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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四周的景色匆匆的闪过,耳边则回荡着呼呼的风声。
有人在抱着自己飞速的奔跑着,就像自己六岁那年老师抱着自己从天草式的孤儿院中杀出来一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来着?对了,自己解放了圣痕,想要趁着羽衣狐被花开院的阴阳师的式神抓住的时候用“唯闪”近身解决掉她,但却没想到的是“羽衣狐被抓住”这件事完全是假象,她从一开始就没把那些式神放在眼里。自己的“唯闪”使用失败了,仅仅只是斩伤了羽衣狐的尾部,随后自己便被羽衣狐一击打得昏了出去。
然后自己就在这里了。
“是你?”神裂的视力足有8.0,尽管此时天空完全是一片漆黑,但是她也能够看清楚正在抱着自己飞奔的正是那个给自己当了几个月沙包……哦,错了,是跟自己学习了好几个月的那个家伙。
“嗯。”白清炎紧闭着嘴应了一声,现在他根本没有余暇的体力来浪费。就在刚才向外突围的时候,一个脸上缠着绷带、肋生双翼的鸟类妖怪对自己发起了攻击。那只妖怪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种鸟类,反正双翼一展开就可以散落出无数黑羽,随后人就会被完全致盲。
不过对于三感共通的白清炎来说,这招还不如放个屁——起码白清炎的嗅觉是常人两倍,要是屁够臭没准还能把白清炎臭晕过去。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致盲的话,白清炎立刻可以用嗅觉代替视觉来工作。
更搞笑的是那个妖怪,手里虽然拿着长刀,但是在使用了他的妖术后就没有摆出什么像样的姿态来。估计是他以前的敌人都是被他致盲后什么也看不见,随后被他偷袭致死——不过白清炎在这里又想问一句,难道他真的没有对付过什么蝙蝠精一类不用眼睛工作的人或者妖吗?起码在穿越者前辈中便有位白朔白瞎子,端的是心狠手辣,堪称宇内天字第一号辣手摧花的大淫贼。
反正那个会致盲的家伙由于没有摆出什么架势,被白清炎顺手就抄起了一边的路灯给来了一下,当场就被串在了上面。月灵髓液在白清炎的指挥下及时变成了水银刃,利落的送了那妖怪一记。
“还有?”白清炎冲过了一个昏暗的街角,心中又是没由来的一阵警兆,可是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那就冲过去!”白清炎没有减缓半分速度,反而是加快了脚步。月灵髓液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柄太刀,斜斜的拖在身后,蓄势待发。
近了,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重。白清炎在心中的警兆提升至顶点时猛的一震步,整个人以停下的右足为轴,力自踝部发出,经膝、腿、腰、背、臂贯成一气,太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向前方重斩而去。
烈风破空声大作,随后是咯噔一声,白清炎只觉得刀刃仿佛砍中了什么奇山怪石一般,晦涩的紧。在白清炎劈过之后,一声怪叫蓦然在面前响起,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妖怪也就因此现了真形,原来是日本福冈县传说的妖怪“涂壁”。
这种名为涂壁的妖怪看起来就跟一堵墙似的,相传在夜晚的步道中,若前方突然冒出一个无法让你绕过的墙壁便是它了。想来是这妖怪之前紧闭血盆大口,只剩下墙灰的味道,白清炎也没能闻见血腥味,所以便产生了误判。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问题,由于涂壁的身体过分的厚,白清炎的力量又有限。这一刀只是将涂壁的口部斩开了一道大口子,并没能完全将其斩为两段。
白清炎由于刚才全力施为,身体转到了侧面,根本来不及回刀。眼看涂壁张着它那血盆大口就要扑上来,忽的一阵刀光闪过,涂壁便停在了原地,随后就真的像一堵墙似的断成了两截。
“诶?”白清炎探出了头去,想要看看是谁救了自己。自己的身旁也不应该有什么人,看来那个人应该是从涂壁的背后出刀的。
可是那里同样什么也没有。
“你看什么呢?”神裂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我在看……”白清炎还没说完话,眼前闪过的刀刃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就在刚才白清炎差点出事的时候,神裂从白清炎的腋下及时出刀,将涂壁斩为了两段。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白清炎这才反应过来,神裂火织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少女,她的战斗力远远在自己之上的。她刚才被羽衣狐伤的也未必有多重,或许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神裂正准备收刀入鞘,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正,整个人就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而白清炎则是在一旁来回活动着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腕和手臂。
“累死了累死了,好重啊……”
“请问你在说什么?”
“确实很重啊,抱着这么大一个活人跑老半天……”白清炎话还没说完,就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又整个颠倒了过来,自己的脸就扑在地下……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其实如果是同萌会里面一些对于女人很有经验的前辈——例如同萌会公关部部长伊藤诚先生在此,那么就一定会指出白清炎究竟是在哪里犯了错误:就算你抱着那个女人真的很重,那么你也绝不能说重,除非她是芙蓉一流。如果她看你好像抱的很累,问你“有没有感到重”,那你也只能回答“没事,我喜欢丰满的”,以此巧妙地避开话题。任何时候,女人的体重都是大问题,就算是圣人也不能免俗。
———————————————————————————————————————————————————————“我们就先躲在这里吧。”神裂带着白清炎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了一间公寓,原本以她的实力完全没必要这么干。不过据她说有些妖怪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万一一击未能毙命反而让其逃了出去,泄露了风声可不好。
这间公寓从外侧看上去较为古老。也不知道是有多少年的历史——反正再怎么说也该比天朝那些写着“拆”的建筑的命运好得多。至于房间里面倒是没有多少东西,只是象征性的摆了些例如神像、十字架一类的宗教的东西。
“这间公寓是归在天草式的名下的,我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神裂将令刀解了下来,靠在了墙壁上,自己也在房间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他们呢?”
“谁?”
“就是那些一起来跟羽衣狐作战的人们。”神裂抿着嘴说道,“他们怎么样了?”
“大概……有的能逃脱吧。”白清炎想起了但丁。当时在自己转身就跑的时候,但丁也利落的顺着路灯就跳到了一边的围墙上,看来虽然在现代社会犯不着偷东西,但是但丁那燕子门侠盗的基本功可半点也没落下。
“那其他的呢?”
白清炎沉默了。对抗日本妖怪的时候一定不能有畏惧之心,而相当一部分的人在逃脱的时候都表现的极为恐慌。虽然那种畏惧之情更多的是针对羽衣狐所发出,但是只要有了恐惧,那么妖怪们的特殊能力就会接二连三的起到作用。
“我就知道会这样。”神裂低下了头,“每次都是这样……出了什么事情后,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安然无恙,其他的人都……”
“你在说什么啊?”白清炎虽然听不大清,但是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妙。
“从六岁的时候开始,我所在的那家孤儿院被血洗,只有我一个人被老师抱着杀了出来;子弹会毫无理由地射偏,就算炸弹在身边爆炸,也可以奇迹似地毫发无伤……”神裂用指甲紧紧地抠住了地板,“就仅仅因为我是圣人,有着神的恩赐与眷顾,仅此而已。”
“神裂小姐,这么说不太对吧?”白清炎竭力想要扭转她的这种想法,“我们中国人也有句话说啊,说‘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有些事情包括生死在内的都没办法由个人意志来决……”
“不对,不是这样的。”神裂咬紧了嘴唇,使劲的摇着头,“幸运这种东西虽然说虚无缥缈,但是总体应当是恒定的,就像是抽奖那样。假如抽奖箱中只有一支中奖签,一定都是自己抽到,那么周围的人就终其一生没法中奖了。我能够随随便便就实现愿望,那就一定有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实现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受到暗杀时也是,我可以毫无理由的活下来,周围的人却没理由的死去……”
“才不是这样!”白清炎猛的出生打断了神裂的自怨自艾,不过随后他又缩了下头,吐了吐舌头,“我们做个实验好不好,猜硬币。”说着,白清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硬币,两只手扣着摇了两下,“正面还是反面?随便猜。”
神裂皱了下眉头,猜不到白清炎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不过她还是猜了:“……正面。”
“对,再来一次。”
“正面。”
“对,再来。”
……
整整一千次,白清炎悄悄动用了自己的异能,整整摇出了一千次正面。越到后面神裂的正确率越低,其实更多地是来自于她的不自信。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不是仍然猜中了大多数吗?”神裂问道。
“那么我现在要掷第一千零一次,你觉得会是正还是反呢?”白清炎没有等神裂回答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就算是再来第一千零一次,硬币正反两面的概率仍然均等,都是二分之一的概率。这个在任何一本概率论的教材上面都能找到,现在已经是科学的社会了,要讲科学。
“幸运这种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是我觉得它跟资源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个人有了那个人就没有,这种事情我才不信。”
“可是……”
“神裂,我觉得你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将大家的愿望等同化了。”白清炎放弃了尊称,极为严肃的说道,“每个人能够被满足的情况必然不同,愿望也不会相同,而这点就是跟抽奖不一样的。抽奖时所有人都是奔着最后的五百万大奖去的,而愿望这种东西或许可以非常渺小,但是就有很多人可以因此满足。比如有些家庭破碎的人希望全家能够一起再去看星星,恋人则希望能永远跟自己的另一半在一起……这些目标各不相同,也大多数不会进行冲突。或许——”白清炎拉长了语调,“有些有些因为针对你的刺杀而死去的人觉得这才是他的幸运也说不定。”
“可是……可是活着总比死好,不是吗?”这是白清炎第一次见到神裂有这样的表情,以往的神裂脸上总是冷漠的,而现在的她却几乎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情感上仿佛已经完全失控。
“自怨自艾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的,对吧?”白清炎站了起来,站在窗边看向了神裂,几星灯光从窗外洒进,照在了他的身上,仿佛成了这黑夜中唯一的亮光,“如果你真的认为他的不幸是由你导致的话,那就让幸运的‘你’去拯救不幸的‘他’好了。要是你觉得你的力量还不够的话,那可以也找别人来帮忙。只要说出了目的,就算是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家伙也一定会来帮忙拯救的。”
“你绝对不是微不足道的,绝对不是。”神裂止住了刚才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那个是笑容?亦或者是喜悦?白清炎对此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说教有效果了。
“呐,神裂小姐,就这么说好了哦。等到白天我们就去看一下情况,再想想办法,绝对不要再出现这种想法了。”
“嗯!”神裂的声音再无半分犹豫和阴翳,只有坚定和决心,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