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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邢端问:“你认识他?”
这次滕衫得意开罪,楚钰秧的功劳不可少,赵邢端也帮了不少的忙,若不是端王爷要收滕衫做门客,或许滕衫受的就不是杖刑,而是要在牢房里蹲个几年了。
滕衫答应跟随赵邢端,自知以前的秘密是再也隐瞒不了的,说:“之前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计划怎么杀掉张家那几个人。所以难免非常警惕,有些草木皆兵。”
滕衫看了赵邢端一眼,说:“我以前和那个人有过一次接触,对他的武功路数也印象很深刻。虽然他刻意隐瞒了身份,但他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
楚钰秧眨眨眼,说:“难道也是杀手?”
楚钰秧心说古代杀手这职业真是鼎盛啊。
滕衫摇了摇头,说:“十六卫府的人。”
“什么?”赵邢端顿时脸色非常难看,说:“你确定。”
滕衫点了点头,说:“不仅如此,而且我猜这个人是跟踪端王爷来才到的这里。”
楚钰秧眨巴着大眼睛,问:“十六卫府的人?就是锦衣卫吗?”
滕衫有点迷茫的看着楚钰秧,说:“楚先生说的锦衣卫,是什么官职?”
滕衫显然没有听说过锦衣卫这个词,不过十六卫府的人的确和锦衣卫的职能是差不多。
赵邢端说:“十六卫府有人想追查这件事情?陛下只着我去调查这件事,并没有让十六卫府的人一通调查。十六卫府的人却偷偷摸摸的暗中跟踪,难道说……这个势力当中还有十六卫府的人?”
滕衫摇头,说:“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现在十六卫府气焰猖獗,如果真有十六卫府的人暗中尾随王爷,还请王爷小心。”
赵邢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赵邢端冥想了一会儿,说:“再过几天,我们要启程离开这里了。”
楚钰秧立刻狗腿的贴上来,问:“端儿,我们要去哪里?”
赵邢端说:“去找张老爷信上提到的那个人。”
楚钰秧说:“就是那个卤煮火烧吗?”
赵邢端一愣,颇为无奈的说:“是卢铸。”
楚钰秧摸了摸肚子,说:“说起卤煮火烧,我突然好馋好想吃。”
赵邢端皱眉颇为嫌弃,卤煮里面全是猪下水,那都是不入流的东西,因为买不起五花肉才用猪下水代替,味道极冲。赵邢端闻着那股味就觉得不舒服。
楚钰秧说:“滕捕快,你的伤势好了吗?可以上路了吗?”
滕衫说:“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楚钰秧点头,然后眼睛亮晶晶的望向一直没说话的林百柳。
林百柳站在滕衫身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就没插嘴。忽然被楚钰秧一盯,他后背一阵发毛。
楚钰秧笑眯眯的问:“林兄弟,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打算去哪里啊?”
林百柳立刻说:“滕大哥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滕衫一愣,不过没有反对,目光反而变得柔和起来。
滕衫其实心中还有点没谱,因为林百柳从来没说过要去哪里定居,也没问过他如何打算。虽然这段时间,林百柳一直形影不离的照顾他,不过滕衫怕自己伤势一好,林百柳就要离开了。
赵邢端脸上到是没有不赞同的神色,还是平平淡淡的。
滕衫忽然想到了端王爷,心中又有所顾虑,恐怕赵邢端不答应。
楚钰秧拍了拍滕衫的肩膀,说:“滕捕快,放心吧,端儿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不就是带个家眷吗。”
楚钰秧说着还挤眉弄眼的,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嘿嘿嘿的笑了好几声。他这一句家眷可是意义非凡的。
滕衫当然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和林百柳了,不过林百柳面色坦然,恐怕真是把自己当成亲哥哥了。
滕衫这么一想,忍不住想要叹气。
赵邢端说:“后日出发。”
端王爷发话,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都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准备后日一早就出发。
因为张老爷的那封信上提到了一个叫做卢铸的人,所以赵邢端决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找,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些日子滕衫养伤,楚钰秧百无聊赖,赵邢端派人去查了卢铸的下落。
这卢铸找起来真是颇为费力气,打听了十来天,这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人本来是个当官的,虽然品级不高,不过却是个极为有油水的官职。但是后来辞官不干了,听说是挣够了黑心钱,带着一大家子人跑到世外桃源去隐居过逍遥的日子。这打听起来还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后日一大早,楚钰秧和淮水起得最早,吃了最后一顿厨房大娘的油条,然后领了他今年的四两银子,就跟着赵邢端等人离开了。
淮水是楚钰秧的徒弟,楚钰秧要离开,他自然是要跟着的。
出了衙门大门,楚钰秧觉得神清气爽,口袋里还有点沉甸甸的,怀揣了四两银子。
侍从早就备好了马,楚钰秧一出来就傻眼了,只有马匹没有马车。他一个现代大好青年,赛马都没看过,更别说骑马了。尤其这些马都是高头大马,怎么爬上去,楚钰秧觉得都是个问题。
楚钰秧说:“端儿,滕大哥的伤势还没全好,为什么不弄辆马车来?”
滕衫笑着说:“楚先生放心,滕某骑马还是没问题的。”
楚钰秧纠结的说:“不,我不放心。”
滕衫:“……”
赵邢端挑眉,看了楚钰秧一眼,说:“你不会骑马。”
楚钰秧被看破心思,一点也害臊,蹭到他身边,说:“端儿,我能和你骑一匹马吗?你看我其实并不沉的,不会把你的马压坏的。”
赵邢端看了看日头,再磨蹭下去,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了。他干脆一把抓住了楚钰秧的后脖领子,然后用力一提。
楚钰秧吓得惊呼一声,已经整个人飞了起来,瞬间屁股就占到了马背,赵邢端也已经潇洒的翻身上马。
楚钰秧坐在赵邢端的身后,立刻说:“端儿,我想坐你前面。”
赵邢端说:“抓好了,废话这么多一会儿被甩下去。”
楚钰秧嘟着嘴巴,然后抱住他的腰,忽然在他后背一拍,说:“去吧,皮卡丘。”
赵邢端正好催马往前走,他虽然听不懂楚钰秧说的是什么,不过他明智的没有问,多半问了是自取羞辱。
楚钰秧抱着赵邢端的腰,坐在后面还算是老实。
赵邢端还以为楚钰秧会在他后面动手动脚的,不过其实赵邢端还不了解他,楚钰秧是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不过是嘴巴上逞逞英雄的主儿。
此时楚钰秧抱着赵邢端的腰,一脸傻笑的样子,脸上还红扑扑的,心里美的都快开花了,自己竟然和男神亲密接触了。
赶路其实很无聊,不过楚钰秧并不觉得。马匹略微有些颠簸,但是很有规律,赵邢端骑马的技术很好。而且楚钰秧坐在他身后,冷风吹过来也多半被赵邢端给挡住了,也不会觉得很冷。
楚钰秧吸了吸鼻子,感觉赵邢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非常好闻,让人心旷神怡。
楚钰秧闻着闻着,就有点困了,眼皮开始打架,呼吸开始绵长。
他们的马匹跑了一上午,就快要到晌午了,赵邢端难得见楚钰秧这么安静,结果仔细一听,身后的人竟然睡着了,呼吸都绵长有规律起来。抱着他腰的一双手臂也越来越松,似乎马上就要滑下去了。
赵邢端颇为无奈,伸手抓住他的右手腕,然后轻轻一拽,就将人从身后给抱到了前面。
楚钰秧睡得颇为香甜,竟然没有被他弄醒。
赵邢端怕他真的从马上掉下去,那岂不是要摔傻了?只好将他放在前面抱着,又给他盖了一件毛披风挡风。
他们连续赶路了有半个月,第二天开始,就有马车了,楚钰秧是坐在马车里的。不过楚钰秧觉得,其实没有马车,被男神抱着骑马也感觉不错。不过提议无效,最后楚钰秧还是坐了十几日的马车。
外面天寒地冻,楚钰秧缩在马车里打哆嗦,冷的他手脚都僵直了,忍不住说:“说好的世外桃源呢?怎么跑到雪山里来隐居啊?还有多久才到,我快要冻死了。”
赵邢端在外面听到,说:“应该快了。”
卢铸是带着一大家子跑到雪山里隐居起来的,在雪山的半山腰修了一座山庄,叫做煮雪山庄。平日里山庄会有专门的小厮按时下山来到镇子去采买日常用品,其余的人基本不会离开山庄,也不会让外人进去。
不过再过两天,就是煮雪山庄庄主卢铸的七十寿辰,因为卢铸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他的家人想要给他办一场热闹的寿宴,活络一下山庄里的人气,或许就能让卢铸身体好起来了。
所以前些日子,煮雪山庄就提前发了邀请函,请卢铸以前的几位好友到山庄做客参加七十寿宴。
赵邢端他们也是借着贺寿的名义来的,身份自然也是侍从早就安排好的了,是一位客人八竿子都够不着的远房亲戚。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楚钰秧以为到了,立刻从里面钻了出来,顿时就瞧满眼的风雪,白皑皑的一片,根本没有一间小屋子。
滕衫说:“楚先生,前面的路,马车实在是走不了了,马匹也上不去,看起来要步行上去。不过还好,已经能看到煮雪山庄了,就在前面。”
楚钰秧瞪大眼睛,雪花差点飞进眼睛里,可是他怎么都没看到煮雪山庄的影子。
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上走,白雪覆盖下面,也不知道是石头还是平地,楚钰秧几次全都踩在了石头上面,好在赵邢端在他身边,在他没倒下的时候就把他给拽了起来。
不然这一倒下去,肯定就变成雪人了。
楚钰秧鼻子都冻红了,哀怨的看着赵邢端,然后羡慕的看着林百柳。
林百柳也差点滑倒好几次,滕衫就搂住他的腰,将人半抱在怀里。
倒是淮水,看起来走的还算是平稳。
赵邢端侧头一瞧,没说话,抬手搂住楚钰秧的肩膀。
楚钰秧脸上一喜,戳了戳赵邢端的手,说:“端儿,你也搂着我的腰吧,这样显得亲密。”
赵邢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说:“你太矮了,搂着你的腰我不好用力。”
楚钰秧露出惊讶的表情,说:“端儿,其实你温柔一点也可以,太用力了我会受不了的。”
风声很大,耳边都是呼呼的响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钰秧的声音永远都非常具有穿透性。以至于在狂风大雪中,大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几步之后的侍从们,还有几步之前的滕衫林百柳,都忍不住将目光在楚钰秧和赵邢端身上遛了一圈。
大家的目光可谓是神色各异皆不相同,不过看到赵邢端亲密的搂着楚钰秧肩膀的动作,最后就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赵邢端搂着楚钰秧肩膀的手一僵,他现在只想朝着楚钰秧的屁股踢一脚,让他在雪地里滚成一个大雪球。
楚钰秧不怕死的说:“端儿,我听到你手指骨节嘎嘣响的声音了。”
从早上上雪山,过了中午他们才走真的看到煮雪山庄,红墙琉璃瓦全都被白雪覆盖了,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山庄。
山庄门口倒是有小厮,小厮穿的厚厚的,好像是特意在门口接待来贺寿的客人的,见到有人来了,就上去迎着。
小厮说:“几位,请问有请柬吗?”
楚钰秧仰首挺胸,就拿出了请柬给他。
赵邢端可是让人做了充分的准备,请柬当然是拿的出来。
小厮看了连忙将他们迎进去,带着他们往客人落脚的院落厢房而去,一路上还在热情的给他们介绍远近的雪景,说:“几位若是有雅兴,可以到处游玩一番。”
楚钰秧觉得,他一辈子的雪,都在来的路上看够了。
客人住的院落比较靠里,因为外面太冷,所以房间全都房门紧闭,不过因为天很暗的缘故,有几间房里点了灯,肯定是已经有人住在里面了。
来贺寿的人不少,房间不是太够用,他们来的人也多,分给他们的远远不够人头数。
楚钰秧立刻就大公无私的要求和赵邢端一间。赵邢端到屋里看了一圈,倒是没有意义,屋里很大,还分里外间,外间也是有床榻的,所以两个人一间房也并没有什么。
于是楚钰秧就高高兴兴的进了赵邢端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说:“屋里好暖和啊,可冻死我了。”
虽然楚钰秧这么说,不过他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吃了小厮送过来的饭,他就在屋里坐不住了,说:“端儿,我们不如去院子里堆雪人吧?”
赵邢端都没有抬眼皮,觉得这种事情十岁的小孩都不会再玩,也太幼稚了。
楚钰秧穿好衣服,把自己裹得跟个雪球一样,还披上了毛披风,说:“端儿你要是怕冷,可以站在窗口看着我给你堆雪人,也没有关系的。”
赵邢端眼皮一跳,楚钰秧穿的如此多,也不知道谁才怕冷。赵邢端长年习武,这种天气虽然让人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如此。
楚钰秧说完了,就高高兴兴的开门出去了。
外面院子的空地不小,雪非常的大,地上踩了脚印,但是一会儿工夫就被又铺上了一层新的雪,就看不出来了。
楚钰秧就蹲在窗口不远的地方,然后开始堆雪人。他蹲下来就抬头看一眼窗口,发现赵邢端真的没有推开窗户,这才低头继续堆雪人。
屋里很暖和,不过窗户缝的并不严实,所以能听到呜呜的风声。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赵邢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将窗户轻轻推开。
外面风实在太大了,楚钰秧根本没听到窗户轻微的吱呀声,还在兴高采烈的埋头堆雪人。
赵邢端一瞧,楚钰秧堆得雪人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倒是快变成雪人了,头上已经落了一层的雪。
“咯吱咯吱”几声,有人踩着厚厚的雪走进了院子里。
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的并不是特别的厚,不过他似乎并不感觉太冷,他的脸很红,不是冻得,反而像是喝多了酒的样子。
男人走进来,步子都有点不稳当,他应该也是住在这个院落里的,是来煮雪山庄贺寿的客人。
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堆雪人的楚钰秧。不过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侧脸,顿时眼睛都亮了,脸上露出好色又贪婪的样子。
楚钰秧只露出一张脸来,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披着毛披风。不过他个子不高,而且身子单薄,皮肤也很白皙,被毛披风一挡,显得还挺纤弱的。
男人立刻就朝着楚钰秧走了过去,说:“小娘子。”
他并没有看清楚,只是觉得楚钰秧长得清秀,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
楚钰秧听到声音一愣,回头一瞧,原来是个不认识的人。不过瞬间就闻到了那人身上的酒气,非常不好闻,让他皱了皱眉。
男人瞧他一回头,也看的清楚了,原来并不是什么小娘子,而是个男人。不过他脸上并不失落,反而更加放肆嚣张了。
男人笑了两声,说:“原来是个男的,不过没有关系,这脸蛋长得还不错,二爷我就喜欢这么水灵灵的。”
男人说着就身体一斜,往楚钰秧身上去扑,这架势是要抱住楚钰秧。
楚钰秧一脸厌恶,想要往旁边躲开。这男人明显是喝多了,动作根本不灵活。
不过楚钰秧还没躲开,有人比他动作还快。站在窗口的赵邢端已经抬手一掷,将茶桌上的一只杯子给打了出去。
杯子“嗖”的一声,直接打在了男人的膝弯处,那男人“哎呦”了一声,扑了个歪,双腿一曲就跪了下去,紧接着又是扑的一声。
男人跪在地上,脑袋就扎进了楚钰秧堆了一半的雪人里,露出一个屁股,看起来实在滑稽。
楚钰秧抬头一瞧,瞧见站在窗口的赵邢端,立刻喜上眉梢,笑眯眯的跑到窗口,凑过去说:“端儿,你来英雄救美啦。”
赵邢端顿时头疼欲裂,对楚钰秧的没羞没臊实在没辙了,说:“谁是英雄,谁是美?”
楚钰秧说:“你是英雄,我当然是美了。”
赵邢端质疑的挑眉,说:“你?”
楚钰秧嘿嘿的笑,说:“对啊,我要是长得不好看,就不会有人调戏我了啊。”
赵邢端:“……”
赵邢端看了一眼撅着屁股的男人,说:“他眼瞎了。”
其实楚钰秧的样貌的确算是不错的,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轮廓柔和又精致,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赵邢端虽然从来没去过南风馆,不过达官贵人家里养几个样貌好的娈/童或者书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再正常不过,他瞧过的也不少,楚钰秧的确算是长得不错的。
那男人从雪里跑出来,啐了好几口,才把满嘴的雪吐干净,嚷嚷说:“谁打我?”
赵邢端面无表情的说:“我。”
男人气得火冒三丈,又啐了一口,说:“狗娘养的杂碎,你他妈不长眼睛,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你敢打我?”
男人没说完,赵邢端已经又掷出一个杯子,将骂个没完的男人又打倒在地上了。
这回男人倒在地上直打滚,疼得爬不起来。
或许是他们这里声音太大了,不少房间都打开门看出了什么事情。赵邢端的侍从全都出来了,滕衫林百柳和淮水也出来了。
滕衫问:“出了什么事情?”
楚钰秧坦然的说:“他调戏我,被端儿打了。”
男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呸,不就一个兔爷,二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忽然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个妇人,那妇人听到男人的声音,立刻就瞪了眼睛,说:“你又去拈花惹草了是不是?”
男人听到声音身体一颤,差点跌倒在地。
那妇人已经走了过来,推搡了他一把,说:“你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来着?早知道你还到处拈花惹草,我就让你被那些赌坊的人打死算了!”
男人见到妇人就怂了,赶紧说道:“不,不是这样的,那个兔爷他先勾引我的,我是被他勾引的。”
男人嘴里极为不干净,林百柳都听不下去,手一翻就拔出剑来,喝道:“你说什么?”
被剑指着,男人又怂了,一句话不敢说,被妇人推搡着回了屋里。
一堆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都在小声议论着。
“真是对不住,我二哥喝多了,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几位别放在心上。”
有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人,一脸尴尬的给他们道歉,这男人长得和刚才喝多了酒的男人有点像,不过看起来脾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钰秧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已经冻得不行了,摆了摆手就回了屋子里。
管事的听说这边闹了事情,赶紧过来看了看,给他们道歉说:“那边屋里的韩二爷就知道喝酒闹事,已经得罪过好几位客人了。大雪天的也总是去喝酒,喝的稀里糊涂的半夜回来,大半夜砸桌子砸凳子的。几位若是嫌他吵闹,倒是可以搬到隔壁的院落去,那边也是给客人准备的,还没住满。”
楚钰秧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有赵邢端在,完全不怕别人想占便宜。
不过还是赵邢端拍板了,一行人搬到了隔壁的院子去,赵邢端只是说:“我习惯清净。”
隔壁院子住的人还不多,倒的确是很安静。他们在这里住了两日,都没有看到庄主卢铸。
听说卢铸的病挺厉害的,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情况,需要卧床静养,所以并没有露面。卢铸本来有两个儿子,不过听说全都英年早逝了,只剩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孙子叫卢之宜。卢之宜倒是露过一面,不过现在煮雪山庄上上下下全都要他打理,而且马上要寿宴了,所以卢之宜也很忙。
两日里赵邢端让随从在煮雪山庄里四处探查,但是没什么收获。
到了第三日,终于是卢铸的寿宴日了。
楚钰秧一大早就醒了,寿宴晌午开始,听说庄主卢铸今天气色还不错,勉强可以下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接近晌午的时候,就有小厮过来,请他们到正厅去参加寿宴。
一片白茫茫的煮雪山庄布置的还挺喜庆,大家聚在一处,倒也不显得多萧条了。宴桌摆在厅堂里,摆了十来桌,丫鬟们鱼贯而入放好菜品,看起来竟然颇为丰盛。
楚钰秧还以为这种蔽塞的地方,会没有什么好菜吃,不过这里鸡鸭鱼肉全都有,闻着就颇有食欲。
寿宴还没开始,楚钰秧也不好厚着脸皮就动筷子了。
楚钰秧赵邢端等人人多,几乎占了一张桌子,他们坐在靠门的地方,并不是接近主桌的,不过这个地方倒是方便于观察。
楚钰秧的目光在厅堂里看了几遍,拉了拉身边赵邢端的袖子,说:“端儿,那是什么啊。”
赵邢端顺着他瞧得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主桌再往前,有一个供桌似的东西,上面倒是没有祭品,不过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盒子,盒子上有雕花,虽然隔得远,但是看起来也很精致了。盒子有两扇开门,就在侧面正面,看起来就像一扇门一样。上面还扣了一个铜锁。
赵邢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外面的盒子已经价值不菲了,里面的东西也应该是个宝贝。
主人家迟迟不来,客人们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小声聊天,不少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那个精巧的盒子上面。
宴桌挨得都不远,楚钰秧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说。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另一个人说:“你没听说过吗?这可是卢家最宝贝的东西了。”
“是什么东西?”那人好奇的问:“卢老庄主这么有钱,他最宝贝的东西,肯定是无价之宝啊。”
另一个人神秘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听说除了卢老庄主,就只有卢少庄主见过。这宝贝啊,不会随便给外人瞧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不会是自吹自擂,其实什么都没有罢?”
“我听说啊,是个比拳头好大的夜明珠,晚上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在放光呢。”
“比拳头还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人说是个能带来好运的宝贝。听说当年卢老庄主家里非常穷,没吃没喝的,结果他迫于生计,只好离开家乡到外地去讨活干,没成想在一间破庙里捡到了这宝贝,结果从此好运不断,在京城里就当上了大官,他家里也跟着富裕了!后来卢老庄主不当官了,就到这里来逍遥快活,不过一直留着这宝贝,要做传家之宝的。”
楚钰秧听得玄乎,不过他对于这种事情,多半是不信的。
内堂里忽然有脚步声,现出来的是少庄主卢之宜,他满脸歉意,说:“让大家久侯了,祖父身体略有不适,耽误大家时间了。”
他说着,就有小厮丫鬟簇拥着,管家搀扶着一个老者从内堂走出来了,是个看起来身体非常虚弱的老头。本来应该是长着一张精明脸的,不过此时病怏怏的,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卢铸颤巍巍的坐在了首席的大椅子上,管家就站在他身边。卢铸都不能大声说话,全是由卢之宜代为传话的。
寿宴开始,厅堂里就热闹了起来,推杯换盏的,恭贺寿辰的此起彼伏。楚钰秧终于吃到了让他垂涎已久的饭菜,味道比闻起来还好吃,吃的楚钰秧满面春风。
其他桌都并不怎么吃,多半是喝酒聊天。不过赵邢端他们是来查事情的,所以不便喝酒,几个人都没有动杯子。
寿宴到了一半,忽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坐在首席的卢老庄主眼睛睁大了一些,立刻招手让卢之宜附耳过去。
卢之宜听了卢老庄主的话,随即走过去迎接姗姗来迟的客人。
进来一拨人,四个下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主子的男人。男人穿的并不花里胡哨,长得也很普通,丢进人群里根本看不出来。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起来是有身份的人,至少卢老庄主很敬畏他。
新来的客人被引着到了首席坐下,寿宴就继续下去了。
楚钰秧好奇的伸着脖子,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坐在他身边的淮水倒是忽然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他怕被楚钰秧看出端倪来,所以不敢有什么太大的举动。
淮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瞥了一眼那姗姗来迟的客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上的饭菜所剩无几,寿宴也临近尾声,有人终于憋不住了,大声说:“卢老庄主,我们远道而来,都想见识一下卢老庄主的宝贝,今天大好的日子,您就让我们这些见识短的开开眼界罢。”
他一说,其余的人也就开始起哄,大家都听说过卢老庄主捡到宝贝之后飞黄腾达的事情,心中又嫉妒又羡慕,想着如果自己有这么个东西就好了。
卢铸起初摇头,不过大家再三央求,卢铸最终点了点头。
卢之宜就走过去,将供桌上的精致盒子拿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卢铸面前的桌上。
大家全都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卢铸面前的盒子。
楚钰秧也忍不住伸头去看,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他的位置实在太不好了,所以就算盒子打开,他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盒子上面有一个铜锁,竟然是“密码锁”,由四个可以转动的汉字组成,拧到正确的排序,铜锁就能打开了。
卢铸颤巍巍的伸手要拧开锁,不过他看起来病的太厉害,连密码锁都拧不动了。他身边的管家就俯下身,帮卢铸拨动密码锁。
“咔”的一声。
铜锁清脆的响声,密码锁打开了,众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盒子被打开的一刹那,就听卢老庄主嗓子“嗬”的抽了一口气,然后双眼往上一翻,竟然差点晕过去。
卢之宜吓了一跳,立刻和管家一起扶住了卢铸,说:“祖父,怎么了?”
卢铸倒着气说不出话来,但是离的近的客人已经惊讶的大喊了起来,说:“盒子怎么是空的?”
“空的?!”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问,厅堂里已经吵闹的分辨不出来了。
管家急急忙忙的接过盒子一看,表情变得严肃,说:“这怎么可能?东西肯定是在里面的。寿宴开始之前,我刚擦拭过这个盒子,里面的确是有东西的。”
“宝贝被偷了。”
又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厅堂里就更热闹了。有人一脸惊讶,有人满脸幸灾乐祸,也有人露出担忧的表情。
有人说:“不是挂着铜锁吗?偷走宝贝的人,肯定是能打开锁的人啊。”
旁边有人说有道理,但是卢少庄主管家的那个人的脸色仍然不好。
卢老庄主看起来状况更不好,似乎是发病了,卢之宜急忙让人把他抬走了。
寿宴出了变故,老庄主和少庄主全都离开了,客人们一瞧也想要离开,不过管家这个时候却让护院把客人全都拦了下来。
管家大声说:“大家稍安勿躁,偷走宝贝的人还没找到,先请大家不要出去。”
客人们不干了,卢家丢了宝贝,他们又不知道铜锁的密码,凭什么把他们留下来。
管家解释说:“这个铜锁其实并没有什么上锁的功能,挂上面只是为了讨个彩头。”
众人一脸迷茫。原来这只铜锁真的没什么功用,看起来像个高级的密码锁,但是其实很简陋。密码就是“平安富贵”四个字,顺序对了就会打开。而四个密码位置上也只能“平安富贵”四个选项可以转。这么一来,的确就算不识字的小孩子,也能试着转一转就打开了。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密码。
管家说寿宴开始之前宝贝还在,而现在就消失了。铜锁又是随便谁都能打开的,这一下子在场所有人全都变得有嫌疑起来了。
众人虽然不高兴被怀疑成小偷,但是现在离开,没准就真被栽赃成小偷了,所以只好悻悻落座。
刚才客人们进入厅堂,厅堂里人很多,谁也没有一直盯着那个盒子瞧。但是换句话说,厅堂里人这么多,如果有人真的凑过去打开盒子偷了东西,也很难让别人不发现。
众人一阵吵闹,全都不承认自己是小偷,也没人看到小偷到底是谁,一时间成了尴尬的局面。因为实在没有办法,管家开始让人在厅堂里四处找。
楚钰秧老老实实的坐着,端着茶杯喝茶。
赵邢端皱眉,说:“你知道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