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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僵尸疑团-1
“真是愚蠢!”虾皮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黄跑跑大概自己也觉得没趣,于是将头巾扯了下来,重新扎成吴小文等人所扎的样子,还将花岗岩脑袋晃了几晃,结果又引来一阵哄笑。
吴小文收敛了笑容道:“好了,我们也快点赶上虾皮吧,我倒要看看色农的外太婆变成了怎样的僵尸?”
农民嗤道:“老吴别乱说啊,色农的外太婆哪有变成僵尸?”
色农的脸色阴了两下,不过却没有说话。众人也怕带给色农尴尬,便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大家簇拥在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走出去没有多远,就被一道巨大的阴影给笼罩住了。原来众人已经走到了那棵古樟树的巨大树冠下。那棵古樟树的树冠几乎笼罩住了数百平米宽的面积,那树杆则有五六个人合抱粗!
对于这样一株古树,众人都油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敬意。有的人甚至还朝着砌在树下的“土地公公”庙行了几个磕礼。
黄跑跑的眼睛贼尖,老远便看见了山坡上有一栋孤零零的砖木结构的旧房子,房子周围还有几个和色农一样用白布裹住全身的人在那里走动。当下尖声道:“色农,那里是不是停尸间?”
色农点点头道:“就是那里。”
“什么?那就是停尸间?”农民和吴小文都吃了一惊。
舒文解释道:“这里据说就是古代的义庄,也就是停放死人的地方。解放后一度被当作四旧给拆掉了,这座房子还是后来由乡民集资修建的。不过,现在一般家里老了人,都是停在自己家里,很少送到这里来的。只有非正常死亡的人比如水淹、火烧、车祸、雷劈以及难产和不满十八岁而夭折的孩子,就会送到这里来停放,然后再下葬或者火化。间或也有冻死、饿死的无名尸骨。因此这里的阴气较其他地方是比较重的。一般的人没有事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的背脊上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房子的跟前。
色农让虾皮和众人停在山坡下面,自己到上面同看守遗体的亲戚们交涉去了。
一会儿,色农的脑袋出现在了山坡上面:“你们都上来吧。”
众人便走了上去。
虾皮轻声道:“大家不要高声喧哗,也不要都进去。小兵、老吴和我进去就行了。”
众人点了点头,一个个都屏声静气,连个稍微响的屁都不敢放。
这时,色农已经推开了停尸间的门,示意虾皮等人进去。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停尸间的门就象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透出一阵阵幽凉之气。由于里面光线暗淡,里面的景物都处在一种死气沉沉的灰暗之中,但依稀可见看见一口漆黑的棺材,以及棺材前燃烧的长明灯。令人奇怪的是,棺材旁边还堆着大量的柴垛以及好几个塑料油桶,油桶里面盛满了暗褐色的油脂,散出一股桐木的气味。
虾皮看了一眼那些油桶道:“那里面装的是桐油吗?”
色农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是亲戚们怕事态万一不能控制而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虾皮点了点头道:“我们去瞻仰一下她老人家的遗容吧。”
走入停尸间几步远,便走到了盛放着死者的棺材前。棺材的盖子仅有三分之二搁在棺材上,还留着三分之一的空隙没有盖。棺材下面放着许多干冰,干冰已经有点融化了,地上有斑斑点点的湿印子,一股怪怪的味道直冲众人的鼻膜。
吴小文声音小得象蚊子:“这股恶臭是不是尸臭啊?”
色农道:“不是,这是干冰的味道。”
虾皮一挥手,示意吴小文等人不要说话。然后扶了扶金丝眼镜,伸长了脖子,往敞着口子的棺材里瞅去……
棺材里同样堆满了干冰,色农的外太婆的遗体实际上是包裹在一层透明的塑料布里(这也是一种冷冻措施),老太太的身躯看来并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五几(上了年纪的老太因为身体萎缩的原因,逝世后的遗体都比生前要大为缩水),整洁的青布寿衣里包裹着她细小的身躯,她的脸由于脱水的原因,已经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具骷髅!
虾皮长年累月坐在办公室里,较少直接参加残酷的战斗,接触到尸体的机会也比较少(不象杨浩他们,对这样的尸体一定早就麻木了),因此乍一眼看到这尸体,虾皮的心里仍然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一个寒战,一股恶心的滋味一下子从胃部涌上了喉头,差一点就呕了出来。
吴小文笑道:“你有‘晕尸症’就早说嘛,干嘛要逞英雄?你靠边站,让我来。”
虾皮白了他一眼道:“你来看,你能看出什么名堂?”
“戴上这个。”田小兵递给了虾皮一个口罩。
戴上了口罩。虾皮心里的感觉好多了,这才明白医生们给病人做手术时为什么一定要戴着个大口罩?
气定神闲后,他再次向那具干瘪的尸体看去……
刚开始的第一眼由于受到“晕尸症”的干扰,因此他看得并不是特仔细,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第二次再看时,便现了一个问题。
只见老太太的嘴角两边竟有两颗特别长的牙齿,不仅长,而且尖,直龇露在嘴外,就象那狗的牙齿。
虾皮皱了皱眉头,回头对色农道:“这两颗牙齿是怎么回事?是她生前就有的吗?”
色农道:“如果是她生前就有的,那这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是她死后才长出来的。”
“什么?她死后还能长牙齿?”吴小文先惊呼了出来。
“是的,就是那位吓晕的亲戚的最先看到的。”色农灰暗道。
田小兵道:“人到老年,随着身体钙质的流失,牙齿也会逐渐变得稀疏和脱落,有的人到了晚年牙齿基本上就掉光了,只能安装假牙,或者纯粹只能喝汤,而不能咀嚼硬东西。你外太婆的牙齿似乎也都掉得差不多了,她怎么无缘无故又会长出两颗这么长的牙齿出来呢?”
舒文道:“所以色农家的亲戚们便疑神疑鬼地认为她老人家变成了‘僵尸’。”
吴小文道:“如果是变成了丧尸的话我们还可以说她是受到了丧尸病毒的感染,但如果是变成‘僵尸’,那就太离谱了!半丧尸的存在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但‘僵尸’则纯粹是一种迷信的提法。”
虾皮道:“她老人家的生命迹象有没有复苏?”
色农道:“完全没有。”
“这可就真奇怪了,她怎么会在死后无缘无故就长出了这么两颗獠牙出来呢?”吴小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农民道:“这个事件会不会同生在峨嵋山的事件有什么联系?”
吴小文道:“你是指‘黑暗之源’在捣鬼?我看不象啊。起码色农的外太婆只是长出了两颗獠牙,并没有变成真正的僵尸,也没有吃人,仅仅是吓晕了某人而已。”
农民道:“但是这件事情我们绝不能等闲视之,因为没有人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时候会起来吃人!”
“我都打了一个寒战,真有这么可怕吗?”舒文问道。
农民道:“这是肯定的。”
舒文便看着色农道:“我说农民。你干脆要你家的亲戚把你的外太婆下葬了算了,埋到了土里,看她还能作怪?”
色农翻了舒文一个白眼道:“我是色农、不是农民,你别搞错了!”
“哈哈……你也知道自己是‘色农’啊?”舒文差点笑岔了气。
吴小文道:“色农,‘老鼠’的提议很正确,还是把你的外太婆埋了吧?要不一把火烧了也行。”
“不能埋也不能烧!”虾皮忽然打断了众人的插科打诨,色厉内荏道。
“那,难道继续让她躺在这里吓人,然后再变成僵尸,出来吃人?”吴小文质疑道。
“虾皮的意思是要把这具遗体弄回去好好研究。”田小兵显然已经揣摩清了虾皮的意思。
“弄回去?弄回哪里去呀?”吴小文吃了一惊道。
“当然弄回基地去。”田小兵道。
“那,是上北京还是去双塔镇?”吴小文继续问道。
“就弄到双塔镇上去吧,弄回北京太远了,不方便。”虾皮道。
舒文道:“那色农的意思呢?”
色农道:“我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我外太婆家的亲戚是啥意思?”
“那你去向他们好好说明一下,解释清楚。要不然我们可能很难带走这具遗体。”田小兵道。
色农道:“没问题。”
虾皮道:“我也和你去。另外舒文、农民你们几个去喊一辆车来,咱们把棺材装到养猪场公司大院去。”
舒文道:“我去喊吧——这乡里的人都比较迷信,不大愿意装棺材的,就算装了,也会立刻将自己的车卖掉,因为怕不吉利。”
虾皮道:“那就拜托你了。”
色农外太婆的亲属的工作倒是很好做,因为她老人家长出来的那两颗獠牙让他们着实吓得不轻,老人家的遗体在他们的手中实际上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处理得太草率。怕被人说“不孝”,“不孝”在这古朴的乡下可是很严重的恶行。然而再轰轰烈烈地当作丧事来办,恐怕也已经是行不通了,谁也不敢保证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家什么时候就会尸变,甚至爬出来咬他们两口。现在虾皮等人来说要将老人家的遗体弄去研究,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倒是舒文去搞车,竟去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六点多钟,太阳都已经下山时,才喊来了一辆老旧的“解放牌”卡车,开车的还是舒文本人。
以至于吴小文还探头探脑地找了半天司机。直到舒文说他就是司机,吴小文才停止了探头探脑,但目光仍瞪得吓得死人:“你就是司机?”
舒文道:“当然了,我不是司机难道你是司机?”
农民问道:“这车是谁的,你怎么开来了?”
“这是我表哥的,他半个月前从一位交通肇事者的手里买下了这辆车,然而总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老想着开这车会出事,因此也一直想着要将这车出手。但这种车除了报废,还有谁会要呢?他甚至打算将这辆车白送人了。今天我去找他借车,他满口就答应了,而且将全套手续证件都送给了我,还要我不要将车再开回去了。”
“这种晦气的车,白送给我我也不要!”农民和吴小文直摇脑袋道。
虾皮则疑惑道:“你怎么会开车的?”
“当然跟我表哥学的。”
“有驾照吗?”
“没有,不过我表哥的送给我了。”
“你拿着你表哥的驾照,就能证明你会开车?”吴小文插话道。
“我不会开车,这车怎么来的?自己跑来的吗?”舒文反问道。
“好了,咱们把棺材抬上车吧。”虾皮道。
农民则提议道:“带着这么一口棺材实在碍事,不如就把老人家的遗体抬上车吧,反正老人家的遗体外面还包裹着一层装尸袋呢。”
吴小文道:“只带装尸袋,尸体没有了干冰的保护,会不会臭啊?”
舒文道:“装尸袋里面也塞了干冰,照理说是不会臭的,况且这里到基地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吴小文道:“反正我认为还是连棺材一起带上好,不过,如果你们怕麻烦,那就只带装尸袋也无所谓。”
农民焦虑道:“别废话了,快干活吧,马上就天黑了!”
虾皮点头道:“那就按农民的提议办吧。”
“按农民的提议办?只怕又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哦。”黄跑跑躲在众人的后面怪声怪气道。
农民气得脸色白道:“我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这个垃圾,别在那里风言风语,快过来抬尸体!”吴小文吆喝道。
黄跑跑道:“我不干!”
“你不干也得干!”刘大侠忽然从后面捏住黄跑跑的衣领,象拽住了一条老狗似的给揪了过来,恰好扑在了棺材上,黄跑跑的脑袋更是插到了敞着口子的棺材里面,差点就和遗体来了个脸对脸的“接吻”。
“妈呀,鬼呀!”黄跑跑骇得魂飞天外,差点就要大喊起来。
“别喊!”虾皮厉声道。
黄跑跑只得将喊声咽回了喉咙里。不过那心脏可仍在“咕咚咕咚”跳个不止。
农民道:“咱们先把棺材盖抬到一边,然后抬尸体。黄跑跑你和我抬这一头,色农、老吴,你们抬那一头。”
四个人将棺材盖抬到了一边,然后去抓尸体——刘大侠和李寿生也上前帮忙,六个男人将一具脱水得只剩下几十公斤、只有一米五几长的老婆婆的尸体给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出停尸间,打算抬上卡车。
虾皮、田小兵和江勇则已经放下车厢一则的挡板,并站在车厢上接应他们。
虽然尸体只有几十斤,又包裹在装尸袋里,但虾皮仍告诫他们轻拿轻放,特别要小心别抓破了尸体。因为老年人死后皮肤便会变得异常的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弄破,而一旦弄破了就有可能造成尸液(也即尸水)的流出。
因此众人尽量小心翼翼,甚至将指甲都蜷曲着,以免扎到尸体上。
但在尸体快要弄上车的那一刻,只听黄跑跑这孱头忽然脚底下滑了一下,这一滑便使得他本能地一扣尸体,顿时便从尸体上扣下了一块肉来。这块肉当然是掉在装尸袋里,尸水也是流在了袋子里,不过众人仍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先是色农悲痛地叫了一声:“外太婆……”其余众人也都吆喝起来:“黄跑跑,你搞什么鬼?”
“嘘——”舒文急忙喝止住了众人,“好了,大家都别张扬了,这要是给办丧事的人知道了可不得了,色农你也别嚎了,节哀顺变吧!”
色农止住了哀嚎,不过仍是狠狠地盯了黄跑跑一眼。
虾皮也冷冷地批评黄跑跑道:“你看你,总是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跑跑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出声。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遗体放在了车厢板上,并用两块木板将尸体固定住,免得开车的时候四处滑动。然后关上车厢的门——色农、农民、吴小文、刘大侠、李寿生、江勇和黄跑跑跳到了车厢上面,虾皮、田小兵坐进了驾驶室里,舒文将车子动了起来,开进了越来越浓的暮色中……
乡间公路并不平整,有的地段甚至还是砂石路面,因此车辆的颠簸还是很严重的。站在车厢里的众人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了车厢挡板,以防止摔倒。
那尸体虽然有木板的保护,也仍然震动得很厉害。如果任凭这样颠簸下去,尸体很可能会散架。吴小文忙叫道:“大家都坐下去,稳住尸体!”
众人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得坐下去,用手稳住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