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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计划——二月十六

铅色的云层布满天空，低低的压住了台北。台湾尚在施工中的总统府，秃子已经提前移驾此地，在先期盖好的办公室里接见自己手下的军头了。虽然是2月，可台北的气候湿嗒嗒的，叫习惯了北方干冷天气的人极为不适应。

“咳！咳！”

西班牙殖民风格混合了日式的精致，这办公室看起来像个豪华小别墅的大餐厅。

蒋完人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身后是一副偌大的四米乘四米的世界地图，紫檀木的办公桌是从南京原来的办公室里运来台湾的，秃子说还是旧的好，不要浪费，于是，这张民国时期木雕大师陈明培耗时一年六个月完成的杰作被空运来台继续用来给秃子搁皮靴。

蒋完人未语先动，“嗯哼”的咳嗽了一声，用这种他认为很体面的方式清了清嗓子，用他宁波奉化老家的腔调开口了：

“艾奇逊这个糊涂蛋，他以为把朝鲜和台湾划在美国的防御圈外，就能缓解军事压力了，这些美国人以为这样的缓和政策能够带来和平，简直是做梦，我已经让驻美国外交人员去与他说理去了。

你们放心，他也不过是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局势，美国是不会放弃台湾地。我们在美国有很多朋友，比如说麦卡锡就很支持我们。当然，我们也会加大对他的支持。”

众将默默地听着，不做回应，毕竟不是谁都有对美外交政策的参谋来给他们讲解几千公里外的大陆上的政治。

蒋完人见状，只得换个话题：“海军和空军在这段时间里都艰苦奋战，和共匪做了不屈的战斗，但是共匪狡猾，屡屡偷袭，又有苏联撑腰，导致我军目前战况不利。

但是祝君不要气馁，这只是暂时的，这些泥腿子那里懂得治国之道，不出三年，必然大乱。”

诸将听了这话，面面相歔，哪里好说什么，便由得秃子继续发梦一般的自我催眠。

“关于你们要我出山做总统的事宜，既然大家一致同意了，我就勉为其难，再次出山吧，能不能力挽狂澜，还看诸君能戮力奋战。”秃子说完这最后一段，立即警惕的看着办公室内坐着的众人。

此时，办公室中诸人只听见一阵怪风呼啸，侧首看去，见呆湾海军司令桂永清噌的一声立正站起来，穿着皮鞋的双脚撞出啪的一声闷响，把办公室里诸人吓了一跳。心说桂司令也不怕把脚骨碰断……

桂永清身体微微前倾，浓眉低垂，眼皮温驯的搭下，双目恭敬的看着老蒋的胸口，答道：“总统深孚众望，此次出山，必然能海晏河清，于板荡中定江山，请总统放心，海军诸将必效死报国，不辜负委座期望。”

其余众人见势，纷纷起立效仿，一时间效忠发誓之言不绝于耳。

老蒋眯着眼，似乎稍稍有些满意了，他站起来点点头道：“好了，好了，不要这样，我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拘谨。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这样吧，你们谁去和阎锡山说说，告诉他，他行政院院长的位置做到月底就行了。”

何应钦向前一步走，开口说道：“末将不才，自愿一往。”

老蒋目光中稍稍流露出一丝欣慰，他用热切的目光满意的看着何应钦，说道：“很好，你这个总统顾问的身份去说很合适，这样我就放心了。现在散会，你们都回去吧，周至柔留下。”

众人鱼贯走出老蒋富丽堂皇大而无当的办公室，只留下空军司令周至柔，如同小学生听教导主任训话一般，诚惶诚恐的戳在原地，站立不动。

秃子此刻也不摆谱了，厉声问周至柔：“2.6浦海空袭目前准备的如何了？”

周至柔听着这阴恻恻尖高硬的声调估计没啥好事，把双手贴紧裤缝，硬着头皮道：“空军司令部经过反复讨论，自觉目前的准备已经万全，不过……不过……”

秃子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怕什么，说吧。”

“不过共匪现在有了喷气式战斗机，防空能力大大加强，此战恐怕我方伤亡亦是不小。”

蒋完人对周至柔畏惧的样子很满意，挥挥手示意他落座在刚刚何应钦做过的位置上，对他说道：“怕什么，喷气式战斗机我已经打听过了，无非是飞得快一点，打仗又不是逃跑，飞得快一点有什么用，只要我**飞行员勇敢迎战，以**飞行员训练有素的飞行技术，怎么会输给刚刚会飞的共匪？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周至柔急忙抬起还没捂热的屁股，高声喊道：“我空军众将士必然牢记校长教诲，英勇奋战！”

老蒋面色稍缓，说：“我倒是有个主意，说出来供你参考一下。你先坐下来。”

周至柔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恭恭敬敬的回到：“请总统指示。”

老蒋慢慢的从自己的沙发椅上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周至柔，郑重的道：“计划不变，进攻时间改为二月十六号。”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翘起。

周至柔看老蒋面上露出得色，会过意来，晓得这计划一定是老蒋引以为傲的灵感力作，他立马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道：“除夕？总裁英明！共匪忙着过年，防备定然疏忽，此次行动，必将大获成功！大获成功！……”

话说老蒋先前想出这个歪招时自觉只有5分底气，如今被周至柔这一番吹捧之后，觉得成功的把握至少也有八分了，他微笑着，用他宁波奉化口音自言自语的说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

周至柔听秃子扯起兵法来，不敢怠慢，蹲马步一般，将屁股从椅子上虚抬起半寸，做出认真听教的样子，频频点头，脸上表情，赫然是一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样子。

老蒋掉完书袋子后，又稍微陶醉了片刻，随后调节了一下双眼迷乱的焦距，定睛看清楚眼前的马步周至柔后，满意的道：“你明白就好，时日无多，你要抓紧安排，务必万无一失！”

周至柔闻言刷的一下子跳起来立正：“是，谨遵总统教诲！”

走出秃子的办公室，周至柔一边走一边抖着腿，一踢一踢的走着，像是触电一样，他的秘书见状，奇怪的问道：“司令，你这是？”

周至柔哼了一声，说：“妈的，腿都蹲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