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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国统治时期,住在东北的俄罗斯人,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从日俄战争之前,就已经逐渐的移民到这里,十月革命之后,有好多的流亡贵族,也跑到这边来讨生活,再后来,鬼子侵占了东北,因为俄国关注欧洲利益,放弃了这片土地开始,他们就成为了被抛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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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土烟味道,在房间里面沉淀,发酵。
青色的烟气,在空气里面从清晰到迷散,仿佛一个迟暮老人,叹息着一生的过往,留下的只有无奈。
火色的烟头,偶尔烧起来的烟纸,零散的灰烬里,灰白黑,三色相间,相叠,相混。
对张虎臣来说,土烟有许多回忆。
在山里老家,每到冬天时候,蜷缩在炕头,看着奶奶做棉袄的时候,偶尔抽上一袋,就是这个感觉;家人过年之前,统计当年娃娃,准备开祠堂祭祀祖先的时候,那些大人们坐在炕凳,蹲在炕角地头上,就是这个感觉;当时山里发大水,半夜时候冲破了半边乡村以后,几乎家家摆着灵堂时候,守夜的幸运男人们,就这样沉默的抽着旱烟。
无数的回忆交织,重叠,纠缠,形成了一副副定格的画面,然后逐渐零散,消散在几记忆中。
眼下呆的房间,不是自己印象里的场景,而是有些古怪的气氛。
回到房间里面。坐在自己身边的佟燕妮。是自己搭伙的女人;至于盛隆,则是闯过刀山火海的兄弟和战友;孙掌柜则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不怎么靠谱,尤其是他那双充满了好奇和八卦的眼睛,在自己和佟燕妮身上扫来扫去的,太讨厌了。
本来,张虎臣没觉得,孙掌柜会会给自己多少手榴弹,刚才已经跟佟燕妮商量过了,如果这边的数量凑不齐的话。就让佟燕妮去找三和商行的林掌柜说话。
“燕姐,你觉得,以你的面子,在林掌柜那里。能换来多少手榴弹呢?”张虎臣问道。
不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就派人去问上一声好了。燕妮觉得,现在不是弄装备的时候,这些事情,临走的时候再搞就是了。
刚才佟燕妮出去躲烟的时候,就是去吩咐自家带来的人,去三和商行那里去问一声,被自己备上一些,总能用得到。
对随时准备战斗的团队来说。多少钱都不如物资重要,要不是有刑爷坐镇,只是药品就绝对少不了。
燕妮瞧得明白,看虎头这架势,手榴弹还是个消耗大户,只靠孙掌柜这些,也许还不大够使。
再说了,鸡蛋不放在一个蓝子里,这是聪明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不能在指着一棵树上吊死,要分头准备,渠道通畅,免得到时候有个错手,支应不急。才是大麻烦。
张虎臣见到孙掌柜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说道:“您有事情只管去招呼。我这边没有什么要做的,等消息就是了。”
“少爷,咱们千万不能用激烈手段,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是冷静!”孙掌柜给张虎臣的气息冲得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大适应,一他也是跟了何大当家在白山黑水里面,狂飚飞驰的人物,年纪大了,还谨慎了起来。
难怪有人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绺子里面的汉子,做的就是杀头的买卖,刀口上的营生,自己还真是瞎操心的,少爷能在几天的时间里圈起来这么多人马,这本事连大当家的都比不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不知道是七道岭的面子大,还是孙掌柜在这边的人头熟,反正张虎臣的热酒还没喝进去三盅,新伯号面那边就已经派人过来了。
这个场面,孙掌柜自然是要参与的。
看着进到房间里的大汉,孙掌柜掰了块松子,填进了嘴里,皱了眉头问道:“列比夫怎么没来,阿历克谢呢?他也没在?太不给面子了。”
“哦,尊敬的孙老板,您实在是跟传说中的一样,是一个风趣而精神的东北老者,在下是商行新任的经理维里埃诺夫,我们的商行内部,最近经历了一些变动,正准备前来拜会,没想到,您竟然首先提出了邀请,实在是让人兴奋。”
这汉子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还带了些古怪的山西味道,十分特别。
双排扣的毛料大衣,翻毛的领子,受礼拿着貂皮帽子,头发给帽子压得紧紧贴在头皮上,看起来整个人的颧骨都支起来,十分搞怪。
蓝色的瞳孔,金色的毛发,挺起的鼻梁,仿佛山峰。
谦逊的态度,甚至带上了一些讨好。
“变动?列比夫给变动没了?没了这个东北通,你们能找到回家的路?”孙掌柜对张虎臣是一副必恭必敬的嘴脸,对上这个俄国汉子,则是骄傲得很。
山羊胡子翘起老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们的伯爵大人相信,诚意,我们的诚意,将会带给朋友们最大的利益,而且,我想孙老板,也不想跟一个品质败坏,侵吞公有财产的恶棍继续打交道吧!”维里埃诺夫说道,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那么恭敬。
孙掌柜的态度越是恶劣,他的态度就越是恭顺。
奴才嘴脸么?恐怕不是,而是为了某种目的,暂时忍辱负重而已!
引起张虎臣注意的,是这家伙手上的戒指。
银色的鹰,展动双翅,一爪拿权杖,一爪拿金球,左右双头,骄悍威武!
这俄国人是故意的!
看他戴的戒指。就是原来旧沙俄时代的贵族所有。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抢的。
距离十月革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以现在俄国的环境,这家伙恐怕不是给自己打上旧时代贵族的标签,而是要彰显地位,也许,这就是他对孙掌柜如此态度的证明,张虎臣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心思。
当时的杀戮和革命,让这些旧时代的贵族。纷纷逃离权利中心,远离那场风暴的旋涡。
如今俄国与西边的德国打得正欢,造成的伤害,甚至比当初那场内部革命。还要巨大。逃离那片混乱的战斗区域,进入到远东这片看似和平的地带,就是这些守旧的贵族势力,最好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张虎臣的小眼睛更看不见了,眯成了一条缝隙。
孙掌柜毕竟是老江湖,自然不会给这个年轻人随便说几句,就乱了方寸。
“你的意思是说,列比夫就是那个恶棍?不,不。年轻人,他在我们这里口碑很好,他就算是有伤害到你们的利益,也不会伤害到我的,他知道我代表着谁,我依靠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列比夫还知道,这里距离你的祖国太远,远东,还不是小鬼子的天下。尤其是在远离铁路的雪原上。”
“是的,孙老板的厉害,在下早有耳闻,但是,您要知道。我是带了谦卑的态度,和诚恳的友谊来拜见您的。并且,按照本地的习俗,初次上门的人,是不会空手的,我在外边给您准备了礼物,还有白熊皮一张,作为我给何大当家的礼物。”
“恩,看来你这么多年,在山西没有白混,学习了一些礼仪,很好,我感受到了你的善意,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列比夫虽然是个讨厌的胖子,但是,他为本地的安全和买卖,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离开,也许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影响出现,这,需要弥补。”
张虎臣没想到,孙掌柜竟然还有战略性的眼光。或者要说他贪心不足?
“不,不,不,孙老板恐怕还没能理解在下的意思,虽然列比夫曾经为本地的经济和周边安全提供过一些支持,但是,在下将会做得比他更好,因为,我有更加充足的货源,更加强力的官方支持,您也许明白,我的祖国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但是,我们有信心,战争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同为战争受害者的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对付所有强权统治,反抗压迫和侵略。”
维里埃诺夫的话,让张虎臣瞬间抓到了一些关键点。
也许在这些掌握去权利的人手里,过往的经历其实并不重要,能够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敌人,才是重要的,无论你是沙俄的贵族,还是普通百姓。
俄共方面,下了一张好大的棋盘。自己还是对事情走向和发展有些了解,才会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些俄国毛子难怪能成为全球对抗的领头者,绝对不简单。
这个维里埃诺夫,真正的身份,也许正是俄共的神秘生物,政委之流,否则,绝对没有如此强力的口舌煽动能力。
“你是说,小鬼子也是你要反抗的对象?”孙掌柜有点蒙。
这些家伙跟鬼子签署有协议,互不侵犯,保证了自己东边的稳定,才能专心应对欧洲的情势,当初大当家的跟咱们说过这些,没想到,现在这个人,却是另一种腔调,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得留个心眼,别给他唬了!
“没错,东北大地上,生活着几十万迁徙过来的俄罗斯人,他们与勤劳善良的国人,在我们共同敌人的压迫下,痛苦的喘息,生活没有任何保障,大家都在日本人的战刀下,苟延残喘!我们愿意,而且付出最大努力和诚意,开展任何形式的斗争,与本地人民一起,破除掉鬼子的统治,这一次,我带来的商品,就充分的说明了我们急迫的心情!”
“新的商品,难道你要过线么?”孙掌柜眼睛瞪了起来,大家都各有一摊经营的产品,那些经营重合的项目,都给吞吃掉了,人都不知道埋在了什么地方!
“您误会了,难道,您就不想让一个新的朋友。为您介绍一下本次带来的商品么?”维里埃诺夫自信的说道。
“我喜欢新的商品。如果你能在这一点上,做得比那个白胖子强的话,也许,我会成为你在这里的朋友,并且,会介绍许多朋友给你认识!”孙掌柜在这次谈判里,明显占有优势,却又主动的放弃了,张虎臣对此不大理解。
对孙掌柜来说,原来的列比夫不在了。换一个商人,对他来说,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两人的表演。其实都不怎么到位,不过,为了满足当地势力的优越感,维里埃诺夫不得不保持着谦逊。
他可不知道,孙掌柜是怕上了这个俄国人的套子,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了。宁愿保持原本的状态,也不愿意冒险。
张虎很参则是看得很是希奇,这个叫维里埃诺夫的家伙,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劣势化成了平等的贸易伙伴,这家伙难道也是挑战者么?
不是。没有那种荣耀徽章互相感应的气息!
“请允许我,将外边的随从叫过来,东西在他的手上!”维里埃诺夫说道。
“好的,这不是问题,您可以亲自去!”孙掌柜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对危险有种特殊的直觉,他能感受得到,这个叫维里埃诺夫的男人,有种急切,却没有敌意。
走到外边的维里埃诺夫。从随从手里,接过爱一个皮箱,拎着走进了房间。
棕色的皮革上,有四道皮扣,掀开的箱盖里面。摆了一只古怪的枪械。
没错,就是古怪。长度都没有三尺,枪管上的镂空护筒,还有枪口位置的倾斜开口,都说明了它的古怪。
在箱子下部,还摆了一个圆盘样的东西,像是供弹用的弹鼓。
“请看,孙掌柜,这就是我带来的样品,最新试验制品,俄制**莎冲锋枪,代号ppsh41。可加装71发弹鼓,装填托卡列夫****弹,全长84公分,空枪重公斤,弹道低伸近似步枪,使得**沙冲锋枪具有200米的有效距离和极佳的准确性。”
“重要的是,火力凶猛,操作简便,维护简单,上手就能使用,有人说,这是农民式冲锋枪,我们都将此作为**裸的妒忌,而自豪着!”
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妈,想娘家人,孩子舅舅来了。孙掌柜心里尽管是很惊讶,但是那副不带正眼看人的样子,还是保持着!
“这东西是枪械?太短了,哦,还很重,没有刺刀?”孙掌柜虽然不大明白这枪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却不妨害他挑毛病。
对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维里埃诺夫却是欢喜得很,就怕你不让我参加游戏,只要能入场,哪怕是损失点利益,也没有关系。只要在场里,总有机会赢回来。
不得不说,绺子里面教育,跟这些饿国人的意识,有不小的差距。
孙掌柜跟维里埃诺夫相比,还是差了些道行。
“重心后移,有助于保证枪的平衡性能,提高了连发射击时的准确性,请您放心,本枪的试射结果,能保证两百米的杀伤力,如果经过训练的枪手,甚至能在三百米外打爆酒壶!最关键的是,保养方便,内部结构上,枪管和枪膛内侧都进行了镀铬防锈处理,保证了机件的耐受力。”
“至于刺刀,给金属风暴撕成碎片的敌人,已经没有使用刺刀的必要了。”
“您可以想想,原本我们拿了枪械去攻击敌人,是用手指捅,而这款冲锋枪,却是拿了巴掌扇,拿了锤子砸,效果绝对不同,您可以留下样品,等您试过之后,再来说这把枪的事情,您看,我的诚意,还足够么?”
维里埃诺夫将话说完,丝毫没有任务委屈和低人一头的感觉。
“你有多少这样的枪械,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本枪现在还没有开始在你们国家生产,这样一两件武器,并不能带来什么丰厚的利润。”张虎臣在一边接了话头,这把枪,他是绝对要拿在手里的。
“这位是”
“我家少爷要是对你的货物有兴趣的话,那么在松花江北边,你大可横着走了!”孙掌柜坐正了身子。认真的说。
“原来是何家少爷。难怪坐如垂岩,如渊如狱,从少爷身上,可以想象得到,何大当家的风采。”维里埃诺夫情报打听的不错,竟然还知道七道岭上的消息。
只是,他得到的消息,如果是旧版本的,那么就该知道,何家少爷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货色。
“你的汉话说得不错。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还费心的搜集咱家的消息,花了多少钱啊?”张虎臣的肿眼泡里,看不到一丝光亮。话语里也满是冷淡。
“何少爷说笑了,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超过十年,虽然在东北不过半个月,但是,既然成为新伯号的经理,必然要对可能出现的伙伴和对手,进行一番调查,下午的时候,随便在街上转一圈,就能知道得差不多了。您也许知道,这里的人们太过热情了!尤其是有银钱赚取的时候!”维里埃诺夫笑着说道。
“恩,我们这里有这样的说法:人怕出名猪怕肥,如此一来,天降灾祸,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何少爷说笑了,在我们那里,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你出名之后,虽然会树立许多的敌人,但是。也会有许多的朋友。”
“说得好,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张虎臣笑着说。
“一定可以的,我们愿意以最大的诚意,来换取您的友谊!”维里埃诺夫说道。
“那么。您现在可以说了么?这种枪械,有多少只是负责归您支配。出售以获得利润的?”张虎臣说道。
“您知道,这是一种还在秘密试验中的枪型,虽然我们依靠许多关系,做了一批出来,但是数量上肯定没有那么多,在我手里,现在能拿出来的,也不过二是杆,还要算上这把样枪!当然,为了达到实战要求,每枪配备三盘七十发弹鼓,并且还随枪附赠送一把哥萨克的骑兵刀。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大权限了。”
维里埃诺夫说的话,也是正常,不过,既然是商人,你就绝对不能相信他说的什么跳楼价,吐血甩卖之类的话,商人从来都不做赔钱买卖!
“价格方面呢!你能做多大的自由度?”张虎臣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但是,为了不让孙掌柜的看出来自己身家丰厚,还是低调些的好。
“按照本地物价,此款枪械的售卖价格,需要黄金五十两,白银则要六百两了。”维里埃诺夫谨慎的说道。
“先生,你要知道,你不是在售卖一种枪械,而是在进行一次关于友谊,伙伴,盟友的选择,而现在的这一刻,对你将来的一年,或者是几年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据说这款枪械,再过几个月,就能全部装备出来十几个步兵师,您不是也在趁着这个机会,在为自己赚取好处么?”张虎臣看着手指,就仿佛上边即将开出花朵一般的认真。
少爷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这个白俄的毛子竟然给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孙掌柜虽然不理解,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自家少爷获得如此巨大的进步,但是,能压着俄国毛子一头,总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情还是发生在少爷身上。
“您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维里埃诺夫面色惨面,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
拉了关系,从部队里面高来的试验型号的枪械,这已经让他和他的家族,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还有本次谋求这里商行经理的位置,这个已经没落掉的家族,已经大伤元气。没有办法,为了保存家族存续,远离西边那片地狱般的战场,就是连皮带肉都扯下去一层也都认了。
还有那个隐藏的秘密使命,想想那些狂热的人,在临行前给自己的交代,维里埃诺夫就要夹紧了裤裆。
“你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也费了不少力气吧!你也是个明白人,在我们这里,朋友永远要比一些利益,更能让你获得保障。”张虎臣完全就是一副给你好处的嘴脸,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枪械对维里埃诺夫来说,代表着什么!
这是一个家族辉煌的起点,这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契机。
“我无法做出如此决定,我不能出卖家族的利益,您可以抢夺我的商品,却不能阻挡我交易的权利。”维里埃诺夫无奈的说。
对他来说,七道岭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比那些喊着口号的苏维埃战士,更要恐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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