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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矿产丰富,不用可惜。
然而,邓舍对日本的情况却并不熟悉;二来,他虽然专门设立了造船千户所,造出的海船并不多,寥寥几艘而已,显然不足以出海通商。故而,他想到了菊三郎、藤光秀这些倭寇。
菊三郎是对马岛的土著,藤光秀是日本南朝的溃卒,本为两伙儿,后来火拼成了一伙儿。他们与大部分的倭寇一样,本来的据点便在对马岛。这对马岛位处日本列岛之前沿,比邻高丽,相距不过百里,居民多为渔民,世代为宗氏家族的封地。
在元征日本前,对马岛因多山地,缺乏农田,粮食不足,与高丽有进奉的关系,不过依然听命于日本的中央幕府。吴鹤年接触倭寇较多,邓舍之前听他说过,知道现任的对马岛万户,即日本的大名,叫做宗庆。
邓舍打算,借过年的机会,准备一批礼物,通过藤光秀、菊三郎的关系送给宗庆。
他不指望开始就能与日本幕府搭上线,受元两次东征的影响,日本幕府对中国很有警惕之心,不欢迎中国的船只来往通商。只有先与宗庆搞好了关系,然后视情况而定,或者直接联系日本的幕府,或者间接走对马岛,用粮食、丝绸等物,换取日本的矿产及行省急需的一些货物。
这是个细致活儿,不能着急。
当然了,邓舍不会把全盘计划都告诉藤光秀两人,只简单地说:“我久仰对马岛宗氏的大名,当年蒙元东征,数次侵袭对马岛,宗氏与我,可谓有同仇敌忾之情。时近春节,有小小礼物备上,还请二位帮我转送,以示我通好之意。可以么?”
藤光秀没口子地应下,连声道:“丞相老爷的大名,对马岛也听闻的有。丞相老爷的礼物,大名老爷必然欢喜的有。”
“哈哈。”邓舍笑了笑,拍拍手,堂后转出来一个军官并两个侍卫,搬着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箱子里的送给宗庆,小箱子里的赏与藤光秀等人,菊三郎、藤光秀欢喜无限。邓舍指了指那军官,道:“这一位刘杨刘万户,跟你们一起去,同宗万户的交涉就由他全权负责。”
选刘杨去做使者,是有道理的。
首先,他家住黄河边上,没出过海,河船坐过不少,通水性。其次,他新近升了官,万户这职位与宗庆的身份也相当。第三,他外表憨厚,看起来就叫人信任。第四呢,他干过狱卒、挖过矿、做过土匪,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见多识广,性子把细,比较适合搞外交。
刘杨一躬身,对藤光秀行个礼,憨笑道:“有劳两位。”
“不敢,不敢。”藤光秀的官职品级比他低好几阶,受宠若惊,慌不迭还礼。几人坐下,正事说罢,讲了几句闲话,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刘杨自请了他二人寻处酒肆,喝酒联络感情不提。
提到矿产,近几日有个好消息。
鸭绿江以南、平壤以北有不少的金矿,邓舍没有足够的人手与经验去寻找新的金矿,但可以对已知的金矿加大开采的力度,总的收获不小。平壤附近,煤矿很多,先前的高丽政权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邓舍不经意获悉后,同时也加大了对煤矿的开采。
煤的利用在中国历史悠久,传说中女娲补天即为烧煤之开始,有信史记载的最早煤炭开采在汉朝时期。
煤有多个名字,南人称之为“煤”,三晋称之为“石炭”,东北一带,名之曰“渣”。入元以来,大都所用之燃料,首先为薪刍,其次则为煤炭。有元一代,煤税之所得,“国之经用亦有赖焉”,虽比不上盐铁专卖,进项也是很多的。
邓舍开采出来的煤矿,留作己用的不多,大部分泛海运去了山东等地,换取军、民的必需品。虽然兵荒马乱的,依然专门有做煤炭生意的商人,他们都有后台,不用顾虑路途的危险,一倒手卖入大都或南方的一些大城市,获利甚丰。
负责商队的陈哲,不止一次地给邓舍提过谏言,与其便宜了那些二道贩子,何不如自己组织,走通沿路关系,直接卖煤炭、海盐等与京师等地呢?早些时候,邓舍全部精力放在了军政大事之上,腾不出手来料理,现在时局稍微安稳,他动了心思。
数日前,给吴鹤年去的信件中,特地提及此事,吩咐他拟定出个章程,算清楚利润之多少,估算路途之远近,若走辽西的话,可行与否。--吴鹤年熟悉民事,又曾任职永平,熟悉辽西周边以至腹里一带的官僚,知道他们的脾气喜好,能不能走通关系自然心中有数。
除了金矿、煤矿,高丽山多,铁矿也不少。与金矿一样,铁矿大部分也集中在北界。相比金矿、煤矿,铁矿就重要多了。上关军国大事,下系百姓民生。邓舍有过严令,凡开采出之铁矿,一斤一两不许出境,同时限制民间用铁的数量,尽最大的量供应军械提举司使用。
在确立过官制,初步确定了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之后,邓舍将注意力放在了经济上边。
走通日本搞贸易,开矿搞创收,这只是最基础的两点。洪继勋不太擅长经济之道,姚好古洋洋洒洒上了一个万字条呈,分析了海东行省的长处与弱点,得出结论,他认为:“欲要强军,必先富民。海东山多人稀,每年的粮食收成勉强够用而已,而海东又没有别的物产,要想富民,短期内,只有在煤、盐、铁上下功夫。”
一方面,动用政府的力量,拿煤和盐换取真金白银,另一方面,发动民间的力量。毕竟官方的力量是有限的,正如邓舍常说的一句话:匹夫未必不英雄,下下人有上上智。民间从不缺乏能人志士,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简单的讲,姚好古的谏言,可总结为十七个字:“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对内自由,对外统制。”
所谓的“对内自由”,就是广泛推广、设立代销店、合作社,保证境内的货物流通,满足百姓们的生活需要。所谓的“对外统制”,即禁止或限制必需品的输出,比如铁、粮。
姚好古的条呈很细,这一点儿倒是与洪继勋相似,注重细节。细细往下分的话,在管理民间商人这一块儿上,又可分为七条。
第一条,施行奖励。凡民间商人有购入军队、民间急需物品的,给以或者荣衔、或者银钱、或者免税的奖励。
第二条,施行处罚。若有民间商人私自向境外出售铁、粮等禁卖货物的话,给以严惩,严重的抄家、杀头。
第三条,禁止或限制非必需品,比如奢侈品等的输入,保持朴素的作风,把有限的银钱投入到有用的地方,不做无谓的浪费。
第四条,限制能以土货代替的物品的输入,钢都用在刀刃上。
第五条,民间商人涉及境外的买卖,必须提前报官、备案。若有需要衙门帮助的地方,比如沿途的护卫,可以酌情给予帮助。
第六条,对外来商人,除细作外,一概不得扣留、为难。
第七条,打击囤积,平衡物价。
同时,他在深刻理解了代销店、合作社的价值之后,更进一步地明文规范了它们的任务。除了有流通粮油布盐等生活必需品之责外,亦有调节粮价、救济灾民、拥军护属和促进地方贸易的责任。
他条呈中的内容,有些是邓舍想过的,有些是没想到的,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和洪继勋等商量过后,立即下达命令,全盘照此执行。
……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邓舍除了给王士诚、小明王送去礼物,给大都的奇氏也备了份厚礼,一一送出,而各地前来预先恭祝邓舍新禧的使者同样的来往不绝。高丽王的使臣在意料之中,出乎邓舍意料的,纳哈出居然也派来了一个使者。
“这算什么?该以何礼相迎?”
一个为大宋的地方诸侯,一个为蒙元的地方诸侯。宋、元处在敌对的状态,纳哈出派来的使者,该以官方的礼节相迎呢?抑或私下接见?邓舍拿捏不准,找来洪继勋、姚好古,征求意见。
两个人异口同声:“该私下接见。”姚好古补充一句,“主公不必亲迎,纳哈出派来的使者,不过从二品,寻一个官阶与之相当的迎接便是。至于晚上之宴席,主公可以参加,出场片刻就行了,以示地主之谊。”
邓舍点了点头,皱了眉,寻思,道:“两位先生猜猜,这位使者来为何事?”
洪继勋道:“不外乎因他新近大败、主公大胜的缘故,借机示好于主公,顺便窥伺我海东之虚实。”
“不错。纳哈出,贵人之后,本性素来高傲,寻常人压根儿入不了他的眼。卑职听说,他往日只要提及我大宋,不论说谁,都必用‘土贼’二字做为后缀。辽东战前,主公不也派有使者去沈阳么?他扣留下来,根本不与之照面,可见其骄横自傲的程度。
“现在却忽然派来个使者,很显然,窥伺我虚实为主要,示好为掩护。”
邓舍深以为然,道:“然则,我该如何应对?”
洪继勋、姚好古对视一眼。该如何应对,大有学问,关键在邓舍的下步军事行动。洪继勋道:“主公可示之以强。”邓舍的下一步军事行动是练兵,没有与沈阳开战的打算。示之以强,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令纳哈出不敢轻举妄动。
姚好古道:“我军有十成军力,可示以十二分。其中,八分为实,四分为虚。”即便示之以强,也不能把全部的实力展现出来,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在实际力量的基础上虚张声势。
正合邓舍的打算。
他笑道:“既如此,便由赵过负责迎接、招待罢。怎么个示之以强的法儿,交给洪先生去办,好么?”
两人没意见。
邓舍当即传令,放纳哈出的使者入境,不许穿蒙元官衣,不许敲锣打鼓,完全一副私事私办的态度。纳哈出的使者识趣儿,一一照办。赵过点齐相关衙门的官吏,一并往去鸭绿江边相迎。
洪继勋一边下到营中,精挑细选剽悍老卒,列了许多火炮、火铳,做为检阅部队;一边通传鸭绿江至平壤沿线的城市,大力整理市容。另一方面,因长期征战,城中仓库早空了半数,用了种种办法,弄虚作假也好,以假充真也罢,全部填满。
这还不算完,他找着高丽王派来的使者,隐约透露口风,说大名鼎鼎的纳哈出遣人进献礼物来了。来个敲山震虎,吓唬吓唬高丽王,显示一下海东行省的威风。顺便要求他们,等纳哈出的使者到了,晚上的宴席他们必须也要参加。
洪继勋打的主意,摆明了一头儿借纳哈出进献礼物来吓唬高丽王,一头儿再借高丽进献礼物来向纳哈出显示己方之实力。高丽使者对此清清楚楚,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敢拒绝,诺诺答应。
自鸭绿江到平壤,沿着大道走,数日的路程而已。很快,纳哈出的使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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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通商日本。
元与两次东征日本,两次战役前后,约三十年之久,“两国在战争状态之际,关系甚为险恶,但此时贸易仍和平进行”。
“元世祖自至元初年开始,即欲以和平手段,招谕日本前来归顺,……至日本商人来元,则更表示欢迎,因其可做为通好之媒介也。文永、弘安两役后,世祖始终未忘和平招谕之念,故终元之世,元对日本来元通商,均甚宽大,……好利日商,更趋之若鹜。”
“日商赴元,既不受幕府之禁止,而又得元廷之优遇,故日船来元者甚多。”
元时,也受有倭寇的骚扰。初期,这些倭寇多为倭商,多是半商半寇,通商不成,遂成寇,“及至元末,乃有纯为倭寇,公然寇掠”。针对这种情况,元之中后期,沿边海岸做了比较严格的防御。
元中后期倭寇之出现,一则与岛国居民之本性有关,“向外图发展,乃岛国人民之特性”,一则与当时日本南北朝战争有关,“及至日本南北朝分争之际,边民更横行海外,劫掠朝鲜及中国沿海各地”。
所谓的“边民”,有对马岛、松浦党之类的沿海边民,也有在日本内战中失利的落败方,无处安身,遂寇掠海外。
2,通商手续。
做生意的倭人称之为贩卖倭人、倭商。
朝廷赐给居住日本的倭人官身,每年一次,穿衣冠来中国朝见,给其通商的权利。由他们当地日本首领给他们的证明书,称之为‘行状’。我朝发给的沿用元朝之称呼,称之为‘公据’。
--这是明人之记载,可见元时的大致通商手续。
3,金矿。
高丽金矿,以北界鸭绿江以南、平壤以北为主要产地。1936年产量为一万七千公斤。
多在片麻岩和花岗岩相接之石英脉中。产额以云山金矿为最富,其次有昌城佛人金矿、大榆洞金矿、三成金矿。
此外,西海道有遂安金矿,杨广道有稷山金矿。
4,大都所用之燃料,首先为薪刍,其次已为煤炭。
大都居民约有四五十万,加上庞大的宫廷、军队,需要的燃料是巨额的。“元顺帝后至元六年(1340年),丞相脱脱等说:‘大都人烟百万’,这个数字说明大都人口到元代后期又有不少增加,当然,也可能有一些夸大。”
“从现有的一些资料来看,大都的燃料主要是柴草(包括苇草),其次才是煤,……直到元朝末年,大都燃料仍是以薪刍为主的。另一方面,也必须看到,大都居民用煤者为数不少。……有煤市。”
大都所用之煤炭,多数为在大都周边开采出来,也有不少从山西等地调过来的。
“元代先后来到中国的外国旅行家马可波罗和伊本·拔都都对中国用煤作燃料感到惊奇,在他们的旅行记中专门加以记载,这说明当时世界上大部分地方还不知用煤。”
5,经济措施。
参考抗战、内战时期解放区之经济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