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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商用她听不懂的话喊了几声,胡商的随从果真立时收手,退回到胡商身边,看见那坐在胡商马前头,被他半揽在怀中的小娘子,竟架了锋利的匕首在胡商颈间,立时脸色大变,气氛紧张,随从随时都要对金香动手。
那胡商倒是笑着说了句什么,随从有些竟笑了起来。
金香虽听不懂,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脸上有些**,“随我入府!”
胡商笑着答应,“小娘子这般厉害,某岂敢不从,小娘子小心,这匕首锋利的很,可别手滑了,将自己给割伤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闭嘴!”金香脸上更添灼热。
那胡商一众都笑起来,见胡商不甚担忧,他们也不再那般紧张。
胡商按着金香所说,兜马入了王府大门,墙头屋顶的弓箭手立时撤下,王府侍卫也尽都收起兵器来。
一路行到厅堂外头,金香的匕首一直是架在胡商脖子上的,那胡商也不着急,饶有兴味的嗅着金香的发香,还一脸沉醉的模样,让金香大为窘迫,匕首几乎都要拿不稳。
那胡商还调侃她道:“别失手了,我若死在娘子手里,了无遗憾,娘子可要哭上半辈子的!”
金香气的咬牙切齿,胡商的随从还在一旁连连起哄。
终于到了花厅外头,金香才收了匕首退到一边。
胡商朝她一笑,将腰间挂着那匕首的刀鞘取下,抬手扔给金香,“好好收着。”
“谁要你的东西!”金香怒道。
瞧见那正在笑的胡商,似乎倏尔冷脸,她才蹲身将那刀鞘捡了起来,将匕首收好,“先帮你拿着!还是你的!”
胡商这才笑起来,理了理衣衫,迈步向花厅走去。
齐王同王妃都在花厅里坐着。
胡商的随从也要跟他一同进来的时候,王府的人却是抬手拦住,“主子们见面,外头候着!没规矩!”
胡商眯眼,回头看了看,抬手叫他那些愤怒的随从安定下来,“不必担心,齐王爷既然将我请来,自然是要好好和我谈买卖的,断然不会轻易伤我,您说是不是?”
齐王缓缓点头,轻笑道:“这是自然,贵客请坐。”
“不曾想,小小的布行,背后的东家,来头这样大!”胡商笑道,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金香,啧啧两声,“不过能有如此机灵能干的丫鬟,这东家,自然不能是常人。”
“今日请郎君来,乃是有事想请郎君帮忙,只道郎君不好请,才让人做了些准备,看来这准备也是必须的,不然今日,还真是见不到郎君。”方琰缓声说道。
胡商笑了笑,“原来梁人请人帮忙,都是这么请的呀?备上弓箭手,备上侍卫,真刀真枪,是不是不同意帮忙,就给我来一只冷箭?”
方琰闻言摇头,“郎君玩笑了,不如此,郎君此时怕是已经离开,如何还能对坐相谈?”
胡商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忽而道:“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你这丫鬟。”
他抬手指向站在门口的金香。
金香立时大惊,脸色都变了,转脸噗通朝沈昕娘跪了下来,“惊慌失措道,娘子……婢子,婢子……”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昕娘忽然拍案而起,黑白分明的眼眸冷冷的看着那胡商,“你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还敢同王爷谈条件?!王爷请你来,说的好听些,是请你帮忙,说的直白点,是给你个机会,救你的命!”
那胡商不防备,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阵娇喝给震的有些晕。
“这话,什么意思?某不懂……”
“你是胡商么?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不要把你的身份先说说清楚?”沈昕娘冷笑一声,看着那胡商道。
一开始他的做派就让沈昕娘怀疑,这才派了王府的侍卫一直盯梢。如今是真的知道那胡商的身份,还是心头隐隐有所猜测,不得而知,不过她这义正言辞,十分笃定的样子,倒是震住了那胡商。
胡商好一阵子,没有言语,只拿眼睛打量着齐王爷和他身边那颇有气势的王妃,心头思量着他们究竟是故意诈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你在京城也有好几日的时间了,在食肆坊间,市井街头,听到的议论还不够多么?这京城里头,谁是能帮你,能和你做‘大买卖’的人,你心中还没有个成算么?今日请你来,不是帮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互利互助。要不要做这笔对你对王爷都划算的‘大买卖’,还能郎君自己掂量掂量。”沈昕娘缓缓说道。
那胡商立时瞪眼,“你们派人跟着我?”
沈昕娘垂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方琰轻笑了笑,“郎君想好了么?这买卖,能谈么?”
胡商紧皱着眉头,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哼笑一声,“且看看你们都知道了什么?谈买卖,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实力,有没有诚意!”
方琰抬手从袖中拿出个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抬手给身边伺候之人,那人又送到胡商面前。
胡商心头惊疑不定,接过纸条来,缓缓打开。
看到字条上的字迹之时,他立时大惊,面色都变了,蹭的起身,手已经按到腰间佩剑之上。
门外头站着的他的随从,也摆出进攻架势。
“齐王爷,是什么意思?”胡商冷声问道,脸上那种嘲讽的笑意一丝都看不见了,唯有一片冰冷肃杀,“齐王爷,是要留下我的命来么?街头传言,果然不可尽信,都说齐王爷乃当世贤王……哼哼,真是笑话!”
方琰微微蹙了蹙眉头,垂眸思量片刻,如实说道:“请郎君来,就是想请郎君解释解释,这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胡商面上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王,又看看齐王身边那貌美的王妃,迟疑问道:“你们看不懂?”
齐王点头,“所以劳驾郎君。”
胡商皱起眉头,上下打量齐王,“这信不是给你的?”
齐王连连摇头,“非也,只是偶然截获来的。”
胡商抿着嘴,面上似有些不信,“不能吧?偶然截获来的?这么巧?就被你截获?还让我看到?”
“不巧。”沈昕娘抿了口茶缓缓说道,“王爷为了截获这封信,可谓兴师动众,京城两三年之内,怕是都鲜见隼鸟了。”
胡商一噎,又低头细看那纸条,眼睛瞪得老大,仔仔细细,逐字看过去,“这字迹,是临摹来的?不是原笔迹?”
齐王点头,“看来找郎君,真是找对人了!”
胡商嗯了一声,面上的表情让人一时看不甚清。
“金香,关门。”沈昕娘忽而说道。
那胡商竟没有反对。胡商随从虽十分紧张,但主子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厉害的,敢将匕首架在主子脖子上的小娘子,转身将门给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信上写了什么?”齐王问道。
胡商沉吟片刻,认真看着齐王,像是在暗暗估量齐王的可信度,半晌,他轻叹一声,“纸上写‘二弟告病不现身,疑他出门远行,或已至京密谋议和之事,望悉知破坏。若能让他有去无还,定当重谢。’”
齐王和沈昕娘对视一眼,沈昕娘忽而起身,冲那胡商福了福身,“二皇子有礼。”
胡商一怔,连忙也起身还礼,“王爷有礼,王妃有礼!”
相互见礼之后,他才皱着眉头看着齐王王妃,“王爷王妃怎知我的身份?这京中,可还有旁人知晓?”
方琰轻缓摇头,“不过巧合,幸而王妃心细敏锐。虞将军来信说明,突厥可汗有两位颇有成就的皇子,大皇子好战,二皇子仁义,主张议和的一直都是心怀百姓,心系苍生的二皇子。想来二皇子能在这个时候,冒险前来京中,定然是要图谋大计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拱手道:“正是为两邦议和而来,可听闻大梁朝中,反对议和的声音,一直占据中坚力量,如今,又有我大兄亲笔信……”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方琰面色也不甚轻松,昨日那游隼飞向蔡相家中的事实,恍如一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中。他怎么也不曾料到,竟然是蔡相。
不论是什么原因,既然事实已经证明,蔡相参与了通敌之事,此事就不可小觑。也决计不能在尚未有全盘把握之时,让蔡相知道二皇子就在京中的事实。那纸条,蔡相已经收到了原件,他若知道,或真的会谋算二皇子性命。如此一来,只怕议和就再无可能,只能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如今先保全二皇子安危是重中之重。”方琰缓缓说道。
二皇子拱手道谢。
紧闭的门口却传来扑棱棱的声音,金香在门口发出低低一声惊呼。
沈昕娘抬眼看向门口。
“娘子,有只鸟!”金香在门外低声说道。
“放进来。”沈昕娘话音刚落,金香推开门。便有一只一尺多长的大鸟,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在房梁下头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在沈昕娘肩头,还用它那柔软的小脑袋,蹭了蹭沈昕娘的脖子,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