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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长青落了座，对袁立虎和楚翔天说：“太子的身份其实在当年燕妃出宫的事情上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二位都听过当时盛传的‘明血代昭’。”

袁立虎点点头：“那时我们虽然还在义父那里修习，但这件事倒也听说过。只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这么荒唐只当做是传说罢了。”

“可惜这并不是传说，”邱长青微微一笑说：“当初太子的生母袁妃原本就是阁老府一名歌姬，得到圣宠之后，没多久即传出有孕，太后也是看在阁老的面子上才给了位份接进宫来的。但没想到只有七个月的时候太子便早产出生，所以那时就有传言说太子并非皇嗣。”

楚翔天狐疑地问道：“既有传言，皇上为何没有彻查呢？”

袁振嘴角提了提，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沙哑的嗓子慢吞吞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们有那不清净的根，怎么过得了这些妖媚人心的美人关呢。”说着斜睨了楚翔天一眼，楚翔天自知袁振在影射自己，赶忙低下头，噤声了。

“确实，当时皇上极为宠幸袁妃，比后来燕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后宫虽然有怀疑，但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查。后来，太后实在觉得放心不下，便偷偷委派时任锦衣卫百户的萧齐云暗中进行调查。那时的萧齐云虽然只有百户头衔在京城中已是小有名气，比萧煜现在一点不差。”

袁立虎沉吟道：“如果当初萧齐云就已经查出端倪，知道真相，为何到现在锦衣卫仍然会站在太子一边？”

“那不是站在太子一边，是站在皇上一边。”邱长青正色道：“萧家几代武将，对皇上的忠心众所周知。除非皇上发话，如果没有旨意，即使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萧齐云也断不会自作主张。”

袁振点点头：“以萧齐云的为人，他查到什么，也定是立刻将证据呈给了太后，自己恐怕并没有去看。毕竟牵扯太广，以他那愚忠的性格，怎么会犯忌去偷看主上的秘密。太后后来将此证据交给皇上，让陛下自己定夺，便没了下文。”

“这么说，那证据是在皇上那里？”袁立虎皱眉道：“如果这样，雪儿怎么会搞到呢？”

“方才督公说男人难过美人关，这女人呀，也难过爱情关呢。”邱长青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雪娘不知怎么就跟太子纠缠在一起，冲昏了头，太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等我和督公发现的时候，她不但偷偷加入了巫山教，而且还冒着生命危险，从御书房将那份证据偷了出来。”

“什么？？”楚翔天几乎惊讶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雪儿加入了巫山教？这怎么可能？那邪教的成员都要被迫服毒的，最后会死的惨不忍睹，雪儿又不是不知道。”

袁振也叹了口气：“哎！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杂家还不信，雪儿真是给了杂家一个重重的打击。你们都知道上次雪儿中毒假死的事情吧，她那根本不是中毒，而是巫山教逍遥丸毒发导致的。杂家养育了她那么多年，就为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给她名分的男人几乎送了性命，杂家一想起来，就心痛不易呀！”说着，袁振竟挤出些泪花来，显得十分伤心。

“义父也不必难过，雪儿不是逃过一劫，以后她会吸取教训的。”袁立虎急忙安慰袁振，楚翔天看出，袁立虎并不似他那么惊讶，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袁立虎在袁振心中的位置，这从七个兄妹中只有袁立虎一人姓“袁”就看得出来。所以也没多做计较。

袁振摇摇头：“不，这次杂家确实判断错误了，如若早将巫山教铲除，雪儿不至于中毒，你也不至于丢了一只手。”

“没关系，义父，”袁立虎看了看左臂上新连接的一只机械铁手，“哗哗”地动了动：“现在的手更好，孩儿这是因祸得福了。”又问邱长青：“邱兄，在下有一事不明，既是雪儿偷了出来那证据，为何没有交给太子，还留到现在？”

邱长青和袁振对视了一眼，说：“她还没来得及给，便出了事情，导致她毒发假死。醒来后又损失了一部分记忆，仿佛又跟萧煜旧情复燃，反而不怎么理会太子了。”说着呵呵笑道：“其实督公的话有道理，还是不要陷进这些儿女情长的好，美女的心变化莫测，真的很难应付。”

楚翔天沉吟道：“雪儿说她丧失了苏醒之前的所有记忆，那么这个证据藏在哪里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知道了吧。”

邱长青摇摇头：“如果雪儿真的失去了那么多记忆倒有可能，但是，据我观察，她应该不像她说的那样，搞不好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不愿说出来。我分析，原因有二：一、是她跟萧煜的旧情复燃，因为不愿意面对太子，干脆假装忘了这一切，雪娘对感情很用心，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这第二嘛……”

邱长青看了一眼袁振：“这就是我们最担心的，雪娘有可能想背叛督公，所以用假装失忆来欺骗大家。”

袁立虎跟楚翔天面面相觑，十几年的相处，他们还是了解雪娘的。虽然她为人冷漠，但是却对袁振十分忠诚，说她背叛，那也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袁振对她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两人虽然都这么想，但是都没说出口。

邱长青见两人似乎有些不信，又说：“还记得两位的六弟辛武吗？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雪娘，雪娘却以失忆为借口说没有见过他，其实就是雪娘自己将辛武抓住囚禁起来的。”

“这不可能。”袁立虎和楚翔天几乎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袁立虎接着道：“这绝不可能，雪娘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邱兄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邱长青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绢包，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珠花，那珠花用十八颗东珠串成一朵雪花的模样，是雪娘十八岁的时候袁振送她的礼物。雪娘十分喜欢，经常佩戴，忠义七子对这朵珠花也非常熟悉。只是，现在，那朵素白闪亮的珠花上却沾了很多褐色的东西，袁立虎和楚翔天一眼便看出那是干涸的血液。

“这是在辛武的尸体旁发现的。”邱长青将那珠花放在袁立虎和楚翔天之间的茶几上让两人仔细查看：“雪娘说辛武是被巫山教的人杀害了，其实是她先将辛武囚禁，后来苏醒之后，怕事情败露，便干脆杀人灭口。幸亏我认识擅长寻尸的江湖人，经过仔细查找终于找到辛武的尸体。”

袁立虎抬起头，望着邱长青：“六弟的尸体在哪儿？既然已经找到，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们？”

袁振叹口气说：“这是杂家的主意，杂家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儿女，又想着人死不能复生，雪娘也有她的苦衷，便干脆隐瞒了此事，想再给雪娘一个机会。”

“督公一向心地仁慈，怎么会料到原本最顺从温柔的雪娘会变成这样。”

袁立虎和楚翔天却没有说话，显然这个消息让两人都心事重重。袁振又说道：“杂家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打击很大，杂家开始知道的时候何尝不是呢。你们也知道，东宫一向对杂家误会重重，如果雪儿背叛到那边，对杂家真是莫大的不利呀。”

楚翔天犹豫了一下，道：“义父，孩儿觉得整件事其实还有颇多疑点，孩儿愿意去找雪儿问个清楚。您和雪儿娘之间应该只是误会，解释清楚了，让她将那关键证据交出来给您不就行了。”

“哼，”袁振冷哼了一声：“有那么容易早就办到了，长青费了多大的功夫，都没搞定那丫头，凭你一句误会，她就能悬崖勒马？”

这时候袁立虎沉声道：“义父，这件事交给孩儿吧。雪儿如果能迷途知返最好，如果不能，孩儿会按照忠义七子的规矩办。”

“好，这才是杂家的好儿子。”袁振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楚翔天说：“你协助你大哥去做这件事，一切听他吩咐即可。”说着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赵大人最近还算消停，你就不用担心了。”

楚翔天眼中闪了闪，低头道：“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