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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巴掌

但是憨厚而不会走弯路的道根很快便遇上了他命运中注定让他阴差阳错走向史诗的那个人——梅西。

梅西在那时仅仅是一个小商铺的店主而已，当初他的生意主要是从西博尔和圣兰斯东北部领地之间来回倒腾一些货物，赚取差价——简单来说就是个二道贩子。

他资本并不雄厚，但是人却精明的很，自从干上了这一行以后，除了路途辛苦点，钱倒也是真赚了不少，而梅西途径圣兰斯与卡加斯山的边境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位让路人纷纷侧目的矮人。

从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梅西马上和这位穿着兽皮皮袄、身背一个“超大”包裹，手中还握着柄重量惊人的铁锤的矮人攀谈起来，耿直的道根不懂得什么防备——在他眼里只有进攻是需要防御的，谈话什么的毫无经验之谈——所以很快矮人便被精明的梅西出了所有的话。

梅西很快获知了道根出行的目的，同时也明白了道根锻造铁器的本事——商人本色的他马上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梅西愿意以自己的人脉去帮助道根寻找那些失踪少女的亲人，而道根可以以锻造铁器为代价作为酬劳支付给梅西。

看起来是一个公平交易。

道根一路走来，在圣兰斯也是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明白如果靠自己一路问下去，八成是到死也找不到人，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梅西拿着那自己根本不会去寻找的兽皮名单和信物，用一纸契约将这个矮人铁匠雇为了自己的“员工”。

契约上的内容写着：在梅西寻找那些少女亲人的下落时，道根以每个月制造多少多少的铁器为代价作为酬劳，而梅西免费为道根提供食宿。

当然，道根还不至于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个在矮人族中算得上“聪明”的矮子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契约的内容上加了一个条件——“三年内”。

对于平均寿命好几百年的矮人来说，三年不过是耽误了一小会儿而已。

梅西则自认为捞了一笔，事实证明他确实走对了一步——凭借着道根随手做出的铁器，梅西在西博尔迅速累积了资本，并逐渐成为了西博尔铁匠铺中的翘楚。

不过随着三年时限的接近，道根也察觉到了梅西的意图——不过矮人总是信守承诺的种族，他们即使感到被骗了，却也要遵守那当初答应的契约。

梅西也感觉到了道根对于自己的不满——他制造的铁器质量越来越差，量也越来越少，但是无奈梅西只能靠着道根的手艺撑着自己铁匠铺的门面，自己只能越来越低声下气，同时也真的派人去寻找那失踪少女的线索去了。

梅西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些去寻找，而是因为贪图那巨额的利益一直拖着没有去办。

因为时隔三年，那些线索实在是太过模糊，那些失踪女孩的亲人们基本都放弃了寻找，有些甚至已经当她们已经死亡——梅西对此可是头疼得厉害，他可不想三年时限一到，道根便甩手走人让自己直接破产。

所以他极力讨好着这位锻造大师，同时也在尽力寻找着能挽留住这位大师的方法——通过两年多的了解，他也明白了这位大师其实对于锻造有着近乎狂热的热爱，只不过他还恪守于执行寻找那些女孩亲人的任务而已，所以近些日子以来，梅西天天在收集着良好的铁矿和稀有矿石，希望能逐渐补救他和这位铁匠的关系，而事实也说明了他的做法至少起到了一定作用。

道根至少不会消极的锻造了，对待梅西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当然，是建立在没有拳脚相加的情况之上。

两人的关系说来也是复杂，说白了是互相利用，但却也是互相依赖。

赶走了梅西，道根掏出了自己的烟袋，走到一直燃烧着的熔炉前时，伸手从那张梅西递过来的羊皮纸上撕下一角，伸到熔炉旁边点燃，随后塞到了烟袋里猛吸了几口，畅快的吐出了一口呛辣的烟雾，左手举起酒袋灌了两口，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更像是一个铁匠铺——屋内四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半成品和成品的兵器，几柄大小不一、模样朴实的铁匠锤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那用来做淬火处理的冷水池以及堆放在铁砧旁边整整齐齐的精铁锭。

道根坐到了他那个比正常椅子矮的多的厚实板凳上，翘着大脚板喝起酒来，却根本没去看那份图纸，随手扔在了矮矮的石桌上。

将酒壶的就喝光了以后，道根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去寻找着烈酒，却发现烈酒竟然都喝光了——咒骂了几句，他正准备躺倒自己的床上睡觉，却又瞟到了那张陈旧的羊皮纸。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道根嘟哝了一句，有些好奇让梅西这么看重的羊皮纸上写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伸手抻开那卷羊皮纸，道根顿时借着烛光看到了许多亲笔绘制的那些精度极高极其复杂的步枪结构图，还有标注了近乎大半张纸的详细数据及魔法阵简图。

道根的眼睛蓦然瞪大，叼着烟袋的嘴不知觉得张开，让燃烧着大烟枪“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然而更为惊奇的是，他竟然保持这个姿势整整一个小时有余！

当他看到羊皮纸的下半部分时，却蓦然发现那最精妙最吸引他的内部结构注释说明竟然被人撕去了一角——“罗利尔的胡子！这是哪个混蛋干的！”

道根顿时愤怒了！

不过他很快便想起这是自己刚刚为了抽烟袋而撕下来，心情立刻懊恼无比！

那种感觉就像洞房花烛夜一切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却突然提前缴了枪一般——实在是让他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疯一般的拾起烟袋，直接用那粗糙的手指头把带着余烬的烟叶都扣了出来，想去寻找有没有剩下的残稿，但是除了一地烟灰，他还能找到什么？

“罗利尔在上！我为什么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道根竟然举起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大巴掌，“啪”的一声震响，声音袅袅回荡在屋子里，听上去都吓人的紧。

道根似乎是着了魔一般，又拿起那张破旧的羊皮纸，郑重的坐到了石桌前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激动，到最后竟然兴奋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满眼血丝的赞叹道：“妙啊！太妙了！这种设计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罗利尔在上，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

一边感叹一边使劲的敲着桌子，厚重的石桌被他拍的“砰砰”作响，搞的天花板都掉下不少土来。

天边亮起一丝曙光，道根满眼通红的熬了一宿竟然丝毫未觉，举起大手扣了扣眼屎，道根毫不犹豫的套上了自己那套量身裁剪的兽皮大衣，抄起了永远随身携带的铁锤，郑重的将羊皮纸塞进了皮袄的内兜里面，映着初生太阳的曙光大步走向了屋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