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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退了下去,秦御站在水渍中,却觉得周身冰冷,脑子中风驰电掣的闪过一些片段。
前些时日顾卿晚被吴国公抓走,他追到了周家的祖宅,后来发现顾卿晚不见了。他又仔细查过当夜吴国公带着顾卿晚往周家祖宅去的经过。
然后他便查到,吴国公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有狼群袭冲上了官道,袭击了他们,顾卿晚也真的是借助狼群逃脱的。
这件事后来他一直忘记询问顾卿晚,此刻却没来由就想了起来。
狼群不会无缘无故的跑上官道袭击人,顾卿晚对狼群究竟做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召唤的狼群?
难道……
这些念头都不过是电闪雷鸣间闪现在秦御的脑海中,却冷他浑身蹿起一股股从未有过的惊骇来。
兔兔本来在笔筒里睡的正安然,骤然听到一阵光里咣当的声音,顿时一个机灵惊醒过来,钻出笔筒东张西望,却只瞧见了秦御一身狼狈站在水中的情景。
兔兔还没过去查看怎么了,侍卫便冲了过来,接着是秦御沉怒到极点的喝声。侍卫们被吓的退了出去,兔兔却也明显察觉出了不对劲来,小身子一缩又钻回了笔筒。
这会子侍卫退下,屋里恢复了死寂,兔兔便又探着小脑袋扒着笔筒往外偷看。秦御的背影僵硬,微微扭了下头,兔兔伸着脖子总算瞧见了主子的脸。
圆溜溜的眼睛一瞬间瞪大,接着兔兔便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吱——”
声音落,兔兔直接带着笔筒从桌上滚了下来,砸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摔的,竟然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兔兔的尖叫倒是令秦御回过了神来,他回头瞧了眼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兔兔,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这一摸倒是觉出些不一样来,脸上好像多了一层什么东西,秦御的脸上方才溅了些水,手一蹭,放在眼前一瞧,就见指腹上多了些黑黑白白的色彩。
秦御眸光微敛,瞬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心里的火气没上来,倒先大松一口气,双腿微软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盏茶后,秦御在净房中,对着水盆仔细瞧着自己一张狼脸,本就画的极像,偏他还生了一双本就有异于常人的眼眸。如今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瞧着水中的倒影都还有些惊魂不定,也莫怪方才会被惊的头脑一片空白了。
那女人!真是处心积虑的想将他的心胆都吓裂了啊。
用了迷药,先让他睡的有些头脑发懵,接着便用一个渲染力极强的人变狼的故事,让他看了故事后,心生阴影,再然后还准备好了一盆水,就放在屋里,算准了他脑子不清爽会去碰那盆水,结果可想而知,骤然看到脸盆里自己的模样,便是再冷静的人,也得被吓的神魂离体啊。
顾卿晚!当真是反了天了!
秦御算是明白了,那女人昨儿的什么大度良善,善解人意,都是装的!感情是哄着他放松警惕,今儿玩大的呢。
这个女人!
“爷,早朝快晚了。”
外头响起了宋宁的禀声,秦御闭了闭眼,飞快撩水,用力揉搓着脸,清洗干净了,走出净房,飞快套上朝服,便往外走。
只他大步出了屋,却又脚步一顿,后退了两步,在梳妆镜前又照了一眼,见镜子中的人,容颜清寒熟悉,并没任何异常,这才提步出了屋。
因是早朝的时辰已经快到了,秦御倒没马上去寻做妖的顾卿晚。只一面大步往外走,一面询问宋宁,道:“她呢?”
宋宁探究的看了秦御一眼,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从秦御的脸上却什么都已看不出来了,他垂头回道:“顾姑娘差不多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翰墨院,大抵是回凌寒院了。”
秦御闻言垂眸,快步往府外而去。
他早朝回来,顾不上去给礼亲王妃请安便直奔凌寒院,谁知道冲进正房竟然没瞧见顾卿晚的身影,他又一阵风般冲到了西厢房,可西厢房里空荡荡的,依旧没人。
迎夏和文晴忙追了上来,惊惶不定的福了福身,秦御转身盯着文晴道:“夫人呢?”
文晴闻言却是一怔,夫人?夫人不是早就离开王府了吗,她以为顾卿晚离开王府一定是和秦御商量好的,怎么如今瞧情形,像是顾卿晚背着秦御离开的呢。
文晴额头冒出了汗,到底哆嗦着道:“夫人出……出府了啊,已经走了有快两个时辰了。”
秦御听的瞳孔一缩,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道:“出府了?谁准许的!她出府爷怎么不知道!”
文晴忙噗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的道:“夫人一早请示了王妃,王妃应允的,奴婢不知道夫人竟然没告诉二爷此事,奴婢失察,请二爷责罚。”
秦御听闻顾卿晚已经离开王府两个时辰了,顿时心脏一缩,哪里还顾得上惩罚文晴,抬脚便冲了出去。
想着顾卿晚昨日刚刚得知自己并未卖身王府的消息,今日一早便离了王府,秦御便以为她是又逃跑了。
上次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跑的没了踪影,这次他毫无防备,她又已经离府两个时辰了,说不定又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秦御一时竟有些慌的乱了分寸,冲出了院落,他便沉声喝道:“宋宁,带人随爷出府追!”
翰墨院,宋宁被惊动,忙聚集了侍卫追着秦御出了王府。府门前,一行人登上马背,秦御才回过味来。
顾卿晚离开王府,是得了母妃同意的,又怎么可能是有预谋的逃跑。再说了,这些时日,她一直被拘在王府中,即便出府,也一直有他的人跟着,顾卿晚应该没有几乎预谋逃跑才对。
他拧了拧眉,正打算折返王府,问问礼亲王妃,今日顾卿晚去都说了什么,她人又去了哪里,恰就见有王府的马车哒哒哒的奔驰了过来。
马车很快便到了府门前,车夫见秦御带着一行人驭马停在门前,诧了一下,缓缓停下了马车,下车冲秦御见了礼。
秦御坐在马背上,扫了眼马车,心思微动,道:“今早是你送爷的女人离开王府的?她人呢?”
马车分明是王府女眷所用的,马车这时候回来,可见是天不亮便出了府的,王府女眷本就不多,礼亲王妃允了顾卿晚离府定会安排马车,故此秦御猜想这辆回来的马车,当就是顾卿晚今日离府所乘了。
果然,马夫恭敬回道:“回二爷的话,卿晚姑娘一早离开王府便去了镇国公府外,和镇国公世子爷说了几句话,镇国公世子爷派人带路,奴婢将卿晚姑娘送到了牛家镇上,卿晚姑娘进了一处宅子,便打发奴婢驾车回来了。”
秦御闻言倒是长松了一口气,顾卿晚是去寻她大嫂了,并非又逃跑了。这令他多少得了些安慰,心中的怒气也减了不少。
他尚未再言,倒是那车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呈给秦御,道:“对了,二爷,这里是奴婢临走,卿晚姑娘托奴婢给二爷捎的信。”
秦御略倾身接了信封,拆开来抖出一张纸来,却见上头只写了一行字。
祝殿下和两位夫人,四位侍妾恩恩爱爱,和顺美满。
秦御瞧的眼底冒起两团火来,顿时便将手中信揉成了粉末,沉声道:“前头带路!”
此刻的牛家镇,顾卿晚已和庄悦娴关起门来,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庄悦娴。
庄悦娴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拉着顾卿晚的手,道:“嫂子真是没用,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半点也护你不住,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辱和委屈,不仅如此,还得为大嫂,千里迢迢的去找寻你大哥……”
顾卿晚紧紧握着庄悦娴的手,弯腰靠了过去,躺在庄悦娴的膝头上,道:“嫂子说什么话呢,好像大哥就只是嫂子的夫君,便不是我的嫡亲大哥一般。嫂子才不会没用呢,若是没有嫂子一直和我在一起,陪着我,我孤零零一个人,早便受不住打击,心灰意冷,不愿活下去了。”
庄悦娴听她如此安慰自己,禁不住抚着顾卿晚的青丝,愈发歉疚和心疼起她来。想着顾卿晚已经被迫跟了秦御,庄悦娴咬牙切齿,却也不愿多提此事,让顾卿晚伤心难堪,只道:“晚姐儿如今有何打算?若是晚姐儿不想再回礼亲王府去,嫂子纵是拼死,也不让人带你走,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顾卿晚闻言圈住庄悦娴的腰,像个孩子一样蹭了蹭,叹了一声,道:“还是大嫂对我最好。只是,秦御是不会放过我的,如今满京城又都知道我进了礼亲王府,跟了秦御,我若不呆在王府,反倒危险重重。”
顾卿晚抬头,见庄悦娴神情焦急而担忧,便笑了笑,道:“大哥既然从流放地逃脱了出来,就一定会来找我和大嫂。咱们还得留在京城等大哥呢,如今跑不掉,也不能跑。左右已经这样了,我在王府呆一日,和呆一年的,这其中其实也没什么大区别。”
见庄悦娴的眼眶又红了,顾卿晚摇着她的手,道:“嫂嫂也不必太难过担忧,其实我在王府的日子并不难过,礼亲王妃很是和善,对我也极为照顾,秦御虽然强迫了我,但也说明他对我是真上了心,他平日里对我也算不错的。”
王府那种地方,都是捧高踩低的,顾卿晚孤身在王府,又没娘家做后盾,甚至被当成丫鬟,被人使唤。
想也知道,她在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可顾卿晚却报喜不报忧的,庄悦娴心中酸楚,可思来想去,却也毫无办法。
女人的贞洁何其要紧,如今顾卿晚已经是秦御的人了,若是离开了秦御,将来难道要孤身一辈子?
可若是跟着秦御,难道要顾卿晚一辈子在王府里做个被正室随意拿捏的妾吗?
庄悦娴双拳握了起来,心里当真是充满了愤怒和疼惜。宁为穷人妻,不做富贵妾。杀千刀的秦御,本来顾家就算是倒了,顾卿晚也还是可能堂堂正正嫁人过日子的,如今却是……
“好容易和大嫂重逢,咱们先别说这些烦心事儿了。这里是镇国公府的宅子,先离开这里吧,说起来,咱们在京城也是有家的啊,我都还没回家看过呢。”顾卿晚说着站起身来,拉着庄悦娴又道,“嫂嫂先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再慢慢商量打算。”
庄悦娴早在这里住的不安了,只是娄闽宁却再三阻拦不让她离开,此刻终于等到了顾卿晚,顿时点头,道:“本来也没什么行礼,嫂嫂都收拾在一起,准备随时离开的,你等着,嫂嫂拿了包袱咱们便走。”
这次,宅子里的人果然没再阻拦庄悦娴离开,还为两人准备了马车。
顾卿晚登上马车,却冲宅院守着的下人吩咐道:“拜托几位一件事儿,一会子若是有人寻到这里来找我,劳烦几位替我挡上一挡,就说我觉劳累已经睡下了,不见客。也千万莫告诉旁人我和大嫂的踪迹和去向。”
这点小事儿,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顾卿晚坐回马车,挑了挑眉。即便没有准备,根本不可能跑路,她也不能让秦御轻轻松松就找到她。
马车出了宅院,顾卿晚又询问车夫,道:“回京城就只有一条路吗?”
车夫扬鞭道:“这牛家镇临近京城,道路四通八达,进京的路又怎么可能只有一条?多着呢。”
顾卿晚便吩咐道:“那便别走直通的官道了,选条风景最好的。”
于是,秦御好容易追到了牛家镇的宅子时,便被告知顾卿晚已经睡下了,谁都不见。
秦御如何能忍受顾卿晚睡在娄闽宁的宅院里?当即便带人横冲直撞,不料那宅子里,娄闽宁还真留了不少人手,好一阵折腾打斗,秦御翻遍了整个宅院,却依旧寻不到顾卿晚的踪迹。
最后才打听到,一个时辰前,便有一辆马车出了宅子,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秦御气的头顶差点没冒出烟来,带着人又折返京城,等他赶回京城,已是半下午时。
先前庄悦娴在京城置办了一个院子,这事儿秦御是知道的,他觉得顾卿晚定是和庄悦娴回了那院子,便带着人直奔那两进小院。
不成想,敲开了院门,守门的婆子却说主人没回来过。莫说是顾卿晚了,便连庄悦娴竟都不在。
又扑了一个空,秦御简直想骂人。
秦御算是瞧出来了,顾卿晚那女人,就是故意在溜着他玩儿呢。
索性也不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秦御直接在顾宅的花厅中坐了下来,吩咐宋宁带人去打听顾卿晚一行到底从哪个城门进的城,又去了何方。
宋宁带着人四散打听时,顾卿晚却穿着一身男装,戴着个帷帽从清风茶楼的后门悄然离开,穿街过巷,雇了一辆马车往城南的通安镖局而去。
她没敢直接坐在马车去镖局,到了城南,打发走了马车,在城南来回转悠了两圈,这才进了镖局。
“你有什么事儿?找谁?”
镖局门前,大抵是正好有一趟镖押送到了,十个壮汉正赤着膀子卸货,见她靠近,立马便有个彪形大汉扯着嗓门吆喝了一声,往顾卿晚身前一站,阻了她的去路。
顾卿晚便作了个揖,道:“在下有一趟镖要走,想先询问下价格,你们镖局的王三爷可在?”
大汉闻言上下打量了顾卿晚两眼,这才道:“找王三哥的啊,你等着。”
说着往里头吆喝了一声,很快便有个穿短打锦缎衣裳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冲顾卿晚的道:“小兄弟要走镖?在下瞧着小兄弟可有点眼生?头一次和我们镖局打交道吧。”
顾卿晚含笑道:“王三爷走眼了,爷乃是朋友介绍来了,介绍的那位仁兄姓苏,爷姓顾。”
王三爷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旋即却抬手一拍脑门,笑着道:“原来是沈公子介绍的啊,快里头请,里头请。”
顾卿晚跟着进了镖局,被带到了一处略清净的小厅,那王三爷面上顿时褪去了江湖客的懒散之态,正色道:“可是顾姑娘?”
顾卿晚摘下头上的帷帽,道:“正是,不知可否请王三爷通知你们王爷前来相见?我有些事儿,想要询问恪王殿下。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两柱香时间能够见到王爷,拜托了。”
王三爷闻言沉吟了一下,道:“顾姑娘稍候,在下这就让人去传信,只是王爷住在朝廷的大胪寺,离这里不算近,姑娘又没提前打招呼,也不知王爷在不在府,能不能马上将消息传到却不好说。”
顾卿晚笑着点头,道:“没关系,我等着便是,真若见不到……我再找机会便是。”
王三爷没再多言,冲顾卿晚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顾卿晚在厅中坐下,轻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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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卡文卡死了,周末果然不适合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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