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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笑意悠然,即使是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听到陈贵人的话,她朝云淑妃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一定要云淑妃给陈贵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你且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皇后把玩着手中的玳瑁,漫不经心地问,准备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好将云淑妃一军。
“是,皇后娘娘。”陈贵人听到皇后的话,心中的不安散去些许,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昨夜嫔妾奉命前往帝寝殿侍寝,可是一不小心迷路了……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等找到帝寝殿的时候,殿门已经关了,嫔妾试图靠近,却被侍卫和公公们拦住……”
“然后呢?”皇后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不会认为陈贵人的话到此为止,她轻拨茶梗,给陈贵人继续陈情的机会!
“然后,嫔妾向公公说明身份及来意,公公们却说真正的陈贵人已经在帝寝殿之内,还说嫔妾冒充秀女……”陈贵人面色委屈,那哭功丝毫不逊于叶怜香,此时见叶怜香哭得梨花带雨,她变本加厉,“皇后娘娘,嫔妾求您……求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对于陈贵人所言,淑妃怎么看?”皇后掀唇一笑,如今那龙床上坐着的衣衫不整的女人可是云淑妃的外甥女,她倒要看看云淑妃这一次怎么收场!
云淑妃气得手指发抖,叶怜香的事情她已经够生气了,如今这陈蔷的事情也捅了出来……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哭什么?来了皇宫半年,连路都记不清,你还好意思哭?简直是活该!”云淑妃果然是被气得差点吐血,连表面的端庄优雅都不要了,指着陈贵人的鼻子骂!
要不是这个贱人记不清路,怜香怎么可能跑到帝寝殿来,她精心策划的一局棋,再不济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皇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示意陈贵人起身,“好了,你且先下去吧……这事儿本宫会禀告皇上裁决的。”
“这……是……娘娘。”陈贵人心里当然是希望皇后能立刻“还”自己一个公道,但皇后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以免惹恼了皇后,吃不了兜着走!
“嗯。”皇后淡淡地应声,向陈贵人挥了挥手,她这才退出帝寝殿,离开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叶怜香一眼。
帝寝殿中皇后悠闲品茗,云淑妃气急败坏,叶怜香哭声四起……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李嬷嬷忽然走了进来,对皇后行礼,徐徐禀报道:“娘娘,祁世子和薰浅郡主进宫了。”
“哦,在哪儿?”皇后唇角一勾,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似乎就如同东方初升的骄阳那般灿烂。
“世子和郡主去了长宁宫不见您,丫头们说您在帝寝殿,所以世子和郡主往帝寝殿的方向赶来了。”李嬷嬷微笑着回答,她知道,皇后喜欢小辈,尤其喜欢祁玥和叶薰浅。
“这样哦……”皇后感叹一声,凤眸微微一挑,看着云淑妃道:“这将军府的表小姐还真是有能耐,前些日子本宫听浅浅说表小姐喜欢宫少主,本想为他们二人牵牵红线,谁知没过几天表小姐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叶怜香红着眼睛,扭了扭头,向云淑妃投去一记怯生生的目光,“姨……姨母……怜香是冤枉的……”
“你闭嘴!”云淑妃正气头上,一大早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还被皇后挤兑了一番,她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我……”叶怜香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盛怒的云淑妃,此刻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在这时,殿宇之外的宫女进来通报,“皇后娘娘,祁世子和薰浅郡主在殿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皇后吩咐一声,语气柔和了许多。
不提起祁玥和叶薰浅也就罢了,一提起他们两个,叶怜香气得鼻子都歪了,想起昨晚发生在星月亭中的事情,仇恨在她脑海中翻滚,使她暂时忘记了云淑妃此时的滔天怒火,她咬牙切齿道:“姨母,这一切都是叶薰浅害的!”
“二妹妹在说什么?什么是本郡主害的?”
叶薰浅和祁玥一走进帝寝殿,便听到叶怜香这句话,充满着无边的恨意,于空旷的帝寝殿中回响,最终飘入所有人耳中。
“叶薰浅,你这个贱人!”叶怜香见到仪态万方和祁玥手牵着手的那抹湖蓝色身影,神色激动,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谁知话音刚落,“啪”的声音尖锐响起,紧接着叶怜香便感觉到了左脸火辣辣的疼……
叶薰浅收回自己一抹飞袖,冷睨叶怜香,“幸亏你已不是我贤王府的人,否则贤王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叶薰浅,昨晚明明是你……”叶怜香不甘心,女儿家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没有了这干净的身子,她一辈子都完了……
“本郡主怎么了?本郡主昨夜一直和祁玥在一起。”
大概是和祁玥待在一起久了,叶薰浅连说谎也面不改色了起来,她紧紧握住祁玥的手,看着叶怜香,一字一句道。
“薰浅说的没错。”祁玥煞有介事地点头,脸色淡定无比,神情真诚无边,叫人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云淑妃气归气,到底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昨夜她设计拓跋烈和叶薰浅在星月亭相遇,还附带叶怜香,本想就算叶薰浅和拓跋烈没法生米煮成熟饭,叶怜香也能当挡箭牌,到时候再加上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何愁不能让元毓躲过和亲?
可是现在,叶怜香居然爬到了龙床上,而叶薰浅……又说她昨晚和祁玥在一起……
“薰浅郡主和祁世子还真是形影不离!”云淑妃仔细观察着叶薰浅,从头到脚,十分仔细,弄得叶薰浅都有些不明白了,没事这云淑妃干嘛这样看着她?
祁玥听罢颔首微笑道:“这是自然,薰浅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大婚前自是要多多培养感情的!”
“哼,培养感情?培养感情培养到床上了?”云淑妃正愁着没有地方发泄怒火,叶怜香爬上龙床,事已至此,断无更改的可能性,以她多年的宫斗经验看,昨夜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失败?
祁玥面色骤然一冷,宛若北国的寒霜,向云淑妃袭来,“淑妃娘娘慎言,女儿家的名节可不能开玩笑!”
云淑妃将眼神定在了叶薰浅姣好的面容上,想起方才被皇后冷嘲热讽的事情,她心里的气就像团火,如今竟然在此看见祁玥和叶薰浅,自是不会放过,她教训不了皇后,难不成还教训不了两个小辈不成?
“薰浅郡主夜宿祁王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云淑妃笑容明媚,宛如那淬了毒的玫瑰花,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后面更加难听的话不言而喻,叶薰浅不仅没有因为云淑妃的话而面露恼意,反而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淑妃娘娘,请您不要用看待您以及您妹妹的眼光来看待本郡主和祁玥。”
“哪怕是本郡主和祁玥真的有什么,那又怎么样?别忘了,您的妹妹云敏二小姐未婚生女,嫁入我贤王府为妾!”叶薰浅不是吃素的,别人都这样说她和祁玥了,那她也就没必要跟对方客气什么了!
“你……”云淑妃出师未捷,颤抖着举起手指,指向叶薰浅那如花笑靥,恨不得捏碎了这刺目的笑容。
这是将军府的耻辱,但碍于将军府的势力,很多年来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如今也叶薰浅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还真是该死的应景!
“本郡主怎么了?难道本郡主说得不对吗?”
叶薰浅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满是不屑,今日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再说了,本郡主和祁玥行得正坐得直,事实胜于雄辩,何惧区区流言?”叶薰浅不认为自己夜宿祁王府有什么不对,反正她和祁玥迟早都会成亲的。
“叶薰浅,你少说得这么好听,昨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叶怜香上下眼睫毛都快被眼泪粘到一块儿了,歇斯底里地朝着叶薰浅大吼大叫。
或许是因为身处绝境看不到一丝光亮,才会让她突然变得如此大胆,大有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的势头。
“叶怜香,你少把污水往本郡主身上泼!”
叶薰浅别过头,矢口否认,叶怜香气得肺都快炸了,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撕心裂肺道:“明明是你逼着我喝下那杯酒的……”
“叶怜香,本郡主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说你现在还不是公主,就算是,也不能这样污蔑我!”
铿锵话音铮然而落,宛如巨石落入平静的湖水里,霎时间掀起滔天巨浪,祁玥不由得对心爱之人刮目相看了几分,他的薰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大涨呀!
“叶薰浅,你敢对天发誓,你昨晚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吗?”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所有,情绪便很容易变得偏激起来,叶怜香便是如此。
“笑话,本郡主何需发誓?昨夜齐英殿,本郡主明明见过你!”
叶薰浅不着痕迹地绕了过去,叶怜香让她这样发誓,岂不是让她睁眼说瞎话?齐英殿中拓跋烈、云淑妃、元毓、叶怜香等都在,而她和祁玥也在受邀之列,如何会没有见过叶怜香?
“叶薰浅,你害我……你会不得好死的!”叶怜香知道叶薰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而且祁玥和皇后必定都站在她那一边,自己势单力薄,换作以前,还有姨母为自己撑腰,可是现在,姨母恨得将她剥皮抽筋!
“薰浅会不会好死,表小姐说的不算!”
一向淡定的祁玥忽然开口了,他将叶薰浅拦在自己身后,袒护之意分外明显。
就在这时,皇后手指轻叩茶几,发出几声清脆的响音,她看着祁玥和叶薰浅,笑道:“小祁、浅浅,本宫在处理家务事,你们到长宁宫歇一会儿好了,本宫一会儿就回。”
“那姑姑,我和祁玥先离开了。”叶薰浅拉着祁玥的手,转身走出帝寝殿。
只听身后传来皇后平静无比的声音,“将军府真是一门兴旺,恐怕不久又要多出一位皇妃了。”
云淑妃一听,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什么叫做“又要多一位皇妃”?莫非皇后是想……?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云淑妃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在皇后和叶怜香的脸上左右徘徊着,入宫近二十年,她没有任何一天像今天这般愤怒过!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云淑妃冷声道。
纵使猜到了一二,她也要求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表小姐都已经给皇上侍寝了,难不成还能许给别的人家?”皇后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向龙床边走来,戴着玳瑁的手指微微挑起叶怜香的下巴,轻叹一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叶怜香心死如灰,双手紧握,那指甲都快要嵌入掌心,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若不是恨毒了怎会如此?
“不可!”云淑妃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呢?
“如何不可?依本宫看,表小姐姿色过人,又出身将军府,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呀!”皇后面露“关切”之色,仿佛真心诚意为将军府着想一番似的。
见云淑妃脸色难看,皇后又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
“姑侄二人,共侍一夫,说来也没什么不妥,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皇后轻拂衣袖,而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帝寝殿。
一锤定音,算是将这件事了结!
她走到门口,见元毓的贴身丫鬟匆匆走来,神色焦急不已,皇后脚步稍稍停顿,心领神会,对李嬷嬷道:“走,陪本宫到月仙阁走走,看看青岚公主的伤势,顺便看一下漠北烈王殿下的近况。”
“是。”李嬷嬷扶着皇后,为她引路。
行宫离帝寝殿的距离有些远,走着去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皇后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至于走一段路就累得不行,她在宫中一般不会以车轿代步,这一点倒是和别的妃子不同。
本来叶薰浅和祁玥在皇后的示意下应该回长宁宫的,可他们却不按常理出牌,走出帝寝殿后躲在隐蔽之处偷听皇后和云淑妃、叶怜香的谈话,此时见皇后往行宫方向走,他们自然不会回长宁宫去干等。
今日的皇宫恐怕要天翻地覆……
现在齐皇与文武百官在圣云殿早朝,等到早朝过后,不知这后宫将迎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祁玥,我猜等云淑妃知道元毓昨晚宿在拓跋烈的行宫,肯定会被气死!”叶薰浅幸灾乐祸,这元毓和叶怜香、杜若关系都不错,她可不会相信,乞巧节后那天叶怜香将她引至凤凰山脚与拓跋烈相见只是偶然!
别忘了,在灵泉寺那晚杜若、叶怜香和元毓可是住在一起的!
“就你调皮!”祁玥和叶薰浅远远地跟着皇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皇后发现,他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宠溺地说。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享受着他如斯深情。
此刻,天端的阳光擦过屋檐,一泻千里,那红色的枫叶在阳光中飘旋而落,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笙歌。
“那都是她们自找的!”叶薰浅撅着嘴说,她对自己的敌人可不会手软,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生于这一时代,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与事,已是不易。
“嗯嗯,薰浅,现在已近八月底了,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祁玥搂着叶薰浅,低缓的话儿宛若一曲旋律飘入叶薰浅耳廓,令她心中泛起了丝丝感动,她停下脚步,凝视着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行走,祁玥眸光投向远方,而叶薰浅却在不停地看着他,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论你让,还是不让,冰火两重天,我都与你共同进退!
早朝过后,齐皇在曹顺的搀扶下离开圣云殿,却听闻元毓在拓跋烈行宫过夜的消息,他脸色一沉,吩咐曹顺,“摆架行宫!”
西风吹拂,将地上的枯叶吹得飒飒作响,齐皇一行人在落叶秋风中浩浩荡荡走向行宫,更巧的是和云淑妃在途中相遇。
叶薰浅和祁玥远远避开他们,却时刻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耳力过人,哪怕相距甚远,也能听清一二。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云淑妃见到齐皇,哭得无比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皇眼里闪烁一丝精光,不知其在想些什么,一边走一边安慰云淑妃,“爱妃先别着急,等到行宫了解情况再说。”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云淑妃只要一想起今早在帝寝殿被皇后数落得颜面无存,就恨不得撕碎皇后那端庄淡然的表情。
“爱妃但说无妨。”
云淑妃边走边抚着齐皇的心口,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才徐徐道:“今儿一大早,臣妾去帝寝殿,却看到皇后娘娘也在……”
“然后,皇后娘娘说要封怜香为妃……”云淑妃声音柔婉到了极致,对男人而言无异于温言软语。
哪怕她所说的内容有可能会引起齐皇的不满,齐皇见她如此“柔弱”,定然也不忍心多加苛责。
“此事是朕的意思。”齐皇稍微一想,便如是回答。
“皇上……”云淑妃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齐皇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脸色骤然一白,怜香进宫,那日后岂不是要与她这个姨母争宠?
“爱妃,皇后说得有理,这后宫已许久未有新人了。”齐皇想起昨夜与叶怜香在龙床上翻云覆雨极尽*蚀骨之事,已至中年的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酣畅的快意席卷全身,恨不得与叶怜香再赴巫山!
叶薰浅听到齐皇的话,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揽着祁玥的手臂,酸溜溜道:“祁玥,你说这齐皇为何……?”
齐皇不是和云淑妃很恩爱吗?怎么会如此轻易将云淑妃的外甥女接进宫来宠幸……?
“叶怜香年轻貌美,而云淑妃与之相比,无异于明日黄花!”
他顿了顿,继续陈述:“男人,尤其是皇帝都有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祁玥无比淡定地为叶薰浅“授业解惑”,谁知换不来心爱之人的夸奖,反而换来了一记叶氏爆栗,“喜新厌旧?”
“嗯嗯……”祁玥点了点头,这齐都城里喜新厌旧的男人能排成军队,像他这样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的男人可不多,所以薰浅不是应该温柔待他珍惜他么?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准备以齐皇为榜样?”叶薰浅捏了捏祁玥的腰,面色不善,她发誓,若是祁玥敢回答一个“是”字,她就……她就不嫁给他了!
此话一出,祁玥终于知道叶薰浅脸色为何如此怪异了,他暗骂自己口无遮拦,怎么踩到了他家薰浅的雷区了?
“薰浅,我没有……没有……真的……”祁世子盈盈握着某郡主的纤纤柔荑,可怜兮兮地说。
他最怕被薰浅误会“清白”,此时更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解释,然而,他善于雄辩,却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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