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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叶眉雪焦急的时候,身边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叶眉雪只顾着急刺杀的事情,猝不及防,被那黑影点了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东方智明走在前面,等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经带着叶眉雪消失在夜色里。由于行动不能声张,也没敢叫侍卫,东方智明愤愤地咬了咬牙,怏怏地回去向袁振复命。
叶眉雪在黑暗中醒来,周围一丝光都没有,她使劲睁大眼睛也看不见什么。
“啪嗒”一声,一道火光亮起,骤然的亮光照的叶眉雪一阵眼晕。好一会儿才看清,握着火镰子坐在自己身边正是萧煜。
叶眉雪急忙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绑住,动弹不得。
“煜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叶眉雪不解地看着面色冰冷的萧煜。
“干什么?你心里清楚!”
叶眉雪心中一惊,萧煜的眼神里不光是冰冷,还有怨恨——萧煜已经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雪娘。
“能让我坐起来吗?这里的石头硌死我了。”叶眉雪平静了下心情。轻声地说。她还穿着那波斯舞衣,裸露的肌肤和地上的石子摩擦在一起实在是难以忍受。
萧煜伸手将她扶起,让她靠在石壁上。叶眉雪坐直身子,借着火镰子微弱的光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仿佛是一个山洞。
“我首先声明,我没有害过雪娘,也没有绑架她。”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叶眉雪决定先掌握主动。
萧煜看叶眉雪似乎要狡辩,眼神杀气顿现:“我不管你将雪娘怎样了,只要告诉我雪娘的下落,我便既往不咎,立刻放了你。”
叶眉雪没有回答他,而是平静地说:“五岁那年,雪娘家里被锦衣卫抄家,一个佥都御史的小姐,瞬间流落街头。”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煜,“抄雪娘家的锦衣卫百户就是你父亲萧明义。”
萧煜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雪娘是杀手,却并不知道,她五岁那年就杀了第一个人。那人是个流氓,他将雪娘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依靠害死,使得雪娘不得不屈从于袁振,成了一个永远都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虽然做杀手后杀死的人不计其数,雪娘却从来不记得他们,因为这些人从她接受任务那一刻起,在她眼里就是死人。”
“直到十七岁那年,她才第一次需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姓名、家世,那是头一个不用杀人的任务,也是她头一次跟忠义七子意外的人打交道。”
叶眉雪说着,深深地望着萧煜:“这个人跟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生活在阳光下,不需要撒谎,不需要隐瞒,那正是雪娘一辈子都求不来的。雪娘喜欢他灿烂的笑容,喜欢他无所顾忌的性格,雪娘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他。”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萧煜打断叶眉雪的话。
“意思是,你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萧煜困惑了,他盯着叶眉雪好一会儿,终于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是雪娘,不过你的感觉也没错,我只有一半是雪娘,另一半是我自己。”
萧煜愣了愣,旋即冷笑道:“你是想说糊涂我,好趁机逃走吗?”
“你觉得我能逃走吗?”叶眉雪讪笑一下,心想:五花大绑,外加囚禁在不知名的山洞里,我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尔,能把自己变出去。
“不如这样,你想一个只有你才知道的雪娘身上的印记,看了不就知道这身体是不是雪娘了?”
萧煜想了想,点头说:“好,那你转过身去。”
叶眉雪听话地给了萧煜一个背,萧煜抓住叶眉雪肩膀上的衣服往下一拉。一个很小的纹身显露出来,那是小篆的“煜”字。
萧煜肩膀上同样的位置是个小篆的“雪”字,是雪娘亲手刻上去的。而雪娘这个,是他自己亲手刻上去的,天下仅此一个。
叶眉雪觉出来萧煜的手电击般猛烈地哆嗦了一下,好一会儿,萧煜才慢慢放开手,不再说话。
“怎么?确认了吗?”叶眉雪转过身。
萧煜松了口气一般:“雪儿,对不起,我疑心太重了。”
“不,我刚才说过,你怀疑的没错。我真的不是雪娘,只是依附在她的身体里而已。”
萧煜呆呆地看着叶眉雪,突然一笑道:“雪儿,你这是在报复我的怀疑,跟我开玩笑吗?”
“可你也觉得不是玩笑,对吗?”叶眉雪眨眨眼反问道:“如果你真觉得这是玩笑,为何现在还不给我松绑?”
萧煜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雪娘只有**还在,灵魂换做是你?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进入雪娘的身体里?真正的雪娘现在在哪里?”
叶眉雪松了口气,心想:这萧煜还算有点慧根,这样解释起来就方便了。
于是,叶眉雪将自己的经历以及如何穿越细细说给萧煜听,萧煜的神情也随着叶眉雪的阐述不停地变化。也不奇怪,这种无异于《山海经》的故事,搁谁头一次接触都要消化一会儿。
随着叶眉雪讲述的结束,萧煜的神色由最初的杀气腾腾,变成颓然无助。他终于听明白,雪娘是真的魂飞魄散,不在人世了。
“我真没用,为什么不早点带雪娘远离这一切。要是我勇敢点,带她远走高飞,至少她现在还好好活着。”萧煜眼中落下泪来,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过程,真是难以言表的揪心疼痛。
“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我们还有现在不是吗?”叶眉雪眼中显现出坚定的光,“我自穿越来那天就下了决心,要倾尽全力查找出杀害雪娘的凶手。我和雪娘现在是一体,于她不利的于我也必不利,我不想再一次死的不明不白。”
“我……我心中很乱,”萧煜喃喃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着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唰”地割断叶眉雪的绳索,又走到石壁边上,伸手一按,石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洞口。
原来这里是一个大山洞的一角,被萧煜隔出来一个密室,外面还别有洞天。
叶眉雪知道萧煜需要时间来消化所有的一切,便不再作声,默默地揉着酸麻的胳膊,走出了密室。
外面是个挂满钟乳石的天然溶洞,非常高大开阔。钟乳石上有许多各色闪闪发光的矿物质,象五颜六色的彩灯一般,将整个山洞映照的流光溢彩。
山洞中间是个湖泊,湖面平静如镜。有许多萤火虫在湖面上上下翻飞,跟那些五彩的荧光一起倒映在湖水里,美不胜收,如同仙境一般。
叶眉雪的脑海里出现了雪娘和萧煜在此幽会的画面,一对璧人在这绚烂景色的衬托下,如诗如画。
“这古代人比现代人还会玩呢,看看这俩小情侣选的地方,真是浪漫无比。”叶眉雪心中感慨着,缓缓地躺在水边的石头上,在绚烂的景色下慢慢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过了许久,叶眉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想起刚才的事情,担心萧煜,急忙坐起来,看向那间密室。
“你醒了。”
叶眉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萧煜就坐在自己身边。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吧,我想你是累了,跳舞也需要很多力气的。”萧煜似已经恢复正常,几乎看不出来刚才发生过什么,但叶眉雪知道萧煜定是经历了痛彻心扉的煎熬,于是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萧煜摇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叶眉雪:“你方才说的倾尽全力寻找杀害雪娘的凶手,是当真的吗?”
“是当真的!”叶眉雪使劲点了点头。
“那好,我陪你。”萧煜眼神熠熠,语气坚定,“我们一起揭开谜底,为雪娘报仇。”
叶眉雪点点头,展露出欣慰的笑容:“雪娘真的没有爱错人。”
看着那张跟雪娘一模一样的笑脸,萧煜心如刀割。但是,他不能悲伤,即使心里已经在滴血,也要保持平静。因为只有他知道那悲伤有多强大,哪怕有一丝逸出,都足以将自己彻底吞噬,不留分毫细屑。
萧煜要留一个完整的自己,去寻找凶手,将他碎尸万段。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地浸淫在悲伤里,永远不要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叶眉雪,眉毛的眉,雪花的雪。”
“很好听的名字,我以后还可以叫你雪儿吗?”
“当然,那我以后还能叫你煜哥哥吗?”
“当然,除了你,也没人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