小眼神、那任性的语气……无一不是在埋怨起贤老王爷来了。
糟老头子一听到叶薰浅这话,方知自家孙女儿这会儿是兴师问罪而来,他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先前的严肃认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明明身体好得不得了,还故意拐着根棍子,装作一瘸一拐来到叶薰浅面前,皱巴巴的脸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中的梨花木拐杖放置在门口,双手扶着叶薰浅垂在腰间的双臂,讨好卖乖道:“乖孙女儿,老头子我……哦不,是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丢下我一个人是为我好?”
叶薰浅不为所动,静立于中,风雨不动花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至今尚在月族神坛之中,十年孤寂,她就忍不住为她而心疼。
“呜呜呜……薰浅丫头……你不可爱了,谁说丢下你一个的?不是还有老头子么?”贤老王爷装疯卖傻上瘾了,哪怕是没有外人在,偶尔也表演一番,权当自娱自乐。
叶薰浅瞅着糟老头子这模样,眼皮向上一翻,心中暗忖:妹!这是什么状况?说笑就笑,说撒娇就撒娇!
影帝级演技在此刻华丽上演,简直是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也被抛弃了……呜呜呜……”贤老王爷哭得“撕心裂肺”,除了没有眼泪之外,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他的忧伤,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恻隐!
叶薰浅实在是受不了这老头子说哭就哭随时发挥的演技,一声河东狮吼在捕风堂中扬起,“停!”
“薰浅丫头,你怎么了?”饶是贤老王爷也被叶薰浅这极具爆发力的一个字给震到了,他身形一闪,后退了一步,手指指着叶薰浅怪异无比的姿势,不解地问。
“臭老头儿,你是在跟本郡主说,我俩同病相怜么?”叶薰浅见状上前一步,眸光直逼贤老王爷,反问一声。
“哎呀,薰浅丫头,你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中了老头子的心思,真是老头子的贴心小棉袄!”贤老王爷饱经风霜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种名为“惊喜”的表情,毛手毛脚地把叶薰浅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揉搓了几下,发现叶薰浅的手有些凉,他不由得眉头皱起。
叶薰浅的心细嫩白皙,与贤老王爷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贤老王爷在给她搓手的时候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了丝丝轻微的疼痛,正是这份细微而温暖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她老者的不容易:青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媳、孙女儿都不在身边……
这样的日子长达十年之久,她不知道平日里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在宁静的夜里想起曾经最让自己感到骄傲的儿子是否会老泪纵横,但她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容颜已老,鬓已花白,那是岁月在头上留下的无情痕迹!
“爷爷,你弄疼我了!”叶薰浅蹙了蹙眉,娇声一言。
贤老王爷听罢并没有完全松开,而是盈盈握着她的手,宽厚的掌心轻拍她的手背,长声叹息。
那声叹息里有无奈、有怅惘、还有很多叶薰浅听不懂的意味深长……
“臭丫头……你来是想问当年的事情吧?”贤老王爷静静地注视着叶薰浅那张美丽而不失英气的脸,眸光淡渺无极,像是要透过面前的这张脸,看清另一个人的片片孤影。
“嗯……”叶薰浅知道贤老王爷心里不好受,当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心里同样不好受,那蚀骨的痛意和漫天的恨意、悔意齐齐充斥在她的心中,让她只想手刃仇人!
贤老王爷以眼神示意绿萼先行告退,自己则拉着叶薰浅重新回到屋子里,祖孙两个一齐坐了下来,叶薰浅静默不言,她知道贤老王爷必定是有事情想和她说,否则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连绿萼都支开了。
“说起来,还真是无妄之灾……可却让老头子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
贤老王爷的眸光无声地驻留在窗台的精致雕纹上,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痛苦,“你爹年轻时喜欢到处走,时常不在王府之中,和你娘认识也是一场意外……”
“你娘她人长得漂亮,武功又好,做事干净利落,既有江湖侠女的风姿,也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贵气,独独没有齐都众多贵女的那些奢侈矫情作风,当你爹把她带到我面前时,我就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所以我费尽心思替你爹推掉了赐婚的圣旨,就这样你爹和你娘成亲了,婚后他们相亲相爱,很是幸福。”贤老王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角竟然被泪水沾湿。
叶薰浅的心不由自主地因此而难受了起来,反握住贤老王爷的手,无声地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她在他身边!
“可好景不长,你爹他无意间得到了一件东西,从此便引来了无穷无尽的追杀,至于那东西是什么,老头子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后来听你娘透露的……”贤老王爷脸上满是悲伤,他不求什么富贵荣华,只求一辈子和和乐乐,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那么……那个冒牌货的贤王爷是谁?”叶薰浅抓住重点问,既然爷爷都说了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那么她多问也是无益。
老头子轻轻地摇头,见叶薰浅神情诧异,才徐徐回答道:“不知道,老头子只知道他假扮成你爹的模样混入贤王府,一直都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就没有别的企图?”叶薰浅有些不相信,她很难相信以老头子的本事,十年里就只查出了这点东西!
“至少我没发现什么,他的武功也只能算上乘,这么多年来我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他最后究竟从贤王府里找出什么东西来,可是一无所获。”贤老王爷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怅惘,为失去的儿子感到万分不值,原本他们可以一家三口幸福一生的,没想到幸福竟然会如此短暂……
“那我的生死劫又是怎么回事?”叶薰浅今日来就是为了一个答案而来,先前在祠堂里她已经听说了自己会去异世的原因,那么现在,她倒是想问问,这无比特殊的命格是怎么降临到她头上来的?
贤老王爷收回目光,定格在叶薰浅身上,“你出生的时候慧灵老头儿就在,他算出了你五岁时遇到生死劫,你爹娘为了破解你的生死劫,为你续命,才将你送去了异世。”
“当真?”叶薰浅狐疑着问,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若是没有恢复记忆的那个叶薰浅,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只是现在……她每次想到当初贤老王爷在祠堂跟她说的这生死劫一说,都觉得无比蹊跷,她需要确定,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嗯,当时那老头儿是这样说的,他精通牵星之术,从来没有算错过什么,而我,和他认识三十年了,过命的交情,他不会骗我们的。”贤老王爷认真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叶薰浅莞尔一笑,给贤老王爷揉揉肩膀捶捶后背。
自家孙女儿如此体贴的举动,让贤老王爷无比欢喜,简直是比他那见鬼了去的儿子当年强多了!
夜色渐沉,叶薰浅远远地瞧见了正在打水靠近捕风堂的绿萼,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贤老王爷作别,“爷爷,这么晚了,我不打扰您歇息啦!”
“你这臭丫头,每次来捕风堂就屁股还没坐暖凳子就要走,简直是该打!”贤老王爷作势欲往叶薰浅的额头上招呼几记爆栗,却被她灵活地避开。
老头子每次都喜欢和她这般打打闹闹,她早就习惯了,也没在意,只当贤老王爷是孩子心性!
当听到绿萼的敲门声后,叶薰浅朝贤老王爷扮了个鬼脸,接着她如风般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贤老王爷的视线中。
“老王爷,都说女儿越大越是沉稳宁静,可奴婢看郡主,是越来越活泼了!”绿萼笑着走了进来,从温水中取出湿毛巾,递给贤老王爷净面。
“这丫头,性子跟她爹年轻时一模一样,想让她沉稳宁静,依我看,任重而道远!”贤老王爷毫不客气地吐槽,以至于叶薰浅在赶回浅阁的途中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祁王府中,祁玥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琉璃和碎玉知道那是祁玥在看书,可她们两个已经困得打盹儿了,只因今晚她们喝了不少酒,此刻昏昏欲睡。
“姐姐,不行……我受不了了……”碎玉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琉璃身上,琉璃倒是还有五分清醒,见碎玉这般模样,正想将她送回房歇息,自己再辛苦一点儿给世子守着,谁料祁玥仿佛知道了外面的情况一般,从书桌前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她们。
琉璃吓得不行,立刻就跪了下来请罪,“世子恕罪,碎玉喝多了,奴婢正准备送她回去……”
要知道,祁王府的规矩很严,清莲小筑更是严上加严,发生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被罚。
“算了,念在薰浅今晚高兴的份儿上,就不罚你们了。”祁玥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主子,让她们陪着叶薰浅吃饭是一回事,但这绝对不代表她们可以以此为借口作为自己没有做好事情的理由!
“奴婢替碎玉谢世子不罚之恩!”琉璃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立刻谢恩,生怕下一秒祁玥就改口。
“嗯。”祁玥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他也想歇下了,他的祁王府,做什么差事的人都有,唯独没有通房丫头这种玩意儿,而他晚上睡觉,也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否则,以他的警惕性,他怕他会一不小心捏断某些靠近之人的脖子!
琉璃和碎玉离开了之后,祁玥方才躺到了床上,一连两个晚上都和叶薰浅一起睡觉,此时身边失去了那个娇软而温暖的女子,他一时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一个人睡觉,他想抱着他的薰浅睡觉,哪怕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无比幸福!
这一夜,祁世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皆成美丽的风景,让他爱不释手。
与他一同睡不着觉的大有人在,三皇子府中,那抹天青色的身影,像是与无边的夜色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天。
他独自一人在屋顶上放风筝,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风越来越大,他手中的线也越来越长……
高飞在天上的风筝,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清晰,像是天上南飞的鸿鸟,诉说着离别的愁绪。
此刻,他觉得,那风筝,一如他心里深藏的那个女子一般,离他越来越远……
夕阳如血之间,红墙绿瓦之上,年少的他曾与她一同坐在屋顶上放风筝,丝线缠绕之际,他问她,长大后嫁给他可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变,可是她却变了……
她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冒牌的贤王爷击杀,恰在当晚,祁玥宿在了她的房里……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般亲近了……
想到这,元洵唇角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右手捧着一壶酒,将清冽的酒倒入口中,借酒消愁!
就在这时,手中的线不知被什么割断了,他顿时一惊,来不及去抓住,他仰望着无垠的星空,只见那只断了线的风筝被高空的风吹拂着,挣脱了他的牵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远去的风筝,仿佛握住了它,便等于握住了在心里爱了十年的姑娘!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起身,将那远去的风筝追回,轻轻地阖上了双眼,拿起一坛未拆封的酒,继续灌入口中。
这一瞬,他终于明白了元翰彼时的心情,酒真的是件好东西,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忘记心痛的感觉!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的院落里,那一袭素衣如霜风华的女子静静地伫立于月光之下,远远地看着他,每每此时,她的心总忍不住泛起丝丝疼痛。
阿洵、阿洵、阿洵……
你的目光总是为了叶薰浅而停留,什么时候你才能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
额际上雪珍珠在月色中散发着圣洁的光辉,驱不散女子内漫无边际心的伤感。
当元洵倒下的那一瞬,她的心猛然感到一阵刺痛,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飞旋而起,轻轻地落在了黛瓦之上,接住了此刻醉醺醺的男子。
“浅浅……”元洵脚步虚浮,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叶薰浅的名字,仿佛要将那个名字永远镌刻在心上,化作一颗红痣,与他的身体永不分开。
林茜手臂托着他,轻功施展,从房顶跳到了地面上。
元洵把脑袋枕在了林茜肩膀上,分外亲昵,似是把林茜当成了叶薰浅。
林茜蹙了蹙眉,心知元洵是喝醉了,此刻神志不清,也不跟他解释什么,反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懂!
她从来到齐都开始,便住在三皇子府,快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对这府中所有的路径都了如指掌。
林茜轻而易举地将元洵送回房,并吩咐侍女打水送到房间。
府里的侍女都知道林茜的身份,且元洵一直将她视为朋友,所以府上的人对林茜都很尊敬,但凡有令,莫敢不从!
元洵从小洁身自好,翩翩君子这个词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府中的侍女谁都不敢触他的逆鳞,亲自上前为他净面擦身之类,此刻也不例外。
林茜瞅着元洵那满脸通红的模样,摇了摇头,坐在床边,替他擦脸,擦着擦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丢开毛巾,白皙的手背贴到了他额头上,“糟糕,怎么这么烫?”
半夜三更,她不好再劳烦侍女起身,遂自己打了盆凉水进来,替他冷敷,如此往复,周而复始,直至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林茜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小在军中长大,不是什么温室娇花,也没有很多贵女的矫情做作之风,行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是她一向的风格。
只是,哪怕她再怎么能干,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她看着元洵安然入睡了之后,生怕晚上出什么意外,便坐在了他房间里的茶桌前,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会儿。
就这样,两人隔着一丈之远,静静地睡了……
四更天的时候,元洵才缓缓睁开眼睛,惊觉自己身处卧室,额头上还有一方湿帕,他回顾起昨夜的事情,记忆在弦断筝远的刹那间中断了,依稀觉得头还有些疼……
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前往茶桌处给自己倒杯水,却见林茜支着脑袋睡着了,他静静地看着她,此刻,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这偌大的府邸,除了她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醉了的他送回房间,还留在他房间里……
她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都是那个女子,再也没有空余的地方,装下一个林茜。
他视她如知己、如妹妹……却独独不能视她如浅浅……
她是个好女孩儿,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
元洵放轻了脚步,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为她抵御这四更天的寒气。
不知是受凉了还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中林茜打了个喷嚏,大概是过于困倦的缘故,让她连身上的薄被都直接忽视了,元洵坐在她身边,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见她手背上起了鸡皮疙瘩,惊觉此处正对窗户,而且窗户没有关……
他立刻起身,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来到她身边,轻声唤道:“茜儿、茜儿……”
林茜没有回答,仿佛沉睡在了千年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唤了许久,也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元洵经历了无比纠结的思想斗争,才咬了咬牙,将林茜抱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心中暗忖:茜儿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而他,也是担心她着凉生病才出此下策的。
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林茜,他只好在一边的卧榻上度过此夜最后的时光。
没有永远黑暗的夜,只有永不迟到的黎明。
晨曦如约而至,笼罩着苍茫的齐都大地,祁王府清莲小筑之中,祁玥彻夜未眠,脑子里尽想叶薰浅,时而是她如花笑靥,时而是她无比“粗鲁”的吃相,时而是她冷静而沉稳的模样,更多是怀念着和她相拥而吻的瞬间以及相拥而眠的时光……
于是,这几年来从未失眠的祁世子华丽丽失眠了,顶着两只黑眼圈,差点把影沉吓坏!
“世子,您昨晚没睡好?”影沉颤着胆儿,一边观察祁玥的脸色,一边问。
祁玥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睛,对镜看了看,无比苦恼,“今日薰浅要来祁王府探望宫羽,本世子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薰浅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本世子一眼了……”
他的薰浅喜欢漂亮男人是事实,他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宫羽修养了一日,现在必定是面色红润有光泽,薰浅见了定会被宫羽那焕发的容光给吸引住!
------题外话------
更新啦啦,今晚叶子需要开部门周会,估计晚上8点半才下班,明天还得继续上班,所以明天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一些,希望亲爱的妞妞们可以理解,兼职写作的娃伤不起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