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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一边躲一边道:“我又怎么惹了你了,让公子用这种促狭法子来罚我?
“周管家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你犯了几个错处吧?本王此次出行,总共就带了那二千多两银子,本公子现在正缺钱的紧,可你倒是大方,一下子全掏出来要送给你的张大哥,还有脸说是本公子的管家,我看是败家还差不多!”
“当时我们就是人家嘴边的一块肥肉,事急从权,我才出此下策,若是公子觉得那两千两银子远比您的性命还要贵重的话,我甘愿领罚!”
秦斐被噎了一下,拿冰帕子往她左脸上一抹,“本王的命那可是无价之宝!就算你当时是一时的权宜之计,难道后来趁本王病着,捏我的脸也是事急从权?你以为本王当时昏睡不醒,就不知道吗?”
这一下采薇可说不出话来了,被秦斐在她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要不是看在你先前说的那句话的份儿上,本王这回饶不了你!”
自己先前有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采薇一脸茫然。
“王妃先前不是说若是我死了,你也绝不独活吗?本王想问问你说这话,是为当时的情势所迫呢,还是言为心声,是你的肺腑之言?”秦斐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公子当日有什么意外,被人知道临川王殿下竟然带了王妃私自出京,还丢了性命,我这个随行的王妃还有命再活着吗?”
“哼,你知道就好!本王就是死在你前头,也一定会要你给本王陪葬。”
“那我要是死在殿下前头呢?”
“什么?”秦斐被她问得一愣。
“若是我死在殿下前头,殿下可愿也给我陪葬?”
她这话问得真是大胆之极,甚至有些放肆,可她就是觉得太过不公,凭什么他死了就得要她殉葬?
“你想得美!”秦斐干脆把整张帕子都盖到她脸上,恶声恶气道:“你若是没了,本王第二天就再去抢个王妃回来。”
不日到了泉州,秦斐先前还在路上时便一直跟泉州那边有书信往来,到了当地,只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要出门去办他的大事。
“我也要去吗?”采薇看着秦斐丢给她的衣裳,问道。
“嗯,我思来想去,觉得周管家还是跟在我身边,更让本公子安心些,若是再有个什么意外,说不得你还能再有些用处!”
采薇戴上她那麻脸的□□道:“公子是去见什么人?”
“海鹰会的总舵主,你先前说的那个郑一虎如今已坐上了这海鹰会的第三把交椅,就是靠他牵线,我今日才能约到于总舵主在海上一会。”
“公子不多带些人去吗?”采薇见秦斐只带了仇五一个侍卫前去,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其余之人我自有安排,管家大可放心,便是有什么意外,我也绝不会让人伤到你一星半点!”
仇五默默地别过眼去,殿下这是又在和王妃打情骂俏吗?
三人到了码头,秦斐拿出把上绘着一轮明月的折扇来扇了两下,立时便有一名灰衣汉子迎了上来,“敢问三位客官可是要出海赏月?”
秦斐收了折扇,摇头道:“今儿又不是十五,有何月色可赏,本公子此番出海,只为会友而来!”
那人忙躬身道:“可是何老板,小的贾成,我家主人已在海上等候多时,还请公子随我上船。”引着秦斐三人来到一艘乌篷船前。
秦斐看着那一艘小船,皱了皱眉,随即笑道:“用如此小船来迎接贵客,贵主人可真是懂得待客之道啊!我还从未坐过如此又小又破之船!”
他目光在码头一扫,指着停在十余丈外的一艘大船道:“小五,去把那艘船买下来,咱们坐那艘船出海。至于你们那艘小破舟,就在前头带路好了。”他对那灰衣汉子道。
贾成见这位何老板谈笑间便买了一艘值一千两银子的大船回来,可见确是个极有钱的主儿,不由神色微动,半点也没异议地由着何老板上了他新买的大船,他自己划着小舟向西而行,在前头引路。
众人在海里约行了有两个时辰的光景,转过一处海岛又往南行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又见两处极小的海岛,中间只隔七八丈,远远望去便如一对猫耳一般,一艘乌漆大船正停在那两处海岛之间的海面上,挂着一面蓝底白鹰的旗子。
那贾成从小舟里拿出一个海螺,放在嘴边,呜呜呜地吹了几声,过了片刻就听那边船上也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海螺声。
贾成这才示意秦斐将船靠过去,等两船相距不过丈余时,对面船上两个精壮汉子一人手抱一块极长的木板,二人同时大喝一声,将手中木板往外一抛,正在架在两船之上,如一座小桥一般。
他二人跃上木板,齐声喊道:“请贵客上船!”
秦斐这回连仇五也不带了,命他留在这艘船上,以做接应,只带了采薇往对面船上而去。
他牵着采薇的手过那木桥,问她,“你可会水?”
见采薇摇头,他轻笑道:“那你可千万别掉下去,我也是不会水的,你要是真掉下去了,可别指望我会救你!”
他二人一进到舱中,采薇便觉得有些不对,不由皱了皱鼻子,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了一圈,越发觉得有些蹊跷,因她立在秦斐身后,不便给他递眼色,便轻拽了他衣裳一下,只盼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秦斐却正盯着坐在正中椅子上的一位青袍老者上下打量,对她的小动作恍若不觉。
那老者也不起身,侧首打量着他二人,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终于还是秦斐脸上先露出笑脸来,拱手道:“在下岳州宝成商铺何某,喜欢做些海上的买卖,一向久仰于总舵主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于总舵主点了点头,“原来是何老板,幸会幸会,不知这一位如何称呼?”那立在何老板身后之人虽又黑又丑,但那一双眸子实在太过亮眼,由不得人不多看他两眼。
不用秦斐开口,采薇已低头行礼道:“小人周文,见过于总舵主,在下乃是宝成商铺的一名管事,因和贵会中郑舵主有旧,是以我们老爷这次便带了我一起过来。”
“原来是周管事,你一进来这船舱,一双眼睛就不住地四下里看,可看够了?”
采薇心下一惊,暗道这些江湖人士果然目力极佳,不过她早有所备,不慌不忙道:“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在下虽和郑舵主交好,却已有五年未见,是以一上了船,不免四下多看了几眼,想早些见到我这位好友。不想我这找来找去,却愣是没见到他的影子,敢问我这好友是否不在船上?”
于总舵主往左边看了一眼,坐在他左下首的一人道:“今日会里突然有一件急事要办,总舵主便命郑三哥前去料理,没有跟来。”
秦斐看了那蓝衫汉子一眼,“敢问这位是?”
于舵主眼神闪烁了几下道:“这是我二弟余海,我们海鹰会的二舵主,既然郑三他不在,和何老板的这笔生意就由余二舵主来料理。两位请坐,上茶。”
“何老板,你在书信上说你想同我们海鹰会谈一笔大买卖?”不等他二人坐下,余二舵主便开口问道。
秦斐瞥了那余二舵主一眼,大刺刺地往椅子上一坐,“不错,如今中土灾荒不断、盗贼四起,想做些旁的生意实在是赚不了多少银钱,倒不如走海运这条路子。我手上有一大批茶叶、丝绸、瓷器,想要烦请贵会帮我运到像是暹罗、琉球这些邻近的岛国上去。所得之利咱们三七分如何,我七你三。不知两位舵主对何某这单生意接还是不接呢?”
那余二舵主上前一步道:“何老板,当初你跟咱们海鹰会谈生意的时候,在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的是你有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出海到西洋诸国那边的航路图,想和咱们把这海上私运的买卖再做得大些、远些!要不然,也不会说动了我们总舵主,出来亲自见你,来跟你谈这单买卖。”
秦斐翘着二郎腿,笑道:“那是,若我不这样说,又怎么能得见于总舵主的金面呢!”
“难不成你是在耍我们?”余海开始拔刀。
“岂敢,岂敢!”秦斐赶紧解释道:“这一口吃不成胖子,我那信上也说了,总得咱们先跑上几趟东洋这边私运的买卖,让我见识一下贵会在海上的厉害,大家都能赚到钱,才好商谈怎么把这桩买卖再往远处做。”
余二舵主往右边看了于总舵主一眼,“老实说,要不是近来往东洋各国的私运生意不好做了,我们也不会想着这把船开到西洋的买卖,这要是我们折腾了半天,何老板却拿不出到西洋诸国的航海图,只怕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难看!”
“这航海图我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敢主动招惹贵会。只是先不说这么珍贵的东西自不会轻易示人,就是要拿给你们看,也得你们先证明你们海鹰会有漂洋过海、远洋万里这个能耐才成吧?”
“何老板,如今不但朝庭禁海管得甚严,再加上倭人的海盗船横行,这海上生意是实在难做,如今还敢在这海上做着私运买卖的,已只剩下我们海鹰会一家。便是我们,上个月的两船货物全被倭人给劫了去,也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收手,免得再做这刀头添血的买卖。是您想做海运买卖,这才找上了我们,您要是非得要弟兄们先跑几趟东洋的买卖,成!”
“只是这海上的事难说的紧,可不单是靠人和船吃饭,还得靠老天和龙王爷赏口饭吃,倘若万一遇到个台风巨浪、倭寇海盗什么的,您损失的不过是些银子,可我们丢掉的却是身家性命!就冲着这一点,难道何老板不该先把那航海图亮出来点儿,表表诚意吗?”
“诚意?”秦斐故作诧异地反问道:“难道本公子一个侍卫都不带,和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账房先生两个人就上了你们的贼船,还不够表示我们的诚意和对你们的信任?”
他端起摆在他面前的茶碗,一边往口里送,一边道:“倒是贵会,让一个假的总舵主出来见客,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