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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也不想妨碍一路劳累的楚清休息,赵晟颢在楚清房中只逗留了不到一个时辰,留下的只是那壶喝完的桂花酿酒壶。
天色微明,晨露未散,楚清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叫醒,又在半梦半醒之间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缓缓睁开幽潭般的水眸,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床顶上的纱帐,这些可不是客栈之物,而是她随身所带的。
“小姐,可是醒了?”衣袂翻飞见,幼荷双手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进入房间,细腻的手腕上挂着的碧玉镯子,倒映在盆中,为盆中的清水添了几分绿意。
楚清一手撑着床沿,从床上缓缓起身,绝美的五官上还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之态。“是什么时辰了?”
此刻,窗户的缝隙间已经洒下了阳光,看来时辰已经不早。
“刚到巳时。”幼荷将铜盆放在床边的架子上,从屏风上取下一件外衣给楚清先披上。
果然……
楚清无奈笑了笑,今日自己还是晚起了。
穿上鞋子,幼荷已经捧来了今日需要穿的干净裙裳,依然是一套洁净的白色,只是在轻纱般的裙角上带着淡淡的蓝,好似渐变一般,如烟如雾。
“小姐这些天无需见外人,还是穿着白色最脱俗。”幼荷为楚清穿上裙衫,忍不住惊艳。
楚清淡淡一笑,将腰上的腰带轻微调整,眷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如今也跟着醒蓉学的好似抹了蜂蜜一般。”
“小姐可是冤枉我了,幼荷说的可是实话。”幼荷将浸湿的帕子递给楚清,为她洗面。
等洗漱完毕之后,又扶着楚清坐在铜镜前,为她打理着发髻。她灵巧的十指如蝴蝶般,将楚清乌黑柔顺的青丝慢慢形成一个温婉淡雅的发髻,又配上了一支紫玉钗。
完成一切之后,她稍稍退了两步,望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绝代佳人,有些惋惜的道:“奴婢始终没有名柳巧手,梳不出配得上小姐的发髻。”
楚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轻轻颌首:“很不错。”
“小姐喜欢便好。”幼荷笑盈盈的道。
见楚清起身,幼荷忙上前扶着,楚清轻摆了一下手臂,示意她无需这般小心翼翼。自个走到桌前坐下。
幼荷上前为楚清倒了一杯清茶,又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推开,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入房间,驱散了楚清身上的最后一丝倦意。
“也不知道名柳和酒酒何时到建宁。”幼荷语气中有些想念之意。
平日,她们四人很少会一起服侍在楚清身边,在鬼泽金银楼中时,多是幼荷和醒蓉打点楚清的一切,在安宁楚家,便是名柳和酒酒随身伺候。
这一次,楚清直接从金银楼出发,而楚正阳也恰巧要来建宁谈一笔生意,于是父女两人便约好在建宁见面,随行的便是被楚清留在楚家的名柳和酒酒。
楚清垂眸喝茶,听到幼荷之话,便随意答道:“鬼泽较近一些,估摸他们会再晚几日。”
“等她们到了,我们四个便可以一起服侍小姐。”幼荷语气十分欢喜。可见,她们四个虽不常见面,可是感情却非常好。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幼荷走过去,打开门,见到的便是端着托盘,盘上放着可口早餐的醒蓉站在外面。
醒蓉一走进来,见到楚清,便笑着开口:“知道小姐醒了,奴婢便先一步去了厨房,将幼荷早已准备好的早膳给小姐端过来了。”说罢,她又看向幼荷,赔罪的道:“沾了姐姐功劳,还望幼荷姐姐莫要怪罪。”
幼荷帮着她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楚清跟前,笑道:“你这哪里算是抢工?服侍小姐,这些本来就是应做之事。”
早膳很清淡,不过是一碗清粥,几碟小菜,还有几个小肉包子。此刻楚清吃过,恐怕连午膳都给省了。
简单用了一些,空空的腹中有了热食下肚,顿时让人有了些精神。
用过膳,楚清擦了擦嘴角后,醒蓉才道:“小姐,扶苏已经奉小姐之令到达,一直在外面等候,此刻可要唤他?”
楚清唇角微扬,眼中满是笑意的道:“原来咱们金银楼的白马公子已到了。”这语气中带着善意的调侃。
扶苏负责统筹九溟商号之间的协调,随着九溟的名声渐响,他在南楚商圈也越发有了名气。因为模样清俊,又经常骑着白马巡视店铺,所以被人取了个外号为九溟商号的白马公子,楚清为他改的名字扶苏,在外也变成了苏白马的化名。
幼荷和醒蓉相视一笑,后者开口:“咱们的白马公子天色微亮时就赶到了客栈,见小姐还未起身,便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
楚清轻轻颌首,嘴里吩咐:“让他进来吧。”
醒蓉俯了俯身,退了出去。幼荷忙走过来,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干净。
房门并未关紧,不一会,楚清便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白色衣袂一闪,门外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进来。”淡淡吩咐后,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正是已经长成青年才俊的扶苏,如今的他身上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一些稳重,五官却更加清俊,配上一身白衣,真真一个浊世佳公子。
“小姐!”算下来,扶苏也有快半年未见过楚清,这一次见面,也让他微微激动。一进门,便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眼中的雀跃之色怎样也掩饰不住。
楚清抬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坐下说话。”
“谢小姐。”扶苏谢过之后,便走到楚清所指的圆凳前坐下。
幼荷同样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后,才退回到楚清身后,与醒蓉一左一右的服侍。
“刚从苏城赶来?”楚清的声音很淡,就好似在与人闲话家常一般。事实上,她虽深居暗处,行踪不定,却掌握着整个九溟商号的动态。
“是,属下刚从苏城过来。”扶苏垂下眸,正襟危坐的回答着楚清的话。
“苏城的布置如何?”楚清又问。
扶苏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说辞后,才答道:“目前一切都按照小姐的计划在进行着,若是不出意外,三日后,苏城最老的丝绸行,将改弦易辙挂上九溟商号的标志。”
这个结果,本就在楚清意料之中,在她一个月前策划这个兼并蚕食的计划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当胜利就在眼前之时,还是让她绝美的唇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曲起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楚清没有开口,在场的另外三人也只能保持缄默,就连呼吸也变得细微,不敢打扰到她。
过了一会,楚清幽潭般的眸光才重新落在扶苏身上,笑如春风的道:“可知我将你招来是何意?”
扶苏据实回答:“听说建宁城中有一件官府出面的大事,不知道小姐此行可否与此有关。”
“你倒是消息灵通。”楚清赞许的笑道。
扶苏谦和的笑了笑:“属下这消息的来源,更多也是依赖咱们金银楼的情报组织。却也只是模糊知道建宁城中这件大事,十分紧要,引来不少大鱼。但到底是何事,却不知道了。”
楚清水眸中清凉一片,眸光耀眼,如明星般璀璨,嫣红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丹穴。”
“什么!丹穴!”扶苏失态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他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跟在楚清身边的这些日子,大风大浪他也经历了不少。平日里又以楚清那般云淡风轻的态度自勉学习,很少会露出这般模样。
“小姐说的是……丹穴?”这最后两个字,扶苏咬得很重,口水的吞咽声在房间中也格外的明显。
这时,不光是他,就是楚清身后的幼荷和醒蓉,也被‘丹穴’二字震得不轻,两人瞠目结舌的看向楚清,连脖子都变得有些僵硬。
楚清点了点头,确认三人都没有听错。这个秘密,她可是一直保密到此时此刻,才说出来。而幼荷和醒蓉到现在才明白来到建宁城的目的。
“丹穴……乖乖,这下我们真是要发大财了!”醒蓉眸光呆滞的看向幼荷,双手难以置信的轻捂上唇。
幼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以同样的眼神看向醒蓉,用力点了点头。
身为楚清身边最得力,最亲近的助手,他们如何不知道丹穴是什么,而又意味着什么?
扶苏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极力控制着眼中的震惊之色,看着楚清,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属下斗胆问一句,那丹穴有多大?”
楚清笑容更甚,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神色:“虽未亲眼得见,可据可靠消息,此丹穴规模可供百年开采而不尽。”
嘶——!
房间里,传来三人的抽气之声。
百年,至少百年都可以开采,这句话直接说明了,这个丹穴并不是什么小矿穴,说不定,是主脉矿石,所以这朱砂量才会存储得如此丰富。
“如此大穴,朝廷怎会舍得外放?”扶苏有些想不通。
要知道,南楚的矿场几乎都是掌握在皇家手里,就算有部分流出,那也都是一些小矿,利润不大,或者就是开采多年,已经快要枯竭的老矿。
丹穴,又名朱砂矿。产的是朱砂矿石。
朱砂能做什么?
事实上,朱砂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财富,是有钱人才能使用之物。它是战场上救人的良药,是提取水银的关键矿物,又是沉迷炼丹中,仙丹配方里不可缺少的药物。
更是驱邪,除魔之物。
无论是民间,还是宫廷,对朱砂的需求都是非常大的。
何况,朱砂矿本就十分稀少,一两提纯的朱砂价格几乎与一两黄金同价,这样的矿脉本就与金矿无别。
传说,在千百年前,有一家族就以丹穴致富,世人以‘富甲天下,僮仆千人’来形容这个家族。当时,在那个战火纷飞,多国并立的年代,这样一个家族却能靠着祖传的丹穴豢养庞大的私军,在乱世中守住一份宁静,无一国敢轻易滋扰。
这个家族的辉煌和历史,一直延绵到五百年前,才随着丹穴的告罄,而走向落寞,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由此可见,丹穴代表的惊天财富。
朝廷,为何会将其放出?
“因为朝廷不愿担上开采的风险。”楚清一语道破天机。
扶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那丹穴是还未开采的?”
楚清微微颌首,将赵晟颢当日派阿禄送来的信中所描述的信息说出:“这处丹穴,据说是一位方士在为皇家寻穴建陵时无意中发现的,深埋于地下,还无人得知,更无开采。”
“朝廷为何不自己开采?平白将这大好财富拱手让人?”扶苏还是想不通。
楚清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双手扶住窗棂,望着窗外的景色,不言不语,眼中的神色难以揣测。
扶苏三人站在她身后,也不打扰,只是安静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久,楚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
她并不怀疑赵晟颢的情报,可是却也猜不透朝廷如此选择的用意。没钱开采?如今太平盛世,南楚本地本就是物质丰富,资源富足之地,自然不会缺钱。
人力物力?快玩笑,若是一个国家都无法进行开采的矿,民间的商家又有什么能力?
楚清的回答,让身后三人面面相窥,心中都有些隐隐不安。九溟商号成立以来,每一步所走都是经过楚清精密计算,设计好每一步,从未出错,所以才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跻身南楚一流商号之列,而且神秘难测。
可是,眼下,却出了一件连楚清都看不透的事。
这让三人不仅有些怀疑,这一次来到建宁城即将要面临的到底是滔天财富,还是阴谋陷阱。
“小姐,朝廷的用意不明,咱们就如此贸贸然的加入,可会……”扶苏将心中的担忧说出,虽未说完,他却知道楚清明白他的意思。
楚清缓缓摇头:“无论是陷阱还是悬崖,这一次,九溟都必须要参与竞争。”财富的诱惑是一部分原因,而楚清更希望九溟商号能够在这一次争夺之中,让天下皆知。
当然,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她并不希望这个丹穴最终落在河西楚家和三皇子赵晟皋的手里。
那个病秧子皇子,虽给人一种白莲般的纯净,可是却始终让楚清不敢小觑,甚至产生一种看不透的危险感。
这样的人物,如今和河西楚家勾搭在一起,楚清想要视而不见都很难。放着威胁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大,可不是她的风格。
主子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做奴才的自然也不必再说什么。
扶苏抱拳道:“既然小姐已决定,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清转身,看向扶苏,沉声道:“这一次,由你代表九溟出面。我只会在暗中助你。”
赵晟皋认识她,河西楚家和安宁楚家之间又有着斩不断的关系,这一次又还有着其他皇子和家族的加入,怎么看都是要藏在暗处,敌明我暗的情势更有利一些。
“是,属下定不辱命。”扶苏眼中战意十足的回视楚清,没有一丝怯意。
幼荷和醒蓉互视一眼,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姐在得知楚家商号会上建宁时,传信让名柳和酒酒也来。看样子,那时候小姐就打好主意,待楚家商号的人一到,她这个神秘的金银楼主,九溟商号的主人,就要摇身一变成为楚家商号的千金,享朝廷俸禄,圣上钦赐的六品诰命了。
有着这一层身份的掩护,躲在暗中为扶苏出谋划策,总揽全局,又怎会惹来别人的怀疑?
之后,楚清又将扶苏留在房中,与他交代了一些话后,才吩咐收拾出发。
九溟商号在建宁城中自然有着分店,也有着自己的房产,她会在那里等待着楚正阳的到来。
她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扶苏,从而得知她隐藏的身份。毕竟,在这一次争夺之中,有可能认识扶苏的就只会是三皇子赵晟皋。
先不说,以他的身份只能隐藏在暗处支持河西楚家。就是他见到扶苏,恐怕也不会把如今九溟商号的苏白马和当时安宁商贾家中马房小厮扶苏联系在一起。
人的衣着可以改变形象,且不说扶苏的外貌在这一年中也变化不少,若不是熟识之人,根本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当天日落之前,楚清终于来到九溟商号位于都城建宁外的山庄里。这被她命名为‘吟萃’的山庄,坐落在山涧中,景色怡人清幽。
接下来的几日,她能做的就是在山庄中享受平静生活,等待着楚家商号的到来。另外,就是不断从新传来的情报中,分析出朝廷的用意。
可惜,她除了从中知道各大家族的人开始进入建宁城之外,其余的信息几乎一无所获。
湖面上,粉色的荷花在阳光下显得晶莹,翠绿的荷叶宛如玉石般衬托出花朵的娇媚。天气开始炎热,除了偶尔的凉风吹散一丝焦躁之外,就只听闻一直不停歇的知了叫声。
“小姐。”幼荷手中拿着一支手指粗细的竹筒,快步走向湖边凉亭。
在她身后,还跟着端着一个圆形托盘的醒蓉,托盘上放着的玉碗还在丝丝的冒着冷气。
楚清摇扇的动作未停,转眸看向自己的两个婢女,眸光最终落在幼荷手中的竹筒上,她知道里面藏着刚刚传递过来的情报。
“小姐,天气太热,吃一碗冰镇燕窝粥吧。”醒蓉走到楚清身边,将托盘放下,取出玉碗,轻放在她跟前。
微微颌首后,楚清并不急着享用解暑圣品,只是等待着幼荷的话。
幼荷将竹筒中取出来的纸条双手递给楚清,口中解释:“奥斯卡特家族的商队传来消息,再过半月余,他们就会在盐城靠岸。”
当日,宇文桑临走时说过,他与楚家的合作,只认楚清。所以,奥斯卡特家族商队来楚的消息,都是直接到达楚清这里的。
一别一年,那个阳光般的男子,如今终于再回来了么?
楚清眸中隐隐闪动着期待的光芒,将手中的纸条打开,当上面的内容落入她眼中之时,不由得笑了起来。
信中,居然是宇文桑亲笔写给她的信。
内容与幼荷说的一般无二,只是宇文桑在其中用语的可爱,却实在让人忍俊不住。
看来,这一年来,有些事有些人并未改变。
将纸条收好,楚清将手中的扇子递给醒蓉,后者站在她身后,为她轻轻扇着风。吃下一口冰爽的燕窝粥后,才对幼荷吩咐:“将消息传到楚家商号,准备好交易货物,还有迎接奥斯卡特家族商队的到来。”
“是。”幼荷俯了俯身,转身离开。
外人不知道九溟商号和楚家商号之间的关系,但是楚正阳却是知道的。楚清这话中之意,也就是让幼荷将宇文桑传来的信息重新整理之后,飞鸽传书给楚正阳,告知他去准备。
否则,若是等过几日楚正阳进了建宁城再说,他再去安排,恐怕在时间上会来不及。
幼荷离开之时,负责安全的徐冲却突然来到后园,与幼荷交错而过后,他站在凉亭外,对楚清抱拳道:“小姐,王爷来了。”
楚清皱了皱眉,她与赵晟颢三日前方才见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怎地他又突然找到了这?
而且,平日两人见面,都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今日这人怎么突然反常,在光天白日下,正大光明的登门拜访?
不由得,楚清抬头,如水般的眸子看向天际,狐疑的朝着烈日的方向看了看,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识的撇过脸垂眸。
“这太阳并未从西边出来啊……”这如蚊音般带着困惑的喃喃细语并未进入任何人的耳中。
“小姐,见还是不见?”楚清久久没有回答,让徐冲又一次试探的问道。
想了想,楚清还是点点头:“请王爷进来吧。”以她对赵晟颢的了解,就算阻止了他从正门而入,也挡不住他从别的地方冒出来,所以还是干脆大方一见好了。
很快,深紫的高大人影便出现在楚清的视线范围里,在这俊美如神魔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衣长衫的男子,自然是人人皆知的逍遥王四大护卫福禄寿喜了。
紫色锦袍,紫金王冠,玉带缠腰,一身打扮华丽却不浮夸,只是……
楚清挑了挑眉,她注意到,今日这个男人的脸色似乎蒙着一层冰霜,四周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连他那四大护卫也都只敢远远跟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赵晟颢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成线,似乎在思考这什么烦心事,直接走进凉亭中,坐在楚清身边,还未等楚清开口,看也不看的就拿起楚清面前刚喝了一口的冰镇燕窝粥,直接喝了下去。
楚清嘴角一抽,垂下眼眸,冷冰冰的吩咐站在身后捂嘴偷乐的醒蓉:“醒蓉,没见到王爷渴了么?赶紧再给王爷奉茶。”
“是,小姐。”醒蓉不敢违背自家主子的命令,赶紧上去为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
屈了屈膝:“王爷请用茶,小姐请用茶。”说完,她向后退出凉亭,聪明的不打扰两人的谈话。
“醒蓉姑娘好机智。”醒蓉一过来,阿禄就佩服的对她竖起大拇指。
醒蓉娇媚一笑,顿时又让阿禄红了红脸,她对四人道:“你们四大护卫都只敢远远站着,我这小小的丫鬟还是躲得远些好。”
说完,她扭头看了看凉亭中的两人,又扭回头看向四人:“四位大哥不如先到一旁花厅坐坐,喝些茶消消暑,也好让咱们的主子们安静些。”
“这个……”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毕竟没有主子吩咐,他们谁也不敢擅离职守。
看出他们的犹豫,醒蓉又道:“你们怕什么,有咱们小姐在,王爷怎么会怪你们?”
有道理!
四人面面相窥,都在彼此眼中得到了这三个字。
“咳咳,那就有劳姑娘了。”四人中的老大阿福站出来,向醒蓉拱了拱手。
“您客气了,请随我来。”醒蓉福身还礼,带着四人悄悄远离后园。
此时,在这个精致幽静的花园中,就只剩下楚清和赵晟颢两人。
一晚冰镇燕窝粥下肚,并未让赵晟颢的脸色变得好一些,俊美无双的眉宇间依然乌云密布。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的楚清,此时倒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烦躁。
“清儿,嫁给我可好?”
就在楚清考虑着如何相问合适时,赵晟颢却突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说出这句,让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的话。
“你没病吧。”
望着那绝美小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赵晟颢泛起苦涩的笑容,垂下的眸光敛去深处的淡淡失落。
孤寂的气息,慢慢渗出紫色的锦袍,向四周蔓延。突然间,楚清心中一揪,她皱起眉,望着眼前这个俊美尊贵如天神,却又带着几分狂妄邪魅气息的男子,她不习惯看到如此让人觉得心疼的他。
此刻的赵晟颢,在她眼中,就好像被遗弃的孤儿一般,似乎在天地间只有他的存在,没有人能陪他说话,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楚清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突然而来的柔和。
关切的话,让赵晟颢重新抬起头,看向楚清,眼底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收敛感觉,只剩下浓浓的宠爱,在深邃的眸底,唯一的影像,便是坐在他面前的楚清。
“没什么。”赵晟颢微笑着说。
他说得很自然,可是楚清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强颜欢笑。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南楚还有什么事会让‘不可一世’的第一纨绔逍遥王如此苦恼和愤怒的呢?
苦恼,愤怒……楚清确定自己感受到了赵晟颢身上传来的复杂情绪中,有这两种。
“我们是朋友。”楚清认真的道。
朋友?赵晟颢嘴角噙着的笑容越发苦涩。这个丫头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却依然将心封闭,不愿给他一个机会么?
“清儿,我有些累了。可否靠着你休息一会?”赵晟颢突然闭上眼睛,向楚清靠了过来。
‘!’
楚清还未来得及反应,赵晟颢的头就倒下,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而他整个人也变换姿势,仰躺在凳子上,整个背部都是悬空着,任凭紫色的锦袍垂落在地上。
“好舒服……”
闭着双眼的赵晟颢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楚清低头看着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让人觉得此时的他像个孩子一般。她眼角狠狠一抽,僵硬着背部,磨着牙道:“王爷难道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赵晟皋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清儿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为了朋友两肋插刀都可以了,何况本王只是借清儿的腿休息一会。若是清儿担心因此有损声誉,我负责便是。”
你倒是想!
楚清在心中白了一眼,很想不顾一切的抽身离去,却又不知为何动不了身子。
“清儿,我这个纨绔王爷,真是做得越发没有意思了。”突然,赵晟颢缓缓的说出这句充满了苦涩的话。
楚清一怔,低头看向他,男人的脸上微微蹙起的眉,让人很想伸手去抚平。
“若心里难过,说出了或许会好些。”
赵晟颢的唇又一次紧抿,嘴角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开口:“皇族宗室今日向皇帝伯父进言,说我年纪不小,也该迎娶王妃进府成家立业了。而皇上居然将此奏折留了下来。”
楚清脸上从未消失的淡淡笑容突然一冷,眼底有一种莫名的慌乱一闪而过。
可是,她却忽略了这细微的反应,重新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平缓的道:“这是好事,先恭喜你了。准备迎娶哪家闺秀?大喜之日,我定当送上厚礼。”
倏地,赵晟颢一直闭着的双眼睁开,望着楚清,眸底涌出复杂的情绪,甚至还有参杂着愤怒。
他离开楚清的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变得冷漠:“清儿就如此不在乎?就那么盼望这本王娶亲生子?”
楚清垂下眼眸,避开他灼人的目光:“你的年纪确实早已过了一般的婚嫁年龄。”
“好,既然清儿如此希望给本王送贺礼,那本王又怎能让清儿失望?”赵晟颢瞪着楚清的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紫色背影,楚清的心中突然间升出一种莫名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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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诸位妞们一直没有放弃商妃,一如既往的支持泱泱,支持商妃。泱泱会努力写好商妃,写出一个属于楚清的故事。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