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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同学提出,以为孛罗与察罕因为有益都存在的关系,所以应该不会开战。我在书评区已经做了一个回答,说了一下我个人的看法。
我认为,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个道理很是浅显的。但是,并不一定就是说,浅显的道理就一定能够得到遵从。孛罗与察罕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纷争,只会使得义军得利;但是,却因为他们双方各自的利益,之间的战事本来就是一直不断的。
试举几个例子如下:
至正二十年
八月,诏遣参知政事也先不花往谕孛罗帖木儿、察罕帖木儿,令讲和。
时孛罗帖木儿调兵自石岭关直抵冀宁,围其城三日,复退屯交城。察罕帖木儿调参政阎奉先引兵与战,已而各于石岭关南北守御。
十月,诏孛罗帖木儿守冀宁,孛罗帖木儿遣保保、殷兴祖、高脱因倍道趋冀宁,守者不纳。
十月,察罕帖木儿遣陈秉直、琐住等,以兵攻孛罗帖木儿之军于冀宁,与孛罗帖木儿部将脱列伯战,败之。
时帝有旨以冀宁畀孛罗帖木儿,察罕帖木儿以为用兵数年,惟藉冀、晋以给其军,而致盛强,苟奉旨与之,则彼得以足其兵食,乃托言用师汴梁,寻渡河就屯泽、潞拒之,调延安军交战于东胜州等处,再遣八不沙以兵援之。八不沙谓彼军奉旨而来,我何敢抗王命,察罕帖木儿怒,杀之。
至正二十一年
正月,命中书参知政事七十往谕孛罗帖木儿罢兵还镇,复遣使往谕察罕帖木儿,亦令罢兵。孛罗帖木儿纵兵掠冀宁等处,察罕帖木儿以兵拒之,故有是命。
而丞相搠思监与资政院使朴不花,默货无厌,视南北两家赂遗厚薄而啖之以密旨,南之赂厚,则曰密旨令汝并北,北之赂厚,则曰令汝并南。由是构怨日深,兵终不解。
二月,察罕帖木儿驻兵霍州,攻孛罗帖木儿。
三月,孛罗帖木儿罢兵还,遣脱列伯等引兵据延安,以谋入陕。
五月,察罕帖木儿以兵侵孛罗帖木儿所守之地。
六月,察罕帖木儿谍知山东群盗自相攻杀,而济宁田丰降于贼,欲总兵讨之。
--以上察罕与孛罗之间的战事,都是发生在察罕还没有取山东之前。当时,田丰锐意进取,接连开疆拓土,即便在如此的形势之下,察罕与孛罗还是不能一致对外,为争夺冀宁诸路而接连开战。可见,他两人的不和实际上根本已就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故此,由此推断,给他们个助力,说动较弱的一方,去借助外力,挑衅较强的一方,似乎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了,以上观点,还是仍然皆为我个人的看法。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同学们提出来,也好做继续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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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回益都的路,去大同的时候都已经走了一遍,所以较之去时,回来的速度更快了一点。六日之后,方从哲、时三千诸人回到益都。正在夜半时分,方从哲取出令牌,出示城上守军。海东的令牌分有好几种。有最低层次的,不太紧急;有较高层次的,重在紧急;又有最高层次的,不但紧急、且还秘密。守军轮值的将校看那令牌,却正是最高层次的,知这来人必有紧急且秘密之事。急令部属打开城门,放诸人入城。
为免得引起城中惊动,方从哲等人皆用棉布裹住马蹄,也不打火把,只借助阴暗的夜色,停也未曾停一下,直接穿过了城门,横行街上,径往燕王府奔去。待至到了府门之前,一样地出示令牌。
守门人不敢怠慢,急忙放请入内,一边自有侍卫飞奔快跑,前去通知邓舍。
邓舍刚刚入眠不久,闻讯而起。来不及穿衣服,便只拣了件袍子,马马虎虎地披在身上,甚至忘了穿鞋子,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又转回去,随便穿上,即往外走,同时说道:“请从哲等人且去书房与我相见。”
来入书房,未及坐下,方从哲、时三千已到。邓舍快步迎出,在书房门口,握住了方从哲的手,却不先问出使情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方从哲诸人几眼,见诸人皆是风尘仆仆,由衷说道:“诸位辛苦!”
“为主公谋大事,岂敢言辛苦!”
“诸位快请入内。”
诸人入内,分别落座。室外夜深,寂静无声;室内红烛,暖气如春。邓舍吩咐随从上茶,与诸人说道:“诸位夜深归来,是不是还未曾吃饭?”又教随从,“去膳房取些糕点、充饥之物,速速拿来。”
时三千连灌了三大碗热气腾腾的茶水,这才方解饥寒。
连着十几天都在马背上渡过的,时三千这些武人出身的还好,方从哲一书生,早就受不了了。下了马,走路都还是在打飘,犹如腾云驾雾。更且两侧腿内,又也早就是磨得烂了。虽然也一样的饥寒难耐,嘴唇干燥,可是却因身体不适,又与时三千等人不同,就连茶水,一时间也是难以喝下。只拿起水杯,抿了两口。室内暖气熏人,多时,才渐渐缓过气来。
邓舍见他们多有恢复了,这才问道:“出使情形如何?那孛罗可曾有被你们说动?他是怎么回答的?如何说法?”
一连几问,可见邓舍心情之急切。如此急切的心情,却还能够忍到现在才问。时三千粗人,人不够敏感,倒也罢了。方从哲心细,不免感动,起身跪拜,言简意赅,答道:“臣此次出使,托主公洪福,幸不辱命。”
“果然?”
“正是。”
邓舍霍然起身,搓着手在室内连转几圈,欢喜之情实难压抑,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笑声欢快,如释重负,先走到方从哲座前,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又来到时三千的座前,捶了他两下;再行至其它几个有资格入室内的使团成员座前,或击掌,或握手,连声大笑,说道:“吾事可成矣!”
随从将糕点等物送上,时三千诸人皆狼吞虎咽。方从哲吃不下去,略略填了两块,即放下,不再去拿。
等他们吃了会儿,邓舍说道:“我知道你们路上辛苦,看你们的面上颜色,尽皆疲态,想来怕是会有十来天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吧?本该就让你们去休息,但是却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且我益都出军之日也已经近在眼前了,所以,有关此次出使的详情,我必须现在就要了解。……,这样吧,从哲、老时你们两个人留下,我有话相问。其余诸位,便请即先去休息。也不必回你们家中了,今夜,便宿在我的府内就是。”
随从引路,带了其它人出去。
邓舍又追出来,交代随从:“些许糕点,难以吃饱。教膳房再备下些饭食,送去诸位房中。海东给我送来的好酒,也取出来,请诸位痛饮!”笑与诸人说道,“此次出使功成,诸位劳苦功高。却因暂时间,此事需得保密,所以不能即行封赏。且等一等,过些时日,我必有赏赐下来。”
诸人皆道:“尽忠主公,本分事也。且臣等何能?此次出使,所以能获成功,功劳皆在方君。臣等虽随从方君左右,实际因人成事,不敢求赏!”
“哈哈。你们且先去吧。”
邓舍看他们远去,又低声叮嘱随从,“告诉府内人等,从哲诸人今夜归来之事,禁止外传。尤其刘大人那里,绝不可令其知晓!”随从应命,自去给知情人下封口令不提。邓舍转回室内。
“中涵此行,能不辱使命,完成任务,是为我海东又立下了一个大功。我心甚慰,我心甚慰!……,你们站着做甚么?还不快快坐下。中涵,你且将你出使的经过、面见孛罗的情形,一一与我细细道来。”
“臣入大同城后,便径直去了孛罗的府上,投名帖以求相见。待见到孛罗之后,如此这般,臣将之说服。他并又召来府中谋臣,与臣密议,直到夜半。臣遵照主公的命令,与他商议妥当。
“已经定下了,只要主公自益都发起对察罕的攻势,他便会从大同出军,威胁察罕的后阵。同时,他提出一个条件,如若在主公动手前,察罕先来与他交战的话,也请求主公能够从益都出军,以此来威胁察罕的侧翼。总之一句话,主公动,则孛罗会与主公配合;孛罗若动,也请主公配合。”
“好!好!”邓舍喜不自胜。
虽然,洪继勋先前出谋,已经为海东定下来了明取徐州、实收济南的计策。但是,益都毕竟才经战乱,收济南容易,两万人足够;但是,若因此举导致引起察罕的激烈反扑,益都却势必难支。固然,邓舍早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方从哲此次出使能否成功,他都会按照洪继勋的此策行事;然而,他其实内心中所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方从哲不辱使命,出使大同,一举成功。既说服了孛罗,有了孛罗的呼应,那么如今基本上便可以断定,即便益都取了济南,察罕反扑的可能性却也不会太大了。等同压力骤减,邓舍怎会不高兴?
他称赞方从哲,说道:“适才,听中涵言语,你用曹操、袁绍之例来说孛罗,真乃大妙!曹操、袁绍,皆为汉臣。曹操官渡获胜,故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倘若获胜者袁绍,或许挟天子者,就有可能会是袁绍了。察罕、孛罗,还真是就像汉末之曹操、袁绍!
“只是,中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用此例一说孛罗,孛罗就会肯从呢?毕竟今日之北方,不但有曹操、袁绍,还更多了有我一个海东。你就不怕若用此例说他,反而会激起他先联察罕,取我海东么?”
邓舍此问有理。对孛罗来说,到底海东才是外敌、是反叛;而察罕,不管怎么说,和孛罗却也还是“自家人”。方从哲用此例说他,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
方从哲答道:“凡说人者,首要之点,是先要摸清楚对方的心理。知道了对方的所想,然后才能有的放矢。臣启程去大同前,奉主公令旨,先去了通政司,从李首生手中得来许多有关大同与孛罗的情报。且臣对晋、冀的形势,通过平时的耳闻路听,其实也是早有一些了解。
“由此,结合通政司的情报与臣平时之所闻,臣分析孛罗之心态。”
“孛罗是何心态?”
“他自居功臣世家出身,素来瞧不大起察罕。可惜,他虽瞧不起察罕,察罕对元廷的功劳却远大过他。两下相合,孛罗对察罕就是一边瞧不起,一边却又深为嫉妒。越是瞧不起,就越是嫉妒;越是嫉妒,就也越是瞧不起。人若无欲,纵然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既然孛罗有此心态,臣自然便可趁机向他施以说辞。是以,臣用曹操、袁绍之例说他。”
“噢。如此说来,你用此例说他,明面上,是想暗示他与察罕谁获胜,谁就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却是也想同时借此来更加地激发出孛罗对察罕的嫉妒,并利用他的这种嫉妒,促使他产生争胜好强之心。”
“主公英明,臣正是此意。又且,孛罗虽占有大同,粮食其实却也紧缺。缺粮,就会少军。而晋冀之地,丰饶的所在当数冀宁诸路。冀宁却在察罕的手中。孛罗觊觎冀宁久矣。前番,益都之战时,他屯军塞外,为何因姚平章一封信,就即返回大同?还不就是为了冀宁诸路?
“若说他对察罕的瞧不起、嫉妒以及争强好胜,只是一种心态,那么,他对冀宁诸路的窥伺,便可以称之为是一种‘所欲’了。臣既然已经知其心态,又了然他的‘所欲’,给他的说辞,当然就能够有的放矢了。
“另外,臣举曹操、袁绍之例,其实还是有另一层意思。是想借此来向孛罗暗示今日之形势。”
“如何暗示?”
“汉末的形势不止袁绍与曹操,即使其天下之大势,要说起来,与今日其实也是很为相似的。
“汉末之时,有黄巾起义。今日之时,有我皇宋红巾起事。
“汉末之时,南北群雄,北边曹操、袁绍、袁术,先还有凉州董卓、幽州公孙瓒,又有南阳张绣,荆州刘表,江东孙氏、益州刘璋等等。其中除了黄巾余党外,多数虽有割据之实,名义上却仍然还是遵奉汉室为主。
“而今日之时,南北群雄,北边察罕、孛罗、我海东,南有吴国公、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明玉珍、陈友定等等。除了我皇宋以及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诸人也是虽有割据之实,名义上却仍然还是遵奉元室为主。较今日较之于汉末,则明玉珍割据蜀中,便如汉末之刘璋;而吴国公、陈友谅、张士诚争雄与江淮,便如汉末之孙氏、刘表。
“‘说三分’天下风行,孛罗虽为蒙人,料来对此却也定是十分熟稔的。故此,臣用此例,明是只说了袁绍与曹操,未尽之意,其实却是在讲今日之形势。所以‘未尽’,由他去想,比臣来说,效果更好。
“既然今日之形势,如此相像汉末之争雄。那么,孛罗是应该学曹操,还是应该学袁绍,不言而喻。至若我海东,主公自非董卓、公孙瓒一流;而若以孛罗想来,他自视甚高,却说不定就会以此来相比。”
海东虽盛,但是论其地盘,辽阳非富庶之地,南韩、朝鲜本丽人之地,更且益都孤处海内,运输不易。弊端还是有不少的。孛罗更又自视甚高,即使他真的把海东看做了董卓、公孙瓒一流,却似乎也是说的过去。
方从哲分析已毕,做出总结,接着说道:“是以,臣先明究以孛罗之心态,再了然与他的所欲,继而向他暗喻今日之大势,虽举曹操、袁绍之例,又有何惧他会联察罕,先取我海东?”
邓舍哈哈大笑。
便在适才,听方从哲讲面见孛罗之经过的时候,邓舍实际上就对他为何会举曹操、袁绍为例有了一点的推测。这会儿,听过解释,果然便正如刚才之所料。不禁赞赏地说道:“‘明察秋毫’,‘胆大包天’,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啊!”
说客,首先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其次还需要有出众的胆色。只有胆色,没有洞察力,去出使了,胡言乱语一通,说不到对方的心里去,胆子再大有何用?难免掉脑袋。又或只有洞察力,没有胆色,见到敌国的君主,就双股战栗、簌簌发抖,就算把对方的心思看的再准,说不出来,烂在肚子里,也是半点用处也无。到头来,还是难免性命不保。方从哲,有口才、有胆色,洞察力也很出色。因此,两次出使,两次成功。
方从哲谦虚,说道:“自古没有十拿十稳的说客。臣方才所言,虽然看似侃侃而谈,但到底还是私下揣测之言。实不敢相瞒,臣此次出使大同,在见到孛罗之前,在臣准备的说辞没有与他说出之前,本来也是提心在口,深恐有辱君命的。所以能获侥幸之成功,非臣之功劳,实则还是全赖有我海东作为后盾。无我海东之坚实,臣纵然空有口才,又有何用?”
邓舍赞叹再三,说道:“中涵,你又何必谦虚?无有把握,也敢应命即起,出使往去大同,更是表现出了你有胆如虎。兼且,亦然利齿如虎。你虽为书生,却真是我海东一虎!”
“臣出使前,虽无把握。但主公一令既下,即便赴汤蹈火,臣亦不辞。何况只是出使大同?。主公盛赞,臣实不敢当之!”
连带时三千,三人相视而笑。
这句评语,后来从时三千的口中传了出去,广为流传。自此之后,海东上下,称呼方从哲往往不称其名,而竟以“方虎”称之。
古有“韦虎”,今有“方虎”。南梁名将韦睿,素来体弱,未尝跨马,雅有旷世之度,每临战,却辄乘白板舆,执竹如意以麾进至,督厉将士,勇气无敌。而方从哲力不足以缚鸡,技不足以敌人,看起来秀士一名,月余的时间不到,前后出使,却先说士诚,再说孛罗,接连面折诸侯。他两人,一为将,一为使,也可算是相映成趣,皆为书生扬名了。
说过出使的情形,方从哲问道:“现今已是二月底,主公方才言道,我益都出军近在眼前。不知定下的日子,是在几时?”
方从哲、时三千身负出使的重任,对洪继勋的计策自然也是早就知晓的。邓舍也不瞒他们,笑了一笑,说出一个日子。方从哲连在马上奔驰,都快过糊涂了,想了想,记起来今日是为何日,掐指一算,惊讶说道:“三天之后?”邓舍颔首,说道:“不错,正是。”时三千也很惊讶,插口说道:“可是三天之后,不也刚好就是主公大婚的日子么?”
邓舍大婚的日子,上个月就定下来了。
这个日子,不但时三千知道,也不但海东上下都知道,安丰、金陵、浙西、江都,包括台州等地,海东也早遣使者前去通知了。想来消息传递,也不止南方诸侯,即使北方的大都、察罕等处,估计也是会早有听说了。
邓舍微微一笑,说道:“就是因我将要大婚,所以才好用军。”
方从哲忍不住抚掌称妙,赞道:“出其不意!好计策!”时三千倒是有些顾忌,说道:“只是主公大婚,是为喜事。大婚之日动干戈?”
邓舍什么人?有壮志雄图,想取天下之人,岂会在乎这些?他挥手而笑,说道:“我知阿奴有喜之日,正好在击退察罕之时;当时是为双喜临门。这一次,我也还更想要在大婚之时,接到济南捷报!也来一个双喜临门。”
“棣州田丰那边?”
“有刘十九的催促密信,又有我答应借粮与他。他的五千精卒,已然准备好了。前数日,我派了一批将校,已经赶去棣州,以为协调指挥。”
田丰比益都还要更加缺粮,他若不同意,邓舍就不会借给他粮食。若无邓舍的借粮,以他的存粮,至多还能坚持一两个月。两个月后怎么办?无粮就无军。所以,他纵然心中不愿,也是不得不答应出军。
“今,主公告诉田丰,欲取者是徐州。但是,主公想要的却是济南。等到战事展开的时候?那田丰会不会?”
说到能言善辩,海东或许无人能胜方从哲;但是讲及军事政事,方从哲却难免差了一些。邓舍笑道:“田丰缺粮,就像中涵你所说的,他‘所欲’者,粮也。只要我给他粮食,让他打哪儿,他还不就是得去打哪儿?”
时三千说道:“三天之后,战事即起。主公,攻打济南少说也得一两万人。来得及调动么?”
“早在前日,就调动完毕了。为保密起见,各部应调的军卒,或者是乔装成屯田军、又或者是装作民夫,再又或者是扮作换防,经过十几天的调动,如今已经陆续开到了益都以西的诸地。此等诸般事宜,皆是由阿过及其益都分院所整体负责的。办的非常稳当。万事俱备,只欠开战。”
“那开战的由头?”
何为“开战的由头”,自然即为洪继勋提出之“函山冲突”。邓舍说道:“开战由头此事,我交给了通政司去办。自上次的函山之战后,李首生就曾有派出不少人手,对济南鞑子的活动习惯早就摸得透彻。
“如不出意料,明后两天,就是又该到了济南鞑子出城哨粮的时候。我在函山一带安排了两个营头的士卒,待鞑子出城,他们即也装成巡逻的模样。待敌我两军相逢,交战之时,我有严令,只许败、不许胜。务必要诱使鞑子急追紧撵,深入我益都腹内。无论其烧杀抢掠也好,又或者无论其借势取我城县也好。声势造得越大,就是越好。
“只等此消息出来,我自便可佯装大怒,与刘十九说,为保后方安稳,必须改变计划,先取济南。”
“粮饷、军械等物?”
邓舍看了看方从哲,笑道:“中涵从浙西借来的粮食,所剩还有不少。我已然令吴鹤年以及分省左右司将之尽数调集,储备在了一处。足够两万人两月之用。至于军械,也早已准备妥当。泰安等城,本就才运去了许多的火炮、投石机等物,不需补充,也足可管够我军使用。”
打济南,绝对用不了两个月。邓舍之所以提前备下了两个月的粮饷,其实还是为了防范察罕。虽说方从哲说动了孛罗,但是战事一旦打响,却万万不能够把指望放在别人的身上。如果察罕不顾一切,一定要来一次反扑,至少不会措手不及。这却也是两手准备,可谓老成之谋。
又及军械,准备的除了火炮、投石机等大型军械之外,也还有军械提举司才生产出来的手雷、地雷等物。因为时间关系,数目不多,不过却也可以刚好趁此战的机会,牛刀小试,试试这些东西的作战效果究竟怎样。
海东万事准备已足,即将要在刘十九的眼皮子底下、以及察罕的不及防备之下瞒天过海。自益都之战,过去才不过几个月。如果此战获胜,则也就同时说明,海东将要从早先敌对察罕时的被动防御,积极地转变成为主动攻击。一想及此,方从哲、时三千虽然疲倦,免不了斗志昂扬。
室外夜色深重,院中风声时闻。
因为刘十九的到来,海东对察罕的反击不得不随之提前,经诸多臣子的协力齐为,箭已在弦上。深谈快至天亮,方从哲、时三千两人方才告辞,由随从领了,去往房舍歇息。
邓舍虽说是几乎一夜没睡,此时却毫无困意,精神奕奕,在室内负手踱步,将方从哲面见孛罗时的说话又细想了一遍,看窗纸发白,听雄鸡报晓,知道天光将明。他推开窗户,迎冷风,看黎明的天空云气变幻,不多时,遥遥见红日喷薄,跃出地上,豪情万丈,教随从:“请洪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